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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亡妻出轨前万善万荃完整阅读节选在线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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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亡妻出轨前万善万荃》精彩片段
一大早,万善等到出门倒尿罐的张大山,“早餐店等我。”
张大山赶紧跑回家,水龙头冲了下脸和手,穿上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跑到早餐店的时候,万善已经点好。
六个肉包子,四根油条,两碗豆腐脑,一碟咸菜。
“大哥,发财啦?这得小一块钱,还得加一斤粮票。”
“先吃。”
张大山两口吃了个肉包子,拿起第二个咬一大口,满脸的享受,“今儿什么日子啊,敢这么吃肉包子?造孽啊。”
“你那嘴再说没用的就给我放下包子。”
“吃吃吃,大哥带弟弟吃这么好,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万善推过去五块钱,“明天下班前我要知道确切的信儿,能办好吗?”
张大山愣愣看着万善,明白是潘良酉和王科长的事儿,拍胸口保证,“我今晚不睡觉也得把那小子查个底儿掉。”
“你可别耍嘴啊。”
“我要耍嘴我就挨你捶。”
“哥,你背着我吃好吃的,我也要吃肉包子。”
万荃气鼓鼓像个河鲀一样进来,站在万善旁边生气,哼了一声。
张大山把剩的三个包子推过去,“小荃你吃。”
“你大山哥帮我办事,你坐下来吃吧,再闹裙子没了。”
“我不吃了,今天期末考试,买裙子你不能反悔,反悔是小狗。”万荃抓了两个肉包子蹬蹬蹬跑出去。
万善哎呀一声,“十七了还跟个小孩似的,别人家十七岁姑娘都准备相亲了。”
“嗐!大哥,您家这条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娇养个闺女算啥事儿,万荃毕业才十八,工作两年再结婚也不迟。”
“我说她太娇气,谁让你那么早结婚了?啥时候玩够了啥时候结婚。”
张大山用手擦嘴,“也就你不着急,我那俩妹妹恨不得明天就嫁出去,离开这个破家。”
“你那俩妹妹挺能干的,结婚得看好人,别为了结婚而结婚,再找个穷的还不是一样去别人家干活。你们张家虽然条件差点,父母也没苛待孩子。”
“没活计,一家人也不能对着米汤笑啊。”
万善又要了四个肉包子,“拿回去给你父母和俩妹妹吃。”
“谢谢大哥。”
“外道啦。”
万善过阶段肯定要做点小生意,暂且观察一下形势,还不能提前跟张大山说。能不能干起来两说,起高调把人心气磨没了有损威严。
——
刚到车间准备检查材料,厂办邢丽娜找他。
“万善,上午十点排练节目,你记得去。”
“你跟乐主任说了吗?”
“李副主任把你名报上来的,元旦联欢会你都参加了。”
“你等一下,乐主任才是二车间主任,李副主任报名也不管考勤啊,我擅离工作岗位要跟直属领导打声招呼。”
邢丽娜不耐烦地嘟囔:“麻烦。”
万善手指着主任办公室,“麻烦你跟乐主任说一下,他点头我才能去。”
“你自己不能说?”
邢丽娜是副厂长的女儿,说话做事直肠子,随心所欲。加上年轻漂亮,很多人也顺着她,虽然她不喜欢动脑子,也不惹大麻烦。
单位里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不捅篓子,做事一根筋也没人跟他计较。
万善知道她的性格,还不能隐晦地说,必须掰开了揉碎了跟她说明白,“又不是我主动申请的,我说了这事儿就变味了,乐主任还以为我万善不乐意干活,挤破头也要进厂办呢。”
“呀~你要进厂办啊?说实话你形象不错,嗓子也好,我们厂办刘主任上次还夸过你呢。”
“打住,领导夸你只是夸你,不是本职工作夸你只能说明刘主任这人豁达,做人没架子。”
邢丽娜眼睛发飘,“是这个意思吗?我以为刘主任要调你进厂办呢。”
“邢丽娜,你头上这发箍真好看。”
“是吗?我三姨去北京开会到西单商场给我带回来的,咱们江城独一份,好看吧?”
“嗯,好看,我也夸你了,和你工作有关系吗?”
“那我心情好了,你说话拐弯抹角真烦人,我去找乐主任去。”邢丽娜扶了下头上的发箍,仰着小脖子走了。
江长春拐了下万善的腿,“你耍人家小姑娘玩呢。”
“什么话,我这是给她提个醒,别人夸你很多时候是场面话,就算真欣赏你,元旦到现在半年了,咋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你还真想去厂办啊?”
万善坐回工位,“老江你啊,一辈子工人的命。”
“草,我问你两句你埋汰我。”
“实话实说,我不也是工人的命,以后听上面人说话多转转脑子,最起码不会被几句话忽悠懵了。”
“刘主任想调你去厂办是忽悠你的呗?”
“抽烟吧江哥,心累。”
邢丽娜仰着下巴过来,“万善,我跟乐主任打过招呼了,乐主任对这次组织演出很支持,哪像你说的那么多门道,我看你就是偷懒。记得十点到小会场集合,别迟到了。”
有工友怪叫,“哦~厂办女同志约带刺小黄瓜去小会场。”
“什么啊,再胡说我撕了你的嘴。”邢丽娜发完脾气红着脸羞跑了。
“黄瓜啊,不是,小万啊,你挺招人稀罕啊,咱厂好多年轻姑娘都乐意瞅你。”
“老娘们也稀罕小黄瓜,谁让我们小万顶花带刺还纯情呢。”
万善乐呵呵拱手致谢,“谢谢大家客观评价,我小万啊心态好,夸我不上头,损我不急恼,有道德有理想,是大伙儿前进的榜样。”
“嗬~小万这脸皮,比鞋底子都厚。”
江长春哼哼道:“你最近越来越不要脸呢。”
“跟你学的呗,要脸也不涨工资。”
“你给我滚犊子。”
闹哄哄到了九点五十,万善脱下工作围裙,掐着点到了小会场。
推开大门,顺着坡道走到舞台前,李老四正忙着抬东西,这狗东西也是厂办的。
宣传科于红岩打招呼,“小万来了。”
“于办事员,咱们今天排练什么节目?”
“长征组歌。”
“哦,那挺好,听着就提劲儿。”
“是吧,你也觉得好。”
“那你看看,宣传科是咱厂文艺标兵,你们定的节目能不好?你让我们这些车间的大老粗想破脑袋还想不到呢。”
于红岩拍了两下万善肩膀,拿出烟,“你果然是懂艺术的。”
万善接过烟,心说我懂个屁,还不是附和你,这就懂艺术了?
那艺术的门槛也太低了。
邢丽娜拿着笔和本走过来,错身而过丢下一句,“马屁精。”
“你这糟老头子坏的很。”万善屁滚尿流跑了,这种老帮菜就特么滚刀肉不要脸,惹不起。
“哼哼,小黄瓜还想跟我这老家伙炸刺,你顶绿花也没用。”
万善不确定邢丽娜是不是缺心眼,就排练时候接触过,非跟他整得很熟似的。
食堂遇见笑颜如花打招呼,“小万,打饭啊?”
声音又脆又清亮,还带着几分兴奋是咋回事,不少人挤眉弄眼,暗戳戳怀疑万善跟邢丽娜有点意思。
“我来炒菜。”
“啊?你啥时候调食堂了,你会炒菜吗?”
“不会啊。”万善把饭盒和票递进去,“顾大嫂,来两馒头两窝头,再来西红柿炒土豆片,芹菜炒豆干。”
打菜的顾大嫂问他:“我咋不知道你要调食堂来呢?”
“我中午到食堂不打饭只能炒菜了呗。”
“哼,万善你真讨厌,有话不会好好说,破嘴。”邢丽娜气哼哼走了。
顾大嫂对着万善使眼色,“你跟邢丽娜咋回事?”
“就排练那天说了几句话,能有啥事?您可别瞎琢磨,我小万可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哟哟哟,你敢吗?邢丽娜她爸那可是副厂长,你真要做负心汉邢厂长能给你开除喽。”
“哎呀哎呀,我说顾大嫂诶,同志之间在食堂打个招呼,到你嘴里我就变负心汉了?过去地下工作没把你派进敌方阵营都可惜了。”
“咋地呢?你那意思我撒谎?”
“你啥也不用做,发挥你搅浑水瞎联系的本事,敌人大本营几天就得炸窝了,人人都是负心汉。”
“邢丽娜没的说错,你这胡说八道的破嘴扔了得了。”
“留着吃饭呢,菜再给点。”
“负心汉不配吃,哈哈哈哈。”顾大嫂说着说着自己把自己逗乐了,又给了万善小半勺。
厂门口余盈提前半小时过来等着万善下班,张大山带着人在不远处注视着他。
“就她给万老大戴绿帽子啊?”
“别特么张嘴瞎说,我大哥没跟她怎么着呢,这女的看上我大哥的钱和人,但是人不咋正经,就喜欢红杏出墙。”
“你说的那不是破鞋吗?”
“对,今晚抓破鞋。”
“你说干这个,我可来精神啦。”
万善推着车到厂门口,邢丽娜故意用车头撞他后车轮。
“哼!”邢丽娜昂着头故作姿态推车出厂大门,走出不远又跟别的女同志嘻嘻哈哈笑起来。
这娘们有病吧!
万善看了眼后车轮,追尾也不娶她,脑子不正常。
“小黄瓜,厂办一枝花没抛绣球,故意碰瓷你啊。”
“年轻人真是瞎闹腾,有啥就直接点别磨叽,小万,我支持你。”
万善:你支持个屁老丫子你支持。
没搭理这群瞎起哄的,走到马路对面,余盈一脸委屈过来,“万善,那女的是谁?”
“跟你有关系?”
“你怎么这么说话?我还不能问问。”
“你能帮男同事要皮鞋,我在单位也没跟女的单独相处,你想问啥?”
万善懒得再跟余盈演戏,也没有曾经的那样小心应对,言语犀利带刺。
余盈眼眶开始蓄泪,万善怎么能这样?跟自己谈对象还跟厂里女同志打闹。
太随便了。
“万善,你太让我失望了。”
“余盈,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去你厂子看到你和别的男人一起下班,你说我思想不纯洁,对正常男女同事来往太敏感。现在你为了男同事的皮鞋主动找我两次?我现在深深怀疑你跟这个男同事有猫腻。”
话说到这儿,余盈语塞,她清楚自己干了什么,抢先给万善扣帽子失败,还被万善反击。
真是心想事成!
万善本来想利用皮鞋做局挑唆余炼铁和潘良酉的矛盾,再爆出余盈跟潘良酉勾搭的事儿,最后逐步激起余潘两家的矛盾,让他们结仇结怨。
没想到潘良酉想走捷径进日化厂,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潘良酉这次要遭殃。万善用皮鞋下套,让这几个恶心的家伙自动跳进去,他在旁边打边鼓,尘埃落定还能脱身而去。
“你盯死这事儿,打听清楚潘良酉是不是要皮鞋,要确定。”
张大山挠着头发,潘良酉要不要皮鞋这么严重吗?
——
李勇让万善中午打饭到他办公室吃,今天食堂做的白菜炖土豆,鱼香茄子,皮鞋厂福利好,食堂的菜油水大。
进了李勇办公室,白墙泛黄还发霉,说是办公室还不如厂门口传达室干净。红皮革椅子都被屁股磨漏了,里面发黄的海绵垫也磨没了。
“您这办公室换把椅子成吗?咱们厂好歹也是皮鞋厂,拿废皮子绷个面呗。”
李勇摘下套袖,打开饭盒一瞧,“嘿,有鱼香茄子呢,真不错。”
见万善坐远处沙发上,那沙发一块皮一块皮打补丁缝上的,虽然丑,但是不磨屁股。
“咱厂哪有废皮子?全部都有用,我跟你说,不要想着占公家便宜,你这思想很危险。”
得,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老李张口爱训人。
万善此刻怀疑,李勇经常照顾他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他以前不爱顶嘴,李勇训得太舒服了,所以总拉着他谈话。
“李主任,您这话有失偏颇,咱厂啥都有用那垃圾一车车往外倒啥呢?工业废水留着洗脸做饭呗。经验主义害死人啊,罔顾事实一味想当然,怎么能跟上时代的发展。现在欣欣向荣百业蓬勃,不是小好是一片大好。”
“正所谓城头变幻大王旗,小丑下台硝烟起。静待秋风扫落叶,重整旗鼓待河山。”
李勇想打断他,万善紧接着说:“知道——您是老同志,咱们江城国营皮鞋厂是您和其他前辈一拳一脚打下来的。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辉煌只能靠自己,过去已经过去了,往事如烟不胜唏嘘,今时今日你我共事。”
“摆资格讲历史,不如钻研技术爱学习,您是历史的一粒沙,我是新中国的一朵花,没有你我没地扎根,但是花朵绽放需要粪当家,您来这个大……”
李勇一拍桌子,“你,你,你,你是万善?你咋变这,这样了?嗝儿~”说完打了一个嗝儿。
“过去的我在错误的时候保持缄默,因为我不能说违心的话,干违心的事,现在上面拨乱反正,给咱们老百姓一个好好过日子的机会。金光大道热血铸就,祖国昌盛显身手,为了母亲的微笑,为了大地的丰收,峥嵘岁月,何惧风流。”
李勇揉眼睛搓脸,看着对面笑嘻嘻的万善,猛抽鼻子里的鼻涕用嗓子眼咳出去,“你怎么回事儿?你这嘴跟机关枪似的哒哒哒,吓死个人。”
万善掀开饭盒盖,“以后不要公众场合吐痰,传染疾病,刚才那句为了母亲的微笑,这个母亲是祖国母亲。”
两个人各怀心事吃完饭,万善盖上饭盒,“我吃完了,去刷饭盒。”
“你等等。”李勇一口喝光半茶缸的水,指着那张海绵都磨没的椅子,“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万善拎着饭盒,里面勺子摇撞得哗啦哗啦响,“给支烟抽。”
李勇扔给他半包飞马,“我怎么听说你处对象了?”
“这事儿您不知道啊?三八妇女节咱厂跟棉纺厂搞联谊认识的。”
“那你怎么没跟我说啊!”李勇着急地‘咣咣咣’直拍桌子。
“为啥跟你说?八字没一撇呢。”
“三个月了还没定日子?”
“女的一直拖着我,所以我决定不处了。”
“啥?她拖着你?那这姑娘作风不正派。”
万善想抽自己嘴巴,大老粗李勇都看出余盈不是啥好玩意儿,当年他那双瞎眼睛不如抠出来当泡踩。
处对象再磨蹭,三个月也应该定日子订婚结婚过礼。不跟那些见一面就结婚的比,也不能拖一年,超过一年都是小时候订过婚。
哪有大龄适婚男女光谈对象不结婚?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上辈子的万善跟余盈是78年8月才结婚的,9月余盈怀了别人孩子,无缝衔接。新婚那一夜自己醉得不省人事,根本不知道余盈是不是第一次。
细细想来,余盈应该6月份就跟人搞大了肚子,不然的话差半个月别人也不会太较真,差两个月那就太明显。
找了自己这么个接盘侠。
李勇表情平和许多,“那你现在单着呢?”
“也不算,等我跟那女的算完账的才能恢复单身。”
“她跟你借钱了?哪有处对象就借钱的,这女的真不要脸。”
万善抽了一口飞马,不如他爸拿的福利烟,“也不是。”
“我不管你那些烂糟事儿,七一之前给我处理干净。”
“不是,啥意思?我个人问题跟你有关系啊?”
李勇脸红了一下,“别问了。”
“不对。”万善狐疑盯着李勇,“老李,你有事儿瞒着我?你这么关心我个人问题,你要给我介绍对象!”
万善用手指敲着桌子,“你亲戚家姑娘啊?”
“不是。”
“那是谁?您家两闺女都结婚了……哟!”万善两手拍巴掌,“老李,你不会有个私生女吧?我可不能娶这样的,我妈回家要揍死我。”说完使劲摇头。
李勇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你放屁!我老李能干那么不要脸的事儿嘛?你混账。”
“那——是啥?不会是你闺女离了,你想找我接盘?”万善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一拍桌子,“好你个老李,我拿你当前辈,你拿我当备胎,你闺女那孩子都会打酱油,我还是个顶花带刺纯情小黄瓜,娶个黄花大闺女都绰绰有余,你想让我娶二手货,过分了昂!”
“滚滚滚,你给我滚。”
万善躲过李勇扔过来的饭盒,一甩头发,气哼哼出去。
门外挤满了人,李勇嗓门大,到后来万善也急眼了控制不住音量。
“你跟李副主任在屋里吵吵巴火的,为啥啊?”
“是啊,什么不要脸,备胎是啥?”
“备胎是汽车上备用轮胎,路上扎破一个临时换上接着开。”
“哦,这么个意思,你不说我还蒙在鼓里呢。”
“别扯了,小万,你跟老李咋吵起来了?”
“是啊,顶花的黄瓜说说呗。”
“错了,是纯情带刺小黄瓜。”
“拉倒吧,你们耳朵塞驴毛啦,人家那是顶花带刺纯情小黄瓜。”
“哦,这么个小黄瓜,顶花带刺确实挺纯情的,就处男呗。”
万善:我特么可谢谢你帮我解释。
“万大哥在我们烟厂家属院也是最有出息的,弟弟妹妹都是他照顾大的,十六岁上班帮着父母养家,要不咋叫万善,因为他善呐。”
有人跑到潘家,跟潘忠说:“潘叔,你快去外面看看,你儿子跟女的搞破鞋,人家对象和二哥过来,因为皮鞋揍你儿子呢。”
潘忠听的糊涂,儿子搞破鞋,破鞋有对象,皮鞋是咋回事儿?
潘良酉的妈正做饭,听到这事儿,从厨房里拿着锅铲出来,“谁!谁打我儿子?翻了天了他,老潘快走,儿子挨揍啦。”
“史莲,史莲,别着忙,听明白怎么回事没?”
“潘忠你耳朵聋啦,儿子被人打了,快走。”
史莲给潘忠手里塞个炉钩子,老两口拿着武器气势汹汹到排污沟,看到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还有潘良酉大喊杀人啦。
“让开,大潘,妈来救你了。”
人群自觉让开一条小路,史莲举着锅铲,潘忠端着炉钩子,火急火燎冲进包围圈。
余炼铁打完妹妹其实后悔了,万善顶火架秧子,脑子发热抽了一顿潘良酉,要是不躲也就罢了。
现在余盈护着小情郎,余炼铁见万善冷眼旁观,心知今天不拿出个态度是不行啦,妹妹舍不得打,那就揍这个勾引妹妹还被抓包的潘良酉。
余盈声嘶力竭让哥哥住手,她的精神伴侣大潘竟然被粗鲁的二哥殴打,那是敲石头的手,把大潘打坏了,艺术的高山上就是少了一朵雪莲。
哪里是打大潘?是打她余盈的心,打碎她的诗歌梦想。
潘良酉听到父母来了,猛地一推余盈,借这个机会躲开这对疯子兄妹。神经病啊!他不就要一双皮鞋被打成这样。
他是忽悠了余盈,那也是余盈心甘情愿给的,不是他偷的抢的,凭什么打他?
这下好了,余盈的对象也发现了,俩人肯定分手,以后余盈也弄不到福利给他,对他也没啥帮助了。
蠢货,连自己的对象都安抚不住,还让他丢这么大的人,趁早滚蛋。
潘忠和史莲把潘良酉护在身后,史莲看到潘良酉鼻子被打出血,天灵盖都压不住她的恨。
潘家子嗣艰难,潘良酉是唯一的男丁,明天就要去日化厂采购科长家相亲,被打成这个样子,还怎么相亲?
断她儿子前途,等于刨潘家的祖坟。
“臭流氓,敢跑到罐头厂家属区打人,你们怎么不帮忙啊?”
史莲话一出口,潘良酉就知道要遭,万善给了吴老二一个眼色,小伙子马上反击,“史大娘,您儿子跟女的拉拉扯扯,二舅哥过来捉奸,我们怎么管?你们的家事我们管了事后还落埋怨。”
“就是,你家大潘找这女的是有对象的,还让人女的从对象那里骗皮鞋给你家老大。”
“罐头厂不要小白脸,余盈养汉子都养我们家属区了,以后我们出去还要不要脸?”
“就是啊,你家潘老大外面勾搭一个,这边吊着一个,长得不咋地玩得挺花花。”
“史莲就爱占便宜,儿子更厉害,直接哄女的对象送东西,转手就交自己手里,厉害啊,果然是潘家。”
史莲心里儿子第一,怎能容别人给大潘泼脏水,马上反驳道:“别特马瞎说八道,我儿子对象是日化厂科长的女儿,可不是外面那些不要脸的狐狸精。看我家大潘马上进厂就勾搭,不要脸,别毁我儿子名声。”
张大山嚷嚷,“你儿子那么正经咋还要人家余盈的皮鞋呢,这皮鞋还是万善从厂里换的指标福利。”
“万善,咳咳,万善,别胡说,我不是这意思,你……”宁副厂长吓得咳嗽起来。
“你不是这意思,但是你话里话外怪我那皮鞋,罐头厂的家属们,首先你们是新中国人民,其后才是家属,任何罔顾事实以职权压人都是资本主义走狗。”
“下面我来戳破潘良酉的谎话,也揭穿余盈的真面目,你们被他俩伪装的善良骗了。”
史莲着急从地上爬起来,“小逼崽子,你少巴巴,我儿子没撒谎。”
“你敢对着宁副厂长和罐头厂的人民发誓,你儿子真如同他说那样?有一句假话,大家就去举报你,敢吗?你拿群众当傻子欺骗,做梦!”
“我凭什么发誓,你算老几,走了走了回家。”
“走吧,我会把今天的情况如实写进信里,给商业局领导反映下罐头厂家属区,领导不作为上下包庇,随意给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开后门,纵容歪风邪气荼毒。”
宁副厂长急得跳脚,“我没有,万善你必须说清楚,谁也不许走,谁走明天上班我单独找他谈话。”
薛科长下意识后退一步,万善这小子嘴太狠了。
宁副厂长心眼小这事儿,罐头厂头头脑脑都清楚,谁得罪了他肯定报复回来。刚才万善没给他面子,铛铛铛一顿输出,搞得老宁心里有疙瘩。
摆平潘家和余家,有点翘尾巴,顺手恶心一下万善。谁看不出来余盈就是个破鞋,什么文学、艺术、梦想的?就是拿万善当冤大头,劈腿给别的男人花钱,
潘良酉也一个味儿,勾着余盈花钱,四处撒网找眼瞎的姑娘,好运气竟然被日化厂采购科长女儿看上。
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他不想知道,就知道宁副厂长把万善惹毛了。
万善对四周的人点头致意,“既然领导让我讲两句,我赶鸭子上架说说。首先感谢新中国,给了人民当家做主的机会,老年间哪有我这蝼蚁发声的机会,执掌权势的当街抽我一顿鞭子,没抽死都算我命大。”
“好,为什么说潘良酉同志刚才的话蛊惑人心避重就轻。还是落到皮鞋上,这双皮鞋是我第三季度的指标,花了十五块七。
有三个人需要,余二哥说他周末相亲,余盈说她同事结婚,我说我准备订婚的时候给自己弄一双新皮鞋。”
万善分别指了余炼铁、余盈和自己,“余盈不干,说我爱慕虚荣,她跟我在一起不是冲着皮鞋来的,但是上季度的皮鞋我给她了,没要钱。”
剥蒜大妈气不过说道:“有点不要脸了吧?连着要人家半年的指标,皮鞋多老贵啊。”
“谢谢大妈仗义执言,我这人心善,对在乎的人说啥信啥,于是把指标让出来。余二哥先开口要的皮鞋,我跟余盈说,你跟二哥商量要,不要因为皮鞋闹起来,她说晓得了。”
余炼铁眼睛要冒出火想把余盈烧出窟窿,余盈低着头整理衣服和头发。
“潘良酉说是请求余盈跟我要个指标,那么我请问,是余盈撒谎了,还是潘良酉教唆她撒谎了?如果是余二哥要,我舍得,余盈逼着我给,我也给。潘良酉跟我什么关系?他凭什么惦记我的指标。”
“而且啊,这鞋钱也没给,白要啊?潘良酉你是准备用你的厚脸皮赊账,还是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哄骗余盈赊账?”
张大山捅咕下潘良酉的邻居,马上会意,“没给钱啊,刚才说的那么恳切,什么回请吃饭,不占便宜,十五块七鞋钱没给。这就是大潘的志气啊,空手套白狼还说的自己大义凛然的。”
“抠眼珠子,然后胸口一扯,趁着对方露咂咂直接扒裤子。”
“先抠裆,再骑身上扒衣服撕碎。”
“这两丫头真是傻不拉几,抠坏了怎么办?新婚夜人家男的不得说你不正经。”
“哼,你当那余盈跟潘良酉没干那事儿啊?说不定两个人上学时候就滚一起了,要不能等五年?”
史莲听到动静,马上出脚踢余炼铁裆部,弯腰两只手要扒余炼铁裤子,潘良酉用拳头砸他后脑勺。
张大山额头冒汗,“大哥,这帮老娘们打架这么狠?咱们打架也没几个掏裆的。”
“你为什么小瞧女人?听过一句话叫,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吗?使用火和工具是人类进化的重要标志,现代战争有几个赤膊上阵的?当女人手拿ak,你蜀山剑侠也要跪下叫奶奶。”
“整个人类进化一直有母性的存在,母系社会持续了三万五千年,过渡到父系社会后产生农业革命,真要有你说的那么弱,女人早灭绝了。”
“当你迎敌的时候就不能在意对方的身份,什么女人小孩老人,跟你玩命你还讲风度?那你不如自己给自己来一刀死了算了。”
张大山还要说什么,突然说:“潘良酉新处的对象来了,王春桃。”
万善看到一个年轻的姑娘,打扮时髦,气质成熟还带着几分媚态,站姿神态可不像不谙世事的姑娘。
啧了一声,“怪不得能看上潘良酉,这王春桃估计肚子搞出人命了,不然的话不会这么着急嫁人。”
“你咋看出来的?”
万善笑笑没说话,余盈虽然妩媚,但眉眼还是很青涩,上辈子的万善可不懂这些,不然能被余盈骗了。
‘嘁~’遗憾声,这场大战在高潮处突然结束,破碎的春光浪费了大家的时光。
余炼铁发现潘巧红跟妹妹互扒衣服,一脚踹躺史莲,把潘良酉从后背摔下来,给了潘忠两脚。
冲过来扶起妹妹,抽了潘巧红两个嘴巴,余盈抓着裤子躲在二哥身后哭。
潘忠豁牙漏风躺地上大喘气,全身都是泥土,余炼铁一摸小腿的血,拔出两颗门牙。史莲和潘良酉在地上哎哟哎哟叫,全身骨节散架。
“怎么能打架呢?再打架都抓起来送派出所。”
家属院领导姗姗来迟,场内六个人相互扶持,仇恨的眼光恨不得烧死对方。
潘巧红穿的是潘良酉裤子改短的,裤腰太宽只能双手提着,那里被抠的好疼,和对面余盈目光交锋,表情十分痛苦。
一个圆脸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神情严肃问:“谁来说说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打架?罐头厂家属区大门口打架像什么话?”
“宁副厂长不是打架,是搞破鞋打起来的。”
“搞破鞋?”宁副厂长嗓门都吊起来了,这特么还不如打架,打架是个体事件,搞破鞋是风气问题。
“到底怎么回事?”
全程从头看到尾的几个人七嘴八舌讲述一遍,宁副厂长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目光像探照灯射到潘忠一家的脸上。
史莲头顶跟鬼剃头似的,秃得一块一块的,捂着肚子哼哼,余炼铁最后那一脚她感觉肠子踹烂了。
潘忠衣服在地上磨破了,上门牙缺两颗,潘良酉身上有点灰,除了前面被余炼铁抽肿的脸,没什么大事儿。
潘巧红有点惨,拽着裤子夹紧腿,疼得脚杆打闪闪。
再看到余炼铁兄妹,把宁副厂长吓一跳,两个鬼啊。
万善骑着车出门,神清气爽,果然打弟弟就是心里痛快。
“万哥。”
“万哥。”
……
靠墙扎堆的年轻人纷纷打招呼,扇啪唧的小孩也跟着喊:“万哥。”
万善点了下巴,“都忙着。”
“万哥出去啊?”
“嗯。”万善鼻子哼了一声,这一堆超过十八岁的,都跟他的拳脚亲近过,所以现在跟他关系也很亲近。
“大哥。”
后座一沉,万善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谁家猪这么轻,送收购站都要不上价,最多两毛二分一斤收。”
张大山打着哈哈,“大哥,你去哪儿?”
“今儿有事,你下去。”
张大山从四五岁就跟着万善屁股后面跑,家里五个孩子他排老三,上下不挨着,也不得父母宠,瘦得像个麻秆。
见他可怜,万善会照顾他一下,张大山顺杆儿爬认万善做大哥,亲大哥。
张大山两只脚在半空中划水,“我陪你去呗,打虎亲兄弟,万一对面人多我还能帮你挨两砖头。”
旁边叉胳膊的笑骂道:“张大山,你除了这张嘴还有什么本事?你还帮万哥挨砖头?靠嘴接啊?”
“是啊大山,你当棍太软,万哥抡你费劲,伤了还得出医药费。”
“你再捣乱,万哥要揍你了。”
“张大山飘轻儿的,万哥骑太快他就飞出去当风筝了。”
“哈哈哈……”
张大山被挤兑的恼羞成怒,“去去去,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我跟大哥干正事。”
“就你?给你个娘们都干不过,还干大事。”
“行啦,走了。”万善说了一句,在场其他人都客气和他告别。
路上张大山嘴里不服气念叨,“大哥,你知道我大山是啥样人,哪次你的事我不是尽心尽力,殚精……担惊受怕。”
“殚精竭力,文盲就别乱用成语了。”
“哦,这么个竭力啊,大哥,咱这是去、去哪儿啊?”
“去查个人,正好你在,一会儿帮我盯梢。”
张大山压着嗓子推气音,“谁呀~”
“余盈。”
“余盈不是嫂子吗?她外头有人红杏出墙啦?大哥,”
一惊一乍的张大山抓耳挠腮,“大哥,今天要打她姘头吗?我没带家伙啊。”
“看到再说,你老实点,晃来晃去我车都骑不稳。”
——
按万善对余盈的了解,余盈一定在新华书店。细细想来,余盈看似喜爱读书,实际脑子是个漏斗,看二十本书扭头就不记得看了啥。
余盈就是个装成文学女青年的绿茶。
而恰恰万善脑子极为聪慧,几乎是过目不忘,要不是当初街道办催促下乡,也不会匆匆找了一份鞋厂的学徒工作。
这也是梁秀琴和万立文对他愧疚的原因,如果有个工农兵学员的名额,以万善的脑子,初中学历去读大学也不吃力。
不然的话,万善怎么能用六年时间从学徒工升到皮鞋厂四级工,很多厂子的职工还在二、三级工资晃荡。
前一世,万善钱不多,主要用来买书,五十岁学会上网冲浪,练习打字。碎片化知识学了不少,还做了笔记,总结出一套适合自己的理论框架。
跟那些有文化的强人比不了,只有笨办法琢磨出来的东西。
长腿一撑,“大山,你进去转转,看看余盈在不在里面。”
张大山撇腿下车,“大哥等我信儿。”
万善单脚踩着马路牙子,叼着烟打量七十年代的街道,电线在树杈中间穿过,红砖墙刷白底红字标语。
七十年代的江城在全国也算发展比较好的城市,街上的穿着各式各样,军装、工装、的确良、布拉吉,不少人裤子上还有补丁。
网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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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花辫还是这个时代女性发型主流,不然《小芳》歌词里怎么唱辫子粗又长。
麻花辫-网图
很多人也在偷偷打量万善,一米八大个,剑眉星目,五官硬朗。便装军裤,白色的确良衬衫,脚上穿着皮鞋。
七十年代中期流行765皮鞋,猪皮鞋面橡胶底,七块六毛五分一双。万善脚上这双羊皮鞋是皮鞋厂福利,比765猪皮鞋上档次。
万善留意到几个姑娘,脸像剥了壳鸡蛋一样,头发黑密,哪个不比余盈强?
可能他更渴望爱吧,母亲梁秀琴性子大气,略有些粗犷,小妹万荃叽叽喳喳,爱笑爱闹。
余盈有着家里女性没有的小意温柔,还扮演几分娴静。
演戏,女人天生骨子里技能。
张大山走过来,“大哥,嫂……余盈没在里面。”
“没在书店?”
万善抿紧了嘴唇,不在书店能去哪里?
潘良酉家?
应该不会,余盈这人极其注意口碑和形象,跟自己处对象,跑到潘良酉家,那风言风语可就传出来了。
一直到九十年代,家属区外面来个年轻姑娘找你,晚上就会有不少大姨婶子跑你家打听信儿。
“去罐头厂家属院。”
万善抓不到头绪,还是决定去潘良酉家一探究竟。
潘良酉和余盈是初中同学,上辈子余盈把同学录给万善看,里面的人和名字万善扫一眼记住七七八八。
出于男人吃醋的心理,余盈班上的男生全都记在脑子里,潘良酉通信地址是罐头厂家属院。
张大山接过烟,“大哥,你连那男的地址都打听到了。”
万善冷笑着:“大山,在江城,只要我想打听人,就没有找不到的。”
“嘿,大哥就是大哥,走着。”
二十分钟,万善猛地捏住车闸,往后退了两步,前车轮藏在拐角处,“大山看好车。”
“大哥,你看到了?”张大山扶着车抻脖子要去看,被万善推回脑袋,“注意隐蔽,别暴露了。”
万善半蹲着从靠墙的煤棚露出一只眼睛,没错,余盈!时隔四十多年又见面了。
一条麻花辫,碎花粉裙子,脚上白袜子绊带皮鞋,这双鞋是万善用了福利鞋名额才申请到的。
余盈目光温柔和白衬衫胳膊肘打补丁的男人细声细语说着话,潘良酉下穿洗褪色的深蓝色工装,一双黄胶鞋。
相比万善而言,潘良酉更像个文弱书生,身高一米七二左右,身体营养不良显得单薄虚弱。
和余盈一样,潘良酉也是积极扮演知识青年,恢复高考参加第一次考试,连考了三年也没考上。
第一次,考了100多分,说是很久没拿过书,知识陌生了。
第二次,差了录取线120分,日记里余盈还为他祈祷。
第三次,差了160分,纯粹一个混子。
余盈一只手轻轻拉着辫梢,“大潘,你现在找到工作了吗?”
潘良酉借着擦眼镜掩饰尴尬,“余盈,我刚回来,我爸还在踅摸,毕竟,毕竟坐办公室的岗位太少。”
‘乓乓’两拳砸翻潘忠,抓着史莲的头发抽嘴巴,潘忠在地上打滚,抱着余炼铁的腿,上去就是一大口。
潘良酉看到父母被打,跳到余炼铁后背上用胳膊勒住他脖子,四个人战作一团,灰尘滚滚,野兽嘶吼。
那边余盈躺在地上,这边潘良酉挂在余炼铁身上,潘忠抱着余炼铁大腿,牙齿勾着裤腿像一条疯狗。
余炼铁一只手向后捶打潘良酉,一只手抓着史莲的头发用剩下的一只脚踹。
史莲用锅铲砸余炼铁,空着手抓挠,好几次差点抠到余炼铁眼珠子。
万善叼着烟观战,“为了妹妹,余家二郎罐头厂家属区打虎,潘家人心齐,潘金莲潘巧云潘仁美,三潘战二郎啊。”
“潘金莲潘巧云红杏出墙,婚内通奸,英雄被女人害得下场凄惨,万大哥,你可别心疼上去拉架。”
万善苦笑一声,“我以什么身份拉架?余盈和潘良酉纠缠五年了,欺骗我说她单身,潘良酉为了富贵踹掉爱他的余盈。世间痴男怨女,离不开一个情字,我若上去岂不是说我跟余盈没断掉?我万善虽然只是四级工人,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汉子。”
“我愿成全余盈和潘良酉这对……”
张大山打抱不平,“破鞋呗,万大哥你就是心善仁义,到现在都不肯骂这两家臭不要脸的。”
“小伙子你刚才说那仨姓潘的没个好人,潘忠他家确实不咋地,一家子都贪小便宜。”
“你们说的是水浒传?那书里面女的真没几个好的,两个搞破鞋的女的都姓潘。哎呀,怪不得潘忠家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儿。”
“大姨别乱说,姓潘的就出了几个坏人,咱们罐头厂运气不好遇上这么个姓潘的。”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旁边一个姑娘不乐意了,“说谁家老鼠屎呢?”
“巧红来了,你还不去拉架,你哥骗人家余盈要皮鞋,结果人家二哥过来算账,打起来了。”
潘巧红不紧不慢道:“我哥惹出来的事儿,凭什么我管?他吊着几个姑娘是他本事,也是那些女人傻。再说,我哥周末就去日化厂王科长家相亲,这些骚狐狸也该了断了。”
其他人一听也惊掉下巴,“这潘家人真是不知道说啥好了,全家都知道潘良酉勾搭女的,现在要娶干部媳妇就转脸不认人了。”
“以前占着便宜呢,没听史莲说女的上赶着送东西,周末就要娶……去干部家当上门女婿了,当然看不上这些普通姑娘。”
“真特么不要脸。”
“巧红啊,你哥事儿闹这么大,人家王科长知道了心里能痛快?你哥谈那么多对象,说不好听的那叫不正经,哪家干部会让女儿嫁给乱搞男女关系的男人?”
潘巧红一听,对啊,她咋没考虑这一层。罐头厂福利好,家属也多,但是过得都不咋地。
她哥娶王科长媳妇肯定很多人嫉妒看不惯,说不定今晚就有人去王科长家打小报告。
她哥的婚事那不就吹了?她还指望潘良酉当干部再给她介绍干部,她潘巧红也嫁入干部家吃香的喝辣的。
不行,必须上去帮忙。
“你们别瞎说了,我哥正经人,都是外面这些女人不要脸,看我不好好教训这个叫余盈的狐狸精。”
潘巧红绕过那四个人,父母、大哥跟余盈的二哥打得眼睛血红,她上去被打了怎么办?
地上昏迷的余盈才是他的目标,放着这么一个软柿子不打,她去打男人?疯了吧!
“姐,我就是看出他没啥本事还喜欢贪便宜,这不就推荐给你,有本事的也不好拿捏。”
两个人陷入沉默,王春艳擅长演戏,下乡的时候谁也不得罪,还会鼓励知青,收获不少好朋友。
回城后马上巴结王春桃,成为无话不谈的闺蜜,看不起王春桃招蜂引蝶,私生活放荡,却努力做出一副支持女人身体自由的态度。
她自己才不会婚前乱来,这时代太放纵后果太严重。
得知王春桃怀孕,一旦引产会导致终生不孕,于是跳出来帮她出谋划策,筛选出潘良酉接盘。
没钱没人没本事,好吃懒做好控制。
“那要换人么?”
“你上哪儿能找到他这样的废物?”
“姐,那你只能嫁给潘良酉了。”
王春桃想到万善,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和领导对话不落下风,人群里熠熠生辉。
叹了一口气,“我有点后悔以前太随便了。”
王春艳偷偷撇嘴,春桃要不是大厂科长的女儿,早让家里嫁农村去了。真以为自己魅力四射,还不是男人勾勾手指就脱衣服的贱货。
“明天我找潘良酉交代几句?”
王春桃柳眉倒竖,“行吧,让他把外面那些狐媚子都清理干净,我不喜欢花孔雀一样的男人,再跟别的女人乱搞就滚蛋。”
她是追寻爱情的奥义,可不是潘良酉这种馋女人身子的垃圾。
潘良酉全家在哀嚎,一瓶红花油抢着用。
史莲一脸晦气骂着余盈和余炼铁,“丧门星,骚货,每次都装柔弱,裤腰带见到男人就松了,不搂个男人活不下去。她哥就是个流氓土匪,随便就动手打人,余家就是过去山上胡子,娶了窑子里的婊子,一家子乌龟王八贱皮子。”
潘忠给她腰揉搓红花油,揉疼了,史莲眉头一皱,“轻点,刚才打架你啥忙也帮不上,现在这么大劲儿?你是个爷们,就会跟自家娘们使劲儿,算什么本事?”
看着潘忠豁了两颗牙,骂不下去了,又冲着潘良酉发脾气,“你怎么不咬掉余老二的耳朵,你咬了他耳朵,他早躺地上了。”
潘良酉前面挨了十几个嘴巴,后面没什么伤,沉默坐着,满脑子都是王春桃离去的身影,他怕富贵的大门对他关闭。
听到史莲的责怪,心情也不好,“妈,你冲我发什么邪火?我把他耳朵咬掉了,先不说赔偿多少钱,咱们全家肯定被抓派出所,那叫故意伤害。”
“那你爸的牙还被打掉了。”
“那不是咬人咬掉的,咱家不占理。当下最重要的不是打架的事儿,赢了输了也没有王春桃重要,她看到咱家打架,心里会怎么想?嫌弃我了怎么办?”
史莲听了心里压抑的要死,捂着胸口深呼吸两口,“大潘,你挨揍了,我和你爸这么大岁数跟一个年轻小伙子打,为了谁?还不是心疼你。”
“你可真是狼心狗肺,我们全家都挨了打,你妹妹为了你也被打了,你有点良心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我真是白养你了。”
潘巧红悄悄揉着胸口,下面更疼,但是她不好意思揉。余盈这个贱货,看着娇弱无力,下手真狠啊,一会儿偷偷检查下,别抠破了。
“哥,我替你扇了余盈那个烂货几十个嘴巴子。”
史莲对潘巧红露出一个赞许的眼神,潘巧红嘴角红肿,脸上青紫,笑起来狰狞可怕。
“你打她干啥?”潘良酉双手插进头发里,他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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