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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女驯狗过火了,扇他舔我手心:钟遇寻觅番外笔趣阁》精彩片段
八月初,烈日炎炎,蝉鸣聒噪。
黑色轿车低调地穿过林荫大道,前往南望市最高端的富人别墅区。
车内的空调打的很低,寻觅不热,甚至有些怕冷的在腿上搭了件白色防晒服。
二十块钱的地摊货,和车内的百万装配格格不入。
前座的钟家司机谨慎地通过后视镜望着后座的安静女生。
一头及胸发浓密乌黑,齐刘海遮着额前,往下是一副笨重的黑框眼镜,暴露在空气中的下半张脸很白,穿着白T和牛仔裤,再朴素不过的穿着,却让人觉得小姑娘乖巧的有点拘束。
“寻小姐,需不需要把温度调高一点?”
寻觅嗓音低低慢慢的,“谢谢司机叔叔,不用了,应该快到了吧。”
听着就知道人很乖,很有礼貌。
司机不由放轻声音,“是的,前面穿过一个隧道就到了。”
宾利驶进别墅,绕过院子中央的白色海豚喷泉,最终停在门前。
司机下车,绕到后车座为寻觅打开车门,寻觅一下车便有佣人为她撑起了一把黑色防晒伞。
她的小型黑色行李包被另一个佣人提着,一行人进入大厅。
白色带着脏污的板鞋踩上昂贵的波斯地毯前,寻觅软声问:“姐姐,要换鞋子吗?”
佣人注意到她捏着衣角的手很紧,想到从管家那里打听到的消息。
这位寻觅小姐是从农村来的,估计没见过这么好的房子,但人很争气,和少爷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开学前要住在这里。
宽和的嗓音消除了些她的拘束,“寻小姐,不需要的,太太在客厅等您,请跟我们来。”
两个月前姑妈寻关月查出来怀孕,首富钟承翰立马把她接到了钟家,宣布了她钟太太的身份。
进了客厅,寻觅终于可以确定她的姑妈是真的嫁了南望市的首富。
奢华的水晶吊灯,墙上随便一幅油画就是七位数,置物架上的白色花瓶少说六位数。
姑妈一身淡紫色收腰裙,脸上的妆容精致又漂亮,很难看出她将近四十岁。
她坐着的沙发来自意大利最顶奢的家具品牌,无名指上的鸽子蛋戒指和脖子里的翡翠项链,让寻觅难以从姑妈身上找出半点农村人的影子。
“寻觅,坐过来,你姑父工作忙不在家。”
寻觅坐去她身边,寻关月拉住她的手背轻轻抚摸,温婉的声音足以客厅的所有佣人听到。
“你姑父没有女儿,他是把你当亲生女儿看的,本来是打算亲自接你,但有个会要开晚上才能回来,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谢谢姑妈。”
寻关月摸着侄女柔顺的头发,“乖,坐了那么久的车累了吧,让小春带你去房间休息,晚饭我让小春喊你,可以睡一会。”
“好。”
小春是寻关月进门时招进钟家的佣人。
小春带寻觅上楼,“小姐,您的房间在三楼次卧,钟遇少爷在住主卧,少爷性格孤僻不常出门,更不喜人打搅,除了少爷的主卧和书房,您可以在三楼随意活动。”
“我知道了,谢谢小春姐姐,姐姐可以和我说说钟少爷其他的忌讳么,我怕起摩擦。”
来之前姑妈只和她说了两句话。
“能捞到多少钱看你本事。”
“钟承翰的儿子是个宝贝,不能轻易动,能绕着走就绕着走。”
眼前的小姑娘声音轻柔,看着有点内向,但嘴甜,小春很愿意和她多说点钟家的情况。
“少爷白天不经常出门,晚十早六的作息,起床后会去健身房或者三楼的露天泳池游泳,但他前段时间腿伤了,更不常出门,你不用担心经常碰到。”
“至于其他的,等晚上你就知道了,总之不要怕,也不用拘谨,太太现在怀着身孕,先生很重视的。”
少爷的病情她身为佣人不便多嘴。
怕寻觅不会使用房间里的东西,小春把寻觅送到卧室,说了使用方法才离开。
房门一关上,寻觅就从包里拿出探测仪器,检测房间里有没有监控和监听器一类。
确认完没有,摘了鼻梁上沉重的黑框眼镜,把自己摔在柔软的大床上,潋滟的桃花眼望着天花板上的星星灯。
来之前姑妈没和她具体说,只说住她隔壁的少爷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没有社交,不和人说话。
寻觅冲完澡换上小春提前准备的家居服,睡了一个多小时,掐着点下楼,和刚回来的钟先生钟承翰碰上。
来人一身深蓝色西服,身姿高挺,五官硬朗,鼻梁上架着副眼镜,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四十多岁的男人。
寻觅低着头,声音怯怯的,“姑父好。”
钟承翰扫了她一眼,能理解乡下姑娘难免小家子气,不过这样也好,清净。
“是叫寻觅吧,来了就把这里当家,想住多久住多久,你的房间永远都在,缺什么少什么都和管家林叔说。”
关月现在怀的孩子是第一要事,钟家家大业大,别说一个寻觅,就算十个他都能养得起。
他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红包,“也不知道你们小姑娘喜欢什么,就没准备礼物,这个你拿着,喜欢什么自己去买。”
寻觅扫了一眼,厚厚的一沓,估计好几千。
“谢谢姑父,您赚钱不容易,这些钱您留着以后给弟弟买玩具。”
一听弟弟钟承翰舒心的不得了。
谁不知道钟家子嗣单薄,大儿子前几年出车祸成了植物人,小儿子又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寻关月怀的这一胎跟金疙瘩没什么两样。
处在尔虞我诈的环境里那么多年,难得碰到个实诚的农村姑娘,钟承翰不免欣慰:“等弟弟出生再买。”
寻关月走过来,把红包塞进寻觅手里,“姑父这是把你当亲生孩子,一家人客气什么,快谢谢姑父。”
寻觅顺着道:“谢谢姑父。”
三人移步餐厅落座,钟承翰问管家林叔:“钟遇呢,怎么不下来吃饭,寻觅来了也不……”
他转头问寻关月,“寻觅和钟遇谁大?”
“寻觅上学晚,今年十九了。”她叹了口气,“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耽误了上学。”
“那钟遇还比寻觅小一些,算了,随孩子们叫吧。”
林叔上楼叫人,再下来是从电梯里出来的,推着一个轮椅。
坐在轮椅上的男生穿着白日里和寻觅差不多的装束,白T牛仔裤,只不过价格是寻觅的几百倍。
随着轮椅走近,看清男生的容貌,寻觅差点绷不住内向自卑的人设。
男生松散的刘海遮住饱满的额头,遮了眉,一双丹凤眼静静望着前方,五官精致的像个瓷娃娃,皮肤冷白,看起来像关在地下室长久不见阳光的犯人。
“钟遇前些日子意外摔断了腿,一直在家静养。”
耳边乍响钟承翰浑厚的声音,寻觅视线错过男生毫无温度的眼睛,下移到他打石膏的腿,有一瞬间想临阵脱逃。
如果她知道这个见过几次的男生是钟承翰的儿子,她是不会招惹的——钟遇的腿是她弄断的。
如果钟遇当场揭发她——
两个月前,寻觅刚来到南望市,房子租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
第一次遇到钟遇是在回家的路上。
男生身姿高挑,有点瘦,长的白白净净的,一双眼睛尤为漂亮,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名牌,像只昂贵又乖顺的波斯猫,一看就是很好的抢钱对象。
寻觅路过巷口,嘴里叼着根牙签,斜靠在墙边,看了会儿钟遇挨揍,顺便估算他的价值。
白衬衫和黑裤子估计有几千块钱,脖子里戴着的银链子吊坠被塞在衣服里,估不了价,手上的腕表几十万。
这单不亏。
小混混踹上蜷缩在地上的钟遇前,寻觅上前一个侧踢将人踹倒在地,锐利的桃花眼攻击性十足。
“我报了警,不想进去喝茶就赶紧滚。”
两个小混混是附近一带辍学早的小喽啰,后面没什么大人物,见状立即跑了。
寻觅蹲到钟遇旁边,扫了眼他被踹脏的裤子和衬衣,就蹲在那儿看他。
男生也看她,漂亮的眼睛注视着她映着橙色霞光的脸,宝石般的瞳眸里是她的倒影,不说话。
寻觅拍了下他精致的脸蛋,“哑巴了?”
“去做鸭估计挺赚钱的。”
多侮辱性的话语,落在钟遇耳中没半点反应,寻觅纳闷了,“真是哑巴?”
男生眼睛移到她嘴里叼着的牙签上,眨了两下眼睛,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一句话都不说就要走。
嘿,寻觅还没干过亏本的买卖,上前攥住他的手腕,把他那块腕表解了下来。
“保护费,懂?”
一直到寻觅拿着表走了,男生也没太大的反应,和她背道而驰,匀速离开巷子。
寻觅缺钱,那块表二手紧急倒卖出去,卖了十万,是寻觅近两个月赚到的最大的一单。
第二次遇到钟遇是第二个月同一天,还是在巷子里。
寻觅被一伙穿着黑衣服的人堵了,她跳上一处很陡的阶梯,望着阶梯下的一群人。
正思索如何跟人谈判,身边冒出来一个穿着白衣黑裤的男生,是上个月被寻觅打劫过的钟遇。
男生直愣愣看着眼前的场景,视线从寻觅身上移到下方的黑衣壮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正常人看到这种场面,第一反应就是跑,可钟遇不一样,不仅不跑,还傻乎乎往寻觅身边凑了凑,安静的眼睛盯着两拨人。
看戏似的,站的跟标杆一样。
寻觅就觉得他脑袋有问题。
奇怪的是,黑衣人见到钟遇低头说了几句话,似乎有些忌惮她旁边的呆子。
寻觅一不做二不休,把钟遇推到身前,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这四个字怎么写,一脚把人从一米多高的阶梯下踹了下去,砸在黑衣人身上。
跑之前看到呆子变形的腿,喊道:“我会给你报警!”
事后她想想觉得挺傻的,把人腿都弄断了,报警是让警察来抓自己吗。
所以,寻觅当然没报警。
现在,寻觅坐在钟家的餐桌上,断腿的呆子坐在她对面,主位是他的父亲。
她无疑是进了狼窝。
好在钟遇没说话,像前两次的相遇,对谁都没有招呼,像个哑巴。
钟承翰说:“寻觅,这是我儿子钟遇,身体不好,不爱说话,你们认识一下,等开学也有个照应。”
她低低应了声,一直注意着钟遇。
他机械地吃着厨房为他准备的专属餐,咀嚼时一双琉璃般的眼睛总是落在她身上,脸上。
寻觅淡定的吃着离她最近的两盘菜,更多时候只吃白米饭。
寻关月用公筷给她夹了很多肉。
钟承翰注意到,“寻觅,想吃什么自己夹,不用客气。”
“谢谢姑父。”
抬头时注意着对面的钟遇,他像是机器人,一口饭一口菜,每一筷子的食物还很定量,寻觅数过,他每口咀嚼的次数也一样。
从用餐开始到结束离开,钟遇一句话都没说,安静的像个透明人。
寻觅吃完饭没立即离开,等钟承翰和寻关月吃完,帮着佣人一起收拾碗筷,被钟承翰看到,“寻觅,有佣人收拾,你去休息吧。”
寻关月说:“我们寻觅就是心眼太实了,小时候受罪多,住在这里怕麻烦我们,就想着干些什么,太小家子气了,承翰你别多想。”
钟承翰语气带上了命令,“寻觅,不要收拾了,上楼吧。”
要是被佣人传出去他钟家连个孩子都奴役,算什么样子。
寻觅无措的站在餐桌前,帮着佣人去厨房端了果盘,刘海遮了眼,郁郁的。
“姑父和姑妈早点休息。”
钟承翰:“去吧,需要什么日用品尽管给管家说,钟家不需要你回报。”
“谢谢姑父。”
她小步子上楼。
钟承翰摇摇头,“还是太胆小了,没有你半点风范,都要上大学了,太内向不行。”
寻关月接话,“寻觅小时候过的苦,也没人教她,还好承翰你大度,把她接了过来,不然连饭都吃不饱。”
钟承翰摸上她的孕肚,“以后怎么说也是我们孩子的表姐,这样,等会儿我让助理给她张卡,每月给她打点钱。”
“还是别了,寻觅本身就不好意思住这儿,再给钱更不可能要,我把寻觅当女儿看,不如给她多买点东西,女孩子都喜欢衣服包包,项链之类的,也能提升她的品味。”
“只要你和孩子高兴,都随你。”
“承翰你真好。”
……
寻觅上楼后,林叔把她叫到了三楼客厅。
“寻小姐,有些事情先生要我交代你,是关于少爷的。”
“林叔,您说。”
“我们少爷从小身体就不好,小时候发生过意外受过心理创伤,有轻度自闭症。”
他拿出一份资料给寻觅,“这是我们少爷的作息表,还有些他的生活习惯,你可以看看,尽量不要打扰到他。”
“这份资料只能你看,一定不能外传,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寻觅没有忽视对方严肃冰冷的眼神,如果传出去,应该是她的后果很严重。
翻开资料。
上面写钟遇六点起床,六点二十到七点去锻炼身体,一三五游泳,二四六健身房,周日休息。
七点用早餐,八点开始上课或者看书。
……
十点准时休息。
有一条标注:不管是什么天气和日子,每天都是这样。
然后是一沓自闭症资料的介绍,有钟遇的病情简介。
最重要的几点是:不喜社交,不爱说话,有轻度情感障碍,智商极高,在艺术和学术方面天赋极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寻觅看完忽然觉得钟家也不是不能待,钟遇说不定连她是谁都不记得,毕竟她那时候没戴眼镜,也没弄这厚重愚蠢的齐刘海。
晚上九点五十,整个三楼陷入一片寂静。
钟遇的房间已经关了灯,准备进入睡眠,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多了个继母以及未来要多个弟弟或者妹妹的事似乎都与他无关。
他经常在三楼独食,就今天吃饭而言,也就是餐桌上多了两个陌生人。
不,不是两个,是一个。
还有一个是百变怪女生。
九点五十五,思绪飘散前,钟遇突然被人扇了一巴掌,在黑暗中睁开眼,有人压在他身上掐住了他的脖子。
“钟遇,你到底认不认识我。”
寻觅早些年经历坎坷,患上了轻度躁郁症,有些时候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行为会变得偏激,伴随着破坏欲和凌虐欲。
她也讨厌猜忌,要是以后住在这里一年,天天都要因为之前欺负钟遇的事提心吊胆,不如早点弄明白。
钟遇睁着湿润的眼睛,额头和脖颈因为压力青筋尽现,收紧的脖子没有痛感,只能感觉到呼吸不畅。
寻觅压在他身上,分开的双腿压制住他的双腕,至于他的双腿早就被绑了。
她微微放松手上的力道,让他有机会说话,“钟遇,回答我,我知道你会说话。”
来之前她问过姑妈,姑妈说钟遇高中很少去学校上课,一半时间都在家跟着家教学习,也没什么朋友,想来是真自闭。
除了急促的呼吸声,寻觅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面对突然的外来伤害,身下人并不是没有反应,寻觅能感觉到他的胳膊在发力,想要挣脱她的禁锢。
即便钟遇经常健身,对于从小干农活的寻觅来说,依旧可以压制他。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钟,寻觅没什么耐心,担心在他脖子上留下印子多事,松开他的脖子,转而掐住他的胳膊。
“钟遇,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见没见过我?”
钟遇不说,寻觅掐他的力道就变大。
不管寻觅怎么揍他,他都不开口。
寻觅不知道,钟遇因为患病的原因,痛感要比正常人低很多。
但寻觅现在可以确定,钟遇不是不爱说话,是不会说话。
这样最好。
没兴趣再虐待残疾人士,她摸索着打开床头的小夜灯,昏黄的灯光照亮房间,落在钟遇那张可以去当鸭的脸上。
清澈的眼睛略显空洞,没什么灵魂,眼角还有颗黑痣,嘴巴微张呼吸新鲜空气。
他的脖子没留下什么痕迹,寻觅坐在床边,踹了他一脚,似是而非的威胁。
“呆瓜,你不会说话最好,以后把嘴也给我闭严实,要是被我听到任何传闻。”
她凑近了些,凝视他的眼睛,吓唬他:“知道我姑妈肚子里的孩子吧,也就是以后跟你争家产的弟弟,有你好受的。”
寻觅下床,瞅见他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挺值钱的小手办,抬手顺走。
“我的。”
寻觅离开的动作被男生沙哑的声音定住,缓慢地扭头看向床上的漂亮傻子,眯着的眼睛闪过兴味,跟看到了有趣的猎物一样。
钟遇空洞的眼神从她没戴眼镜的脸上,移到她捏着玩具手办的手上,重复道:“我的,放下。”
寻觅笑了下。
钟遇被她的笑吸引,没缓过神,脖子上瞬间多了一双手。
寻觅很有技巧性的掐上他的脖子,“你装什么啊?”
钟遇脸蛋慢慢变白,视线依旧放在那个手办上,寻觅松了一只手,将手办悬在半空中,“从现在开始,我问任何问题你都要回答,不然我就摔了。”
“听到没有?”
感受着脖子里温热的触感和女生发丝落在他脸上的痒,还有鼻腔间不属于他舒适区的香味,钟遇有些不适应,去抢那个手办。
那是母亲送他的礼物。
寻觅把他的胳膊压在自己跪着的膝盖下面,拿着手办的五指松了两指。
钟遇神情终于有变动。
寻觅问:“你的腿怎么断的?”
钟遇抿了抿唇,“你推的。”
钟遇果然认识她。
“从现在开始,你要记住,你的腿是你自己弄的,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懂?”
钟遇看了她一会儿,点了下头。
“以后要听我的话,知不知道?”
钟遇疑惑的看着她,寻觅又松了一指,捏着手办的手只剩两根指头,“回答我。”
“听。”
寻觅把手办丢他怀里,松开对他的钳制,下床,在他房间里转了一圈。
房间只有黑白灰三个颜色,床,一套桌椅,巨大的黑色衣柜,松软的白色地毯,穿衣镜,除了这些,再无其他。
挺符合他自闭症的情况。
也好在钟遇有自闭症,好忽悠,她才能在钟家顺利待下去。
如果方法得当,钟遇或许能成为她在钟家的助力。
“记住我的话,不该说的不准说。”
寻觅离开后,钟遇从床上爬起来,把手办放回原位。
看了眼钟表,晚上十点零五分。
已经过了睡觉的点。
他的床也脏了。
一切都被打乱了,很凌乱。
他需要庇护。
他关了床头的灯,光着脚踩在地毯上,瘸着腿去黑色衣柜前,机械地打开空空的柜子,俯身进去,然后关上柜门,把自己在黑暗的空间里缩成一团。
这样很有安全感。
第二天一早,林叔没有在健身房看到钟遇,敲响他的房门,好一会儿都没人应答。
林叔再也不顾及什么,找人撬开钟遇的房门,空无一人,后背顿时有些冒汗,冷静下来检查完紧闭的门窗,走到黑色的柜子前,轻轻敲了两下柜门。
“少爷,您在里面么,该吃早饭了。”
没有回应,林叔擅自打开柜门,少年蜷缩着身体窝在硬邦邦的衣柜一角,凌乱的头发翘起一撮,眼睛闭着,卷翘的睫毛根根分明,像个精致的大型手办。
看的林叔直心软。
或许是寻小姐昨天住进了三楼,少爷不适应。
少爷每天的行动都极为刻板,时间精确到分钟,只要时间和作息被打乱,就会躲进小时候经常待的大衣柜。
心理医生说这是自我保护的一种体现,病人在努力修复自己的心理状况。
林叔想了想,凑近轻轻喊:“少爷,少爷,该醒醒了,上午还要上计算机课程。”
钟遇缓缓睁开迷茫的眼睛,看着林叔渐渐回神,还是坐在柜子里不动。
林叔也不敢打扰他,等了三分钟,钟遇慢慢从柜子里出来。
林叔汇报时间:“七点十分了,现在是早餐时间,您先洗漱,我让佣人送餐上来。”
想扶又不敢,少爷不喜欢被人触碰。
钟遇点了下头,扶着墙走进浴室。
林叔终于松了口气,要知道上次少爷的时间被打乱,整个人是呼吸发紧,浑身颤抖的状态,甚至还要去撞墙,最后还是医生打了镇定剂才安抚下来。
吩咐佣人拿了厚实的毛毯来,仔细铺在柜子里,以防下次。
实际上少爷近半年都没犯过病了。
——
寻觅在钟家的第一天过的很平静,钟承翰一大早就去上班了,钟承翰不在,钟遇更不会下楼,家里可以说只有姑侄俩,自在的很。
晚上的时候钟承翰回来,钟遇再次被叫下楼吃饭。
钟承翰今天在死对头那里吃了瘪,对方明里暗里说钟遇是个天才哑巴,让他面子挂不住。
主动给钟遇夹了块嫩牛肉,宽和道:“钟遇,寻觅和你一个学校,你们要相互照应,知道吗?”
钟遇用公筷把牛肉夹走,确保碗里只有自己每天要吃的菜。
这一举动把钟承翰气的不轻,放下筷子,声音跟着沉了一个度,“钟遇,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半年了,钟遇没跟他说过一句话,明明医生说他会说话。
寻关月敷衍地安抚道:“承翰,别生气,钟遇一直就是这个性子,他不爱说话你就别逼他了。”
钟承翰更气了,“我逼他?我看他就是故意不想跟人说话,装哑巴,犯中二病,我是他老子,要他说句话难道比登天还难?”
一旁装空气人的寻觅没忍住弯了下唇角,鹌鹑似的放下碗筷不敢吃饭了,兢兢业业低着头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偏偏这个时候,对面的钟遇从饭碗里抬起头,清冽的声音如羽毛:“你为什么笑?”
一瞬间,空气凝滞了般,再也听不到钟承翰发脾气的声音。
过了很久,餐厅响起清脆的筷子落地声,钟承翰才不可置信地轻声问:“钟遇,是你在说话?”
钟遇凝视着寻觅,“没告诉别人你闯我房间。”
明晃晃的报复。
不过三秒钟,寻觅立即做出反应,慌乱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焦急的动作连带着弄掉了筷子,在瓷砖地板上发出声音。
她不停地朝钟遇鞠躬,声音紧张的像是要哭出来,垂着的头看不清表情,嗓音带着急涩,“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
除了寻关月,大家都惊异寻觅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钟承翰拧眉,“寻觅,没人责怪你,坐下慢慢说。”
寻觅站在原地不动,嗓音带颤:“我认错房间了……”
钟承翰坐在距离寻觅最远的主位上,寻觅声音本就小,断断续续传到他耳中,没听清楚缘由,糟心地朝寻关月使了个眼神。
解语花寻关月一下就看出钟承翰是在嫌弃寻觅胆子小,不大方,拉着寻觅坐回位置,轻抚着她的脊背以作安抚。
跟钟承翰解释:“今天寻觅跟我说过这件事,我原本打算吃完饭再告诉你,寻觅说她昨晚出来喝水,一时又困的厉害,三楼房间又太多,不小心走错了房间。”
“这孩子从小没人管,太内向了,在这里也只认识我,我替寻觅向小遇道歉。”
“小遇,对不起啊,寻觅昨晚打扰到你了。”
钟遇黑黝黝的眼睛全程盯着寻觅,她僵硬的坐在椅子上,齐刘海遮住眼帘,让人只能看到她紧咬着的唇瓣。
仿若昨晚受欺负的人是她。
钟遇没反应,继续拿起餐具吃饭。
他这副不搭理人的样子很下寻关月的面子,寻关月本人倒没什么,钟承翰不满意了,拍了下桌子,“钟遇,你是不满意月姨的道歉么,你还想怎么样?”
钟遇充耳不闻,蹙眉看着餐碟里的姜片,他不喜欢。
在他的思维体系中,没必要的话不必说。
寻关月打圆场,“承翰,别生气,小遇就是这样,以后会好的,别跟小孩子计较,我不在意的。”
钟承翰更是火冒三丈,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还是气,不过好在今晚钟遇说话了,但这会儿看到他就心烦,叫来管家。
“把他弄走,别出现在我面前,明天把医生叫来给他再看看。”
林叔早就想推着少爷远离战场,甚至还想辩解两句,少爷昨晚肯定是因为寻觅闯他房间才没睡好,但现在明显不是好时机。
果然有了后妈就有后爹。
林叔推着钟遇离开,寻觅瞄了他一眼,就这一眼,恰好对上他安静深邃的眼睛。
寻觅低下头,思索今晚怎么对付这个狡诈的呆子。
餐后,寻关月一直在安抚钟承翰,寻觅跟着佣人小春去厨房端了水果,安静地坐在寻关月身旁剥葡萄,剥了一满盘,推到寻关月和钟承翰那边,似乎在尽自己所能做些什么回报他们。
“姑妈,你多吃点对宝宝好。”
她不敢抬头看钟承翰,“姑父,我下次一定不会打扰到钟少爷了,我其实可以出去住,这样就不会……”
钟承翰打断她,“不需要,寻觅你就安心住下,钟家又不吃人,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回头我给你姑妈一笔钱,让她给你报个班上。”
不等寻觅发表意见,说道:“上楼休息吧。”
寻觅离开,钟承翰就转了钱给寻关月,“找个礼仪老师之类的给寻觅上课。”
要是以后寻关月带她出去,真是太小气。
寻觅上楼回了房间,打开门就摘掉了累赘一样的黑框眼镜,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躺下去前眼尖的看到了床上的两只黑色大蝎子。
呵笑了声,平静地看着两只蝎子爬到地上,顺着她的鞋子往她小腿上爬。
钟遇,原来不是个没心机的呆子啊。
不过在她面前玩这招?
不知道她是从村里出来的么。
她任由一只蝎子往她腿上爬,蹲下身,饶有趣味地看着另一只,勾了勾手,在蝎子想爬到她手上时。
“啪”的一声,一脱鞋把蝎子碾死了,用纸巾把大蝎子的尸体包起来。
哀叹了声,“真是可惜你遇上了我,也不知道你的主人会不会心疼。”
随着小腿传来刺痛和麻痒感,寻觅滴了眼药水,戴上眼镜往楼下跑,尖叫了一声,声音带着哭腔:“姑妈,姑妈!救命!好痛!”
二楼客厅的寻关月立马推开钟承翰的怀抱,把跑来的寻觅拥进怀里,接收到寻觅哭的可怜兮兮的眼神,温婉的嗓音变了调,“小觅,怎么了?”
寻觅想到什么,似乎是怕伤到寻关月,立即推开她,指着自己腿上的蝎子,向钟承翰求救,“姑父,救救我,快把它弄走,好痛!”
哭喊的同时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一看就是真的吓到了。
寻关月见到蝎子直接晕倒在钟承翰怀里。
钟承翰哪儿见过这种场面,连忙叫来佣人帮忙。
一阵兵荒马乱后,寻关月被送到卧室休息,寻觅被安排在二楼客厅看医生。
包扎完伤口,钟承翰沉着脸听寻觅诉说前因后果。
“姑父,我进房间后想躺床上休息,刚躺下就发现腿上不对劲,掀开被子一看蝎子就跑我腿上了,吓死了……”
钟承翰让人把钟遇叫了下来,抄起手边的果盘朝他砸了过去。
“钟遇,这样的招数你要用几次?!别以为你仗着有病就能躲过去!”
寻觅惊叫了下,抽噎道:“姑父,对不起,我不该找姑妈吓到她,是我的错,也……也可能是窗户没关好,和钟少爷没关系……”
“寻觅,这件事你不用管,我心里有数。”
他知道钟遇养蝎子当作宠物的事,除了钟遇,没人能做出这种事。
很早之前他带女人来别墅住,钟遇就用了差不多的招数,当时他只高兴钟遇终于对外界有反应了,那女人他也不是多喜欢,给了点钱就把人打发了。
但寻关月不一样,年轻的时候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后来分开了,现在肚子里怀着他的老来子。
寻关月进门前,他让人用最新技术做过亲子鉴定,寻关月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
钟遇这个有瑕疵的儿子是否能做继承人有待考量,但寻关月肚子里的小号现在就是他的命脉。
要是只伤到了寻觅也没什么,可寻关月也因此受了惊吓。
还是那么大的蝎子,他不敢想象要是这蝎子出现在寻关月身上,她肚子里的孩子会怎么样。
“钟遇,你真是有本事啊,放宠物蝎子害人,我看你真是聪明过头了,以为有点病就无法无天了!”
钟遇的脸颊被玻璃果盘擦过,留下一道血痕,但他面上毫无波澜,一双安静的眼睛细细打量坐在沙发上装可怜的寻觅。
难得用他平常只会放在学术上的脑子思索。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女生,像是阴阳两极,阴的那面只会对他展露。
他很好奇,这个女生晚上又会在他面前展露出什么面孔。
但是,他讨厌他的时间表被打乱。
整个晚上,不管钟承翰怎么训斥钟遇,他都是一副死人脸,没有任何回应。
钟承翰对此很是无奈,用物质安抚寻觅:“这件事是钟遇不对,等你好了让你姑妈带你去购物,我听你姑妈说你还没有手机,明天我让助理给你买一个最新款。”
他给了寻觅一张卡,“里面有五万,你当零花钱,你的房间已经让佣人检查过了,绝不可能再发生这种事。”
寻觅要的就是这些钱,但还是退怯道:“姑父,我不能要,姑妈总说您上班累,心疼您赚钱不容易,我没事的……我不要……”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钟承翰看看寻觅,再看看自己糟心又倔驴的儿子,突然觉得寻觅内向就内向吧,好歹实诚,说话舒心,把卡塞她手里,命令:“上楼休息吧。”
晚上十点,别墅再次归于平静,寻觅算好自己的小金库,拿着另一只蝎子的尸体潜入钟遇的房间。
她随身携带了信号干扰仪器,周围即便有监测设施也没用。
她白天和佣人打听了早上钟遇房间的乱象,猜测钟遇每天十点必须睡觉,不睡觉就会引发一系列逆反效果。
可从今天开始,只要钟遇和她不对付,他就别想按部就班完成他的日常时间表,然后因为无法完成计划产生焦虑,陷入痛苦当中。
她不是好人,好人从来不长命。
黑暗的房间里,寻觅在床前站了一会儿,借着窗外的灯光隐约能看到他俊俏的面容,紧闭着眼,脸侧贴着创可贴,安静而美好。
寻觅把蝎子的尸体放在他额头上,掐上他的脖子,感受手下温热而急促的触感,对上钟遇缓慢睁开的眼睛。
她打开小夜灯,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空荡寂静的卧室响起的女声有点小俏皮,“晚上好啊,钟遇。”
钟遇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头顶的东西是什么,嫌恶的丢在地上。
寻觅终于在他的面瘫脸上捕捉到别的表情,松开他的脖子,用手支着下巴,拉长腔调,“钟遇,做你的宠物好可怜啊~”
“你知道它是怎么死的么,被我拍死的,尸液流了一地,恶心死了。”
她没期待钟遇回答,拿起他床边的手办,翻转在掌心。
“你的玩具好可爱,送我怎么样?”
钟遇知道她会拿这个威胁他,可他有强迫症,东西必须归位,如果不放在床头柜的架子上,那就不是他原本的东西了。
还不如被她拿走。
“不好。”
寻觅突然变脸,潋滟的桃花眼像淬了毒液,捏住他的下颚,“不好?不好为什么还给我找事,你是不是贱,钟遇。”
她的指尖触上为他脸颊增添魅色的眼角黑痣,按了按,移动到他贴着创可贴的擦伤,重重按了两下,却发现男生没有任何神情变化。
没意思。
“我可不是好人,但也就劫点财,遇上我算你倒霉,你老实点,咱们各自安好。”
寻觅见他一副呆子样,没再理他,兀自在他房间里转悠,寻找值钱的玩意,发现侧面有个小门。
“钟遇,里面是什么?”
钟遇不理她,寻觅推门进去,发现是衣帽间,有一整柜子的腕表。
寻觅眼睛都放光了。
发财了。
估价的时候,她觉得胳膊上有什么东西在爬,浑身都起了层鸡皮疙瘩,抬起胳膊竟发现是条很小的蜈蚣。
扭头看,钟遇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一身黑色睡衣,微微歪着脑袋看她。
死神经病。
寻觅捏起蜈蚣,一脚把钟遇踹在地上,就这他坐在墙边的姿势,拎着蜈蚣掰他的嘴,刘海之下的眼睛充满威胁,“信不信我让你把它吃了。”
钟遇丝毫不怕,亮晶晶的眼睛凝着她生动的面颊。
很少有人不怕他的小宠物。
寻觅注意到他炯炯有神的眼睛,真的很不理解,他这是想吃?
她脸上露出恶心的表情,恶心死了,她捏着都嫌恶心。
她只是劫财,不害命。
把蜈蚣丢他怀里,嫌弃的把手在他衣服上擦了两下,贪婪的看着一柜子的表,思考今天带走哪块。
钟遇自顾自出去,把蜈蚣放进一个玻璃瓶,放回柜子里。
这是最后一个了,要好好的。
寻觅心情很好的揣着裤兜出来,没见到钟遇,找了一圈发现他在洗脸,威胁:“钟遇,明天敢泄露出去半个字,你等着被我折磨吧。”
“你缺钱?”
?
寻觅不理解这人的脑回路,“你给我?”
“你可以住在这里。”
什么玩意啊,驴头不对马嘴的。
寻觅看了眼时间,十点二十了,她该去睡美容觉了,就让钟遇一个人享受这漫漫长夜吧。
第二天早上,林叔没在泳池见到钟遇,就知道他又躲去柜子里了,把人叫出来安置好,思索是不是那位寻小姐又刺激到少爷了。
但这次他要先下手为强。
林叔找到钟承翰那儿,“先生,昨晚少爷似乎又不正常了,睡在柜子里,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到了。”
钟承翰现在满脑子是寻关月肚子里的孩子。
钟遇以前还犯病到要去撞墙,睡在柜子里一晚算什么。
“我又不是医生,找医生给他看。”
“我和太太要去度假山庄住一段时间,你跟着一起去,家里留两个佣人就行,其他的休假。”
一来是天气实在炎热,二来他怕寻关月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
等钟遇开学,他们再回来。
林叔一听就觉得不行,“少爷最近的状况不太好,家里只剩他和寻小姐不太稳妥,我留下吧。”
钟承翰很烦这种内宅的事,眼角下压,“林管家,钟遇是我儿子,他都要上大学了,该独立了,难不成你要跟着他一起去?”
林叔不说话了,去安排佣人去留问题。
隔天钟承翰带着寻关月出发,钟家别墅只剩下一个厨师和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
他们前脚刚走,寻觅后脚也离开了别墅,前往一个小酒馆,和一个花臂男接头,给了对方一个包,里面是一块腕表和姑妈给她买的几件奢侈品首饰。
姑妈给她买了很多,但一次卖完佣人容易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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