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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你老婆又双叒叕被人撩了温雪晴顾琰宸完结文完整阅读

主角 温雪晴顾琰宸

总裁尚梓垚

小姐不行,所以她分寸拿捏得很好。“徐嬷嬷客气了。”温雪晴扯了扯嘴角,回了一句。屋内一阵寂静,几个人尴尬的对视了一下,还是温老夫人先开了口打破了沉闷的气氛。“顾夫...少帅,你老婆又双叒叕被人撩了温雪晴顾琰宸完结文最新章节由本站网友搜集并发布,少帅,你老婆又双叒叕被人撩了温雪晴顾琰宸完结文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到本站你能找

尚梓垚 著  温雪晴顾琰宸  32.78 千字发布时间:2024-11-20 11: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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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不行,所以她分寸拿捏得很好。“徐嬷嬷客气了。”温雪晴扯了扯嘴角,回了一句。屋内一阵寂静,几个人尴尬的对视了一下,还是温老夫人先开了口打破了沉闷的气氛。“顾夫...少帅,你老婆又双叒叕被人撩了温雪晴顾琰宸完结文最新章节由本站网友搜集并发布,少帅,你老婆又双叒叕被人撩了温雪晴顾琰宸完结文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到本站你能找

少帅,你老婆又双叒叕被人撩了温雪晴顾琰宸完结文完整阅读节选在线试读

“好,把若字去掉,让他们认定我跟你没有关系,等分了家,我就回来。”温雪晴深怕霍渊城又大发雷霆,她很珍惜两人这难得的心平气和的时光。“就这么简单?”霍渊城一愣,她...

男女主角分别是温雪晴顾琰宸的其他类型小说《少帅,你老婆又双叒叕被人撩了温雪晴顾琰宸完结文》,由网络作家尚梓垚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好,把若字去掉,让他们认定我跟你没有关系,等分了家,我就回来。”温雪晴深怕霍渊城又大发雷霆,她很珍惜两人这难得的心平气和的时光。“就这么简单?”霍渊城一愣,她想嫁给他,只需要撇清温家人这么简单?“对,我打算将姆妈接出来,希望你能给我时间。”温雪晴垂着眼睑,眼底的惊涛骇浪并未让人识破,这一世她才不会软弱可欺,温家欠了她姆妈的,一分也不能少。“好,我都依你,若你敢骗我,便没有下次了。”霍渊城恶狠狠的抬眼,一道阴戾的光缓缓上扬,冷遇温雪晴浅淡轻柔的说了一句,不会的。少顷,温雪晴看着他的脸色如常,顿时话锋急转而下,眉眼弯弯地道:“能不能将我来时的衣服还我,还有这些首饰也不能戴,我先留在挽晴居。”她身上穿的绫罗绸缎,手上戴的钻石珠宝,这些都...

《少帅,你老婆又双叒叕被人撩了温雪晴顾琰宸完结文》精彩片段


“好,把若字去掉,让他们认定我跟你没有关系,等分了家,我就回来。”

温雪晴深怕霍渊城又大发雷霆,她很珍惜两人这难得的心平气和的时光。

“就这么简单?”

霍渊城一愣,她想嫁给他,只需要撇清温家人这么简单?

“对,我打算将姆妈接出来,希望你能给我时间。”

温雪晴垂着眼睑,眼底的惊涛骇浪并未让人识破,这一世她才不会软弱可欺,温家欠了她姆妈的,一分也不能少。

“好,我都依你,若你敢骗我,便没有下次了。”

霍渊城恶狠狠的抬眼,一道阴戾的光缓缓上扬,冷遇温雪晴浅淡轻柔的说了一句,不会的。

少顷,温雪晴看着他的脸色如常,顿时话锋急转而下,眉眼弯弯地道:“能不能将我来时的衣服还我,还有这些首饰也不能戴,我先留在挽晴居。”

她身上穿的绫罗绸缎,手上戴的钻石珠宝,这些都太贵重了,随便捡一样都够温家苟延残喘好一阵子,她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霍渊城道:“好,明早就让姜嫂给你送来,天晚了,安置吧。”

安置?

温雪晴笑容僵在脸上:“你今晚不回书房办公了?”

他要留下来?

脑海中不合时宜的出现了下午的那一幕,她面色蹭蹭的升成了绯红色,有些局促不安。

一旁杵着额,斜睨着温雪晴的霍渊城,看着她这脸颊红润,娇羞呆滞的神色,倍感可爱,便开口逗引道:

“是谁大义凛然的说欠了我的都还来,怎么如今不想还了?”

这话暧昧十足,低沉暗哑的男声带着些许蛊惑,晚风轻轻吹送,纱帘在窗棂前,摆动。

温雪晴好似没有听出话中的意味深长,眨了眨眼:“我知道你在揶揄我,我才不会跟你计较。”

为何上一世她没有发觉霍渊城其实人还不错。

他长得英挺,俊朗,充斥着阳刚之气,那是军人特有的刚毅坚定,这是顾琰宸身上没有的,顾琰宸更书生气一些。

两人一个像是天上的月亮,皎洁如玉树,而霍渊城则像太阳,旭日骄阳,光芒万丈。

她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的脸庞总是带着一派统帅大军的凌冽沉稳,怎么以前没有发现,原来霍渊城真的很好看。

“好了,你去睡,我还有政务要忙。”

霍渊城倏然起身,大步流星的往外走,他不是感受不到温雪晴打量的目光,那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有着钦佩与敬意,唯独没有女人看男人的爱恋。

可就是这样的目光,着实让他备受煎熬,他明显感受到了这一天温雪晴的改变。

他心中隐隐的有些期待,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急,等着她慢慢的靠近,她会爱你。

为了这小小的期盼,他愿意忍受更多的离别,甚至不见面的煎熬。

“霍渊城。”

温雪晴轻轻唤了一句,待霍渊城顿足,回首,她就站在门外,眉眼弯弯的朝着他道了一声:晚安。

这,真的是一个诱人的夜晚。

霍渊城干咳了一声,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明明一脸的受用,嘴上却忍不住冷冷的训斥着:“晚风冷,还不快进去,你家是能买得起风寒药,还是我能给你送去,还不滚进去睡觉。”

啧。

明明是在乎,偏偏装作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霍渊城就是这么别扭又凶悍的男人。

难怪上一世她看不到他的好。

“哦,我站在窗边看你离开。”

温雪晴乖乖的进了门,推开了窗,看着那孤傲沉冷的背影渐渐消融在夜色之中,她这才关上了窗。

清晨起床,温雪晴将头上身上所有的首饰整整齐齐的放到了梳妆台前的首饰盒中,又将一张纸条压在上面。

她对着铜镜梳妆着麻花辫,乌黑柔亮的发丝在她手中婉转而出,绸带在发尾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蝴蝶结。

姜嫂敲门进来,看着只着中衣的温雪晴,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手中的托盘安安静静的躺着她的学生装衣裙。

“温小姐,这是少帅临走前吩咐好给您的学生服,我刚刚熨好了,早膳过后您就可以离开了。”姜嫂低眉顺眼的说着,依旧是波澜不惊的。

“好,谢谢你姜嫂,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照顾他,有劳了。”温雪晴捧着衣服,笑容可掬的朝着姜嫂点了点头。

“温小姐客气了。”

姜嫂眉目舒展,看着温雪晴欢快的进了内室更衣,口中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她这一路是看着少帅走来的,实在是太了解她家少主子的心性了,对什么都势在必得。

唯独这温家的姑娘,不仅碰了壁还失了心,祈祷着真神菩萨,可千万别让这温小姐耍什么花招,那可是要了少主子的命。

墙上的西洋钟一下下的摇摆着,发出了低沉压抑的嗡鸣声,温雪晴抬眼看了看时钟,已经是早上九点了。

温雪晴走出了挽晴居,这处宅子位于青州城南的柳巷,周遭没有什么商户人家,走出了巷子口,从广源城大戏院一路走来,拦了一辆黄包车,朝着温家而去。

若是平日里,她一定不舍得用一个铜板,毕竟自己的月钱也不过一吊钱,可她真的好久没有见过姆妈了,仿佛相隔了半辈子这么久。

她迫不及待的想回家看看她,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温家在青州的北街,她远远眺望着熟悉的宅院,那青砖黑瓦,古香古色的宅院,就在北街牌楼左侧。

“小哥,就停在这吧。”

“得嘞,您走好。”

温家世代书香门第,她的族老曾是内阁大学士,三代为官到了额父那一辈已是落败之势只得了一个六品的州知之职,自从民国初期后,留下的家底也败光了。

从外面看温府光鲜森严,实际上内里早就破败糟糠。

行色匆匆的温雪晴走上台阶,心心念念的温家,她终于回来了。

温雪晴急忙叩了叩朱色漆门,焦急的等着门里应声。


温老夫人瞪大了眼睛,大力用拐杖杵着地面,怒气冲冲。

“什么,你怎么这么大胆,还敢对你姐姐用药,那可是你姐姐,你这混账,真是气死我了。”

“祖母,我知道错了,昨晚惩罚的够重了,您看我这膝盖,手肘都受了伤,我下次真不敢了。”温雪洛哭哭啼啼的,耍赖装可怜,她这招万试万灵,从未失手过。

“是啊是啊,左右晴丫头也没什么事,罚也罚过了,老夫人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兆佳古兰有些心疼,还不等老夫人开口,一通的抢白,抓住温雪洛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扶着。

“所以呀,我若是出了事,你们也会说反正事情都发生了,为什么还要责罚呢,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保不齐下次还能惹出更大的祸端,这就是温家的家教。”

温雪晴冷笑,她也不搭理二房的人,懒懒地朝着温老夫人说了一句。

“祖母快别做着我们嫁入豪门世家的梦了,这般骄纵没有教养的闺阁,能嫁给谁家?”

温老夫人:“你。”

她气得脸涨得通红,头一回被人将的死死的,却辩驳不出什么。

“林嬷嬷,去把家法拿来,给我狠狠的打,洛丫头确实不懂规矩,长姐如母,这般忤逆犯上的人,必须严惩,打完了推到祠堂罚跪,没一天不许出来,你们谁再求情,一并乱棍子打出去。”

温老夫人发了狠,吓得温雪洛哭倒在她脚边,哀求着,也不见谁再敢给她求情。

“祖母,那我先下去了。”

温雪晴施施然的起身拜别,转身就出了秋明堂,也不理会身后哭闹声,哀嚎声。

穿过连廊走过水榭,一路进了露微阁的院子,正巧看到香茗端着盆出来倒水,见她回来了,赶忙迎了上来。

“小姐,您可回来了,您这一晚上没回来,夫人也问了一晚上。”

“哦,我现在就去给姆妈请安。”

温雪晴卸下一身疲惫,快步走上了石阶。

在温府,消息最闭塞的就是三房,就算是旁人都心知肚明她怎么回的温府,也不会有人来传一句话给她姆妈,担心是必然的。

回到院子,温雪晴在梧桐树下来回走了一遭,果然发现梧桐树下的茶几蒲团被挪动过,不由冷笑。

跟她料想的一般无二,祖母按捺不住出手了。

一天林嬷嬷都没有回院子,派人来传话说是老夫人身体不适,要林嬷嬷回去侍奉,待好转了,人再回来。

温雪晴并没说什么,回了一句知道了。

下午三点,江大夫来给姆妈复诊,也带来了一些温补的药材,温雪晴一如既往的将诊金放到了江清平的医药箱。

她上次托江大夫打听的事情也有了着落,三房的一处铺面早在年前便易主了,经手人是她祖母,照理说夫人的陪嫁不由夫家支配。

这几年祖母变着法的将三房掏空,转手便换了银钱。

可惜,祖母估量错了,她急着拿地契去卖,并未用她姆妈的印鉴,那买卖便不作数。

翻看着三房的账本,一笔笔勾画的都是被人瓜分的证据,只是姆妈不是青州人,大多数产业都在外地,倒也不耽误温家人变卖,只是她若想追回便成了问题。

她不急,想再多收集一些证据,一道发难。

静下心来的温雪晴,开始琢磨着如何研制妆粉和胭脂膏子,除了吃饭照顾姆妈,就一门心思的在偏屋干活。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方才还晴空万里,顷刻间便是大雨倾盆,电闪雷鸣。

雨,终于在黄昏之际,滂沱而来,看着窗外豆大的雨点,打在院门里的梧桐树上,她站在屋檐下,伸手接了一把雨水,和在手心中搓了搓,复又甩开。

百无聊赖之际,她在想霍渊城到底有没有将莫凌擎放走,听江清平带来的讯息,应该是最近在整顿奉军内肃,并没真的想跟皖西军对上。

不过这次抓了不少奉军的将校,阵仗不小。

晚上掌灯时分,疾风暴雨渐渐成了连绵细雨,香茗困得眼皮直耷拉,温雪晴知道她们昨天担心了一宿都没睡好,便催促着她去睡。

夜阑人静,蚌窗被轻轻叩响。

她赶忙起身推窗,果不其然,霍渊城就站在窗外,眉眼带笑的看着她。

他衣袍尽湿,单手撑着窗,闪了进来。

“怎么还没睡,在等我吗?”霍渊城微笑。

“没,就要睡了。”

温雪晴一阵发窘,刚刚她还在想这家伙晚上在做什么,一眨眼,他就出现在眼前。

看着一头黑直短发的霍渊城,一身玄色长衫,长衫一角还掖在腰间,一件平凡儒雅的衣袍穿在他身上,总免不了要带几分疏狂的味道。

可是他这样反而清雅以极,全无半分散漫,直让人觉得天底下的英俊男子合该都似他这般,才称得上是美男子。

温雪晴看呆了,半张着唇,一时半刻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两天总有人来三房院子外游荡,香茗也惊醒了不少,她反应过来,赶忙伸手将窗户都紧闭上,又将油灯吹熄,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直到室内黑漆漆的,她才舒了口气,随即又开始质问:

“不是让江大夫传讯说最近不见面吗,怎么又来了。”

“想你了。”霍渊城微笑。

“那也不该冒着雨来,天黑路滑的,不是要抓叛军吗,怎么这会儿来了?”

温雪晴捏着嗓子,小声的训斥着,软软的、糯糯的,像是一根羽毛抓挠着人心似的。

霍渊城知道她担心自己,不由得心被柔软填的满满当当的。

他瞬时觉得,人生圆满了。

“你在这,我自然是要来,而且还要日日来。”霍渊城答得理直气壮。

他在西城监狱跑到了日上三竿,听了风声后,蓝阅海有些坐不住了,蠢蠢欲动的在调兵。

不过罗麟都已安排妥善,偏巧江清平来府上给他包扎治疗,提起了温府乌七八糟的事情,他便想着来看看。

纵然雨幕未歇,他执意要来,只因为她在这。

“傻子,这么大的雨,你就这么赶来了?衣服都湿了,脱下来,我帮你烘干了再穿。”

温雪晴一时气结,说出来的话多了一丝嗔怒,这人是傻子吗?

他抓了皖西军的少座,人家也带了这么多警卫,万一见他落了单,难道他不怕吗?


“雪晴拜见二太太,多日不见,您贵体可好?”温雪晴不急不缓的将缝补的衣服放在一旁,唇畔挂着一抹冷笑。

看着她头脚穿戴齐备,明显打扮过才出门的兆佳氏,流光云鬓的发髻上还戴着旧时祖母绿头面,配上新式旗袍有些格格不入。

暴发户似的,这等姿态到底是给谁看的。

毋庸置疑,不用说,她也知道。

“你这一拜,我实属不敢受,谁不知道你可是少帅府的女人,可如今是民国了,这办事得讲一个理,三房答应给我衣服,都褶皱泡了水,丢给我说不洗了,欺负人呐?”

兆佳古云来势汹汹,她看着通体气派的温雪晴就生气,这贱女人生的孩子凭什么就能同时妖媚迷惑住霍渊城跟顾家四少爷,而她生的雪洛生生被她压了一头。

“这个不敢,您房里的事情自然由二房来主持,而三房的事情,自然是我们来处理,莫不是二太太想越俎代庖当主母?”

温雪晴听着兆佳氏那阴策策的话,眉目一弯,笑着回问了一句。

“你长本事了,一个被厌弃的女人,回了温家还作威作福,付嬷嬷还不给我掌嘴。”

兆佳氏被戳中了痛脚,前两年她跟大房斗法差一点就当了主母,若不是大房拿了什么田产店铺来撑门面,老爷早就休妻让她管家了。

如今被温雪晴当着面摊开说,她这脸上一时挂不住,便要差人上去厮打。

“温齐平今日是不是还在民兵团没回来?二太太还是去差人看看吧,若是人有个三长两短,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她故意拉长声音,慵懒散漫的靠在门框上,冷冷的睨了兆佳氏一眼,眼底眉梢尽是轻蔑。

“你说什么?你在霍渊城耳边吹了什么枕边风,敢动我家齐平,我就撕了你。”

兆佳氏面色一沉,没了刚刚嚣张的气焰,嘴上依旧不依不饶,只是气势薄弱了些许。

她有软肋,温齐平和温雪洛就是她的软肋。

“二太太有空在这整治三房的人,不若去打探一下,或许我说的并不真。”她扒拉着手指头,眼皮都懒得掀起来。

上一世,她们每个人都枕在她姆妈的家产上作威作福,姆妈和善,最后却落了一个曝尸荒野,这一辈子,谁都别想再欺负她们。

兆佳古云冷飕飕的眼刀子,在温雪晴脸上来回搜寻,见她如此笃信,到底是担心温齐平。

“哼,小蹄子,等着瞧,看你还能蹦跶多久。”

她放了狠话便走了。

香茗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小心翼翼的抬眼看温雪晴,在她的认知里,自家小姐总是温婉柔顺的,如今再见面总觉得哪里变得不同了。

晌午刚过,林嬷嬷便亲自过来送了银钱,她并没有急着走,而是以给三太太请安为由,进了主屋。

“给三夫人请安,您吉祥。”

林嬷嬷微圆的面容上扬着谄媚的笑,一双豆眼在屋子里四处打量,好似在找寻什么。

“起来吧,林嬷嬷还有事吗?”

“回三夫人的话,老夫人看您身子一直未见好转,差遣奴才来看看。”林嬷嬷自持身份,满口的套词官话,听着教人心悦诚服。

温雪晴嗤笑,这种话亏得秋明堂的人说得出口,她姆妈流连病榻十余载,额父将三房的陪嫁典当的不剩下什么,就没见过谁来体恤过,如今这话听来更是讽刺。

“有劳嬷嬷了,没什么事,旧病罢了。”

姆妈靠着枕头斜倚在床榻上,清秀的脸上满是倦容。

她为人傲冷,素来不喜宅院的争斗,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偏生这后宅堪比战场,刀光剑影杀人不用刀,她越是和善越是可欺。

“林嬷嬷,不知道您跟祖母提没提,这姑娘大了总不能让我自己找主家嫁人不是?”

温雪晴话语中尽是恨嫁急切,话落,林嬷嬷眼角一跳,尴尬的抽了抽嘴角。

“哎呦,三小姐,您是霍少的女人,这两口子打架还有闹分家的时候,您这婚事我们可不敢擅自做主,谁不知道霍少的雷霆手段。”

林嬷嬷算是看清了局势,这温雪晴腰杆子这么硬,不是没有原因的。

——当初那霍少帅追求她的时候,那阵仗可以说空前浩大,怎么会说不要就舍弃的。

“林嬷嬷真是会说话,若是我能回少帅府一定给你封个大红包。”温雪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眼底尽是轻蔑。

得了温雪晴这话,林嬷嬷千恩万谢的出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吩咐了厨房管事,连带中午的饭菜都不再需要三房的人去取,直接命人送到了院子。

有了一些散碎银钱,温雪晴开始计算着往后的日子,她这次离开挽晴居什么都没带。

她不想依附于旁人,打算明天再去一趟白记水粉铺。

姆妈姓周名月华,她出身不高,祖传给宫里制胭脂膏子,蔷薇水。

在清朝年代也算是下三门的商人,她的祖父过世的早,家里哥嫂为了争夺家产,便将姆妈嫁给了温守业为妾室。

就因为断了外戚的支持,祖母乃至于祖父都欺压她,榨取她陪嫁之物。

温雪晴自幼跟着姆妈学了手艺,加上她心思巧妙,做出的妆粉跟胭脂膏在白记胭脂水铺很是抢手。

如今这西洋货盛行,白记胭脂水粉铺也不如从前,不过她决定去试试。

打定主意,她一下午都没有闲着,搜罗出从前制粉的物什,开始调香制粉。

时间飞驰而过,夕阳渐去,眼看着夜幕四合。

恣意生长的荒草在夜色下显得黑沉沉的。

偌大的温府,红红火火的灯笼将各屋点亮,唯有露微阁沉浸在一片黑暗。

一盏昏暗的油灯,是屋内唯一的火光。

“小姐,快别熬夜了,仔细眼睛疼。”

香茗托着腮,打着哈欠,看着灯火下独自忙碌的人,催促着她赶紧去休息。

“你先去睡,我一会儿就好。”

她微笑,将手中的花枝磨成泥,而后小心翼翼的倒入筛子上摇晃,滴漏的花汁导入瓷坛子,每一步都有条不紊。

温雪晴见东屋的母亲安稳的睡着,声音压得格外低。

夜色深沉,窗外一片宁静,香茗熬不过,回了房间睡觉。

她将脂粉盒子摆在四方桌上,又开始做另一道工序,本打算今夜就艰苦的熬一晚,谁承想头顶上的瓦片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

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这细小的声音很容易被人捕捉。

她循声望去。

一块一块地灰色瓦片被人揭开。

霍渊城那张俊逸无铸的脸,出现在她眼前,他伸手指了指窗户,又压了压唇,示意她不要惊动旁人,去开窗。


他对她不够好吗?

天知道,当他听闻温雪晴投湖溺水的时候,他吓得差点心脏停摆了。

他放下一屋子政务要员,放下了副统竞选会议赶来。

她就这么讨厌他吗,一刻都不想留在他的视线里?

温雪晴回神,她抬起手,抚摸着霍渊城的眉眼,刀斧雕刻的精致面容,高挺的鼻下是薄凉有型的唇。

人都说男人薄唇多薄性,霍渊城就有一双薄唇,却偏偏情深意笃。

男人温热的气息,还有霍渊城身上独有的淡淡烟草气息,都在告诉她,他们都活着。

真好。

“霍渊城,太好了,你活着,没有死...真好。”

温雪晴扑到了霍渊城怀中,一把回抱住了他的腰身,任由泪水滚落她此刻只想抱住他。

那么用力的拥抱,那么紧密的贴在他的前胸,染湿了烟青色的戎装。

没想到她竟回到了她投湖逃走的那天,看着面色越来越黑沉的霍渊城,她依旧故我。

他跟她都还活着,真好。

她哭着哭着便笑了,笑得眉眼弯弯。

“我没有死?你是多盼着我死,你好去找顾琰宸是吗?”霍渊城握住了她的手腕,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伤情。

她有多盼着他死,是不是他死了,这没良心的女人连睡梦中都能笑醒,他就这么被她讨厌?

“不,我不会再找顾琰宸了,真的。”

温雪晴看着他,琉璃般美丽清澈的眼睛直直看着他,语气多了几分郑重。

“又是为了顾琰宸,你到底...”

霍渊城冷眸一扬,生生被温雪晴这几个字给震得不知所措,他以为她张口闭口都是顾琰宸,这次竟然说的是不再去找他?

她还是温雪晴吗?

她...

竟然主动投怀送抱,还揽着他的腰身,搂得这么紧,那巴掌大的小脸贴着他的胸口,柔亮的眼眸晶亮的仰望着他。

温雪晴从来不会对他这般态度,自从他强行将她扣在挽晴居,两人一直在冷战争吵,不为别的,只是为了顾琰宸。

“罗麟,快去找江大夫,快去。”

霍渊城一把拉下温雪晴环绕在腰间的手,面色凝重的抬手摸了摸她额头的温度,没发烧。

如此和颜悦色,甚至眼带柔意,让他一时吃不准她病了还是吓到了?

“快点找江大夫来,半个时辰若他还不来,拆了江氏医馆。”

“是,少帅。”

罗副官扣靴行礼,大步流星的跨步出了院门,他跟随霍渊城征战多年,知道自家少帅对谁都铁血无情。

唯独将温小姐视若眼珠子,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事关温小姐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丝毫不得怠慢,一路小跑着出了门。

“霍渊城,我没事,你别担心,真的不用叫江大夫,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温雪晴整个人被霍渊城包裹在被褥之中,一双水灵灵的乌目紧跟随着霍渊城乱转,看来她是将他吓到了。

而且还吓得不轻。

看着他慌乱地替她掖被角,试温度,温雪晴不禁有些失笑。

这一刻的霍渊城笨拙的有些可爱。

霍渊城:“......”

这女人又对他笑,从她口中软甜的唤一句霍渊城,虽是连名带姓的唤,他竟不禁四肢百骸都觉得彻骨舒畅。

从前的温雪晴唤他:兵痞子,霍疯子。

她今日竟连称谓都变了,看来是在湖里泡得太久了,有些神志不清醒了。

啧,这江清平到底何时才能来?

若不是青州城他只信江清平,他真的想抱着她去西洋医馆看看病。

温雪晴叹了口气,那些埋藏在心底的前世记忆骤然倾泻而来,她早上跟霍渊城吵了架,原因是因为顾琰宸。

青州一年一度的簪花大会,她答应了顾琰宸一定会去出席,可霍渊城不仅将她软禁,更不允许她去参加,她一气之下投了湖。

今天还是霍渊城参加竞选副统的日子,如今皖西军、奉军、影军三分天下,其中当属奉军一枝独秀,力压群雄,而霍渊城作为奉军少帅又是呼声极高的人选。

青州城这时候早就聚集了不少政客要员,他因为她的缘故放下了竞选,而有心人刻意将他进出挽晴居的照片流出,导致他与副统之位失之交臂。

民国周刊那么大的版面,赫然写着:风流少帅为美人弃江山的头条报道,她记得正午时分选举才会结束。

既然重活一世,她不要成为他的羁绊,更不会让他放弃家国天下的野心。

“霍渊城,你快离开,今天是你竞选副统参会的大日子,你怎么能为了我丢下正事,你快点走。”

温雪晴有些焦急,恨不得一把将他推出门外。

月牙床幔下,霍渊城居高临下地凝望着她,他从没有见过这般语带温柔,处处关心他的温雪晴。

她又是如何知道今日是他要参加副统政选会议的?

是顾琰宸告诉她的?

“是谁告诉你的?顾琰宸?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让我离开?”

他压抑的怒火在眼中灼烧着,目光落到温雪晴身上时,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一般。

“不,不是顾琰宸,你到底去不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万一被记者拍到照片就不好了,温雪晴一下子坐直身子,气得有些心塞。

这男人真不是一般的执拗。

真想敲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不去,我今天就陪着你。”

霍渊城咬着牙根,沙冷淡漠的回了一句。

那俊逸无俦的精致面容带了几分执拗与疏狂。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会信我?我真的不去簪花大会了,更不会再见顾琰宸,这样可以了吗?”

“不信。”

霍渊城睨向她道。

他一个字都不信,说温雪晴不想再见顾琰宸,这堪比光复清朝廷制还无稽之谈,她温雪晴爱顾琰宸是刻在骨子里的,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到底怎么做你才信?”

温雪晴不喜欢他这种霸道独裁的口吻,她有些无力的辩驳。

“吻我,便信你。”

霍渊城邪邪的开了口,语带轻佻又傲慢,他捏紧温雪晴的下颚,狭长的凤目狂放又清傲,那么充斥着侵略性的目光让人无法呼吸。


“这事不能不明不白的算了,毕竟丢的是银钱,以后人人效仿就成了贼窝了,这首饰我就当给了祖母,不过公中得给我写个收据,要不然这官今天必须得报。”

温雪晴谁的脸面都不给,一心要报官。

“混账,你这是要拉着我们一大家子去送死呀,怎么能报官呢,万一查出点别的事,温家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温老夫人手握着龙头拐杖,狠狠杵着地,没想到一向温顺婉约的温雪晴竟能说出这样的话,一时竟拿她没了主意。

“要不祖母就掘地三尺将温府找一遍,还我的首饰,我既往不咎,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温雪晴开始哭哭啼啼的,好似受了极大委屈一般,依旧不松口。

“好好好,收据我可以给你写,这事我一定会查清楚。”

温雪晴敢放话搜府,那首饰必然收的妥帖,最后还是温老夫人力排众议,不过是一张收据,她还能作什么妖。

“我这就去拿笔墨,老夫人得先写个收据按个手印。”

温雪晴停了哭闹,赶忙进屋取笔墨纸砚。

温老夫人强忍着一口气,颤颤巍巍的签了字,她现在将事情暂且压了下来,命人将林氏带出了露微阁。

回到秋明堂,温老夫人将随处可见的茶碗杯盏统统摔到了地上,到手的银钱就这样飞了,她怎能不气。

一辈子驯鹰,到老了竟然被鹰啄瞎了眼。

柴房内,林嬷嬷哭天抢地,一把鼻涕一把泪,温老夫人阴森森的坐在太师椅上,崔妈妈等人守在门口。

“老夫人,您要信我,真不是我拿的,那丫头鬼道的很,我是着了她的道了。”

“你日日夜夜守在三房,怎么会没看到那丫头挖出东西来?”

她沉吟着,也在思索着林婆子话中有几分真假。

“没,我每日都在树下绕一圈,就没看见那土被翻动过。”林嬷嬷哭诉。

不行,她得想办法必须从这丫头身上榨到钱,既然少帅府没了指望,那她就腆着老脸去求顾家,没了权势,有钱财也是一样的。

“崔妈妈,去,给顾府递个帖子,我要去见顾夫人。”温老夫人计上心头。

对,她还得去求顾家,如今哪怕是让晴丫头给顾琰宸做个通房丫头,只要能给几个钱,她都不介意。

“可是,老夫人,顾府的人上次来的时候被咱们家的人打了出去,如今再上门是不是不太好?”崔妈妈好心提醒道,当初温家一心攀附少帅府那位,恨不得急于撇清顾家那层关系,谁还计较后果。

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再去顾家的脸色。

温老夫人:“......给我去下拜帖,哪里这么多废话。”

“是...老奴这就去。”

崔妈妈知道老夫人心情不佳,这时候不敢再多言语,退着出了门。

三两日的光景,露微阁便从天上跌入地下,从前三餐食宿都按着老夫人的份例,如今又按部就班的换了一荤一素。

温雪晴也不急,拿着秋明堂递来的收据,笑得乐不可支,拿到了这个,窘迫的温府便离着分家不会太远。

正胡思乱想之际,香茗撩着裙角进了门,小心翼翼的朝着正屋看了一眼,见夫人在睡觉便悄声告诉温雪晴,说顾府的人来了,现在正在温老夫人那里聊天呢。

“顾府的人?”温雪晴一愣,坐在梳妆台前描画的手微微一滞。

“对,好像还是顾夫人的贴身老妈子徐嬷嬷,大太太跟二太太也都在近前陪着呢。”香茗偏着头想了想,才开的口。

温雪晴想不出顾家来人的目的,索性便不想了,捧了一本临摹字帖放到八仙桌上,开始教香茗识字。

还未到晌午,大房的小丫头紫衫就来传话,说是请她去秋明堂一趟。

经过林嬷嬷一事,老夫人房里的,鲜少有人乐意来露微阁传话,乃至于跟温雪晴打交道的事情一概脱开了。

“怎么是你来传话?”温雪晴明知故问。

“府中来了客,秋明堂的人都在忙着款待,掌事嬷嬷就让我来了。”

紫衫低眉顺眼的,也有些怕温雪晴,不敢多说少道,就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多一句也不说。

还没进院门,便看见正屋堂室坐了几个人。

顾府的徐嬷嬷坐在老夫人身边,俨然一副主子模样。

而温老夫人丝毫不介意,依旧热络的跟徐嬷嬷聊天。

呵呵,从何时起顾家有头有脸的奴才都成了温家的主子了。

温雪晴施施然的上前,礼数周全的给长辈们见了礼,随后便挑拣了一个席位坐了下来。

“给三小姐请安,许久不见,您果然又明艳动人了。”

徐嬷嬷赶忙起身给温雪晴行礼。

她可以看不起这温家的所有人,但是唯独这位三小姐不行,所以她分寸拿捏得很好。

“徐嬷嬷客气了。”温雪晴扯了扯嘴角,回了一句。

屋内一阵寂静,几个人尴尬的对视了一下,还是温老夫人先开了口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顾夫人可好么?听说顾三少爷又添了一个小孙女,真是可喜可贺啊。”

“可不是,我家夫人最近忙着高兴,也无心搭理府中事务,都交给大少奶奶在打理呢。收了您的拜帖就让老奴上府上走一趟。”

徐嬷嬷跟着应和了一句,明摆着告诉她我家夫人没时间搭理温府。

话落,老夫人慈爱的面容一僵,唇角也抽了抽:

“顾四少是个有出息的,怎么一直没听说他订了人家?都老大不小的了,顾夫人也不急?”

“怎么能不急呀,那才是我家夫人心头上的肉,可四少总推脱说忙,相亲不去,挑了几个不错的,也没瞧上,就这么拖着,可怎么是好。”

徐嬷嬷很上道,见温老夫人开口提了,也就从善如流的说了起来。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这孙女也是我的心病,一心想让她嫁的好,操碎了心。”

温老夫人慈爱的朝着温雪晴看了一眼,那睿目柔澄的目光,让正在品茶的温雪晴重重的喷出了一口茶汤。

她毫不遮掩的咳嗽了几声,抽出了绢帕擦了擦唇角茶渍。

这祖母不当戏子实在是可惜了,怎么能将违心的话说的这般毫不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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