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贵公子,高岭之花。圣旨没盖章,皇帝也没谈裴景的家世,新科及第这些光环,只让她看这个人,问她中不中意。姜晚笙内心触动,父亲在,也许就是这般光景。“朕看整个京都,...清冷娇人逃跑后,阴鸷太子急红眼姜晚笙沈卿玦最新章节最新章节由本站网友搜集并发布,清冷娇人逃跑后,阴鸷太子急红眼姜晚笙沈卿玦最新章节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到本
清冷娇人逃跑后,阴鸷太子急红眼姜晚笙沈卿玦全文阅读节选在线试读
姜晚笙脑海中浮现出对应的画面,心里不知道什么感受。沈卿玦似乎看透她内心似的,轻轻抚她的头发,劝慰,“好了,不要担心,孤这就去——给笙笙扭转乾坤。”他的语气甚至是...
男女主角分别是姜晚笙沈卿玦的其他类型小说《清冷娇人逃跑后,阴鸷太子急红眼姜晚笙沈卿玦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明前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姜晚笙脑海中浮现出对应的画面,心里不知道什么感受。沈卿玦似乎看透她内心似的,轻轻抚她的头发,劝慰,“好了,不要担心,孤这就去——给笙笙扭转乾坤。”他的语气甚至是轻松不在意的。姜晚笙却放不下心,人证物证具在,怎么扭转?宁国公是他舅父,宁行简是他表哥。中宫皇后是宁家所出,如今最得宠的宁嫔也来自宁家。甚至沈卿玦这个人,他身上都流着一半宁氏的血。她心底拔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来错了,或许他什么都帮不了。唇上忽然地一软。沈卿玦俯下身,在东宫殿门口亲她,毫不顾及,旁若无人。姜晚笙皱了皱眉,一下的抗拒没藏住。两个人对视上,她发觉他的眼神有些凉。一息间,惊慌又不安,怕惹怒他,怕他反悔,也怕他看似答应实则还站宁家。而眼下最当紧的,是她需要对策补救,姜晚...
《清冷娇人逃跑后,阴鸷太子急红眼姜晚笙沈卿玦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姜晚笙脑海中浮现出对应的画面,心里不知道什么感受。
沈卿玦似乎看透她内心似的,轻轻抚她的头发,劝慰,“好了,不要担心,孤这就去——给笙笙扭转乾坤。”
他的语气甚至是轻松不在意的。
姜晚笙却放不下心,人证物证具在,怎么扭转?
宁国公是他舅父,宁行简是他表哥。中宫皇后是宁家所出,如今最得宠的宁嫔也来自宁家。
甚至沈卿玦这个人,他身上都流着一半宁氏的血。
她心底拔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来错了,或许他什么都帮不了。
唇上忽然地一软。
沈卿玦俯下身,在东宫殿门口亲她,毫不顾及,旁若无人。
姜晚笙皱了皱眉,一下的抗拒没藏住。
两个人对视上,她发觉他的眼神有些凉。一息间,惊慌又不安,怕惹怒他,怕他反悔,也怕他看似答应实则还站宁家。
而眼下最当紧的,是她需要对策补救,姜晚笙神色一乱,假意羞涩,“殿下别在这儿……”
沈卿玦一按她的腰,姜晚笙鹅黄襦裙猛的贴在他腰腹上。
腰肢细软折出一段弧度。
心跳扑通,她满眼慌乱,不知是否被拆穿看破。
沈卿玦睨着她一双水色桃花眸,凉薄的眼神掠过琼鼻樱唇,骨节硬朗的指背抚过她的脸。
又顺手替她把颊边垂下的一缕乌发别到耳后。
他眼神清明,轻笑道,“笙笙在这等孤,东宫会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
松开按在她后背的手,沈卿玦平淡转身,下台阶上马车。
姜晚笙顿时浑身卸力,脚下些许发软。
算是,骗过去了吗?
马车在宫道上越行越远,她的目光跟随,心里焦急不安着。
皇宫。
秦宁两家从朝堂吵到御书房,今天的局势稍微有些不一样,昨日中立的臣子们,鲜见地为秦家女发声。
宁国公恼得呕一口血,散朝后在御书房据理力争。
“姓秦的,背后使了多少力?腿都跑断了吧?!煽动朝臣为你家说情,你当大盛朝没有王法了吗?”
“你找再多疏通也没用,还非得在京兆府审!”
“你信口雌黄!”
秦家父子被怼得一通说不上话,朝中局势略变,他们还一头雾水呢又被骂一顿。
太监通传太子驾到。
皇帝揉揉额头,赶紧让宣,好分散点火力。
“舅父,秦尚书,秦将军。”
沈卿玦姿容玉立,儒雅谦谦,雪白锦缎清冷出尘,沉闷的室内蓬荜生辉。走进来先对各位点头。
屋中战火停了一瞬。
皇帝疲劳一扫而空,眼角眉梢的褶皱舒展了些,往座上一倚,接过太监递来的茶,当起甩手掌柜。
“太子怎么看?”
“回父皇,儿臣以为应当将秦小姐移交大理寺。”
“哦?”
皇帝露出一点疑惑,宁国公急红眼,不知太子闹哪一出。
“殿下,您千万不要被秦家父子蒙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必须严惩秦家女!”
“舅父,孤知,孤只是建议将秦家女移交送审。”
满屋子人面色迥异,皇帝不露声色,秦家父子纳闷,同时又心生欢喜。
宁国公自是不肯,言辞激烈,咄咄逼人。
沈卿玦缓声道:“京兆府尹杜从诚,乃是启元八年的进士,舅父是当年的主考官,在百官眼中,杜从诚属舅父门生。”
“如今把秦家女关在京兆府,跟关在宁家私宅有何异?”
岂止是在百官眼中,杜从诚的的确确,是宁家的狗。
龙椅上的人心照不宣罢了。
宁国公争说门生之谊不值一提,且多年过去早就师情淡薄。
姜晚笙刚回到京城,第二天就接到了要她进宫的消息。
永安公主身边的大太监来接,要她去当伴读。
“这不太合规矩吧?”
“伴读们陪公主上课都快两个月了,这时候要臣女进宫?”
二月在马场见过沈沁雪,她说什么免死金牌,后来没下文。姜晚笙自以为这事躲过去了。
太监紫服在身,走在前头,听她问了许多笑着一一答。
“姜姑娘,公主喜欢您,您进宫就陪个趣。”
“又不劳您考状元。公主开心了,您就算发挥了用处了。”
“至于规矩,上头的话就是规矩。”
姜晚笙垂下眼睫,步子轻慢,跟在紫衣太监身后,踏进深红宫墙。
文轩阁居中,在前朝和后宫之间,太傅在此授课,姜晚笙上课第一天,沈沁雪笑眯眯来拉她,给她准备了最靠前的座位。
姜晚笙随遇而安,跟着上了两三天的课。
伴读中有人假意同她亲近,打听她怎么进来的。
有一说一,姜晚笙也想知道。
谁能凌驾规则之上,踩着礼部的脸在地上摩擦呢。
满宫不过三个人。
这两天正是殿试,结果一出,前朝后宫都津津乐道。
最为人称道的,还是裴相之子,裴景,皇帝御笔亲点的新科状元。
据说陛下提着御笔迟迟不落,想给他点一个探花,可偏偏此人文章又无人能压,可谓是探花之貌,状元之才。
“裴公子新科及第,不知陛下会挑选哪家千金与之做配?”
“这般人定然是配个公主。”
伴读们叽叽喳喳,沈沁雪不在,讨论到沈沁雪头上去。
姜晚笙被她们抱团孤立了。
她这两天才发现,但并不怎么在意。
石榴红的裙子拂过她的桌面,不经意,扫落她案上的书册。
镇纸,经书,和几张草稿纸飘落。
“不好意思啊姜姑娘。”
榴花艳艳,裙子的主人把挑衅和欺负写在脸上。
这名姑娘叫宁如雪,皇后亲侄女,姜晚笙坐得位置原来是她的。这大概算一点龃龉,此外她不知道什么地方开罪过。
姜晚笙低头捡书。
黄衫袖下的手比她更快,捡起了飘落的草稿纸,然后咦一声。
挤眉弄眼地笑起来。
姜晚笙直起腰,朝宁如雪的狗腿伸手,“还给我。”
黄衫姑娘看着她笑,把纸递给了宁如雪,“哈哈哈如雪你看,她好不知羞,发春发到课堂来了!”
宁如雪睨一眼,表情轻佻。
姜晚笙深吸一口气,扬手去拿草稿纸,宁如雪高举着后退一步。
“大家想不想知道,咱们姜姑娘写了什么啊?”
“念!念!”四五个人应和。
宁如雪红唇一挑,纤手拿着纸,念之前越过纸睨她一眼,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意,“裴、宴、深。”
空气静默一瞬,然后众人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人了。”
姜晚笙什么身份,一介孤女,居然敢肖想新科状元?
青天白日就把人家名字写纸上,不知羞。
姜晚笙冷了脸,上前两步,正面站在宁如雪面前。
抽走了她手上的纸——
宁如雪被唬了一下,羞恼,眼珠打转要找回场子,“怎么,你敢写不敢让人看?”
“就是就是。”狗腿附和,“还肖想状元郎呢?你无父无母的,你配得上吗?”
姜晚笙把纸展平,折整齐,夹进书里。
如果姜家没亡,她与裴景当是青梅竹马,他如今登科及第,她为他高兴罢了。
与有荣焉,随手一写。
竟被这一群人恶意解读肆意诋毁。
黄衣姑娘挑眼瞥来,踩着她谄媚,“可笑,只有如雪才配当状元夫人。”
“说什么呢?状元郎倒是想娶,如雪也嫁不得啊。”
“如雪可是皇后娘娘认准的太子妃。”
这番话算是说到了宁如雪心坎里,她红唇轻勾,美目扬起,一脸的高贵样。
杜紫藤急忙附和,说她天生凤凰命,一看就知道不凡。
宁如雪愈发得意,挑了眼,轻蔑地看向姜晚笙。
姜晚笙掀眸,“宁姑娘未来要当太子妃,却春心荡漾地讨论了状元郎一上午,这事太子知道怎么想?”
“你——”
宁如雪脸一红,她不过觉得这是个才华出众的男人,闲着便议论两句。
因他家世不错,容貌也好,被人说配得上上她她自然是得意的。
现在却像被人踩住了尾巴,急得要跳脚。
生怕这些话传到太子耳中,有损她的形象。
“你最好别出去乱说。”
“彼此彼此呢宁姑娘。”
姜晚笙不再理会她,快到上课时间,她们不得趣,便都散回座位。
上完课沈沁雪叫姜晚笙出去喂鱼,姜晚笙没应答。
沈沁雪直起身,目带责备地向后一扫。
“如雪!”
宁如雪被点名站起来,怨怪地瞪一眼姜晚笙的方向,“我可没欺负她,公主不信问紫藤。”
黄衫姑娘谄媚地点头。
沈沁雪:“谁不知道杜紫藤跟你走得近。她说的话有什么可信?”
杜紫藤面上滑过尴尬,她爹靠宁家,她可不得捧着宁如雪。
宁如雪也不虞,“这么多人欺负她肯定是她有问题,怪我们干什么。”
沈沁雪差点被绕晕,“歪理!你不带头一点事都没有。”
“这个屋子里就你最讨厌笙笙。”
宁如雪对第一句撅嘴跺脚,对第二句倒是坦然承认。
她就是讨厌她。
凭什么?
第一列那个位置是她的,姜晚笙说抢就抢,原来她是最漂亮的,现在大家会偷看姜晚笙。
沈沁雪把这些人都说了一通,弯腰拉起姜晚笙。
“我已经骂过她们啦,笙笙我们去看鱼吧。”
“公主就是太单纯了。”
沈沁雪和姜晚笙离开后,杜紫藤坐在宁如雪边上劝慰。
连着说了姜晚笙好些难听话。
沈沁雪却是不敢骂的,只说,“殿下年纪小,被姜晚笙骗了,不知道跟如雪你才是一家人。”
宁如雪神色倨傲,红唇挑起,贬了一句,“蠢货。”
堂内霎时安静了一瞬。
案桌前三四个姑娘都神色惊讶,骂姜晚笙也就算了宁如雪居然敢骂公主?几人呆了呆,低头装若无其事。
宁如雪察觉到这一瞬静默,她也是气昏了头。
沈沁雪不是头回下她面子了,整天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她一时口不择言。
但话到底是说出去了。
宁如雪倨傲地仰着颈,对这些位姑娘遮遮掩掩很不屑,轻蔑勾唇,“有什么,她未来还不是要叫我一声皇嫂。”
等她嫁进东宫,沈沁雪照样得对她行礼,公主算什么!
太子登基她来日就是皇后!
初夏荷塘满眼碧色,沈沁雪和姜晚笙到时已经有人在了。
年轻貌美的姑娘蹲在水池边,宫女在后头提裙子,她伸手撩水,两条白底红背锦鲤游来争食。
沈沁雪同她见了个礼,见姜晚笙一直望她,便解释:
“那是我父皇新纳的宁嫔。”
“是如雪庶出的姐姐……”照理也是她表姐,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
姜晚笙还是没收回目光,听到沈沁雪嘟囔。
“她们俩长得不像对吧。”
的确是,宁嫔温婉娇憨,宁如雪样貌凌厉傲慢许多。
姜晚笙迟疑,她只是觉得,宁嫔某个半侧不侧的角度,有些像她娘。
头顶传来一道气声,沈卿玦让她起身,覰她一眼,“顺路。”
说完径自走在她前面。
姜晚笙满脸问号,迷惑不解地慢两步跟上。
裴景身前是张红木案,听到动静抬头,眸光一顿,见姜晚笙自太子身后走出,又是一顿。
几人见过礼,各自坐下处理公事。
沈卿玦在,姜晚笙不好去跟裴景撒娇求表扬。
因此文章被太傅夸赞之事半个字也没提。
今日林修撰不在,不知他修什么书,一日就修好了?也挺让人震惊。
沈卿玦在忙什么,姜晚笙没注意。总之,他这尊大佛在,麒麟阁里比往日安静不少。
大概半个时辰后,门外有人进来。
说是礼部召整个翰林苑议事,裴景起身告辞。
这一来,阁楼中只剩下姜晚笙和沈卿玦,西风在他身后,但可以忽略不计。
姜晚笙莫名地就慌起来。
“殿下,臣女也告退……”
她悄无声息地收拢了案上书卷,小心地起身,降低存在感。
却还是听到书架间传来一声阻拦。
“姜姑娘留步。”
沈卿玦双手负后,自书阁间踱步走出,衣袂轻摆,玉树皎皎。
翻了半个时辰的闲书,毫无趣味。
这会儿眼底浮出一点盎然,平静的目光落在姜晚笙身上,眉间一片清俊。
姜晚笙身子卡在红木案和座椅之间,动一下都很难。
“殿下……”
沈卿玦在她面前的一张木椅落座,眸光熠熠,“修书的工作进展可还顺利?”
姜晚笙恭敬答:“顺利。”
沈卿玦睨她,“哦,异地风物共十三卷,如今修了几卷?”
《异地风物》是姜远舟回忆少年游历所作,十三卷对应大盛朝十三州。
可他怎么知道的?姜晚笙垂着眼睫,“……五卷。”
沈卿玦冷然一笑,“那就是不顺利。”
姜晚笙有些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抬了眸子看他,沈卿玦脸上清冷,眼神更是凉薄。
唯有在对上她时,那层薄冰有一点松动,溢出点不一样的色彩。
可这种特殊让她有点喘不过气。
她宁愿他看她和别人一样,目下无尘,轻薄不屑。
“坐下陪孤下盘棋。”
他轻声说。
姜晚笙有些异样,男女对弈,其实是稍微有些暧昧的事情。
因为棋路更能窥见人心。
她不能直接拒绝,于是推脱说,“麒麟阁没有棋。”
沈卿玦点点头。
姜晚笙以为逃过一劫,却没想,他起身,“千鸟阁有。”
沈卿玦颀长的身形走到殿外,见姜晚笙没跟上,回头睨她一眼。
姜晚笙懊恼,她应该说自己不会下。
千鸟阁青松拂檐,玉栏绕砌,第三层风亭可以俯观整个御花园。
棋盘之上黑白错落,二人坐在对面。
“姜姑娘,你输了。”
骨节分明的手,拈着一枚黑子落下,白棋生路全无,沈卿玦抬头,接了侍卫递的茶。
姜晚笙本也没上心,输很正常,巴不得借机离开。
“殿下,臣女技不如人,不如……”
沈卿玦没顺着她接,听不懂似的,“那姜姑娘打算输给孤点什么?”
姜晚笙恍得一抬眸,看进他眼睛里,像掉进了什么陷阱。
姜晚笙天人交战,但还是忍不住,“可殿下方才并没有说……现在胜负已定再开口……”
是不是有点,不讲道义。
她没说的话,沈卿玦一字不差地读了出来。
他放下茶盏,眉峰一扬,宽和大度地薄唇轻启,“既如此,三局两胜?”
姜晚笙欣然应下。
第二局,她投入心神,专心应对,险险赢他一子。
眉间不自觉溢上喜色,接下来更是摩拳擦掌,每一步棋都绞尽脑汁,而他还能闲闲地喝茶,看起来根本不上心。
姜晚笙跑出来时日头正盛。
明灿灿的阳光洒在匾额上,金漆镌刻着“陆府”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匾额崭新,看着挂上去不久。
姜晚笙抬头仰望一眼,陆府,宁则果然是假名字。
她不清楚这人的底细,但院子三进三出,宽敞奢华,亭台水榭,琼楼玉宇,每一处都精致富贵。
连她这个抓回去的“疑犯”,住处都精致到堪称雅间。
有钱,真有钱。
姜晚笙暗叹了句,摇摇头,往城外去寻人。
陆府在城中心,她到城门去花了半个时辰。烈阳当空,姜晚笙停在茶棚旗帜前,稍作休息。
待她一抬头,茶棚里坐着的三个人,眼神也一瞬变了。
“小姐!”
翠儿泪眼汪汪,扑上来,抱住她就哭。
姜晚笙摸摸她的头,再往后看,惊雷也红着眼眶。
只有车夫老成些。
说当日林中发生一场厮杀,三名骑马的确实是匪,被六名黑衣人砍了脖子。
扒掉衣裳,就地埋尸。
姜晚笙听得心惊肉跳,面上不显,从断断续续的复述中隐约摸出事情原委。
那位自称“宁则”的人没说谎,她真差点打破一桩谋划。
目睹全过程后,三人自然没能逃掉。
被领头的黑衣人抓了,倒是没有杀人灭口,只问问哪来哪去。
关了一日就把他们放了。
一日?姜晚笙迷惑,为何她被关了四日。
“可有透露将军府?”
三人齐摇头,大家族教养的,这点规矩还是有。
况那伙人也没问到。
“小姐,您……”翠儿朦胧着眼,看她身上的衣裳。
“新买的。”姜晚笙随口答。
指尖却是捏紧了。
“你们这几天一直在城里吗?蓁蓁呢?没回来吗?”
茶棚里客不多,他们这桌,只四人,两只包袱。
惊雷先急哭了。
姜晚笙心知不妙。
翠儿解释完,她心里仿若被重石压着。
整整四天,地上蹄印只有往没有回,秦蓁蓁再胡闹也不至于一去不返。
只能是困住脚了,要么被抓,要么被骗。
“别哭了。”
姜晚笙凉凉一句,惊雷抬眸,眼泪啪嗒啪嗒憋回去。
“我们还有多少盘缠?”
翠儿拆开两只包袱,将军给他们留的银子很足,但路上偶尔给灾民施舍点,现在剩余七八十余两。
连陆府的一只白玉碗碟都买不起,姜晚笙有些仇富了。
回京自然是够用,但眼下不止一桩事。
姜晚笙看看茶棚前,拴在城墙根的马车,视线落在马身上。
她们回京可以租车,现在用钱要紧。
马车换了一百二十两银,加起来勉强二百两。
姜晚笙分头安排任务,翠儿去驿站送信,惊雷去府衙报官,姜晚笙和车夫到镖局雇人。
三项里还是镖局雇人最实在,当然钱砸得最多。
白镖头四十来岁,模样挺亲善,观察了车马行迹,最后跟她遥遥一指,“妹子,看见那座山了吗?匪窝。你妹妹八成在里面。”
“十成。”他摸着下巴又道。
姜晚笙虽然早有准备,还是不可抑地脸色一白。
知道这姑娘是外地来的,跟她透了两句,这匪窝有年头了,跟官府沾亲带故的,只能躲,惹不起。
劝她认栽吧,早点回家免得遭祸。
正是这天当午,那名脸熟的侍卫来到茶棚,请姜晚笙进府一叙。
房间中放着一张楠木圆桌,墙边搁着山水屏风,波澜壮阔,走笔细腻,细看才发现是绣的。
姜晚笙啜了一口茶,这姓陆的,怕比皇帝都有钱!
她来陆府,是走投无路,也是权衡下最好的选择。
府衙吃干饭的,写写文书,就把事压下。
寄出的信更是杳无归期。
整个梧州,最神秘,最有可能在匪窝夺人的怕只有这位“宁则”公子。
毕竟他连杀人埋尸都干了。
山水屏风微漾起来,朦胧透出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姜晚笙故作镇定地抬头,唤他,“陆公子。”
沈卿玦眉峰微动了一下,并无太大反应,款款落座,“江姑娘。”
两个人坐下后,他玉手执茶盏,一动不动地打量她。
他的眼神漆黑深邃,总让人背脊生寒。
在这春夏之交,和他对着,竟让人一点也感觉不到热。
“我有三个条件。”
姜晚笙心口怦怦跳,又紧张又不安。
她还是第一次跟人谈判,毫无经验,但既然是他请她来,这门交易定是他更想促成。
沈卿玦不做声,睨着她,良久笑了一声。
姜晚笙心里直打鼓,摸不清他什么意思。
“看来是在下寻得江姑娘太早。”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让人心里发寒,这句话的意思,姜晚笙听懂了,他分明是对她这几天的动向一清二楚。
他更加懂人心。
这是姜晚笙能撑的最后一天,银子花的差不多了,消息半点没有,侍卫不找她,她也得来陆府。
而他把这点亮出来,就是揭了她的底牌。
让她有种凉飕飕的感觉。
这个人很可怕,清冷淡漠的端坐着,连阳光都不敢落在他身上。
她正要以为这交易谈不成的时候,对面的人浅浅把玩杯盏,扫她,“什么条件,说说看。”
姜晚笙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她没有矫情,立刻回话。
“第一,需要陆老板帮忙从妙水寨将我妹妹救出来。”
“第二,我跟你的交易离开此地后,要深埋地下,永不得对外人言。”
“第三,合作结束,派人护送我和妹妹归京。”
“可以。”
“?”
他答应得未免太轻易了。
姜晚笙怪怪的,不着痕迹打量他,沈卿玦抬眸,恰跟她对视上。
“还有吗?”
“……没有。”
沈卿玦点头应了一声。
姜晚笙愈加古怪,转念一想,大概她的要求,和他的目的不谋而合。
他先截杀了三个匪贼,又需要侍妾配合演戏。
定然有大图谋。
或许,他是京城派的钦差,专为剿匪而来。
所以这些条件不算条件。
“那陆老板有什么要求吗?”姜晚笙清凌凌的眼睛看向他。
沈卿玦正身,手中拎着一只白玉杯把玩,他的目光不徐不疾落在她身上,眼神深邃,意味隽永。
姜晚笙感到坐立不安,让她想蜷缩起来。
但她此刻不能露怯,梗着脖子,挺直腰杆任他打量。
沈卿玦的眼神是直接的,像剥一颗栗子,要露出里面的核,在俊朗清冽的外表下,有一种危险。
男女之间的那种危险。
姜晚笙硬着头皮,心里有一丝发虚,她到底来对了还是来错了?
在那如烟似絮的情绪,凝聚成懊悔之前——
沈卿玦收回视线,“在下并无要求,江姑娘戏好些即可。”
姜晚笙满口应下。
她是一点没考虑,怎样才叫戏好。
沈卿玦抬眸看她,半晌,轻轻扯唇,弧度凉薄又无情。
决定放她走的那天,买了一位瘦马,很适合觥筹交错的场合,但要他牺牲?他敬业还没敬到这地步。
愿意逢场作戏的人,他看得顺眼的,只有她。
他当然清楚她的动向,算准了在她最薄弱时出手,不管这份邀请有没有包藏别的心思,她都只能接受。
姜晚笙没懂。
但也没有要问的意思,他怎么想是他的事。
“陆公子,书房可否借用,我将妹妹的容貌画下来,方便公子在寨子里找人?”
“可。”
太好了!姜晚笙激动,脸上不自觉绽出一抹笑。
沈卿玦微微晃神,本意叫西风指路,这会儿自个儿站起身来。
“在下正要去书房。”
他身量极高,二人相对,压迫感从头到脚。
姜晚笙不由后退半步,绣鞋踢到如意椅,稳了下身形,才没摔倒。
沈卿玦看了一眼她脚下,姜晚笙觉得,刚才就是她摔了,这人也绝对不会扶的。
唤她过来的目的毫不掩饰。
他见到了千鸟阁风台里,原本与裴景共饮的茶,也猜到她在。
姜晚笙低着头不做声。
她给未婚夫煮一壶茶有什么问题?
但在沈卿玦眼里,她好像犯了什么罪,眼神直逼得人抬不起头。
“给男人抚过琴吗?姜姑娘。”
沈卿玦放下茶盏,目光平静地落地她头顶,这一眼,好像要穿透她。
在梧州,多少官场,商场子弟,想要她展示才艺,沈卿玦冷淡回应,他现在才明白,自己除了担心之外,会不会那时就有了占有欲。
姜晚笙喉头一咽,顶着他的宣判,低声答,“臣女不会抚琴。”
“孤教你。”
她霍地抬头,神色难言。
她以为自己长记性了,却原来,倘若她上回说不会下棋,也是这个结果吗?
他究竟有没有底线,她退一尺,他就进一丈。
沈卿玦容色温和,叫侍卫去库房取琴来,是把上古名琴,焦尾。
“学好了,这琴送你。”
姜晚笙被赶鸭子上架,坐在琴案前,她额头冒细汗。
懂不懂琴,拨弦的指法就看得出来。
她硬着头皮,像个初学者般,用指尖抠了一下琴弦。
“不对,这里是挑……”
“殿下!”
沈卿玦碰上她指背的那一刹,姜晚笙仿佛触电般,弹起,她哆哆嗦嗦,离开琴椅,屈膝跪下去。
“恕你无罪,起来。”
沈卿玦冷淡地睨她一眼,姜晚笙咬着唇,跪地姿态,不愿起。
她思考三番,忍着道:“臣女实在不懂琴,还望殿下不要强人所难。”
她有两个意思,第一不想给他抚琴,第二希望他高抬贵手。
沈卿玦自然懂她的言外之意,冷笑一声,弯身,捏起她下颌,把她一张明若芙蕖的脸抬起来。
姜晚笙被迫仰头,自下而上地看着他,眼神恐慌,却不敢挣扎。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快要宕机了。
“若孤非要强人所难呢?”他扯唇,眼神冷冽,态度强硬。
姜晚笙抿紧红唇,喉头吞咽,紧张得心跳要蹦出来,面上怯怯不安。
这样的逼仄感让她有置身梦中的错觉。
而沈卿玦这个人,强势逼她的时候,也和梦中那人有重叠。
他身上的檀香本是和佛相近,却没有一点暖意,冷冷的,直逼人心尖。
若是梦变成了现实,若真的有前世,那逼迫她的人是谁,禁锢她的人是谁,又是怎样一种让人窒息的味道。
她不敢往下深想,屏住鼻息,呼吸都放轻了,阻止他身上的檀香往自己身上沾。
这是一种带着侵犯意味的香,在他身上是这样。
“你怕孤?”
他的指腹抵着她下巴上的软肉,让她抬头直视他。
姜晚笙只觉得心惊肉跳。
“蒲柳之姿,臣女惭愧,不配殿下金尊玉贵。”
一而再地推开他,为了逃避,不惜贬损自己。
沈卿玦冷笑一声,“蒲柳之姿?”
她这一张脸,哪里称得上蒲柳,芙蓉面,柳叶眉,勾情桃花眼,笑一笑,要叫多少男人掉了魂。
沈卿玦视线落在她脸上,下移,目光锁住一抹娇艳的鲜红。
他的指腹稍往上一些,就可以触上去。
那样柔软濡湿的触感,真想让人,狠狠蹂躏她的唇。
她越可怜,就越想将她在榻上欺负哭。
他掐起她下巴俯身,薄唇距她只有一指距离,呼吸声都可以听到。
姜晚笙心跳都快停了。
“姜姑娘谦虚太甚。”
沈卿玦眸光幽深,在她唇上掠过,望望她眼睛,又再度回到那一抹嫣红。
眸色逐渐深黯,下颌利落,线条是绷直的。
不正是前阵子赐婚给裴景的那位!
姜晚笙半知不解地点头。
宁行简天塌了!
他进宫述职后,这些天没少在都城瞎逛,更是常宿百酿楼,再也没见过那日马车里惊鸿一瞥的身影。
早知如此,他就该在出发前,抢先让陛下赐婚!
这人脸上一阵白一阵青,一会儿懊丧一会儿气馁,盘腿坐在地上,拳头攥得死紧,眼睛里涌出嫉妒。
姜晚笙纳罕,不得其解。
秦蓁蓁眼一抬,横他一眼,反应过来,“为什么对笙笙就是以身相许,对我就是做牛做马?”
宁行简呼吸一窒,后背发凉。
“那什么?咱俩谁跟谁呀,我一直把你当兄弟!”
扑通——
马车刚驶出城,一道玄色身影,从车上飞出来。
宁行简纵有轻功,也栽了一跤,在土坑里滚爬两圈,还不肯改,“…亲兄弟……”
秦蓁蓁站在马车前,拍拍手上灰,“继续赶路。”
马车重新驶向前。
姜晚笙惊得呼吸都凭住了,她掀帘子瞥一眼,外头宁行简趴在土堆里,捂腰强挤笑脸。
姜晚笙对秦蓁蓁竖大拇指,“蓁蓁功夫见长。”
戴月山远离城镇,藏在碧树林中,马车靠近时,一片阴凉。
寺庙清幽,悬立山巅,匾额上的金漆字有些斑驳了。
姜晚笙杏色襦裙,坐在禅房外,灰白的石阶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娘,我来看你了。”
“这两个月发生很多事,所以没有过来……”
“陛下给我赐婚了,兰姨母的儿子,我小时候叫他裴哥哥,你还记得吗?”
墙内安安静静,姜晚笙轻轻叹一口气,其实情绪很平静。
她每次来都没有任何回应。
秦蓁蓁抱剑走在门侧,喊道:“姑姑放心!我会保护笙笙的!”
“我现在功夫可厉害了!”
姜晚笙直腰,将怀里的锦盒取出,手指摩挲画卷恋恋不舍,最后起身,把锦盒放在门口。
一墙之隔,素色僧衣的貌美妇人,以手捂脸,两颊泪水肆虐横流。
皇宫。
太子选妃推迟,公主生辰宴先来。
礼部上上下下,团结一心,这会儿倒下足了功夫。
姜晚笙有些惴惴不安,毕竟是头一次负责这样的大事。且她另辟蹊径,把宴席设在了湖上。
盛宴当日,环湖每十步一名懂水性的太监。
湖心停放数十艘小船,以备意外。
笙歌响,丝竹管弦奏乐,舞娘在湖边翩然起舞,声色动人。
湖上一艘艘小船漾开了波。
皇帝一家在龙头大船里,宁嫔依偎皇帝怀里,“臣妾还未参加这样的宴会,真是新奇。”
皇后见怪不怪,嘱婢女按规矩去湖心亭取餐。
“这太有趣了!皇兄!”沈沁雪穿着华丽宫装,靠栏杆前,满身流光溢彩。
沈卿玦并未理她,目光在湖面船只搜寻,巧心安排抽签选座,不知又给自己安排在哪,和谁在一起?
视线逡巡过遮天荷叶,再回来,心情十分烦躁。
她怕不是借机在和裴景幽会!
沈卿玦指节攥紧,一低头,发现裴景正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一艘小船里,和同僚饮酒。
他拳头霎时一松,心情一瞬地狱,一瞬天堂。
极致的大起大落。
沈卿玦的确误解了姜晚笙,她安排的除了成婚的官员们夫妻同船,未婚男女抽签都是分开的。
姜晚笙抽到的小船是两人座,此刻,杜紫藤正面色尴尬地看着她。
“喂,你的菜品里有没有蜜渍豆腐?”
姜晚笙对她柔柔一笑,“你划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湖心亭那么远!杜紫藤眼底闪过不甘,咽下去,“就我自己划吗?你不帮忙吗?”
书房门窗开着,光线极好,正对面是一个长长的紫檀案几。
上面摆着几卷经书,下头一张祥云雕花宽椅。
姜晚笙向左进去,坐案边,从书卷底下抽一张薄纸出来,迫不及待,拈起石墨点水,研墨。
动作颇有些急切。
她的手腕忽然不能动,被面前的男人扼住了。
肌肤相接,凉意和暖意交融。
莫名地,她生出惊梦的感觉。
盖在她腕上那只手,冷白修长,不同女子般细腻,青筋蜿蜒,骨骼比她大,强势地表明这是属于男人的手。
姜晚笙忍不住看他,不安地一挣,他没用力气,被她挣开。
“想清楚了?”沈卿玦问她。
“当然想清楚了!”
姜晚笙红唇抿直,还是压了些气势,毕竟有求于人。
她皮嫩,腕上留下一点红印子。
很显眼。
姜晚笙立刻就想揉掉这点痕迹,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问话的意思,“陆老板反悔了?”
可别是觉着跟她做交易不划算,让她白欢喜一场。
“自然不会。”
沈卿玦没再多言,接手她刚才拿过的墨条,站在案前研墨。
画纸上先是一双眉,形似剑锋,锐利英气,接下来是一双眼睛,类似丹凤眼,却不是。
抬头蘸墨时,姜晚笙看了面前这人一瞬。
他才是丹凤眼,眼型细长,细而不小,眼尾平滑略微上翘,标准的美人眼。
沈卿玦垂眸和她对视,姜晚笙低头,看见他手中的墨条,这时候发现一直是他在研墨,研得很好,丝滑细腻。
还能怎么办,她装看不见,让他继续伺候。
姜晚笙画了小半个时辰,生怕错漏一丝细节,画作完成,栩栩如生,正是秦蓁蓁三分英气的脸。
沈卿玦捧起画纸,看得却是笔触,细细描摹的每一笔,都相当精细用心。
“江姑娘——”
挪开画纸,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目光如炬,洞穿力极强。
“我想清楚了。”姜晚笙不等他开口,声音坚定。
沈卿玦颇为意外地点点头。
先前宁死不屈,只是提出来,她就跟被羞辱了一样。
这回倒拿出了上刀山下油锅的勇气。
他扫一眼画中人,她对她这个妹妹,倒是情深义重。
沈卿玦将画交给西风,叫他找画师临摹,给侍卫传看。
姜晚笙坐在宽椅里,有一种尘埃落定,又心脏不知跌向何处的不安感。
“我们说好,只是演戏。”
沈卿玦慢慢地回身,将她从头看到脚,目光最终停在她脸上,眉峰微微一挑,扯唇道:“现在知道怕了?”
说不怕,有点假了。
但是怕又能如何,她只得硬着头皮上。
“陆公子,交易之内的事情我会做,但是,只是演戏,不包括别的。”
“别的什么?”沈卿玦眼底含了一丝轻佻。
姜晚笙一噎,“逢场作戏,就是做戏,你不需要给我换衣裳之类的。”
沈卿玦定定地看她,伺候她换衣裳?异想天开。
研墨这事,当捏红她手腕的补偿,也就算了。
其他的想都别想。
他正要说什么,豁然顿住,目光沉沉地记起她所指之事。
沈卿玦轻点下颌,半晌气笑一声。
沈卿玦踱步走出房间,仪态平稳,气质清雅,一眨眼功夫消失了。
留姜晚笙一人在原地莫名。
直到晚上,她才知道,给她换衣裳的原来是一位姑娘。
“你先看看这书,有不懂的再问我。”
青青是梧州城里小有名气的花魁,生得柳夭桃艳,风情绰约。
老鸨子把她当摇钱树,竞价出售。
欢场多年,客人无不是上了年纪,大腹便便,头发稀疏。
姐妹们都是这般命运,她也逃不掉,可那一夜,陆老板天神一般,花高价买下她,不是一次,是直接给她赎身。
一千两黄金,她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更何况,此人生得龙眉凤目,玉树临风,她快要被馅饼砸晕了。
谁成想,买下她,就让她给昏睡的姑娘换了一次衣裳。
青青见了她才知,陆老板为何不宠幸自己,她自诩才貌过人,可也得认天外有天。
现下她把一册珍藏图鉴,放到桌上,供她学习。
“青青对姐姐倾囊相授,还望姐姐不要小气,也传授些经验给我。”
她话语诚恳,真心求教,看姜晚笙进府早便叫一声姐姐。
姜晚笙起初没多想,青青说话的态度就类似她指着一卷经书,对秦蓁蓁说,看不懂问我。
纤白的手指,翻开薄薄的的一页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待她看清,整张脸红得滴血。
姜晚笙咻一下坐起,反应极大,“这是什么东西!”
“风月图鉴啊。”青青心疼地捡起被她挥掉在地的书,怪她不珍惜。
“你怎么跟没见过一样。”
“我……”姜晚笙一噎。
大家贵族管教严格,连小姐书生的爱情话本故事都是禁书。
青青看她通红的耳根,纳罕,难道陆老板喜欢青涩的?
姜晚笙的脑神经被冲击得一跳,这才知道沈卿玦为什么问她两遍,才知道戏好的要求。
沈卿玦出门应酬,西风教她斟茶倒酒,之后叫她来跟这位学学,怎么伺候人。
虽然不要她真伺候,但至少在其他妾室面前不要表现得没见过世面。
容易露馅。
她刚才的反应,大概就是西侍卫说的“没见过世面”。
姜晚笙站定三秒,重新坐下来。
风月图鉴名不虚传,花园,月门,廊下,石桥,柳树,船,轿,马车……
姜晚笙心里一定,皇帝站着,她自然也站着,慢慢地朝案边走去。
紫檀木案边是一册刚写好的墨宝,皇帝的字迹龙飞凤舞,潇洒俊逸。
只见明黄的卷轴上,寥寥几行,竟是封赐婚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闻先尚书之嫡女姜氏,柔顺贞静,持躬淑慎,特赐婚于状元郎裴景,望才子佳人,互相扶持,择吉日完婚,举国同庆,钦此!
“陛下?”姜晚笙抬了头,先看皇帝。
皇帝俊朗威严的脸上笑意满满,“裴景此人,温文尔雅,良金美玉,可符合笙儿的择婿条件?”
这的确是位举世无双

的贵公子,高岭之花。
圣旨没盖章,皇帝也没谈裴景的家世,新科及第这些光环,只让她看这个人,问她中不中意。
姜晚笙内心触动,父亲在,也许就是这般光景。
“朕看整个京都,论品质才貌,无人能出其右,只有他配得上笙儿。”
皇帝言语中颇有一种,为女儿选婿时的挑剔和不讲理。
指着一个优秀到让人仰望的男子,明明满意的不行,偏要说你勉强配得上。
姜晚笙有自知之明,哪里是配得上,分明是她高攀。
“陛下,臣女和裴世兄经年未见……”
皇帝豁然一笑,“笙儿还不知道,这桩婚事是亦是裴卿所求吧!”
姜晚笙倏地抬起下巴,眼中的惊讶一点都没藏住。
皇帝说,殿试甫结一束,状元榜眼探花家中必然被踏破门槛。不少大臣也打听,想给女儿谋个好夫婿。
皇帝早有心给姜晚笙牵线,遇上裴景开口,正中下怀。
“朕为你做主,笙儿只需考虑,是否满意这门婚事?”
自然是满意的。
裴景才貌人品,在京都当属第一流。
姜晚笙小女儿家地低了头,“陛下的眼光,臣女信服。”
皇帝爽朗大笑,点点头,手背拂过明黄绸布,随意拿起玉玺,在右下角印上一个郑重的标记。
这桩婚事便铁上钉钉了。
姜晚笙接下圣旨,皇帝事后会派人通知将军府。
“对,裴卿在修《异地风物》一书,笙儿得闲去麒麟阁替他参考参考。”
这册书的原编者是姜远舟。
姜晚笙幼时读过此书,可以说倒背如流。
“臣女遵旨。”
姜晚笙离开后,皇帝另写一封,洋洋洒洒,写完后交给大太监关山茂,让他去裴府宣旨。
这边,姜晚笙在为课业头疼。
太傅对学术钻研得尤为深刻,她写得差劲点,也逃不掉被狠批一顿的命运。
在文轩阁坐了一会儿,姜晚笙去藏书阁查阅资料。
“姜姑娘想找什么书?”
“公公。小女想寻一部有关房屋构造的书,只是...”
姜晚笙左右回头看看,只是她翻到的都是经史子集。
“那类书在麒麟阁,工田水利,气候天象,都有。”
姜晚笙盈盈笑着拜过道谢。
麒麟阁在东南,姜晚笙穿行过两座宫殿,又一座御花园,才看见那座矗立的阁楼。
她原想忙完手上的文章再去见裴景,这就撞上了。
侍卫拦在麒麟阁门口,“麒麟阁乃藏书重地,无旨不得入内。”
粉白色绣鞋堪堪一停,裙摆轻晃,姜晚笙立在门前。
她忘了问陛下要张通行令牌。
里头走出位俊雅公子,腰系锦带,步姿翩然,阻了侍卫拔刀,抬头随意问,“何人?”
说话声随着他抬头的动作戛然一止。
裴景玉立石阶之上,白衣雪华,姿容似玉,身后是深重楼阁,他面上闪过一丝意外,眸中慢慢煜出清亮来。
“笙儿?”
“裴世兄...”姜晚笙喉咙紧涩。
裴景这个人在她的记忆里,和那些美好的片段一起存在。
姜家未破时,父亲常与裴相同进同出,两人是同一年的进士,起初宅子也买在一处,长辈们交情甚笃。
麒麟阁比藏书阁空旷许多,各样书籍分门别类。
两架三米高的书架之间,立着一座木质阶梯,姜晚笙踩上两阶,目光向里搜寻,她往下看一眼,裴景道:
“房屋,土地的书籍都在这里。”
“多谢裴世兄。
此时她踩在梯上,比他高出不少,裴景专注于她,恐她站不稳。
像极了小时候她偷着爬树,他在湖边念书,没看她,但她有个风吹草动他都清楚。
姜晚笙取了两三册书下来。
裴景后退些,手臂虚拦在侧,等她站稳才移开。
“笙儿要这些书何用?”他看一眼,她怀里是三册灰蓝纸页封皮。
姜晚笙眸中无光,疲惫道,“……写文章。”
说完她缓慢地抬起头,看裴景的脸,写文章她不擅长,但面前这位,陛下刚刚钦点的写文章天下第一。
姜晚笙细细的柳眉拧起来,眼睛里清清润润,期待又惨兮兮地望他。
自下而上仰脸的角度,娇俏可爱,十分惹人怜。
裴景莞尔,克制轻笑,“笙儿是要我帮忙?”
说话间已经伸手来接她怀里的书,姜晚笙一股脑全塞给他,怀里一轻,整个人都小鸟般雀跃起来:
“裴哥哥当真善解人意。”
三册厚重的古书她抱着很沉,裴景只用一只手拿着,毫不费力。
他忍俊不禁,抬手点她额头,快要触上那纤薄的皮肤时,突然意识到,她已是及笄的女子。
克己地收回手,负后,执着书转身,只嘴上叹说,“刚才还跟我这么生分。”
一口一个裴世兄,像是世家之间的普通朋友。
姜晚笙乖道:“近乡情怯嘛。”
她跟在裴景身后,脸上笑容逐渐自然明灿,心底也漫开快意。
沈卿玦在这天午时抵达京城。
东宫侍卫跪迎,沈卿玦点头走过去,去寝殿更衣。
人清俊挺拔,长身玉立,一件雪白的直䄌长袍,腰束玉白宽莽带,其上挂了一只质地极佳的墨玉。
穿戴整齐,沈卿玦一刻不停往皇宫去。
马车驶进宫城,车里人凤眸一掀,遥望一眼文轩阁方向,缓慢收回视线。
养心殿,关山茂太监服,胳膊肘夹着拂尘,双手捧一卷明黄卷轴,和太子正面迎上,低声行礼。
“老奴参见殿下,殿下身体可好些?”
“嗯。”
沈卿玦对他点点头,视线在明黄上一略而过。
还不知道,这正是把他逼疯的一道圣旨。
啪——
白玉杯在手中碎裂,剔透的玉片一块一块扑落在地,沾着红的血丝。
西风和西岭僵立案前,看看他的手,不敢说话。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唤……”
皇后宫里的大太监来宣旨,一见这满室狼藉,惊得失声。
不过片刻功夫,脸上重堆起笑,装看不见,重新复述,“皇后娘娘让您去坤宁宫,商讨选妃之事。”
皇后坐在软榻之上,宁如雪石榴红裙,在她下方伺候茶水,娇艳乖顺,听到脚步声,脸一抬,眼睛遽然亮起。
“见过母后。”
沈卿玦迈步走进,衣袂翩跹,带了一身冷意寒气,并手行了一礼。
皇后连忙叫他起身。
自顾地说着选妃,表妹,日期,不上心之类,说完,才注意他的手。
“皇儿的手怎么了?”目光流露出担心,不过一秒立刻给宁如雪递一个眼神。
宁如雪会意,提起裙边,娇怯地往内殿去。
“不小心。”沈卿玦答得冷淡。
皇后关心两句,看看珠帘的方向,又说,“选妃定在下月初八,皇儿以为如何?”
“不妥。”
简单的两个字,拒绝的干脆利落。
皇后摸不清,“那下月初十?”
“也不妥。”
沈卿玦眉头紧锁,脸上显出不耐之意,一身的清冷逼得宫女不敢上前送茶。
皇后又试探了几个日期,均得不到答允。
“皇儿想怎么办?”
“推迟。”沈卿玦冷淡道。
皇后绣眉一挑,面上不悦,“太子到底想推到哪天?”
寓意好的日子都试探过,他一个也不同意,再推推到明年去了。
珠帘被撩起,宁如雪拎着药箱走出来,楚楚地弯下腰,胸口擦过沈卿玦的腿,雪白的手腕举高,要给他上药。
沈卿玦冷着脸,抬起胳膊,不给面子的避开。
宁如雪脸一僵。
沈卿玦站起身,身量修长,居高临下投去一眼,“要么推迟,要么取消,母后看着办。”
皇后骤然变色,气得说不出话。
沈卿玦低下头,目光鄙薄地扫一眼宁如雪,“表妹真有母后说的那样好,就留在坤宁宫当奴婢好了。”
宁如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刚才的窃喜和心动,现在全化成羞辱。
沈卿玦周身冷肃出了坤宁宫,“叫姜晚笙来见孤!”
想躲他?做梦!
乾西阁。
西风在殿外候着,不便进内院,让东宫的大太监进去宣旨。
满院的姑娘,连同刚从皇后处回来的宁如雪一起跪在地上。
“姜姑娘,别误了时辰,太子殿下等着您呢。”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明里暗里落地姜晚笙身上。
太监前脚退出院,伴读所里,一群人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完全不避讳,用挑剔的眼光上下瞄她。
“当了状元夫人还勾搭太子?”
“姜姑娘这不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吗?”
“太子殿下眼高于顶,且姜姑娘已有未婚夫,不过是问问公主寿宴之事。”
“殿下宠爱妹妹罢了别多嘴多舌!”
宁如雪眉头倒竖,挽尊地摆出大度的“正宫”姿态,“嫂嫂”姿态,让伴读们闭嘴。
姜晚笙没听见这些嗡嗡的声音。
她头皮绷得很紧,刚刚还庆幸逃过一劫,这么快。
这道谕旨压得她心口窒息。
因为不管她是在宫里,还是在宫外,她都没有办法抗旨。
她被动地,必须得去见他。
东宫。
“只知道姜姑娘煮得一手好茶,却不知,还会什么?”
沈卿玦衣冠楚楚,姿容如玉,雅正地坐在案前,执一盏茶,目光审视。
姜晚笙跪在案前,盯着地面,手指绞紧襦裙的绣线。
他竟然,连象征性问问宴辰都不问。
“饿的?”
沈卿玦冰冷的眼神扫向西风,目光中谴责意味甚重。
西风心底叫苦,“公子,江姑娘她防备心重,属下跟她同桌而食,她也不信,愣是一口不吃,滴水不沾。”
沈卿玦听到“同桌而食”抬起了眸,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
西风摸摸后脑勺打个冷颤。
他估摸着自己没说错什么话。
人家姑娘不吃,他总不能硬掰着下巴,强迫她吃吧。
“为何不通知我?”
沈卿玦看了一眼榻上双目紧闭的姑娘,她脸上很白,先前是红润的白,现下有些失了血色,唇也干燥起皮。
整整三天,是想把人饿死了再告诉他吗?
“您近日奔波……”西风回话,头顶压迫感太重,直腰跪了下去。
“属下领罚。”
“三十鞭。”沈卿玦冷漠得没有一丝感情。
西风退出去,医士目睹全程,只觉这位主比阎罗还恐怖。
哆哆嗦嗦,舌头差点打结。
“公子,夫,夫人,小姐只是晕厥,并无大碍,可先喂些米粥…”
看他点头,医士拎起药箱逃命似的疾步而行,慌慌张张,连号诊时搭在那姑娘腕上的帕子都忘了拿回。
太可怕了!简直像见到了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的帝王。
房间里安静下来。
沈卿玦嘱咐人熬米粥,自个儿在木榻边坐下,垂眸看昏睡的人。
她到底有什么本事,轻易就牵动他剧烈的情绪?
除了长得比别人貌美些,她还有什么?
沈卿玦斜身,玉白的手探出,轻轻向下,要触上她的脸。
“咳!”
榻上的人突然咳嗽一声,胸口轻微地震动,她睫毛颤颤,似要醒来。
沈卿玦半点没有自觉,手依旧在她脸颊边。
倒是没有触上,隔着一段虚空,端详她的脸。
她突然抓住了他,“水……”
沈卿玦没伺候过人,也没想到自己这么熟练。
沈卿玦坐在榻边,揽起那姑娘,不偏不倚让她靠在怀里,女子身体的柔软触碰上来,他眸色一深,想起梦境。
她身上萦绕着清淡的少女香,挡不住地往鼻腔里钻。
如果梦中有嗅觉,梦里的人合该是这个香味。
沈卿玦举远的一只手执着茶杯,晃凉了,送到她唇边。
她当真是渴到了。
像案上的鱼碰着了水,大口咕咚,吞咽不及。
被呛得咳嗽几声,还是拼命地喝。沈卿玦喂她喝了六杯凉茶,下属送来米粥,他舀起一勺,忽又放下。
面无表情地将玉碗递给侍卫,“搅碎了。”
再是半盏茶功夫,重新递上来的米粥,不再是颗粒分明,软烂香浓。
沈卿玦执起一勺,送到她唇边。
姜晚笙是真饿了,不嚼两下就往肚里吞,勺子也咬住。
沈卿玦才喂了一口,勺子拉不动,他微微皱眉,“松开。”
姜晚笙意识不清。
沈卿玦微微侧身,让她的脸枕在胸口,手臂弯折,向上,捏住她的脸。
上了力道,迫使她张开嘴。
“嗯……”她嫌疼。
沈卿玦眉头蹙得更紧,真是个难伺候的主。
他面上虽冷,手却不自知地松了力气,抽出玉勺,再舀满米汤送进去。
姜晚笙也熟悉了进食模式。
玉勺进进出出,嫣然小嘴终于红润起来。
浅白的汤汁溢出少许,沾在红唇边,玫瑰带露,分外诱人。
沈卿玦喉头发紧,抽了条锦帕给她擦嘴,丝绸质软,丝滑,却不及她的脸,尤其是唇,软的要命。
指腹抵着丝帕狠狠揉了一下她的唇。
这动作莫名色气。
沈卿玦亦是出乎意料,但已经收敛了,一张嫣红小嘴张张合合,唇边汤渍莹白,他脑海里有更过分的场面。
想吻,想尝尝米粥的味道。
就是想尝她嘴里的。
这是梦境之外,他第一次生出渴欲。
怀里的人唇瓣微张,半天没等到喂食,有些不安分了。
沈卿玦皱眉按住她,当真是,不知者不畏!
姜晚笙再醒来是清晨。
她独自躺在榻上,腹中暖意融融,不再是干瘪的咕咕叫。
她隐约记起好像谁给她喂饭了。
姜晚笙有了力气,坐起来,突然吃了一惊!她身上的衣裳!
谁给她换衣裳了!
她原本穿一件淡粉罗裙,春日桃花的样式,现下身上是件轻盈的鹅黄襦裙。
脑中警铃大作,心底发凉,这里都是男人,连个丫鬟婆子都没有,谁给她换的?还对她做什么了?!
姜晚笙低头,检查,但没有经验,不知从哪查。
吱呀——
木门被推开,她心脏一震,抬头朝门外看。
沈卿玦墨发玉冠,月白锦袍,端的是贵公子模样,清雅淡然,狭长含光的眸子睨着她。
姜晚笙心中存气,再容颜如玉也只觉得他人模狗样。
沈卿玦觑她一眼,不解她怒从何来,也不打算了解,声音冷淡,“江姑娘,现已查清,你并不是对方派来的,你可以走了。”
“我……”姜晚笙喉头一涩,欣喜若狂竟有些说不出话。
胸腔里涌着一股感动,感激。
她差点想跟这人说谢谢,一息反应过来,真是疯了!
她本来就是被他绑来的。
姜晚笙压抑激动,抿了一下唇,“宁公子,后会无期。”
说这几个字时,整个人的喜悦,藏都藏不住,笑意从嘴角,眉梢,眼底跑出来,原来她笑起来是那样好看的。
沈卿玦听着后会无期,心底生出一丝异样。
姜晚笙没注意他,乍得自由,手足无措,屋中没她的东西。
这样看过一圈,视线落在他脸上,很慢很慢地,一步一步往门口挪。
沈卿玦没有阻拦的意思,往旁侧让一步。
姜晚笙这下明确,他真打算放自己走了,内心狂喜。
她小心地抬脚,步履间有闺阁女子的端庄,温婉,跨过门槛后,跟被夺舍似的,活泼得像只蝴蝶。
沈卿玦慢条斯理地,踱步转身,眸中睨着那道身影。
她穿鹅黄果然好看。
只是这般雀跃欢欣,逃离他的模样,让他心口窒息般地缩紧。
沈卿玦再抬头,这画面竟和梦中有少许重叠。
他的梦离奇玄乎,像真实存在的另一种经历,但其实他醒后不剩下什么,只记得与那姑娘交颈缠绵。
再有就是,她逃离时,他内心的空洞和暴怒。
眼下这个和他梦中有两分相似的女子,停在小院向侍卫问路,训练有素的护院四肢不分地指方向,脸和脖子红得像铁锈。
沈卿玦双眸狭长,目露冷光,后会无期吗?他突然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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