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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阴鸷总裁红眼哭成狗+精品小说

主角 温雅周砚

总裁静影沉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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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影沉璧 著  温雅周砚  59.07 千字发布时间:2024-11-19 12: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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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阴鸷总裁红眼哭成狗+精品小说节选在线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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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阴鸷总裁红眼哭成狗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黄俊不是傻子,这种在周砚眼里连项目都算不上的几百万赞助,竟然答应了自己的邀请,肯定不是自己太有魅力了。
现在周砚上来就问这个,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
虽然不知他要做什么,黄俊还是尽量把话题打开,“说来惭愧,当过两年,实在是压力太大,就辞职了。”
“哦?怎么个压力大?”
“皓辉学院一向秉承着严格的军事化管理制度,但是您也知道,学生大多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娇生惯养,没吃过苦,稍微严厉一些,他们就受不了。”
黄俊说着不禁叹气,“不仅要应付学生,还要应付家长,入学的时候跟家长签过协议,但有些家长心疼孩子,也不管什么协议不协议的,要找学校的麻烦,退学的,要求退钱的,还要要去举报的,那是数不胜数啊。”
“周总,您是不知道,皓辉学院除了校长,每年的老师流动性有多大,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老师,都坚持不到三个月。”
周砚静静地听他说完,微微一笑,“原来如此。”
黄俊陪笑,“现在什么行业都不好做啊。”
乔翊趁两人说话,偷偷摸摸拿出手机,跟宋琦她们聊天。
得知宋琦她们还在外面等,她开始着急起来,催促她们赶紧回去。
宋琦则是理直气壮,担心她的安全,要等她一块回去。
“看来黄总这位助理,心思不在这里。”
乔翊吓得一哆嗦,手机没拿稳掉在腿上,她急忙将手机翻过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好意思周总,我我几个室友在外面等我,我担心她们的安全,喊她们早点回去呢。”
黄俊接过话,“她们几个室友感情好,都是些年轻人,周总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
周砚笑意不减,“无妨,难得她们为彼此担心,何不都喊进来。”
乔翊一愣。
宋琦接到乔翊的电话欣喜万分,迫不及待拉着两人进去。
温雅忙不迭后退两步,“你们去吧,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宿舍了。”
宋琦嫌弃瞥了她一眼,“你胆子怎么这么小,难道你不想认识周砚?”
“去了人家也看不上我,你们去吧,我就不当陪衬了。”
冯瑜使了个眼色,“她不去就算了,我们去吧。”
少个人,就少了竞争,温雅虽然没化妆,可她的长相和她们站在一起,威胁更大了。
宋琦也反应过来,不再强求温雅上去。
温雅松了口气,目送她们离开后,自己打车回租房去了。
周砚今晚三个美女陪着,应该没工夫管她,正好可以回去陪陪爸爸。
来到租房,客厅里一片漆黑,她以为爸爸睡了。
温雅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来到卧室看了眼,当看到空荡荡的床铺,她瞬间如坠冰窖。
“爸!”
打开房间内所有灯,到处都没有温清海的身影。
温雅颤抖地翻着通讯录,给温清海打电话,手机铃声却在外头沙发响起。
她跑过去拿起手机,翻看手机里的通话记录,五个小时前,有一通陌生电话,温雅想也没想,将电话拨了回去。
但,对方关机了。
一股寒意顺着尾椎骨直冲天灵,手脚冰凉,莫大的恐慌在心头蔓延。
她扭头跑出去,顺着楼梯一路往下找。
脑海里闪过无数可能,周砚的身影在她脑海里徘徊,难道是他?
找遍附近,温雅颓败地坐在路边,拨通了周砚的电话。
周砚也不接电话。
已经无计可施的温雅,只能回到公寓去等,希望他今天会来。
公寓里空无一人,温雅兀自坐在安静的屋子,听着墙上时钟转动的声音。
不知是不是感冒复发,脑子渐渐变得昏沉起来。
两个小时后,外面电子锁声音响起,温雅忽地睁开眼,朝门口跑去,和推门进来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她趔趄地后退,大手抓住她胳膊,将她拉了回来。
温雅抬头,撞上一双深邃的眸子。
“今天这么热情?”
温雅盯着他,思绪飞转,找不到合适的开口机会,一头扎进男人的怀里。
他身上有种独特的清香,类似沉香的味道,给人清幽沉稳的感觉,只有在和他十分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才能闻到。
这种味道,并不是他回周家之后才有,早在很久以前,温雅和他在一起时就闻到了。
所以从前温雅很喜欢黏在他怀里,味道会让她安心。
即便是现在,这味道总能让温雅生出回到过去的幻觉。
周砚反手关了门,抬手拥住她,语气难得温和,“你怎么了?”
温雅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片刻后,踮起脚尖吻上去。
周砚目光闪了闪,目光垂下,落在她纤长的眼睫。
四年来,是她头一次自发主动,紧张导致动作笨拙,吻得毫无章法。
温柔的触感,似星火燎原,一触即发。
周砚大掌摁住她后脑勺,反守为攻,加深这个吻。
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将她提了起来。
忽然悬空,温雅下意识抱住他的脖颈,整个人都挂在男人身上。
等分开时,温雅已经在沙发上了,她睁开眼,男人高大的身躯将她笼罩,沉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周砚捏住她下颚,四目相对。
室内时间仿佛静止,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和窗帘在风中攒动的声音。
温雅最漂亮的就这双眼睛,乍见如星辰,细看似深潭,哪怕盯着你,也像隔着千山万水。
像虚幻的水中月,一场留不住的雪。
无数次缠绵悱恻,无论多么亲密,都感受不到这双眼睛里,一丝一毫的深情。
可能是着急,也可能是脑子昏沉的厉害,温雅胆子比平时大了很多,她再次吻上去,周砚却偏了头。
温雅不死心,去解他的领带,柔软的手指划过男人的喉结,领带解了一半,手被他攥住。
周砚注视着她,片刻后,他自己扯掉领带,俯身吻住温雅。
吻得比先前更加猛烈,像是要将她拆骨入腹,淡淡的酒气在唇齿间纠缠。
温雅闭着眼,长长的睫毛颤抖着,抓着他衣服的手指缓缓松开,是无言臣服。
她只希望,自己的诚意和表现,能让周砚放过父亲。
两人逐渐衣衫凌乱,周砚却没有继续。
他望着温雅,眼底满是克制,哑着嗓音开口,“说吧,你要什么?”


黑色的衬衣随着夜色深沉,将周砚的身影与车内融为一体,路灯微弱的光线洒在他侧脸,他偏着头,把玩着手腕的表,神色如同夜色清冷。
温雅不安涌上心头,一颗心提起,掌心出了汗。
他都来这里堵她了,温雅只得认命般走过去,站在车外,沉默地看着他。
良久,周砚才抬眼,语气讥讽,“怎么,在等我上去做客?”
温雅怔了怔,忙不迭绕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坐上去。
她正襟危坐,两人中间空的突兀。
“现在有钱了,翅膀硬了?”周砚也不看她,像是自言自语,打量着窗外的环境。
温雅急忙解释,“没有,我只是想给爸找个住的地方,所以......”
“所以你就同意了?”周砚打断她,音量拔高,吓得温雅一颤。
“我......”
周砚笑了笑,“过来。”
温雅挪动身子朝他靠近,刚靠近,下颚被捏住,她被迫抬起头,对上男人深不见底的目光。
“给了你多少钱?”
温雅咬了咬唇,不自觉降低音量,小声开口,“五万。”
“五万就把你收买了。”他声音出奇的平静,透着令人心悸的森然,“看来,你真的很缺钱。”
温雅忐忑的盯着他,不安在心底蔓延。
“是不是只要给你钱,你什么都做?”
温雅眼眶一热,望着眼前的男人,颤抖的肩膀透露着她无声的抗议。
她艰难地开口,“为什么?这样对我?”
周砚目光闪了闪,气息陡然变冷,“你说什么?”
温雅压下心头的酸涩,一字一句地说,“你和楚小姐很快就要结婚了,如果她知道我们的事,你不怕她伤心吗?”
周砚倒是有了片刻的迟疑。
温雅眼中染上一丝苦涩,他在意楚思,却又同时做着背叛对方的事。
这就是他曾经所说的神圣的爱情吗?
他如所做的一切,都与曾经说过的话背道而驰。
周砚抬眸看向温雅,似乎想笑,可临了也没笑出来。
“这么说,我应该谢谢你替我着想了?”
他陡然沉下脸,“你是在担心楚思,还是在担心自己?”
温雅下颚吃痛,一滴眼泪滑落,浸湿周砚的指尖。
她抓住周砚的手臂,试图哀求他,“看在十六年的情分上,你就当我死了,当做没有认识过,当做没有我这个人,
你怨恨在山里生活了二十年,我来还,我用余生替我爸妈赎罪,好不好?”
周砚笑了,“是不是你爸出来了,你觉得,我便不能再对他怎样?”
“温雅,你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他可以出来,也可以再次进去,只要我想,他可以在里面待到死。”
他声音很轻,轻的只有俩人能够听到,像恋人之间的低语。
可温雅看见了他眼中的执拗与疯狂,他一点点靠近,几乎要贴上她的唇,又在最后一刻停下。
温雅手指收紧,扯到手背烫伤,整条胳膊都在疼。
“他也不年轻了,你猜猜,他还能在里面坚持几年?”
温雅呼吸一滞,男人的话似利刃划过她的心扉,也如同无形的锁链,锁住她的咽喉.
让她想起了从前村口那只狗,被拴在柱子上,日复一日望着自由的方向,直到生命终结。
近在咫尺的距离,四目相对,呼吸彼此交缠。
那只狗挣脱不了锁链,就像她,也摆脱不了周砚。
认命,或者被迫认命。
温雅只觉喉咙发紧,如鲠在喉。
她声音颤抖,“你到底想要什么?”
周砚微微侧头,眼中闪过复杂的光,似乎是恨意,又似她看不懂的矛盾。
终带着疲惫垂下眼睑,慢慢松开掐住她下颚的手。
温雅再次看向他时,周砚已经闭上了眼,又是他单方面的结束话题。
“不准去周家。”
虽然没准备去,她还是问,“为什么?”
“如果你这两只手都不打算要,你可以去试试。”
温雅默然,果然,那碗汤并不是意外。
车内陷入了沉默,除了彼此的呼吸声,似乎只剩外面的夜风在低声轻语。
被支走的林枫回来,坐在驾驶室,对于后方的诡异气氛视而不见,像个没得感情的机器人,默默地开着车。
车外的风景迅速滑过,周砚的侧脸隐匿在黑暗中,车里一片沉寂。
车子停在熟悉的小区内,周砚一言未发下了车,温雅跟在他身后上楼。
开了灯,温雅局促地站在原地。
周砚转过身,拉起她受伤的那只胳膊,她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周砚抬眸瞥了她一眼,放开了她,“脱了。”
温雅蓦地抬头,他目光沉沉,不容拒绝。
默了默,温雅脱掉外套,又看了他一眼,他依旧盯着她,读懂他的意思,温雅又将打底衫脱了。
十月份天气已经凉了,冷意湛湛,温雅不太自然地护在胸口。
下一刻,周砚拉着她往洗手间走去,温雅在他身后跌跌撞撞。
他不由分说的扯开她手臂的纱布,拧开水龙头,将她的手臂拉到洗手池里冲洗。
水花冲刷在她胳膊上,也不疼,反而冷水减轻了伤口带来的灼烧感。
但周砚却用手指在她胳膊上搓,剧烈的刺痛席卷全身,温雅本能地挣扎起来。
力量悬殊,溅了两人一身的水。
他仿佛要将她的皮搓下来,温雅疼的五官拧在一起,痛苦的声音从口中溢出。
她抓住周砚的胳膊求饶,“疼,别洗了。”
周砚看向她。
温雅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汗,一滴水珠顺着眼角,弯腰滑向脖颈,与锁骨上的水渍汇合,最后洇入胸前消失不见。
温雅看起来瘦,该长的地方一点没有少长,随着她胸口起伏,若隐若现的风光尽数落入周砚眼中。
周砚有瞬间的恍惚。
恍然间,他想起温雅十八岁的时候,还分不清前胸后背。
察觉到他的目光,温雅慌乱的用手去挡。
好在周砚也没有继续洗,拿了毛巾丢给她,“自己擦。”
温雅抱住毛巾,抬头看去,他已经走了出去。
她三下五除二把水擦干净,收了条浴巾裹着走出去。
周砚在柜子里拿出药箱,在里面翻找出一支药膏。
温雅看不懂他要干什么。
还没开口,周砚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看了眼,将药膏丢给温雅,顺手接听电话。


他就是这样小心谨慎,防备着所有人,防备着她。
温雅反常的主动,并未让他失去理智,宁愿克制,也不轻易沉沦。
对上他沉着的眼神,温雅没有了底气。
“不说吗?”
他起身要走,温雅抓住他袖子,“我爸爸在什么地方?”
周砚目光一冷,死死盯着她。
温雅拽着他袖子的手指紧了紧,壮着胆子与他对视,企图从他脸上找出蛛丝马迹。
可她看见的,只有他一点点变冷的脸色。
周砚嘴角挑起一抹冷笑,手指抚上她的脸颊,“这就是你主动的原因?”
“只要你放过他,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再也不乱跑了,你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她仰头,眼神诚恳,“真的,我可以发誓。”
是了,他早就说过,不准去人多的地方。
是她三番五次忤逆他,去了商场,去见了父亲,又去了周家,今晚又出现在云宫,周砚生气了。
周砚盯着她不断开合的唇,嘴角的笑越发冷,逐渐变得狠厉起来。
“雅雅,就算我不放过他,你也一样要听我的,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虽然早有准备,温雅还是如当头棒喝,手指缓缓松开他,“真的是你?”
周砚嗤笑,“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
温雅噎住,她是不能拿他如何。
她一无所有了,只有贱命一条,能拿他怎么样?
“也是。”
温雅凄然一笑,前所未有的疲惫席卷而来。
是真的烧糊涂了,想到能一家团聚,温雅反而有种解脱的释然。
“这样也好,我们都解脱了。”
周砚目光一抬,“解脱?你不会以为,我让他在牢里关了七年,出来就为了解脱?”
“你还是这么天真。”
“这只是开始。”
温雅呆呆的盯着他,眼中那点光一点点熄灭,像失去灵魂的躯壳。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周砚没有理会她,忽地站了起来,淡然地整理自己衣服。
温雅回过神,慌张地爬起来,死死抱住他的胳膊,“你不能这样!这么多年了,我们家对你如何,难道你全都忘了吗?”
“不要和我提过去!”周砚居高临下,眼底一片凉薄。
如今他高高在上,视她如蝼蚁。
“周砚,如果有天真相大白,你会不会后悔?他们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你,宁愿自己吃糠咽菜,也要给你买崭新的书包文具,生怕你在学校被同学嫌弃。
十块一斤的肉舍不得买,你几百一套的试卷,他们眼睛都不眨,为什么呀?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们?”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我们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哪个人贩子会做到这种地步?这样做,你就不怕遭报应吗?你......”
“你给我闭嘴!”
温雅话还没说完,男人的大手掐住她脖颈,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他一改先前的平静,眼中满是压抑的怒火和戾气。
温雅红着眼,泪水在她眼角汇聚,她扯着嘴角,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讥诮,衬的她格外憔悴。
她艰难地开口,“怎么了,戳到你为数不多的良知了?”
周砚笑了,“我真不该送你去上学,让你这张嘴变得这样讨厌。”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可你说错了,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更不知道良知是什么,如果真的有报应。”他贴着温雅的耳朵,轻声道,“那天来临之前,我会带你先下地狱。”
“哦对,你不是说,要和我永远在一起吗?”他嘴角带着微笑,诡异的像只幽灵。
温雅瞳孔狠狠一震,胸腔的气息涌上脑海,脑子里嗡嗡作响。
恍惚间,回忆从眼前闪过。
她曾问,我们会不会永远在一起。
他揉着她的头发,微笑着许下承诺。
眼前的人,与记忆中的那张脸逐渐重叠,似他,又不是他。
头顶的灯光刺眼,头顶的光影炫目,像极了故乡的月亮。
她在过往与现实中沉浮,如梦似幻。
温雅用仅存的意志,想推开他,似呢喃般嘴唇开合,“不,你不是他,你不是…”
周砚抓住她乱舞的手,垂着眼,睫毛的阴影掩盖了眼中的情绪。
他说,“是不是,重要吗?”
温雅手脚并用,听不进他的话,用尽所有的力气来挣脱他的桎梏。
动作无力,却带着决绝,像垂死挣扎的困兽,虚弱地吐出几个字,“…你不要碰我。”
周砚将她两只手摁在头顶,依旧控制不住她乱动的身子。
“乖乖听话,不要闹,大家都能相安无事。”平静的语气里带着怒意,似威胁,又似诱哄。
温雅头疼欲裂,要炸开一样。
她的挣扎只剩下本能,仿佛只有挣脱他,才能顺畅的呼吸。
“放开,放开我......周砚。”
周砚眸光微闪,下一刻,温雅一口咬在他的侧颈。
他回过神,腾出一只手,捏住温雅的下颚,温雅吃痛松了嘴,在他脖颈上留下一圈渗血的牙印。
“你放开我......”伴随着这句话,温雅逐渐放弃了挣扎。
眼泪从她眼角滑落,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嘴里喃喃自语。
她说的是,“哥哥,救我。”
像远处断断续续的风声,透过窗户带着夜晚的寒意,将周砚定在原地。
绝望的时候,她仍会下意识的喊出那两个字,一如在皓辉学院那三年。
那时候她常常在想,肯定有误会。
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他那么疼她,怎么会让人这般欺负她?
平时爸妈骂她,他都会护着。
他很快就会弄清楚,很快就会接她出去。
她盼啊,盼啊,日复一日,一年又一年。
她在一次次绝望中呼喊他,期盼着熟悉的身影出现。
盼到她模糊了记忆,快要忘了哥哥的长相,依然没有等到他出现。
盼到在漫长的时间里,她一点点接受了现实,接受了他忘了自己的事实。
所有的幻想,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他有了自己真正的亲妹妹,他的爱毫无保留的给了那个妹妹,会像从前对她那样,千倍万倍的宠爱亲妹妹。
她已经不再是他最亲的人了。
可当她这么想的时候,他又出现了。
带着他满腔的恨意,将她接走了。
四年的时间,他一次次向温雅证明,周砚和温路,是两个人。
相同的脸,相同的声音,不同的两个人。
不知道哪一天开始,温雅终于说服了自己。
周砚和温路,是两个人。
思绪如走马灯,在过去和现在之间游走。
温雅的力气消失殆尽,她累了,双手从男人身上滑落,任由黑暗将她吞噬。
周砚也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猛然抓住她垂落的手。
“温雅!”


尽管温雅已经躲了,滚烫的汤汁还是洒在了她手臂上,火辣辣的灼烧隔着衣袖传来,她捂着手臂,五官痛苦的拧在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佣人慌张的道歉。
方茹忽地站起身呵斥道,“你在干什么!”
佣人吓得直哆嗦,哭丧着一个劲儿道歉,“我,我不是故意的,地太滑了,对不起太太......”
“小雅是我请来的贵客,你到底怎么做事的?陈管家,你怎么教的人?”
管家也走过来道歉,“抱歉夫人,她新来的,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一直没说话的周贤开口道,“我看还是先检查下温小姐的伤势吧,她看起来比较严重。”
方茹也像是如梦初醒,招呼道,“陈管家,赶紧把医生喊过来!这件事等会再说。”
温雅现在整条手臂都火辣辣的,伴随着灼烧般的刺痛,疼的她已经无暇去想,这到底是不是意外。
她余光看向斜对面的周砚,他也正在看自己。
冷漠的眼神,仿佛真不认识她一般,漫不经心地看着这场闹剧,只是个路过的看客。
温雅自嘲的扯了下嘴角,黯然垂下眼睑。
曾经她被锅盖烫到,都能肆无忌惮的放声大哭,纵使年幼,她心中也明白,哭会得到家人的关爱。
如今,就算整只手断了,也换不来一个怜悯的眼神。
不被爱的人,是没有资格哭的。
医生来的很快,撸起她的袖子,半截手臂到手背,全都一片通红。
“还好袖子比较厚,不算严重。”医生先拿出碘伏给她消毒,随后擦上烫伤膏,“有些地方可能会起水泡,结痂留疤,注意不要碰水。”
医生嘱咐了一大堆,还送了她支烫伤膏。
等医生走后,方茹又来跟温雅道歉,“小雅,真是抱歉,本来想请你吃饭的,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都怪我。”
温雅看了眼周太太,她脸上的愧疚之色不像演的,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就算真的是她做的,又能拿她如何?
昨天与周黎发生争执,今日就请她赴鸿门宴。
有妈疼的孩子真好。
温雅强忍着手臂的疼痛,一张脸煞白,她摇头,“周太太不用自责,本来就是意外,我不会放在心上。”
“你这么懂事,阿姨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方茹直接来到她身边坐下,捧起她的手,真诚地看着温雅,“我必须要补偿你。”
“真的不用,我该去面试了。”
“别去了,你手还受着伤呢,不如我给你找份工作吧?”
温雅还没来得及拒绝,方茹又说,“刚好,照顾阿贤的佣人辞职了,你来照顾他怎么样?”
温雅愣了下。
“你现在找工作,应该也是实习吧?你来照顾阿贤,阿姨给你发工资,也不用太久,等你的手好了,到时候你是想自己去找工作,或者阿姨给你安排一家公司,实习证明我也能给你开,都没关系的。”
她情真意切地看着温雅,虚伪的令人作呕。
周砚站起身离开餐厅,“我先去公司了。”
他没看温雅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餐厅。
方茹想说什么,不过什么也没说,她重新看向温雅。
周贤不合时宜的开口,“妈,我不需要人照顾,你就别为难她了。”
方茹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而是再次问温雅,“小雅,你要是实在不愿意,阿姨也不勉强你。”
温雅很缺钱,但还没到往火坑里跳的地步。
周家这么多人,怎么都轮不到她来照顾,这么明显的圈套,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她抽回手,礼貌开口,“周太太,若是您真过意不去,就赔我点药费吧。”
空气短暂的安静了片刻。
连周贤都不禁多看了温雅一眼。
尴尬了片刻,方茹笑了笑,“这是应该的,你要多少钱?”
“两万。”
方茹也很善解人意,“两万太少了吧,你都伤成这样了,我给你五万吧,你一受伤,怕是要耽误不少事情。”
温雅一怔,有那么瞬间,她以为自己误会周太太了。
“那就多谢周太太了。”
方茹淡笑着,让管家给她赚钱。
温雅拿到钱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房子。
就在宾馆附近,这里是城中村,房子相对来说便宜。
京城寸土寸金,就连这种偏僻的地方,最便宜都五千起步了。
为了防止爸爸迷路,她租了靠路边的一栋楼,二楼楼梯口的两居室,以最快的速度办理好租赁合同,买了很多吃的东西。
交押金租房房子,买完日常用品,五万块也花的所剩无几。
温清海在陌生的地方很局促,看到周围环境,他眼里满是不安。
温雅带他进屋,跟他嘱咐道,“爸,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没事不要出去乱走,我会隔一段时间给你送东西。”
温清海打量着屋内,手足无措地问她,“雅雅,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
温雅却回答不了他这个问题,挤出一个笑,“快了,不是说等我拿了毕业证吗?”
她转身拿了几个袋子,“这是我给你买的衣服,等会你自己试试,过来我教你使用厨房的东西。”
厨房这些高科技温清海没用过,温雅教了好多遍才教会他。
还有安全事项,温雅不厌其烦的教他,直到他可以熟练的操作,温雅才总算松了口气。
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
她得回学校了,周砚不让她见爸爸,不知道她做的这些事,周砚知不知道。
这几年,周砚都规定她除了学校和公寓,任何人多的地方都不许去,昨天去商场,就已经犯了禁忌。
想到周砚,便想到今日的事,她心里也开始不安。
她撩起袖子,看了眼手臂,缠裹的纱布边缘,依稀能看到烫红的肌肤。
失神了片刻,她放下袖子,温雅回头看向沙发上孤单的老人,“爸,你自己早点睡觉,我先回学校了。”
温清海也无措的看着她,眼神想让她留下,但理智不让他耽误女儿的学业。
“你走嘛。”他故作轻松的笑笑,“这里可比山里舒服多了。”
温雅咬了咬唇,转身离开租房。
当她走出楼梯,蓦地看见路边的车辆,透过车窗,清楚看到车内的人。


某种情绪在他眼底快速闪过,或困惑,或愤怒,他脸色变得古怪,“你刚才还叫我哥哥,你这是什么表情?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他声音很轻,轻得像是幽灵,阴森、刺骨。
只有两个字能形容:疯子。
温雅偏头,避开他的视线,她过往岁月中最亲近的人,此刻是距离最近的陌生人。
陌生的叫人害怕。
也不知过了多久,扣着她下颚的手指缓缓松开,仰靠在座椅上,闭上双眼。
温雅瘫坐在椅子上,如临大赦般,悄然吐出一口气。
她偏过头,目光穿过车窗,落在桥底的老人身上,城市灯火倒映在她的眼中,一片孤寂。
周砚他手机响了,接了电话,隐约间,温雅听到是楚思的声音。
“我现在过去。”
周砚只说了这一句,掐断电话,扯了扯领口,冷淡地丢出两个字,“下去。”
温雅怔了怔,回头看向他。
周砚也恢复了平静,就是说的话不太好听,“我叫你滚下去。”
温雅急忙推开车门,以最快的速度下了车。
车子扬长而去,扑了她一脸的灰尘。
她盯着那辆融入车流中的豪车,直至消失,她忽然自嘲一笑。
楚思,是周砚上大学认识的。
如果不是楚思牵线搭桥,周砚没那么容易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后来他回到周家,一年前两人订婚,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他却还是做出对不起楚思的事情。
如果楚思知道,他和自己曾经名义上的妹妹私底下搞在一起,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她擦了擦眼泪,看向不远处的天桥。
不过隔着一座桥的距离,她却没有勇气走过去。
她怕,怕周砚留下她是一场考验。
温雅在坐了很久,默默地守在对面,路上的车渐渐少了,行人也少了。
城市渐渐沉睡,清冷的路灯静立在路边,将她与父亲遥遥隔开。
没多久,几个年轻人走了过来,踹了踹蜷缩在地上的老人。
温清海从梦中惊醒,茫然地看着几人,嘴里说着蹩脚的普通话。
“老头,去别的地儿!”
温清海惹不起这几个人,他讪讪地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地上不知从哪捡来的纸壳子,一步三回头离开了桥底。
其中有个人眼尖地发现他裤兜里露出的现金,偷摸追上去,从他兜里将钱摸出来。
温清海察觉到,立马按住自己的兜,急的说出了方言。
“叽里呱啦说什么?这是我的钱,你个臭老头,偷了我的钱还想走,把钱给我!”
温雅见到这一幕,再也坐不住了,她翻过护栏,朝他们跑过去。
那几名年轻人听不懂,可温雅听懂了。
爸爸在求那些人,“你们不能抢啊,这是我女儿留给我的,我还要去找女儿......”
温雅眼泪夺眶而出,原来他已经知道钱是谁给的。
“住手!”
几人看向温雅,狐疑地盯着她,“你干什么?别多管闲事!”
温雅指着不远处的摄像头,壮着胆子呵斥,“那边有摄像头!你们抢我爸的钱,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再不松开,警察就要来了!”
几人顺着她的手,看见了摄像头,互相眼神交流,还是放开了温清海,头逃离了桥底。
钱也不多,不值得去冒险。
等他们走后,温雅才含着泪看向父亲。
温清海在看到她的那瞬间,就已经泪流满面了。
此时四目相对,更是老泪纵横,沙哑苍老的声音响起,“雅雅。”
温雅泪光闪烁,跑过去扑进爸爸的怀里,“爸爸。”
等了七年,所有的心酸和委屈,仿佛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温雅哭得泣不成声。
父女俩紧紧相拥,如同小时候,那个害怕就躲进父亲怀里的小女孩,也只有此刻,温雅才敢如此放声大哭。
两人坐在天桥下,温清海不断用破旧的衣袖擦拭着眼泪,捧着温雅的脸,想要借着路灯看清女儿。
“雅雅长大了。”温清海比划着与地面的高度,“那时候,你才这么大点。”
说着,老人不禁又哽咽起来。
温雅喉咙发紧,酸涩涌上鼻尖。
七年时间,恍如隔世。
“雅雅,你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温雅红着眼点头,“好,我很好,我马上要毕业了。”
“好啊,好啊,女儿有出息了。”温清海哽咽道,“有机会,爸爸一定要去谢谢那位好心人。”
温雅以前去看他的时候,扯谎说有个好心人资助她上学,爸爸并不知道那个人就是周砚。
温清海叹息道,“都怪我啊,要不是我,咱们家也不会…雅雅,你恨爸爸吗?”
温雅摇头。
她从来没有恨过他们,当初不去上学是她自己决定的,爸妈并没有逼她。
他们捡回周砚的时候还有没她,他们总不能因为有了自己的女儿,就把捡来的扔了吧?
只是奈何家里太穷,这世道,穷才是原罪。
“雅雅,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都说好人有好报,怎么到了咱们这,就变成这样了?”
温雅说不出话,她也曾怨恨过这个世界,可有什么用,世界不会因为怨恨就会改变。
温清海喃喃道,“要不是放心不下我女儿,怕一个人被欺负,爸爸估计也早就......”
温雅打断他的话,“爸爸,不要说这些,我就只剩你一个亲人了,要是没有了你,那我也活着没有意义了!”
“傻姑娘。”温清海抬起枯槁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爸爸不说了,雅雅,爸爸不想留在这里,想回咱们家去,但是爸爸不知道怎么回去,雅雅,爸爸太没用了。”
温雅握住他的手,吸了吸鼻子,挤出一个微笑,“爸爸,不要着急,我和你一起回去。”
温清海犹豫道,“那你读书怎么办?”
“没关系的,我反正大四了,马上就毕业,不用上课。”
“雅雅能读大学了,爸爸这几年牢也没白坐。”温清海苦笑打趣。
温雅心里却盘算着怎么才能走,她拿起温清海的口袋,找到他的证件。
一看过期三年了,买不了车票和机票。
她现在身上的钱,不够买票,就算回去了,也没地方住,更不够他们生活。
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她搀扶着老人起来,“爸,我先带你去找个住的地方,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她找了个借口,“等我拿了毕业证,我们就回去。”
“你还是要在大城市发展的,这样才能有出息,有好日子过,跟爸回老那种地方干什么,你告诉爸爸,要怎么才能回去?爸爸自己回去就行了。”
“你的证件都过期了,办新的要时间,等到时候再说吧,我现在有钱,爸爸不用担心钱的事。”
温清海半信半疑,还想说什么,温雅就已经拦下出租车,拉着他上车了。
出租车离开的瞬间,周砚这头便接到了消息。
他靠在座椅上,听着电话里的汇报,他只淡淡地说了句,“把人看好。”


温雅拿起药膏自己涂。
“怎么了?”
温雅余光瞄了眼男人,灯光下的俊脸,褪去了刚才的冷漠,换上了一副柔和。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温雅才能窥探到那抹熟悉的温柔。
或许他不是变了,只是他的温柔不再给她罢了。
她成了他生命里不重要的路人甲,谁又会把感情浪费在配角身上?
“伤哪了?”
“我等下过去。”
听着他和电话里的人对话,温雅头埋得更低了,机械的擦拭着烫伤药。
周砚去房间换了身衣服,出来时没再看温雅,头也不回的走了。
听到关门声,温雅才抬起头,看向他消失的方向。
温雅蜷缩在沙发上,这种狭窄的地方,能让她获得安全感。
半夜手臂灼烧刺痛,脑袋也昏昏沉沉,迷迷糊糊间,她做了很多凌乱的梦。
梦见回到了过去,他们的家还在,冬天一家人围坐在火炉前,哥哥给她讲课。
他在学校学过的知识,都会回来教温雅一遍,十几里的路,他每天都会坚持走路回来。
太晚了,两人就在一个被窝里,他搂着她,温雅捧着书本,每次都会在他怀里睡去。
无论梦境与现实,美好总是转瞬即逝,噩梦却如影随形。
三年的封闭学校,被关在厕所里,同学的欺辱,撕坏的课本,扯破的衣服,身上永远洗不干净的墨水,被剪掉的头发,和课桌里不堪入目的字条。
逃不出去的牢笼,孑然一身的绝望。
美好都是假的,这些才是真的。
被梦魇缠住,蜷缩在沙发上的身影止不住颤抖,满头大汗,脸颊呈现出不正常的绯红。
周砚来到路口,楚思正坐在路边,她身旁停着一辆车。
见到周砚从车上下来,她欣喜地站起身,“阿砚,你来了!”
“怎么回事?”
楚思叹了口气,像是受了委屈似的,将脸贴在周砚胸膛,闷闷道,“别提了,被一辆车大灯晃了下,我不小心撞到护栏上了。”
周砚拍了拍她肩膀,“没受伤吧?”
“没有,就是手好像扭了下。”楚思仰起头,“你怎么现在才才来?”
周砚无视了她的问题,将她从身上扒开,“我先送你回去,车子我叫人来处理。”
楚思撒娇,“我走不了。”
她张开手,意思很明显。
周砚将她抱起,放在副驾驶上,还贴心地替她系好安全带。
楚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嘴角带着幸福的笑意。
等周砚上车,楚思支着头,痴痴地盯着他,“上学那会,我就特别喜欢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喜欢我的男生那么多,就你对我爱搭不理,还骗我说有喜欢的人了,现在我明白了,你当时是不是因为自卑?”
周砚不答。
他转移了话题,“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我来看看地,那块地之前是学校,现在学校倒闭要拆了,我爸想把那块地拍下来建个酒店。”
周砚从后视镜看了眼,后面一片漆黑荒芜,正是温雅之前待过三年的学校,“那所学校升学率很高,怎么会倒闭?”
“据说管的太严,不少学生受不了压力自杀,还爆出老师侵犯学生的事,被家长举报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去年就倒闭了。”
楚思自顾自的说,“这地方我觉得有点偏僻了,建酒店能行吗?我觉得还不如建个度假村更合适,有山有水的,风景也不错......”
她说了一堆,转头看周砚,他却在走神。
“阿砚。”
周砚回过神,“怎么了?”
“算了,没事。”
——
翌日。
烧了一晚上的温雅,浑浑噩噩被一通电话吵醒。
她摸到手机,闭着眼接通了电话,一开口嗓子又干又疼,十分沙哑。
“温雅小姐您好,这里是天夏传媒,我们收到您的投来的简历,请问下午两点方便过来面试吗?”
温雅倏地睁开眼,撑着虚弱的身子坐起来,一阵天旋地转。
撑着沙发缓了缓,稳住身子才开口,“可以的,还请把地址发我一下。”
“好的,地址稍后发到您的邮箱,请注意查收。”
挂了电话,温雅又无力地躺回沙发。
抬手摸了摸额头,还是烫的厉害,感觉全世界都在旋转,连鼻孔里呼出的气息也是热的。
半小时后,她强撑着爬起来,找到退烧药吃了几粒,又用了退烧贴,才没有晕的那么厉害。
去面试的路上,公交车晃来晃去,整个人浑浑噩噩。
她摸了摸额头,又烧起来了。
实习的事不能再耽误,她中途下车去药店买了退烧药,至少要坚持到面试结束。
这是家新媒体公司,不是很大,面试的人不止她一个。
她旁边还有一男一女,看起来都是大学生。
男生和旁边的女生说话,对方不怎么搭理他,他又凑过来和温雅说话。
“你应聘什么职位?”
温雅看了他一眼,“内容编辑,你呢?”
“我啊?”男生笑着拿起胸前挂的相机,“我摄影师,这家公司挺厉害的,才两年,每年都在扩招,从最开始五个人,到现在三十多个人了。”
温雅听他说话,脑子昏昏沉沉的,像是在催眠。
男生察觉到她脸色不对,“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这么差。”
“很差吗?”温雅摸了摸脸颊,担心的却是等会儿面试。
里头面试的人出来了,下一个是另外的女生。
温雅犹豫了下,应该还有时间,她站起身道,“我去下洗手间。”
“你去吧,下个人是我,还有好一会儿呢。”
温雅往外走,走了没两步,眼前天旋地转,她急忙扶着墙才避免倒下。
男生见状跑过来,一脸的关切,“你要不去医院吧,我看你这状态去面试也很难过啊。”
“没事,我去洗把脸就好了。”温雅勉强一笑,撑着身子往外走。
男生迟疑,还想劝劝她,但人已经走了。
他看了看后面的办公室,又看了看前面摇摇晃晃的温雅,无奈的摇头叹息。
温雅走出办公室,头晕的厉害,呼吸困难。
还没到洗手间,还是顶不住席卷而来的眩晕,眼前一黑,直直的倒了下去。


温雅看了眼对面的老人,他目光正望着出租车的方向。
虽然隔得远,温雅仍然心跳漏了一拍。
“师傅,走吧。”
温雅不敢多待,说完后接听周砚的电话,“喂。”
“去哪了?”
“面、面试。”温雅扯了个谎,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找实习的工作。
周砚不再说话,温雅等了片刻,才发现电话已经挂了。
她不安地看向车窗外,恍惚间,好像看到马路对面有辆熟悉的车。
不太确定那是不是周砚的车,但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打这个电话,什么都不说就挂了。
温雅捏了捏手指,无力的叹了口气。
好在下午真的有场面试,她直接让司机把自己拉到面试地点。
现在时间还早,她视线落在对面商场的手机海报上,稍作犹豫,便走了过去。
她想给爸爸买个手机。
买不起贵的,两三百的老人机够用了,手机再智能,他也不会用。
温雅转了一圈,没看到有老人机卖,看来这种高端商场内不卖老人机。
她失望地转身离开,没走两步,身后忽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温雅。”
温雅愣了下,转头一看,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两个人。
她想逃走,但对方已经过来了。
一个二十多岁,一个十七八岁,两人手挽手,朝温雅走了过来。
“思思姐,这谁啊?”
她不认识温雅,但温雅知道她,周砚的妹妹,周黎。
妹妹两个字在心头闪过,温雅心头一刺。
望着周黎如同洋娃娃漂亮的脸蛋,光是站在那里,别人就会知道,她一定是在家里备受宠爱的小公主。
恍惚间,温雅闪过很多年,某个仲夏的夜晚,她窝在周砚的怀里,问他白雪公主是什么。
他说:“公主就是你呀,雅雅永远都是哥哥的小公主。”
那时候,他还叫温路,不叫周砚。
可后来,他不许她叫哥哥,他告诉温雅,他周砚只有一个妹妹,但永远不会是你温雅。
“你不知道吗?她就是你砚哥哥以前在大山里那个妹妹。”楚思的声音唤回了温雅的思绪,同时也唤起了周黎的仇恨。
“什么!”周黎眼中的厌恶不加掩饰,她上前一步,盛气凌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都是因为你们,让我大哥在那种地方吃了这么多年苦,你还好意思出现在这里,滚回你的大山去!”
周黎推了她一把,温雅趔趄地退了两步。
她抬头看了眼周黎,压下心头的情绪,没说话,转身往外走。
周黎有人撑腰,可她没有。
周黎气不过,又上去将她拉回来,“你来这里是想干什么?是不是又想缠上我大哥!”
“我没有。”温雅无力的扯了扯嘴角,如果可以,她也想离周砚远远的。
周黎挑眉,讥讽地盯着她,“原来你不是哑巴啊,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话?”
温雅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言未发。
周黎仍旧不依不饶,她仰着下巴,骄傲的像只孔雀,“我告诉你,我才是他的亲妹妹,你不过是个冒牌货,人贩子,肮脏的土包子,你最好离他远点,要是让我发现你去纠缠他,我饶不了你!”
周黎的性格,就是很典型的被宠坏的小公主,口无遮拦,娇蛮任性。
看到她,温雅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公主。
公主是天不怕地不怕,身后有无数人给她撑腰。
她算什么?
她只是一只见不得人的老鼠。
她的沉默让周黎更加火大了,周黎再次狠狠推她,“你又哑巴了!”
周黎几乎用了全力,温雅没承受住,跌倒在地上,胳膊肘再次传来钻心的疼痛,周围也有人被动静吸引过来。
楚思拉了拉周黎,“好了,别太过了。”
周黎冷哼道,“这算什么!我大哥吃了那么多苦,她就算是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商场人来人往,周黎的声音引来了不少人。
周黎见周围人多了,趁机指着温雅说,“她就是个人贩子,她爸妈也是人贩子,一家都是人贩子!你们这些万恶的人贩子,统统都该枪毙!”
人贩子,多能激起众怒的词,原本想上来帮她的人,也都退回去了,用嫌恶的目光看着她。
温雅手指缓缓收紧,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像一根根刺刺向她。
众人的反应,周黎很满意,得意地指着她,向周围人诉说她的罪恶。
“我大哥被她们一家害的那么惨,她居然还有脸喊他那么多年的哥哥,你也配当他妹妹?真恶心!”
周围的闪光灯格外刺眼,很多人在拍她,他们义愤填膺,似一群正义使者在批判罪恶滔天的犯人。
温雅站在人群中,狼狈无处遁形。
“不是!”她抑制着逃离的冲动,朝人群中喊出这两个字,人群短暂的安静下来。
周黎愣了下,错愕地看向她,不知她何时从地上爬起来了,“你说什么?”
温雅抬起头,点漆的瞳孔对上周黎的目光,“我不是人贩子,我爸妈也不是!”
孤立无援,无人相信,她的辩解在数道冷漠的目光下,显得是那么苍白可笑。
也是,连周砚都不信,又怎么能指望别人相信呢。
周黎错愕片刻,被她气笑了,“你爸妈都在监狱里蹲着呢,还说不是,你说不是就不是了?那还要法律干什么!”
“你们就是人贩子,你们一家,一辈子都是人贩子!!”
周黎声音很大,恨不得拿大喇叭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哦不对,曾经可是轰动全国的新闻,已经举国皆知了。
周家什么身份地位?周家的大少爷被人贩子拐卖二十年,这么劲爆的新闻哪个媒体不争先恐后的报道。
温雅父母的照片现在还能在网上搜到,唯一庆幸的是,温雅并未被报道出来,在封闭学校三年,再出来的时候,热度早就过了,也让她躲过了那阵子的网暴。
然而此刻被周黎提起,那些早已被人遗忘的新闻,再次掀起了浪花。
周围人开始讨论当年那件案子。
周黎得意的挑眉,伸出一根手指,戳着温雅的肩膀,“怎么样,没话说了吧?大家都知道你们家了,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听着周围不堪入耳的讨论,温雅红了眼,像一只应激的猫,猛地推开周黎,“我说不是就不是!”
周黎一个不查崴了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阿黎!”楚思惊呼一声,上前想将她扶起来。
周黎坐在地上,愤恨又惊愕,“你还敢推我?”
温雅也瞪着她,余怒未消。
周黎刚想爬起来跟她拼命,忽然人群响起了一阵骚动。
温雅转头看去,人群主动让开一条路。
不远处,周砚一身高定西服,迈着修长的双腿朝这边走来。


“......”温雅选择沉默。
提起周砚,另外两人连论文都不写了,纷纷跑过来追问。
冯瑜,“我知道他,当年他被找回来的时候我看过新闻,我看过他照片,长得贼帅了,是不是他?”
乔翊猛点头,“对对就是他,他要给电视台投资,我男朋友就是去跟他谈这件事的。”
宋琦眼睛都亮了,抓着乔翊的胳膊,“我也知道,不过是之前刷视频看到的,能不能带我们也去?”
乔翊有点为难,“这不太好吧,他们是谈公事啊。”
“没事,我们偷偷看就行了,不进去不就好了!”
“对啊,你告诉我们地址,我们自己去,不会耽误你的事。还是七年前在新闻上看过他,这几年都没见他露过脸,太好奇他现在的样子了。”
温雅一直没说话。
周砚现在,已经是个合格的上位者了,冷漠无情、权衡利弊、丝毫找不出在山里生活过的痕迹。
亦是无数女人趋之若鹜的对象,想要安稳度日,温雅不敢提及有关他的任何事。
温雅愣神间,乔翊已经把地址告诉了她们,还千叮万嘱不能过去打招呼。
等乔翊走了没两分钟,宋琦和冯瑜便开始梳妆打扮。
温雅则是打开电脑,接着改自己的论文。
没多会,宋琦便过来拽她,“走啊温雅,你还写什么呢。”
温雅勉强一笑,拒绝她的邀请,“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别假正经了,快点走啦,一起去看看,难道你不想近距离看看他吗?”
“…不想。”
两人并不听她的,分别拉着她胳膊,将她从位置上拉出来。
扯到手臂的伤,温雅吃痛,不得不顺着她们走。
这两人打扮的和花孔雀一样,温雅刚从医院回来,灰头土脸,完美衬托出她们的漂亮。
温雅被她们拽出学校,路口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
‘云宫’会所。
传说中的富豪云集地,三步就能遇到一个富二代,里面上班的服务员,小费都是五百起步。
她们都没来过这里,门口的停车场,几乎全都是豪车,下了出租车在门口徘徊,谁也不敢进去。
“咱们进去吗?”冯瑜问。
宋琦看了眼大厅,两侧站着一排身高腿长的迎宾小姐,随便一个都比她们漂亮身材好,大厅里也没什么人,光是这个排场,就已经让人望而生却了。
看到那群迎宾小姐,她们俩被打击了,对自己引以为傲的美貌,开始不自信了。
“先等会吧,有点紧张。”
两人齐刷刷看向温雅,她实在是过于淡定了。
“温雅,你是不是来过这里?”
温雅摇了摇头,“没,你们自己进去就好了。”
“来都来了,你还想逃啊,跟我们一块进去。”为了防止她逃走,宋琦已经挽起了她的胳膊。
温雅心中烦闷,刚输完液回来,头还晕乎乎的,她只想离开这里。
就在她们纠结要不要进去的时候,一辆豪车停在不远处,从车上下来两个人,温雅慌乱的转过身,还往宋琦身后躲了躲。
宋琦并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直勾勾盯着车里下来的人。
“不会就是他吧?”
“看着像,我去,我已经开始激动了!”
两人又激动又慌张,试图做些小动作,来掩饰她们的目的。
周砚一席黑色风衣,里面衬衣黑色马甲,他目不斜视,身材颀挺,矜贵优雅浑然天成,从骨子里带来的东西,普通人永远学不会。
这样强大的气场,很难将他和新闻上,那个被人贩子拐卖了二十年的人
联系在一起。
他迈着两条长腿朝着会所走去,路过宋琦她们时,连眼神都没给一个。
俩人不免有些失落。
但他走了两步,又忽地停下脚步,朝她们所在的方向看来。
宋琦一个激灵,手足无措地盯着他,可在对上他黑眸的那一秒,便仓皇的移开了视线。
林枫自然也看到了温雅,虽然只是个背影,他小声喊道,“周总,是......”
周砚抬手打断他的话,旋即收回视线,像什么都没发生,径直进了会所。
“他刚刚是不是看我们了?”
“是啊,看上你了吧?”冯瑜违心地说这句话,心里想的却是周砚在看自己。
宋琦也谦虚了一下,“怎么可能,说不定是看上你呢。”
温雅不合时宜地开口,“已经看完了,我们回去吧。”
“你急什么,我们等等乔翊吧。”
嘴上说等乔翊,实际上在等谁,大家心里都清楚。
乔翊的男朋友是电视台广告部的总监,叫黄俊,三十有八,乔翊之所以瞒着室友,是因为他结婚了,还有孩子。
黄俊经常跟她说,和妻子没感情,等她毕业就和妻子离婚娶她。
乔翊没什么社会经验,对黄俊的话深信不疑。
这次说带她认识大人物,结果到了这里,黄俊话里话外都暗示她要好好招待周砚。
乔翊已经有点生气了,只是强忍着没发作。
周砚一进来,黄俊便点头哈腰地迎上去,满脸堆笑,“周总,您可算来了。”
周砚环视了一圈,包厢内就他们四个人。
他扫过乔翊,视线回到黄俊身上,无视了黄俊伸出的手,走到沙发坐了下来。
黄俊讪讪地收回手,也跟着过去坐下给他倒酒,“那个周总,来喝酒,难得周总赏脸,我先敬您一杯。”
周砚拿起酒杯,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在乔翊的角度看来,平日里成熟稳重的男友,此刻在周砚面前毕恭毕敬,满脸的讨好,像个被人戏耍的小丑。
她崇拜的成功人士,变成了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
她盯着周砚,男人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魅力。
黄俊介绍乔翊,“这是我的助理,周总,您要是有什么问题,直接告诉她也行。”
他给乔翊使眼色。
乔翊挤出一个微笑,起身走到周砚的身边坐下,“周总,我叫乔翊。”
周砚没看她,手指摩挲着酒杯,漫不经心地看着黄俊,“我听说,黄总以前是皓辉学院教务处主任?”
黄俊怔了怔,颇为受宠若惊,“这您都知道?”


温雅带他去附近宾馆开了双人房,这里环境不好,房间里的灯都不太亮。
父女俩面对面坐在床上,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可真当见了面,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温清海小心翼翼地问,“雅雅,阿路…”
他意识到什么,闭上嘴沉默了好久。
温雅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惦记着那个人,现在他们变成这样,全都是他害的。
说他是白眼狼也不为过,更何况,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初的温路了。
温雅想断了父亲的念想,轻声开口,“他现在好着呢,周家的继承人,很快就会继承周家的产业,早就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了。”
温清海叹了口气,“我是想说,他对你好不好?”
温雅愣了下,眼神有些闪躲,“我,我没见过他。”
“这么多年,他都不管你吗?”
“我是他的仇人,他恨我还来不及,怎么会管我。”
比起像傀儡一样在他身边,捆住她的自由,温雅宁愿他从未管过她。
“那这么说,以后都见不到了?”
温雅不解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还想见他?”
昏黄的灯光下,温清海目光闪烁,浑浊的眼睛里藏着无数思绪,“爸爸有些事要问他,我想不明白,这么多年了,爸爸想不明白啊。”
温雅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不要想了爸爸,他和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温清海却摇头,“不雅雅,你不知道,他好早以前就晓得自己不是亲生的了,怎么后面就......”
温雅浑身一僵,父亲的话犹如晴天霹雳。
“你…你说什么?”
“那时候你还小,才七八岁,我跟你妈商量你们上学的事情,你妈偏向着你,提到他是捡回来的事了。”
据温清海回忆,那时候周砚在门外偷听,他就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
后来决定抽签,他又私下里偷偷找到他们,说让温雅去读书,说急了,他就不小心说漏嘴,说反正他不是亲生的,不让温雅去读书的话,对温雅不公平。
温清海说完,愁眉不展,“所以爸爸想不通,可惜一直见不到他。”
他想不通,温雅能想通。
“爸爸,他起初以为自己是捡回来的,对你们心怀感激,后来找到自己的家人,他们家人说他是被人偷了,得知自己被欺骗,所以恨我们,这很正常。”
被她这么一说,温清海好像能理解了,原本憔悴的脸,越发憔悴。
“这样啊。”短短三字,包含了他的心酸和委屈,更多的是无奈和愧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无助。
温雅鼻尖一酸,用力将眼泪憋回去,扶着他躺在床上,“好了别想了,你都累了一天了,早点睡吧。”
以后,只有他们父女俩相依为命了。
温雅躺在另外一张床,她失眠了。
她没想到,周砚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了,虽然和他变成这样没什么关系,可还是让温雅久久不能平静。
迷迷糊糊间,温雅又梦到了以前。
梦里他们一家人还是那样其乐融融,周砚对她关怀备至,他从来都没表现出已经发现自己身世的迹象。
一如既往帮她梳头发、和她捉迷藏、教她唱歌,给她讲故事哄她入睡。
以前村里偶尔会放露天电影,周砚带她去看,两人坐在小板凳上,幕布上播放男女主接吻的画面,周砚会把她眼睛挡住。
她扒拉开他的手,好奇地问他们在干什么。
周砚绞尽脑汁解释,“这是他们表达爱的方式。”
“那我和哥哥也可以吗?”
“不可以。”
“为什么?”
“你还小,这是大人才能做的事。”
“那我长大了就可以做了吗?”
电话铃声响起,将她从梦里拉回现实。
温雅揉了揉眼睛,头顶发霉的天花板映入眼帘,恍惚间梦境与现实交错,心头涌上一阵空寂。
她拿起手机,是室友乔翎。
“小雅,你实习工作找到没有?”
“还没。”
“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找到了,你猜猜是哪?”
温雅从床上坐起来,“哪里?”
“京海电视台新闻部!”
温雅愣了愣,应该是京城最大的媒体公司了,进电视台,也是新闻专业梦寐以求的归宿,她给乔翎道喜,“恭喜你,提前完成了梦想。”
“这才哪到哪,电视台里面竞争激烈得很,说不定我连实习都过不了,你昨天不是要面试吗?结果咋样?”
温雅想到昨天的事,心里像是被扎了下,“昨天有事,没来得及去。”
“你一天神神秘秘的,有什么好忙的,过几天还有考试,你抓紧点找工作吧,后天周末你回来,我请你们去吃饭!”
“嗯知道了。”
挂了电话,温雅转头看了眼隔壁床,发现床上已经没人了。
她惊得跳下床,跑出去找了一圈。
在楼梯口遇到温清海,他手里拎着一袋子早餐,温雅松了口气,“爸爸,你跑哪去了?”
温清海献宝似得扬起手,笑的一脸慈祥,“我看到楼下有卖早饭,我去给你买饭,来快进去吃饭。”
温雅看了眼楼梯,这里可是六楼,忘了他不会用电梯,他是徒步爬上来的吗?
温雅接过早餐,拉着温清海来到电梯门口,教他使用电梯。
来来回回教了十几遍,他才勉强会按电梯按钮。
看着父亲笨拙的模样,温雅更加不放心他,这要是自己不在身边,他一个人怎么生活?
晚点还有个面试,温雅也不能继续在这里陪着他,对他千叮万嘱,让他不要走太远,又去楼下续了一星期的房费。
最后在附近手机店买了个老人机,充完话费,她全身上下就剩五十块了。
温雅把手机拿回去教父亲怎么用,教了很多遍,温清海还是只会接电话,不会打电话。
她只好先放弃,从没接触过这些东西,他又不识字,一下子教太多也记不住。
看了眼时间,她得赶去面试了,再不去今天又要错过时间。
身上就五十块钱,连打车都不够,要转好几趟公交才能到目的地。
她一边走一边查路线,走出去没多远,忽然一辆车停在路边。
“温小姐。”
温雅脚步一顿,转头看去。
车上下来一名陌生男人,他来到温雅面前,礼貌地弯了弯腰,“温小姐,我们太太有请。”
温雅警惕地看着他,“哪个太太?”
“周太太,周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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