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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财商女要出逃!清冷太子红眼囚娇贺玥宁如颂长篇小说

主角 贺玥宁如颂

总裁江小十

夜里的屋内没有燃灯,一片漆黑,宁如颂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的伤口被简陋包扎起来了,手法很粗糙,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这个房屋十分的狭小逼仄,宁如颂甚至闻到了木头腐朽的气...贪财商女要出逃!清冷太子红眼囚娇贺玥宁如颂最新章节由本站网友搜集并发布,贪财商女要出逃!清冷太子红眼囚娇贺玥宁如颂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到本站你能找到更多好

江小十 著  贺玥宁如颂  46.56 千字发布时间:2025-07-17 12: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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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屋内没有燃灯,一片漆黑,宁如颂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的伤口被简陋包扎起来了,手法很粗糙,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这个房屋十分的狭小逼仄,宁如颂甚至闻到了木头腐朽的气...贪财商女要出逃!清冷太子红眼囚娇贺玥宁如颂最新章节由本站网友搜集并发布,贪财商女要出逃!清冷太子红眼囚娇贺玥宁如颂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到本站你能找到更多好

贪财商女要出逃!清冷太子红眼囚娇贺玥宁如颂长篇小说节选在线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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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财商女要出逃!清冷太子红眼囚娇贺玥宁如颂》精彩片段




夜里的屋内没有燃灯,一片漆黑,宁如颂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的伤口被简陋包扎起来了,手法很粗糙,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这个房屋十分的狭小逼仄,宁如颂甚至闻到了木头腐朽的气味,他来到窗前,将窗给打开,外面月光洒进,他回头环顾了一圈屋内,只能容的下一人睡的床,一张破旧不堪的桌子,墙角还堆着乱七八糟的杂物。

这明显不是那个妇人所说的客房,应该就是临时用杂物房充当的。

宁如颂并不意外他得到的待遇,救他的那个李小书明显是负担不起多出来的房费,出于种种考量贺玥没有将他赶出去,这已经算的上很好的情况了,他现在急需要养伤,有个安身之所就好。

伤口有些溃烂,宁如颂额角的青筋都疼的突浮了起来,雅俊的面上徒添几分狰狞晦暗,他握紧了拳头,手上传来粉尘的触感,他垂看去,竟是满手的黑灰,布在修长的手上格外的扎眼。

他需要重新包扎,不然伤口还会继续恶化下去。

“吱呀。”宁如颂将房门给打开。

院里一片寂静,宁如颂找到了明显是主卧的地方,手轻轻的拍了拍。

他并没有用很大的力,但是在深夜里,房门和地面摩擦发出的响声依旧很大。

“哐!哐!哐!”

屋内传出一道带着呵斥的女声,语调愤愤,“李小书,你是疯了吗?!这都什么时辰了!”

“天杀的冤孽......”里面断断续续的传出细碎的骂声,完完全全的浪费了女人的那把好嗓子。

“叩、叩、叩。”

脚步声越来越近,“嘣!”门被打开了。

一瞬间宁如颂直面了女人带着怒红的脸颊,她那双细长娇美的柳叶眼都瞪的圆溜了,她发髻全解,没了那朵白绢花,瞧着就像是还未出阁的姑娘家,可明明都是一个嫁过人的寡妇了。

宁如颂的内心没有掀起半点的涟漪,他礼貌的将视线迁移到了别处。

贺玥见是宁如颂拢了拢外衣,她强忍下怒火,可语气僵硬的也实在谈不上温和,“公子这大半夜的敲门作甚,您还伤着呢,得好好养着。”

快死了就在床上躺着,半夜出来晃悠惹人生厌!

再说了,找她干什么?又不是她救的他,找李小书去呀。

宁如颂只当没看出她眼底的不耐烦,拱手行了一书生礼,语气平和,“贺老板,半夜打搅实在抱歉,小生的伤口急需重新包扎,请问洗漱的地方在哪里?”

扮演一个温润的书生对宁如颂来讲,只不过是信手拈来,做戏对任何一个皇子来讲都是简单极了的,何况他还是更甚于他们的太子。

两人站在门口,夜里的风将贺玥披散的头发都吹乱了,她将全部头发拢到了右侧,露出半截雪白细腻的脖颈,在夜里好似发着莹润的光泽。

深夜面对一个男子,贺玥没有半点的不自在,她心里清楚明白,这种男人心里的傲气怕是比天都高,哪会对她这个二十四岁的“寡妇”有非分之想。

贺玥是三年前穿越到这里的,是身穿,用的是她自个的身体,那时她已经二十一岁了,在这个古代是早就已经成婚的年纪,每逢别人问起,她就回答说她是一个没了丈夫的寡妇,这个身份也的的确确给她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贺老板、公子,这是怎么了?”

这时李小书也被他们的声响给搞醒了,她打开了门,不安的询问道。

贺玥眼瞅着李小书出来了,退回了自己的房内,干脆利落的留下一句,“公子去问李小书吧,夜深了我实在是困乏的很。”

谁捡回来的麻烦谁负责,半夜折腾她作甚。

“嘣!”门被贺玥毫不留情的给合上了。

叩叩叩的脚步声传远了。

屋内贺玥几下子就将脚上的鞋子给蹬脱落了,重新躺在温软的被褥里陷入了沉睡。

屋外宁如颂的眼眸深了深,贺玥自认为她将自己的情绪掩藏的还算不错,可是在他眼里就和透明无异,那是忌惮和厌烦。

李小书从宁如颂口中得知了他想洗漱后,她就主动的帮他烧起了水。

李小书是一个手脚麻利的人,她往炉灶里添着柴火,就算是穿着粗布衣裳也透着清秀,是村里汉子都想娶回家的姑娘,勤快又好看。

就是连别的村子里的人都眼巴巴的想将李小书娶回家。

贺玥却不一样,和村子里的任何姑娘都不一样,皮肤白嫩,脸也好看的在这个落后贫穷的村子里太过了。

先不说贺玥她愿不愿意再嫁,就算愿意,那些个老妇人也不愿意她们的儿子娶她。

村里的老妇人们打眼一瞅就知道,她定不会干农活之类的活计,娶回家怕是要汉子反过去伺候她。

况且贺玥自己也有本事,开的铺子赚的比男子都多,娶这样一个女人哪出得起聘礼?再说了村里娶媳妇儿讲究的是个传宗接代,贺玥都二十四了,谁晓得还能不能生。

李小书边烧水边和宁如颂细声讲着话。

“公子,以后你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就好,几乎所有杂活都是我来干的,贺老板很多都不会的。”

“对了公子你的名字是什么?”

李小书看顾着炉子,自然没有看到不远处宁如颂漠然的神色,他音色仍然温润,“小生叫何如颂,姑娘是叫李小书对吗?小生听见贺老板这般唤姑娘你。”

宁是皇族姓氏,自然不能报出。

水沸腾了,李小书起身将水舀在木桶里,脸色不知是否是热气的缘故染上了绯红,她轻声回应,“是、是的,何公子,我叫李小书。”

宁如颂摩挲着食指的指节,“贺老板呢?”

“啊?”李小书的动作僵了一会,后才反应过来,“贺老板叫贺玥,她不是李家村的人,是三年前来到村子里的,听说是个可怜人家,丈夫去了,她不得以才开了一个胭脂铺子来养活自己。”

李小书是个有心计的,她惯会用不经意的言语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在宁如颂的眼里却比纸还浅薄,太稚嫩了。

宁如颂身子虚晃了几下,他伸手扶在门框上支撑着自己,他面无表情的想着,李小书这种人不会有毫无缘由的善,她的所求无非就是钱和权。

而恰恰钱和权是宁如颂最不缺的,不管李小书出于何种目的,她救了他,这是毫无争议的实事,他会给她的。

“多谢李姑娘。”

没等李小书再说上什么,宁如颂自个将烧好的水提回了他的屋内。

重新洗漱包扎完,但是根本没有换洗的衣物,他只能将就的穿着脏衣裳。

夜也已经很深了,宁如颂的思绪却越发清明。

那群逆贼应该也被清缴的差不多了,顶多过上一个多月,他的下属定能沿着他留下的线索找到他。

安心等着便是。

翻了一个身,宁如颂鼻子嗅到了被褥的霉味,想来是存放了很久。

明天得去和那个贺老板商量一下了。




夏季的蝉鸣聒噪且烦人,车队迎着热浪徐徐的前进着。

贺玥和宁如颂上了最后头的一辆马车,周围也没有护卫,倒是更自在一些。

车辆比较小,但是对于贺玥和宁如颂二人来讲是绰绰有余。

“可算是忽悠上了马车。”贺玥压低了声量在宁如颂耳畔嘀咕着。

她用手背擦着额头上的汗,脸颊被晒的晕开了红色,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

当真是遭了老罪了!

宁如颂靠在车壁上,薄然的眼睑抬起,音色清冷,“那男子的心术不正,你离远些。”

他习惯发号施令,这番话下来不像叮嘱像吩咐,无甚表情的模样清越华贵,冷情的出奇。

贺玥睇了他一眼,却因着泛红的小脸呈现出了嗔怪的模样,“我晓得。”

“但是我得装作不知道,你也得把自己当成个榆木疙瘩,不然人家把我们丢到半路,一个女子一个重伤,下个月都走不到通州,再说了,如果还没有金疮药,你能活多久都是个未知数。”

她是个通透人,哪会瞧不出来,何况那个梅然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

接着贺玥的声音脆然,瞧着宁如颂的眼神带着点讽意,“怎么着?何公子不装了?”

“您那温和的假面怎么就撕扯下来了?”

贺玥被宁如颂连累成这副模样,心里头肯定是有怨气的,她也不想憋着,不管宁如颂隐藏的身份多高贵,现在都是一样的逃命之人,能都活着再说吧!

“抱歉,事后我会给出足够的赔偿。”宁如颂的声音不咸不淡。

贺玥阖目哼笑了一声,不再搭理他,谁没几分高冷样似的。

宁如颂倒是无奈的浅笑了下,冷峻的眉眼真真切切的柔和了下来。

倒是个气性大的,不过他却觉得丝毫不惹人厌。

............

夜深了,车队找了一片空旷的草地搭好营帐,旁边就是一条溪流。

简单吃过饭食后,贺玥和宁如颂也分得了一个营帐,宁如颂因着伤的原因先行在里头休息了,一天的闷热让伤口都粘连了一起,能做到面不改色足以说明宁如颂毅力之强。

营帐外头,黄衣丫鬟没好气的递给贺玥两套衣裳和一瓶金疮药,明明是个丫鬟,脸上的傲气却满当当的快要溢出来。

黄衣丫鬟是个得宠的通房丫鬟,梅然给了她许诺,等着这回行商回去就抬她做正经妾室,到时候别人就得称她为姨娘,再也不用干丫头的活了。

“拿着吧,公子心善,你们两人别还穿着烧焦的衣服了,怪丢人现眼的!”

贺玥拿过衣裳轻声询问道,“这位姑娘,请问能否再给个水盆和绷带。”

给了金疮药却没给纱布,显然是她故意为之。

“我只找到了金疮药,其余的你自个去问旁人要。”黄衣丫鬟语气有些冲,梅然的心思她都明白,不就是瞧上了眼前这个唯唯诺诺的妇人吗!

看着贺玥灿若春花的美貌,黄衣丫鬟越想越气,扭身就走了。

最后贺玥是到一个护卫的手里拿到了水盆和纱布。

贺玥从小溪里装了水后进了营帐。

营帐里点了一盏昏暗的灯,在灯下贺玥的眉眼极其柔和,透着股温婉的美意。

“何公子你要忍着点疼。”贺玥将宁如颂的衣物撩起,解开缠着的碎衣条,果然带下了点皮肉。

宁如颂沁出了冷汗,视线却被贺玥给吸引住了,他还没瞧见过她这副模样。

专注和极其的冷静。

贺玥用帕子沾清水,然后仔细轻柔的将腹部的伤口清理了一遍。

抹上金疮药,再用一样的手法用纱布包扎了一遍。

宁如颂垂眸,贺玥稠美万分的脸就在他的眼前,他启唇,“是有人教过贺老板这样包扎吗,瞧着很独特。”

“我的前任。”女子的手僵硬的顿了顿,“也就是我的先夫。”

“再也见不着了。”

女子叹了一口气,一向明快鲜活的人如今的语气却含着哀怨,挨着他腹部的手指都微微颤了起来。

“我去倒个水。”贺玥起身端起水盆走了,脚步都不自然了起来。

宁如颂目光晦暗骇人,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可他自个却品鉴不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营帐外头的贺玥低声道了一句,“真是戒备心重,这都要试探一下。”

不过她也没扯谎,那时候大学的军训要学习急救包扎法,她和他前男友分到一个小组,他学会得快,然后他就教她。

而且两个人都在不同世界了,可不就是再见不了面了吗。

就因为就这九分真一分假,连宁如颂这样谙熟人心的人都没有寻摸出不对来,毕竟贺玥连哀怨都是真的。

............

夜深了,渐渐那些护卫和仆人们也各自回他们各自的营帐睡了,只留下几个守夜的。

贺玥回到了营帐里,两个人都默契的再没有谈之前的话题。

外人认为他们是夫妻所以只有一张床铺,两人竭力保持着距离,中间留了一条宽缝。

“今晚谁也别越界。”贺玥的声音在夜里头分外的明显。

宁如颂应着,“好的,贺老板。”

过了两炷香的时间,女子清浅的呼吸声传出,想来是睡得很香甜。

贺玥睡得沉了,动作也就没了顾忌,一转身把自己团进了宁如颂的怀里,她潜意识觉的味道很好闻,那种带点苦涩的木质香,清冽孤冷。

她又往宁如颂的怀里拱了拱,手极其自然的环上了他的腰。

温香软玉抱满怀,宁如颂睁开了双眸,眼底毫无睡意,一派的清明。

宁如颂金相玉质的脸上显露出些惘然,女子娇嫩的脸埋在他的脖颈处,呼吸洒在那里传出湿热气。

他的视力一向好,在夜里也能将贺玥看个大概,她极其乖巧的伏在他的怀中。

半晌,宁如颂将视线定格在了贺玥的乌发上。

那里是她平日里簪着白绢花的位置,意味着悼念和哀愁。

“贺玥是你越界了。”宁如颂倏然开口,语调不紧不慢,细细咂摸还能品出些耐人寻味。

宁如颂劲瘦有力的胳膊横在女子只堪盈盈一握的腰肢上,轻轻一带,女子就朝他的方向更近了些。

他阖上了目,两人相拥而眠,气息交融,倒似做了一回真夫妻。

终归是一同越界了。




天亮了,温热的光照在这个不大也不小的院子里平添几分静谧。

院子里多出几个木箱,里面都是刚到的胭脂水粉,贺玥微微弯下腰仔仔细细的清点着数量,光洒在她的脸上,透白红润。

她认真极了,连出现在院子里的宁如颂都没有发觉。

贺玥手里拿着本子记下数目,然后朝着正在打扫庭院的李小书说道,“数目是对的,李小书去把它搬到前头铺子里,然后摆上。”

“好的,贺老板。”李小书抬眸往宁如颂的方向瞧了一眼,然后怯生生的搬着沉重的木箱。

李小书身材娇小,搬着木箱略显狼狈,贺玥不耐的环着胳膊皱了皱眉头,嘀咕道,“今儿是怎么回事?笨手笨脚的。”

贺玥掀了掀眼皮顺着李小书的视线瞥过去,瞧见了身姿挺拔,气度出众的宁如颂。

她心里哂笑一声,面上带上了然的神色,原来是李小书的春心犯了。

“何公子,我可是付了工钱叫李小书干活的,可不是欺负她。”

这可是要说清楚,万一以后这个叫何如颂的和李小书在一起了,觉着她欺辱了李小书,要报复她可怎么办?

其实贺玥一点都不信何如颂是这个男子真实的姓名,多半是信口胡诌。

宁如颂温声回应,“贺老板心地善良,定是不会如此。”

其实就算贺玥真的欺负了李小书,宁如颂也毫不在意,这是她们之间的事。

李小书默默的垂下了头,将箱子搬了出去。

贺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拿帕子擦着刚沁出来的汗水,她自顾自的干着自个的事,将宁如颂这个活人无视了。

宁如颂不经意间往院子门口看上了一眼,想着方才李小书搬着沉重的木箱可半点汗都没出,他又将视线逡巡在贺玥身上,她看起了手中的本子,手指捏着书页的一小角,一只脚没规矩的晃荡着。

“那个方大妈欠的账,怎么还不填上。”她又开始为了几文钱絮叨,“谁家赚钱是容易的,真的是......”

不难得出结论,她是一个娇气又贪财的妇人。

贺玥还再为方大妈的几文钱愤愤不满时,眼前却突兀的出现了一块质地上乘的玉,上面雕刻着云纹,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抬头望着宁如颂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哎呀,何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贺老板,这是小生的房钱,如果有多的话就分给贺老板和李姑娘,就当小生劳烦两位的礼谢。”宁如颂盯着贺玥迸出光亮的眼睛语调平和的说道。

“小生不会叨扰贺老板多久的,顶多一两个月。”

贺玥一扫刚才的不满沮丧,声音都柔顺了不少,她站了起来,男子的身量很高,她只到他的肩膀处,单单从背后来看,男子的身影密不透风的将女子给笼罩住了。

“何公子真是一个实在人,小书果然没有救错人。”贺玥拿出自己的帕子,喜笑颜开的将玉佩放在上面,细致的叠好后揣在她自己的袖子里。

贺玥没有发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过近了,可能是她常年和胭脂水粉打交道的缘故,她自身都沾染上了香味,宁如颂觉得这种味道比后宫里最流行的香粉都好闻,大抵是更加独特,更加唯一吧。

唯一这个词总能将一些东西镶上光环。

“别说是何公子你的衣食住行了,就是李小书的我都全免了。”贺玥毫无所觉的笑着说道,眉眼都弯了起来。

这个玉佩怎么的也得几千两,就算是一半也够买她好几个院子了。

“多谢贺老板。”宁如颂微垂眼眸看着她,太阳晒的贺玥脸颊微红,添了几分俏意,他轻声叙说,“还劳烦贺老板给小生添上几件换洗的衣裳和买上几副治刀伤的药。”

“小生在家中因为是嫡子所以用物偏精细了些,能否将被褥也一道换了?”

贺玥这个时候大方极了,摆了摆手,眉梢之间都透着喜悦,声音脆然,“自然自然,今儿下午我就去县城里一趟,把这个玉佩给当了,将公子的物件都换成最好的,绝不会懈怠了公子。”

她心里的算盘开始动了起来,买上几件品质尚好的成衣,加上药材之类的顶多几十两,剩下的钱有一半可都是她的。

贺玥自认为隐晦的打量了一下男子,嫡子,果然是大户人家,普通人家怎么可能随便拿出几千两的玉佩出来。

古代的狗大户,薅上几把良心也不痛。

正要走的贺玥突然想起来什么,对着宁如颂提起她的想法,“何公子,等会我和李小书商量一下,统一对外说你是我的表亲,是来看望我的。”

宁如颂此时并未讲话,就冷静望着她,贺玥怕他误解什么,连忙解释道,“何公子,你也晓得我是一个没了丈夫的妇人,家里多出一个陌生的男子,难免是会被人讲闲话的。”

“李小书又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她有什么亲戚全村人心里都门清。”贺玥见宁如颂还不搭话,面上带了点难堪,话就难免说重了些,“何公子你放心,我没那个高攀的心,只不过用个虚假的名头应付一下而已。”

谁稀罕多出一个亲戚出来。

宁如颂眨了一下眼皮,随后轻笑的应道,“小生没有意见,刚才只不过是想认真将贺老板的话听完罢了,再者小生现在全靠贺老板心善收留,高攀这个词委实是折煞了小生。”

贺玥见宁如颂面上没有异样才转身离开。

等贺玥走后,宁如颂面上的温和就消失了,冷着脸的他凛然不可冒犯,鸿沟般的距离感让人望而生畏。

他本就不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面上总归只是面上的,一碰就碎。

............

铺子里,李小书正在给来的客人打着包。

李小书是靠去山里采药卖钱的,但是药不是每天都能采到,于是她就经常帮贺玥干活挣钱。

烧水、扫地、搬货、看铺子,贺玥都会给她钱,也不会克扣她,她的日子在村里其实过的也算是不错,毕竟她见过村里有些女子一天到晚下地干活,最后也吃不饱。

贺玥到铺子里的时候,刚好店里最后一名客人也走了。

贺玥将一个钱袋抵到李小书面前,“哝,你这个月交的房租我退给你,以后你也不用交了,你救的何公子都付清了。”

她刚才找人估了下价格,好家伙,最少两千两白银,贺玥想着就轻拍了下李小书的肩膀,声音清脆悦耳,“何公子还额外的付了一笔银钱,等晚上我们将它分了。”

李小书直愣愣的接过钱袋,钱袋里装着的都是铜钱,很是有分量,她回想着那句话,何公子将她的房费都付清了。

贺玥用手在李小书的眼前晃了晃,将她的神给引了回来,“对了,等会我要去县城里一趟,铺子你看好了,以后你的工钱我也会多给的。”

“好的,贺老板。”李小书应答道,出于不可言说的心里,她并不感谢此时的贺玥,甚至有几分厌恶,贺玥应该从何公子那里得到了更多才会如此的大方吧。

李小书的眼里浮现出晦暗,明明......明明刚开始贺玥都不同意何公子住在院里,还是她求的情。




县城的集市很热闹,贺玥行走在道路上,整个人有点不可置信的迷惘。

整整三千两白银!那个玉佩整整换了三千两!

随后贺玥去药店买了治刀伤的药,挑着最好的买也才花了二十两银子。

又去成衣店买了三套最好的绸缎衣裳,花了十二两。

贺玥忍不住给自己也买了一件青色绣荷花的缎面裙子,她还看中了一根银簪子。

做工很精巧,上头的银丝缠绕成一朵兰花,就是老板价开的很高,足足要三两。

“您的肤色白皙,头发又黑又密,配上这个簪子呀,绝对好看。”

老板也是个女子,做买卖都成精了,她看了看贺玥头上的白绢花,开口讲道,“我们女子也不好一直回想着前头,以后的日子还得过,总得对自己好些。”

眼前这个女子长得也秀雅姝丽,配上这个兰花簪子的话,定是极妙的。

贺玥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买了这根簪子。

“来来来,我为您簪上,再换上一个好看的发髻,您呀是我见的最白净稠丽的女子,拾掇拾掇会更添几分体面。”

老板是个热心肠的,手也巧,几下子就给贺玥挽了一个漂亮的单髻,兰花簪子插了进去,上面的银色坠子衬托着她浓密鸦黑的秀发。

哪个女子不爱俏,贺玥当然也不例外,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满意的付了银两。

接着贺玥一路上又细细碎碎的买了些东西。

天色渐渐的沉了下去,带些暗红,在天际划开了一道艳色。

等租了马车回到家外头,贺玥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吱呀。”

门开了,是宁如颂,他立在门口,他的相貌本就极盛,在此刻好似被黄昏覆盖上了一层朦胧的细纱,愈发的不像尘世间的凡俗人了。

贺玥是个俗人,爱钱也爱美色,难免愣怔了一下。

后又连忙的清醒的过来,她轻轻晃了晃脑袋,真是越毒的东西越美,古人成不欺她。

宁如颂视线飘向她,然后接过了她手上的东西。

“小生来提就好。”对他而言这些东西很轻。

“谢过何公子了。”有人代劳,贺玥自然不会推辞,她跟在宁如颂的后头一起进了院子里。

此时李小书已经将饭给做好了,对比以前丰盛极了,两个肉菜,两个素菜,还有一锅汤。

将买的东西放好后,宁如颂和贺玥净了手去吃饭。

从小的礼教规矩让宁如颂养成了吃饭时不讲话的习惯,而且这饭菜实在一般。

宁如颂吃了一碗就停下了,李小书放下了筷子,然后怯懦的开口,“何公子,是我做的不好吃吗?”

“不是,只是小生受伤胃口不好罢了。”宁如颂随口应付着。

李小书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张口,她低下头,默默的小口小口吃着饭,很秀气的吃法,莫名透着一股扭捏,也不符合一个农女的做派。

那边贺玥却吃的香甜,她自个儿是个不会做饭的,她觉的李小书做的已经很不错了,而且今天超常发挥,这肉的汤汁拌饭很绝。

她家的碗小,贺玥吃完一碗又去盛了一碗。

她的吃相不算难看,可绝对不算上斯文,大口大口的吃着,到是叫人看着开胃。

等贺玥心满意足的吃完两碗饭用帕子擦拭着嘴角时,李小书一碗都没有吃完。

“李小书,你慢慢吃,我先走了。”贺玥起身离去。

后头宁如颂望着她的腰,依旧很纤细,他有些疑惑,吃下去的饭都落到哪头去了?

他只是纯然的好奇,毕竟他身边的女子就算是他的母后也斯文优雅的只吃小半碗饭。

“小生也走了,李姑娘慢吃。”宁如颂随后起身离开。

李小书握着筷子的手不动了。

............

钱财的魅力总是很大,到了晚上,宁如颂住的杂物间已经是焕然一新了,被褥是新晒的,干燥温暖,那些个灰尘也都被打扫干净了。

还多出了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看着陈旧,但是被擦拭的很干净,上面放着茶壶和杯子。

油灯也被毫不吝啬的点了起来,总之哪哪都不一样了。

贺玥就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她递给宁如颂一个包裹,手指像嫩笋一般白嫩纤细。

她总是爱讲话,嫣红的唇开开合合,“何公子,这是三套县里最好的衣裳,还有帕子什么的我都给你买了。”

“对了,何公子,你那枚玉佩换了三千两银子,买这些东西总共也只花了一百两不到。”贺玥有些迟疑的抬头看着他,最后还是满脸肉疼的开口,“要不......”

宁如颂好似知晓得她要说什么的,打断了她,“说好报酬就是报酬,小生并不差这些银两。”

三千两银子,那个当铺老板恐怕赚的都不止三千两,不过宁如颂并不在意就是了。

贺玥在宁如颂眼里实在好懂,他随手将包裹放在桌上,看着贺玥补充道,“贺老板和李姑娘安心收着便好。”

而且倘若他把这笔钱给收回去,恐怕眼前这贪财的女子能把他轰出院子都不一定,说不准还会躲着哭。

“簪子很雅气,很配贺老板,是新买的吗?”宁如颂蓦地转移了话题。

虽然做工粗糙,但比白绢花好看体面很多。

贺玥勾了勾唇角,抚了抚发髻上的簪子,“让何公子发现了,这的确是新买的,我也很喜欢的。”

女子的语调轻而上扬,带着点羞赧,“这个发髻我也喜欢,可是我自个不会梳。”

“贺老板可以让丫头婢子给你梳。”宁如颂极其顺口的将这句话给讲了出来。

男子的声音雍和平静,贺玥却只当他在说笑。

“我哪里有那么精贵,又不是员外老爷家,哪里请得起丫头婢子?”

“好了,何公子好好休息,我走了。”

贺玥去和李小书分银子去了,这简直就是天降的馅饼,还是银子馅的。




此时离天亮还有段时间,连月亮都隐去了,天变得黑蒙蒙的,让人压抑。

看不见了,听力就会被放大,类似咀嚼的动物咬合声、树枝摇晃发出的簌簌声一切都让贺玥心惊胆战。

贺玥外衫撕成了碎条,还剩下的布料都叠在了宁如颂的身上,她现在就穿着寝衣难免有些寒冷,她不自主的离宁如颂越来越近,感受到他的温度,心里放松了些许。

狗男人都受伤了身子还挺暖和。

与此同时,宁如颂轻缓的呼吸声就在贺玥的耳旁,那象征了他的生命,也代表着贺玥不是一个人。

“你可得活下来呀!”

“事情是你惹出来的,你得护着我的命!”

“你到底是王公贵族,还是世族豪门,还能遭受到暗杀这么高规格的待遇......”

贺玥惊恐惶然的声音在宁如颂的周遭萦绕着,他现在还有些意识。

女子颤抖冰冷的手时不时放在他的腰腹处检查绑带是否过紧,明显有人教过她这种危急时候该怎么包扎。

她呀,当真是哪哪都不普通......

宁如颂听着贺玥一句接着一句话的絮叨,心里也在回答着她的问题。

他会护着她的命,不然就不会带她逃出来,这是宁如颂自己都惊奇的良善,令京城的大臣们知道了定会觉得不可置信,这样薄凉狠绝的太子殿下还会有善心吗?

至于他是谁,他是大云朝的太子,想要杀他的人如过江之鲫,这回是他失算了,竟被他们追寻到了李家村。

不过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呢?总归不是他的父皇就是他的皇兄。

一个父皇一个皇兄实际上都在惧怕着他,一个怕他弑父,一个怕他弑兄,这便是皇家的血缘至亲。

其实他们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宁如颂回去是当真会这么做的,他呀,是当真不在意所谓的血缘,反正都是一样的两条性命。

天际浮出橙红的光亮,渐渐的扩大范围,山洞也亮了起来。

天亮了,宁如颂却还没醒来,贺玥慌了神,她心里都开始祈祷神佛了,连西方的天主教都没有放过。

玉皇大帝,基督圣主,就算他是个十恶不赦的人,等她安全了再惩罚他,她是无辜的呀!

许是祈祷起的作用,不一会儿宁如颂就醒了。

贺玥带着昨晚的恐惧一下子涌出了泪水,“你也忒吓人了!昨晚也忒吓人了!”

她哭的双颊鼻头通红,往日牙尖嘴利的嚣张样没了个彻底。

宁如颂扶着石壁要起身,贺玥边哭边搀扶着他,“你说句话呀?!该怎么办呀!”

“走西路去通州,那有我的人,闽县不安全了。”宁如颂声音清正冷冽,很是冷静。

通州刺史是他的下属。

到了这种地步,也不必自称小生,做那无谓的伪装了。

“怎么去呀,就算乘个马车也得八九天吧,那么远!”

贺玥抱怨着,不满着,可还是扶着他一步步的往西路走。

............

西路不是官路,路途陡峭,少有人烟。

一对车队慢慢的行驶着,瞧着很是富庶,几辆马车周围都有乘着马的护卫。

他们是梅家的商行,走西路反而能避着点劫匪。

“停!”最前头的侍卫喊道。

另一个侍卫转身对着首头的马车外禀告道,“公子,前头有一对受伤的夫妻。”

“哦?”梅然用扇子撩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看着的的确确是对夫妻,而且是对落难的夫妻,俩人都穿着寝衣,衣物上有火烧过的痕迹,男子明显受了重伤,女子小心稳妥的搀扶着他,姿态亲密且自然。

“你们这对夫妻,这是怎么了?”男子的声音明显带着看热闹的恶劣。

女人也就是贺玥,她看向撩开帘子的梅然,知道他就是能主事的。

当即贺玥的眼泪就落了下来,配上嫣红的眼尾,楚楚可怜,声音都带着哽咽,“我和夫君是黄陵县人氏,前天好端端的就来了一伙山贼,他们放火烧了我们的屋子,夺了我们的财产!”

说到痛处,女子将脸依靠在她的夫君胸口处,手里攥紧了他的衣裳,哭的梨花带雨,衬的那副美人面如出水的芙蓉,“天杀的贼人!他们怎么不去死呀?!”

“夫君为了护我,还受了重伤。”女子的声音渐渐小了,像是悲痛不已的失了力气,“那群畜生啊......”

一个逻辑完整的事件就这么现场被贺玥给编了出来,黄陵县离闽县不远,是有名的山贼横行地。

贺玥小手悄悄的拍了拍宁如颂,讲话呀!快讲!

宁如颂将贺玥揽在怀中,柔声安抚着,“夫人莫怕。”

英俊沉稳的丈夫,姝艳娇柔的妻子,任谁都看不出来是虚假的。

“夫君!”贺玥肩膀微微耸动着,声音悲凄。

宁如颂垂眸,伸出修长玉洁的手指将贺玥脸上的泪水拭去,“莫怕。”

到了紧要关头,眼前女子的演技总是出奇的好。

宁如颂面向梅然开口,声调平缓,“请问能否稍带一下我们一程,我们会付车马钱。”

梅然下了马车,穿着富丽的深蓝衣裳,一双狐狸眼瞧着就浪荡多情。

两个丫鬟也随着他一同下了马车,皆是清秀可人的佳人。

“车马钱?”梅然讽笑一声,折扇敲打着他自己的手心,“本公子差这么点钱吗?”

丫鬟们也笑了起来,其中一个颇为得宠的黄衣丫鬟扫视了他们一眼,看出贺玥和宁如颂的衣裳都是些便宜货。

“你们这点车马钱还不够我们公子喝杯茶水的!”黄衣丫鬟捏着帕子笑出了声。

贺玥将头从宁如颂的怀里抬起,因为没有束发,鸦黑的长发倾泻而下,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却更显得朦胧迤逦。

她微掀眸怯生生的望了梅然一眼,声音跟过了一道水一般的柔软,“那…那能给些金疮药吗?”

贺玥将一个一心为了丈夫考虑的怯懦妻子扮演的入木三分。

梅然没有被二人的夫妻情感动,倒是被贺玥出彩的容色给勾了几分魂。

黄陵县那个弹丸小地竟也能养出如此稠丽的美人,真真是难得,可惜嫁为人妻了。

不过,梅然眉目舒展开,笑的邪肆,也不知道这个丈夫护不护得住。

“本公子最见不得那些烧杀抢掠的山贼作恶,能帮本公子定会帮你们。”

“你们要去哪呢?”

事情有了转机,女子的声音带了点喜色,“通州,我们夫妻二人去投靠通州的亲戚。”

梅然迎着女子期盼的眼神,喉咙滚了滚,“恰好顺路,马车还有余位,你们就上车吧。”

“至于路费什么的,也就算了。”

路费得用别的抵,他自个儿会取。




“我不同意!”

贺玥靠在院子的柱子上,手上的扇子呼啦啦的扇着,一脸的怒红,她再次重复的道出她的不满,“李小书,你给我听着,我不同意你将这个男的安置在这里!”

贺玥斜睨着院子里躺在地上满身带血的男子,一身华贵的锦缎衣裳,这哪可能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她这个人最怕的就是麻烦,而显而易见这个男人是天大的麻烦!

她不知道得罪到了哪路大神穿越到了古代,好不容易过上了安生日子,可不想毁于一旦,再者俗话说的好,路边的男人不要捡,一不小心就会失心失身,挖心挖肾。最绝的是往往在这种小说里女主身边的人几乎都死的死,废的废,总之没一个好下场的。

对面穿着粗布衣裳的李小书涨红了脸,低垂着头,显然很是无助局促,“贺老板,可是他…他快死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会付两倍的房钱。”

李小书将拳头给捏紧了,隐约浮现出青色的脉络,她可以给贺玥多干活多付钱,但是这个男人一定要留下来。

再没有比这个还好的机会了!

李小书是李家村的孤女,她那个好赌的爹还没死的时候将屋子都给卖了,等她爹死后,屋子也被人给收走了。村子里也就贺玥家有空屋,所以她就租了贺玥的一间房,都住了两年了。

贺玥打直了身子,指着李小书嗤笑尖讽道,“你也叫我一声贺老板,自然明白我是个商人,我最讲究的就是财运,你说他快死了,叫我可怜他,万一他死在了我院里,那不是天大的晦气吗,我院前头就是我的铺子,我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贺玥开的是一家胭脂铺子,在李家村乃至周围的村子里都是唯一卖胭脂香粉的,虽然品质不是很好,但是价格是县城里的一半还少,还省去了跑路的车马钱,故而生意一向是不错的。

贺玥的音色清越,可也难掩话中的强势,她用扇子指着李小书,形态纤美的眉微拧着,“小书,我自认我对你还是不错的,收你的租金是周围最低的价,这回你随意的带回一个不知身份的男子,他要是一个朝廷的逃犯该怎么办?你可不要害我。”

贺玥占着理、占着情,李小书怎么可能辩解的过。

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地上宁如颂的眉蹙了起来,他生的俊美,雍容尔雅的和这普通的院落格格不入,他挣扎的半掀开了眼皮,眼底阴翳森冷。

如贺玥所猜想的那样,他自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他是大云朝的太子,他的母后是世家之首何家的嫡长女,他的舅舅是当今南王。

在大云朝,军权握在南王这个异姓王手里,文官又以何家为首,后宫被皇后把持着,所以宁如颂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皇帝。

那边贺玥和李小书还在争论着,宁如颂都听到了耳朵里,他换上了一副温和有礼的表情,手撑着地,勉强的坐了起来,胸口疼的他心底愈发的烦躁,“咳咳咳!”

李小书离他最近,连忙扶了他一把将他靠在了墙上,轻声细语地开口,“公子你还好吧。”

她拿出干净的帕子想将宁如颂脸上的血迹和汗水擦去,在这个偏僻的村落里没有那么讲究男女大防。

李小书虽然名字里有个书字,可她从来没有读过书,她不知道怎么形容眼前这个男子,比县老爷还有气势,比秀才爷还要俊雅,她那时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救了他定会给她带来不一样的机遇。

宁如颂微侧过头避开了帕子,声音因为受伤的缘故有些低哑,“男女授受不亲,小生自己来就好。”

这个女子委实热情的过了。

男子容色出尘,就算是拒绝也文雅有礼,李小书没有感觉到半分的难堪。

贺玥这个时候没有讲话,就在旁边冷眼瞧着,她手里转着扇子柄,后又微垂下眼睑。

宁如颂的演技很好,她没看出什么,可是直觉告诉她,他只是裹了一层面上温善的面皮,内里指不定怎么阴暗。

而贺玥一向最信她自己的直觉。

这是一个不能得罪的人,现在还撵他走的话,可能会被怀恨在心,贺玥手心出了汗,她加大了些捏着扇柄的力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贺玥可不敢赌眼前这个陌生男人的报复心重不重。

尤其这还是一个看起来就位高权重的男人。

“算了,还有一间空余的客房,进来吧,毕竟是一条命。”贺玥思考了一番后假仁假义地挥挥手说道。

哪还有什么客房,把那杂物间收拾收拾也就凑合了。

贺玥的语气软了下来,配上她那张脸,全然看不出之前咄咄逼人的模样。

宁如颂婉拒了李小书的搀扶,自己捂着腰间的伤口站了起来,“多谢姑娘。”

就算是沦落到了如此地步,宁如颂身上作为太子的姿仪依旧丝毫不减,只是站在那,就自有一番和旁人全然不同的气度。

贺玥微挑了下眉,纤柔的柳叶眼注视着他,笑了一声,“我已经二十四了,当不得一声姑娘,叫我贺老板就好。”

其实怨不得宁如颂,贺玥是标准的鹅蛋脸,精巧端庄,五官却又透着些幼态,端看外表完全瞧不出来她到底年岁多少。

“多谢贺老板。”宁如颂改了称呼。

“跟着我吧。”贺玥转身在前头带路。

或许是身为高位者的通病,宁如颂难免多疑猜忌,李小书表现的和正常农女没有区别,可是贺玥这个人处处透着古怪。

宁如颂凝视着贺玥的背影,她不像一个普通的商户,她腰板挺的很直,那种自然又舒服的姿态,是受过教养的模样,可是行走之间却略为出格,没有哪个大家闺秀的步伐会迈的如此的大。

视线上移,是妇人发髻,没有什么装饰,只簪了一朵白绢花,在鸦黑的发中分外的显眼。

宁如颂眼底溢出一抹了然,妇人发髻,白绢花。

簪白绢花意为先夫逝去,她是一个失去丈夫的妇人。

前头女子市侩伪善的言语还在源源不断讲着,可能因为入了夏季天气炎热,她手中的扇子也不停地扇着。

“我一个做生意的妇道人家,也是不容易的,李小书你要谅解我,这房费你还是要多交些的。”

“我也不要你多交......”

那个叫李小书的农女垂头耷耳的不应声。

伤口处又裂开了,血在涌出,渐渐的宁如颂觉得眼前的景物都模糊了起来。

昏倒前女子慵懒绵散的音色还在断断续续的传进他的耳朵。

李家村总共就这么点地方,不到几日宁如颂这个人就在村子里出了名,那些人总爱谈论他。

“听说是贺老板的表亲,长得真是仪表堂堂。”

“是呀,贺老板说他还是名要考秀才的书生,这回来找她就是认亲来的,要落了闽县的户籍去科考。”

“真是好福气呀,贺老板......”一个即将要成为秀才爷的读书人,在村子里是极为受人尊敬的。

就这么短短几日,一个合情合理、天衣无缝的身份就被贺玥给杜撰了出来。

没有一个人认为是假的,贺玥那么的自然,总是笑的谦虚又得意,声调是上扬的,“是远房的亲戚,哪晓得他会如此的出息。”

也总有一些村中的汉子寻着贺玥不在的时候来找宁如颂,他们拐着弯儿的来问贺玥想不想再嫁?

再嫁的聘礼要多少?

现在不一样了,贺玥有了亲戚,他们的母亲不愿意向贺玥提亲,他们也可以过宁如颂的路来提亲,如果宁如颂当真成了秀才爷,他甚至可以做贺玥的主嘞!

士农工商,男子主宰着女子,就是如此的不讲道理。

可渐渐的汉子们也不愿意再来问了,总在背后唾骂着宁如颂。

宁如颂面对他们总是冷着脸,只轻描淡写的瞧上他们一眼,他们心里就直打鼓,恨不得再长出两条腿来跑出他的视线。

偶然一次贺玥见了宁如颂冷肃着面孔的模样,她被吓得心口一跳,指尖都发颤。

那是深如渊潭的威严姿仪,让人见了就畏惧胆战的噤声。

贺玥为方才自己不争气的表现暗啐了一口,隐秘的横了宁如颂一眼,瞧着就寡情薄凉,不像个好人。

“贺老板回来了。”

宁如颂发现了贺玥的身影,极其自然流畅的披上了温和的假象。

贺玥闷哼了一声,没什么好气的模样,“回来了,今天李小书去县城里买房屋,今晚是不回来的,何公子你也只能吃我做的饭食了。”

自从李小书分到了一千多两银子后,总觉得自己护不住它,最后还是觉得买房实在安心一些,她也不用再寄人篱下,而且就算买了房屋还能剩下一大笔银子。

宁如颂长睫微颤,将视线转到贺玥手里的菜篮,都是些素菜,她做荤食总是去不了腥味,想来是放弃了。

就算是素食也只不过是勉强下咽的程度。

她不像寻常妇道人家,她做不来可口下饭的菜肴,扫不干净小小的院子,晒晒太阳就出汗泛红,按常理是那些农家汉子避之不及的女子。

不知怎的,宁如颂想起了那些汉子的话,他们都说不需要贺玥伺候他们,他们会伺候她。

急色贪婪的模样让人作呕。

宁如颂抬眸,手里摩挲着盛着茶水的劣质杯盏,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端详贺玥的脸。

冶丽,秀毓纤美,穿着青色绣花的绸缎裙,娉娉袅袅,当真是皮相极为的出众。

就算有些脾气不好,那也是不打紧的。

............到了夜里,贺玥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捂着自己的胸口,总觉得心神难宁。

到了后半夜一股焦味传入她的鼻子,越来越浓,越来越浓!

着火了!!

“铮!

铛!”

外面还传来了刀枪剑弩的交杂声,时不时有箭射进墙体里的声音。

贺玥动作迅极的将枕头下的银票揣在袖口处,然后惶急的躲在门后,她不敢冒然的出去。

她的眼里满是惊恐,额角的发被汗打湿沾在鬓角。

想也不用想是谁招惹来的,她心里呶呶不休的骂着宁如颂。

连累人的家伙,可别带着她一起交代在了这里!

“嘣!”

门被猛的从外头用力踹开,一只手早有预料一般的把贺玥从门后拉了出来。

贺玥仓皇抬头,是宁如颂!

他满身的血迹,分不清到底是旁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逃!”

宁如颂冷凛凛的吐出一个字,雍雅的面上森寒诡谲。

外头火势渐长,地上也躺了几个穿着黑衣的尸体。

宁如颂带着贺玥从厨房的后门逃出了院子。

一路上两个人不敢停歇,期间贺玥回头看了眼她的院子,火光冲天,已经是完全保不住了。

她摸了摸袖口处的银票,勉强的安慰自己,好歹命根子抢救出来了。

两个人躲进了深山老林的一个山洞里,宁如颂这才放开了她。

“何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玥看向宁如颂,可却发现他的状态不容乐观。

宁如颂斜靠在石壁上,唇色惨白,手死死的捂在腰腹处,那里的血不断的往下滴,俨然受了很重的致命伤。

他不能死!

贺玥心里头就这一个想法,如果他死了,以如今这情况,她自己一个人也独活不了。

“上辈子定是欠你的!”

贺玥低骂了一声,她靠近宁如颂将他平放在地上。

“你先将伤口捂住了!”

宁如颂极力维持着手上的力气,他已经没有多余气力讲话了,他看着贺玥将她自己的外衫给脱了下来撕成一条条。

“现在松开。”

贺玥现在哪还顾得上所谓的男女大防,一把将他的外衣给掀开,露出腰腹处的狰狞伤口,动作急速的包扎了一下。

从袖口里拿出帕子覆盖在他的伤口处,再用撕下来的衣物加压缠绕在一起,最后再打结,这是现代典型的加压包扎法。

血渐渐的止住了。

还好有用,贺玥瘫坐在地上,将脸上的汗水抹去,幸好她大学学的知识还没有全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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