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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亲大叔一下,海王收心了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北院——
海北北方学院。
刚入学,江姚捧着一叠书去男生宿舍楼下,本来她的书都已经和同学领到了。
突然手机里收到江祁的微信,是她小舅舅,年龄也就差一岁,现在大二的老油条了,懒到连拿书这种小事都交给她。
江姚走到楼下,接收到不少男生不怀好意的目光,她连忙给江祁发微信:【下楼,小舅舅。】
江祁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在打游戏,半天才回:【忙。】
江姚深吸一口气:【我进不去男生宿舍的。】
言下之意她不可能给江大少爷送上楼。
江祁:【室友下楼拿。】
得,您使唤完外甥女,还要使唤室友。
江姚也只好乖乖等在男生宿舍楼下,因为江妈妈说,来到新大学要和小舅舅好好相处,也让小舅舅关照她。
她没想到是这种‘关照’。
不过怎么说也是有血缘关系,江姚觉得这些举手之劳,她就当帮忙了,说不定往后真的有事要靠小舅舅,这个人情给出去了,以后也不用还。
其实,江姚的老家不在海北,是高考分数线不够,只能到这间本科大学来就读。
而她和江祁的关系也不是很近,顶多一年到头见过一次,就是在拜年的时候。
去年拜年时,江祁对她还是蛮照顾的,没想到是家长在装装样子,一到学校就开始压榨她。
心里再多抱怨,江姚还是老老实实站着等他室友。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娇媚甜腻的女孩嗓音:“江祁怎么没和你一起下楼?”
江祁?
是江祁他的室友?
江姚下意识回过头,以为这就是江祁那家伙让他下来拿书的,她没有立刻过去,而是本能地礼貌性等两人谈完。
男生利落的黑发,几缕散在眉间,妩媚不失刚毅的瑞凤眼,外套半敞,露出一截冷淡的喉结。
期间,男生懒懒倾身交谈,俨然一副男女朋友的亲昵。
男生薄削的嘴唇似笑非笑,“他很重要?”
“讨厌,你更重要~”女孩娇嗲地轻捶他。
碍于在男生宿舍楼下又不敢真的靠上去,踮起脚尖附到他耳边害羞地说了一句话:“今晚可以吗?”
男生混吝单手插兜,瞭眼懒笑:“行啊。”
女孩得到回应,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看着男生转身要上楼,江姚小跑了几步,到他面前,把一叠书递过去,微喘气说:“这些是我小舅舅的书,麻烦哥哥了。”
小姑娘还是嘴甜的,比江祁更懂人情世故。
“谁?”男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轻描淡写的问。
“江祁。”江姚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不谙世事地盯着他。
男生眯了眯眼,慢悠悠地扬起一侧眉骨,嗤笑一声:“他倒是会使唤人。”
江姚听他这话,好像不是他来拿书,难道自己找错人了?
刚想缩回手,男生极轻的懒哼了一声:“拿来。”
江姚松了口气,好不容易摆脱了江祁交托的麻烦,刚想再说谢谢,男生已经冷淡地走了。
她愣了一下,然后想起自己寝室也有事忙。
这时,身后一个人拍了拍她肩膀,气喘吁吁:“是江姚妹妹?”
“嗯,你是?”江姚不明所以看向他。
“不好意思,我下楼晚了,你小舅舅的书呢?”他看着有些害羞的样子,挠了挠头。
江姚这才彻底确定,自己使唤错了人,她低头思索了片刻,才抬眸亮晶晶地看着他:“刚刚有个人拿上去了,应该是你们寝室的男生。”
“我们寝室的?”他怔道,随即问:“是一个胖子,还是一个个子高的帅哥?”
“应该……不是胖子。”江姚艰难地和他描述着刚刚那个哥哥的外貌。
谁知,他哀嚎:“我他妈完了,竟然让京爷替我跑腿!”
听他语气挺严重,江姚一时懵:“谁?”
“沈西京。”他顺口答了一句,一脸准备挨揍的表情叹气,“他在化学系混得比你小舅舅牛。”
江姚一开始还以为他说的是,小说里那种系霸,没想到他的意思是学习成绩比江祁好。
江姚也是化学系的,所以家里人难免把她和同系的江祁对比,她通常是被江祁碾压的那种,虽然她成绩并不差,只能怪江祁学习成绩太过怪物。
别人家的孩子总是最好的,江姚从小听江祁省前几这种话听腻了,只是没想到来到海北省,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竟然有人比江祁还厉害。
学霸通常是那种好好学生的模样,真是人不可貌相,不管是哪个,而且他们还被分在了一个宿舍。
同一个寝室,竟然有两个怪物。
……
江姚把书给错人的后果,江祁也没有找她,估计是两个人关系还不错,那她也就安心了。
刚入学的江姚是一个人来的,打扫完寝室后,就开始和不太熟的室友打招呼。
室友来得都比她早,所以她们三个已经相处和谐,江姚一开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在高中就只有两三个要好的朋友,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了,算是懒得去主动交朋友的类型。
现在在大学,除了江祁,就没有其他熟悉的人,都得从头开始认识。
回应她的只有一个人,那个室友看上去挺好相处,“江姚,你都已经拿好书了,刚刚去干嘛了?”
“帮我小舅舅拿书。”江姚笑着回应,也有意和善意的人结交。
“你小舅舅是……北院读大学吗,那不是和你年纪差不多大?”室友好奇。
“是啊,他才比我大一岁。”现在这个时代,比自己小的长辈都多的是,所以并不稀奇。
“嘻嘻,长得帅吗,有照片吗?”这个年纪的女生都比较思春,一谈到男生,话题就足了。
就连其他两个冷漠的室友也过来围观。
江姚拿出手机翻了一下,沉吟:“我找一下。”
虽然没有江祁单独的照片,她记得过年的时候有过合照,是那种爷爷奶奶一块的。
看到合照的室友,倒抽了一口气。
“大二化学系的江祁,是你小舅舅?”室友捂唇,尖叫。
“怎么,他很有名?”江姚是听家人老是夸他成绩好,但没听说他是全校有名。
“太出名了,北院颜霸非他莫属!”
“他还有个兄弟,是齐名的北院仙草,神仙级别的校草,叫沈西京,可惜了。”
“可惜?”
“换了十几个女朋友,现在是第11任,有火辣,有***,还有现在这款女神型,每次分了跟选妃似的,很会玩儿的浪荡公子哥。”
“听说就是交了女朋友,也是各玩各的。”
“这种从小就在山巅的天之骄子,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对了姚姚,你知道你小舅舅有没有女朋友啊?”
看着朝气蓬勃的女孩们,江姚也跟着笑,“没有,他最喜欢打游戏。”
“礼馨,这样咱们是不是有机会了?”何浅笑。
傅礼馨:“有姚姚帮忙,肯定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容黎:“你别当真,她们就爱开玩笑。”
有了台阶,江姚也顺着下:“我们其实不太亲近,一年也就见一面。”
“现在撇清关系已经来不及了,让你去拿书还不太亲近?”傅礼馨打趣。
江姚:“那是他喜欢使唤我这个外甥女。”
“啊?他人品怎么这样?”
“对啊,怎么能使唤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下次再有这种事,记得和我们说。”
“没错,我们帮你分担帅哥的使唤哈哈。”
江姚:“……”
现在是三观建立在五官之上?
因为江祁,江姚倒是很快融入到寝室中。
收拾完寝室,差不多已经傍晚。
室友已经在商量入学北院第一顿的室友餐,江姚正好收到了一条微信。
江祁:【2号食堂,占4个位置】
江大爷永远是这么言简意赅,且懒得说一个字废话。
江姚深吸了口气,她很想直接打过去两个字,没空。
但是碍于情面,她斟字酌句:【我也要和室友去吃饭,可能没时间。】
他没理会了。
江姚气得想捶他,什么小舅舅,为老不尊!
“怎么了,姚姚?”容黎问她。
“江祁要我去食堂占座。”她开始直呼其名了,别人对你不尊重,你也没必要尊重。
没想到下一刻,傅礼馨尖叫:“那岂不是能和江祁一起坐,我们现在立刻马上去食堂占座!”
何浅:“……姚姚好像不太乐意。”
“没事,不就是举手之劳,我们代劳就是,走啦。”傅礼馨热情地挽住了江姚的手臂,深怕她拒绝一样。
江姚盛情难却,既然她们愿意帮江祁占座,好像她也没什么多管闲事的道理。
北院的食堂有两个,一个在图书馆旁边,另一个在宿舍旁,就近原则她们就去宿舍旁边的食堂,就是2号食堂。
因为楼下的食堂基本占满了,除了她们还要帮忙再占四个位置,所以她们去了二楼。
二楼是教师居多,一般她们也不来,除非一楼人多无可奈何,因为随时可能碰到自己的导师,难免尴尬。
“就第三排那个位置,一整排刚好两桌可以坐,礼馨你去拿书占位,我们去排队买饭。”何浅指了指靠窗的位置。
“哦啦。”傅礼馨火速扔书占位。
江姚刚买好饭菜,坐下没片刻,就收到了阎王的微信。
江祁:【糖醋鱼,里脊,排骨汤。】
江姚假装没看到,也没回,她可不是柿子这么好拿捏的。
吃到一半,身后传来男生的交流——
“你那可爱的孝顺外甥女怎么不帮你买饭?”
“叛逆期。”
江姚听到这个熟悉的男声,干饭的手,一顿。
随即伴随着室友的尖叫,几道阴影坐在了隔壁桌,刚好在江姚的身旁。
她还没抬头,就听到傅礼馨激动地说话都语无伦次:“你,你好,我是江姚的室友,傅礼馨。”
被打招呼的江祁一副极其缓慢的态度,扫过她再到江姚,没回应。
仿佛他没必要搭理她的室友一样。
江姚不想室友冷场,也就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江大爷帮你跑腿了这么多次,让你开一次金口不过分吧?
江祁仿佛看懂了她的意思,不紧不慢地哦了一声:“你好,江祁。”
傅礼馨脸一红,偷瞄着他:“姚姚,你小舅舅真人真的好帅哦。”
她是真诚的夸奖,江姚自我调侃一笑,“我们家的基因从上到下都是帅哥美女,除了我比较普通。”
“你不普通。”江祁抬了抬眉,若有所思地睨她。
话音刚落,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在他身上,等他下一句话。
江姚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微微蹙眉,想让他闭嘴。
“长得很有创意。”一向冷着脸的江祁难得笑了一下。
江姚要不是看在大家都在,早就开始揍他了,太欠了这张嘴,以前怎么没发现,在长辈面前装得斯文谦逊。
“怎么能这么损外甥女,祁哥?”其余男生忍笑,显然和江祁是一伙儿的。
江祁也知道适可而止,明显海豚马上要气炸了,转移话题:“京爷呢?”
本来要占四个位置,肯定是给沈西京占的,现在就剩他们寝室三个人,其中一个是胖子,另一个是上次帮江祁下楼拿书的。
“估摸被某个妖精缠住了,脱不了身。”胖子说。
拿书哥应和:“啧,得问他现任女朋友。”
说曹操,曹操到。
不过来的是他女朋友,江姚见过的,在男生宿舍楼下。
“菱妃,怎么就你一个人?”胖子没瞧见室友,疑惑。
顾菱妃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江祁身旁,笑着说:“他忙,我先过来吃饭了。”
他们在说话,完全忘了江姚这边的人,毕竟是同班同学,肯定比较熟。
“哇,她就是沈西京的女朋友,和芭比娃娃一样精致。”傅礼馨几乎看呆了,小声说。
江姚也赞同,不然怎么会和北院仙草交往,郎才女貌才是佳话:“吃饭。”
“你就知道干饭。”傅礼馨哼哼。
那边,顾菱妃和男生其乐融融:“西京喜欢吃什么,我等会去给他打几个菜带回实验楼。”
“你是他女朋友,这都不知道?”胖子反问。
“他平时都顺着我的喜好嘛。”顾菱妃不知道是不是炫耀,反正一脸陷入恋爱的幸福模样。
众人:……真是被迫吃了一嘴狗粮。
众人吃完,还等了她去打饭菜打包,江姚她们也不好直接走人,再等几分钟也行。
等顾菱妃打包完回来,还和江祁说说笑笑:“我回实验楼了,你也别整天打游戏了。”
江祁没回应,转而看了江姚一眼,后者莫名有股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江姚,晚上选修课有点名。”
“?”所以呢,是他江祁的选修课,关她江姚什么事。
顾菱妃蹙眉:“你怎么能让小姑娘去代替你点名,被老师发现多糗?”
江祁缓慢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顾菱妃:“反正我也有这节选修课,帮你点名,仅此一次。”
江姚感激地看着她,哦,女菩萨啊。
……
刚入学一天,江姚基本已经适应了。
不过基本没什么学习等气氛,再加上晚上还有新生晚会,话题都在这上面。
大一新生没什么表演,主要是学姐学长们的节目,江祁他们寝室也有一个表演节目。
当然是辅导员强加于人,否则以江祁的性格,十头牛都拉不动他。
“江祁和沈西京他们寝室是不是这个节目,【喜洋洋】舞台喜剧?”何浅看着新生晚会节目表推测。
“……不太可能吧?”江姚想,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不是喜剧表演,那就是唱歌喽,【甜蜜蜜】?”傅礼馨挽唇道,一脸期待男生间的甜蜜互动。
“你们怎么不往跳舞方向猜?”容黎问。
“对哦,李承铉的【天上飞】最有可能,肯定帅炸了!”一向冷静的何浅也有些激动。
江姚和她们吃完晚饭,就去学校小卖部买点零嘴,带去学校会堂。
她们到会堂的时候,几乎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全校的学生都基本到了。
前排都已经被占位了,在最后都快成看门了,也就远远观望。
“姚姚,你小舅舅有前排位置吗,就是那种家属位?”傅礼馨有些遗憾没早来。
“应该,没有。”江姚说。
话刚说完,就被江祁的微信打脸了。
江祁:【过来,一排。】
江姚不想去,他准没好事,何况她一个人留室友在这里也不好,就婉拒了:【我身体不舒服,没去晚会。】
江祁:【这货不是你?】
附带发过来一张图片,不知道是谁拍的,她们几个好像看门大爷一样守在门口这。
江姚见谎话被拆穿,打马虎眼:【你咋发现的……】
江祁不按常理出牌:【我拿8倍镜发现的我咋发现的。】
江姚:【门口的风景挺好,我就不过去了。】
江祁:【五分钟】
江姚犹豫了。
江祁:【四个空位。】
江姚勉为其难:【行吧。】
虽然她已经料到天下没有白掉的馅饼,有馅饼,肯定要付出劳力的。
然后她就和室友说了这事,室友倒是意外之喜的开心。
挤过人群,终于坐到了第一排。
稀奇的是江祁并没有使唤她,江姚松了口气,和室友专心看表演节目了。
但她室友就没那么安分了,逮着机会就和江祁攀谈。
“江学长,你等会表演的节目是什么啊?”傅礼馨离他近,就主动开了口。
江祁言简意赅:“魔术。”
真是出人意料。
江姚头在节目表找了下魔术表演,是有一个名字叫【火笼出人】。
她一时怔住,玩这么大的吗?
“好期待噢,学长能和我们讲讲表演的魔术嘛……”傅礼馨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是坐隔壁座位的顾菱妃,娇憨出声:“江祁,你帮我拧一下瓶子吧?有点卡住了。”
江祁看了眼她,然后掠过她:“胖子,帮忙。”
“好叻。”胖子劲儿大,一下子就打开了。
“谢谢。”顾菱妃皮笑肉不笑。
“京爷还不来吗,这魔术没他,我可不敢进笼子当工具人。”方康言说。
胖子看了下手机:“说是少了一样表演工具,五分钟后过来。”
顾菱妃转头,问江祁软声问:“你有带纸巾吗,手有点沾到饮料了。”
江祁特冷淡:“没。”
之后,顾菱妃有意无意都在和江祁聊天,没有给傅礼馨机会。
让人感觉怪怪的,傅礼馨极小声嘟囔了声:“她不是有男朋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吃醋了。”
江姚也有这种疑问,不过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毕竟她是沈西京的女朋友,没道理和江祁暧昧不清。
顾菱妃的节目是在魔术之前的舞蹈表演,就是最近很火的flower。
她去后台准备了,没过多久,江祁接到一个电话也去后台。
江姚就继续看着舞台上的节目,直到手机上的信息打断了她,是江祁,让她去后台。
他没说什么事,江姚也没问,和室友说一声就过去了。
现在后台都去了舞台那边,只剩两人,江祁和顾菱妃。
要不是两人的姿势有点不对劲,江姚差点就直接过去打招呼了。
为了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江姚还特意等了几秒。
直到江祁看到她,推开了顾菱妃,她才确定刚刚……
顾菱妃亲了江祁。
她的世界观一下子崩塌,这是撬兄弟的墙角?
江姚一句话没说,转身就逃了。
回到座位她心有余悸,虽然被看到不至于杀人灭口,但那是她小舅舅,这种男小三的事儿还是不兴做的啊。
在她良心谴责间,一个高挑的身影在她隔壁的隔壁覆盖下来,是顾菱妃的位置。
“京爷你再不来,胖子都要病遁让咱的节目开天窗了。”方康言取笑他。
一旁的江姚甚至不敢和他打招呼,可能是不太熟,也可能是江祁的道德沦丧连同她也心虚了。
毕竟同时被兄弟和女朋友绿帽,惨绝人寰。
胖子踹了他一脚,“康桑,不说话会死啊。”
“靠,别用你早上踩过狗尿的鞋踹老子。”方康言差点和他打起来。
“京爷,你看他呐!~”胖子打不过竖起兰花指装柔弱。
“嘴欠?”沈西京低头玩着手机,狭长的眼微压,嘴角挂着闲散的笑。
胖子看他这笑,立刻警惕地收回了手指。
正好,舞蹈节目已经开始了,他俩才停下。
江祁也不知道去了哪,没回。
这时,不知道哪来的一个女生跑来要微信:“我能加你的微信嘛,学长?”
沈西京眼都懒得掀,“有女朋友了。”
“我不介意啊。”女生显然是知道的,眼神快沾到他身上了。
沈西京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声,还是那副慵懒散漫,答应得很随便,“行。”
江姚看着那个女生心满意足地拿到微信离开,果然,是各玩各的。
顾菱妃跳的是最流行的爱豆舞,韵律和体型都很美,从现场的反应来看,可以说是在北院一舞成名。
“跳得很有力度,长得也漂亮,人间花仙子啊。”
“你没戏,顾菱妃有男朋友了。”
“是沈西京的话,那确实没戏。”
“这小子有福气啊,这么十全十美的女朋友哪里去找?”
等他们寝室的魔术表演结束后,江姚主动找江祁,说有话和他谈。
“你们先走。”江祁也知道她要谈什么,脸上云淡风轻,看不出一点点心虚。
这话是和室友说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男女朋友,成天腻在一起。”胖子临走前嘴贱了一句。
“滚。”江祁瞥了胖子一眼,难得蹙眉。
江姚看着他室友走了,包括顾菱妃和沈西京。
下一刻,江祁弹了她额头:“少脑补。”
“是我亲眼看到的。”江姚一脸嫌弃地盯着他。
江祁本来不想解释,但看她一脸不放过他,嫌麻烦的他只能说:“意外而已。”
江姚怔了一下,如果那个吻是意外,那为什么顾菱妃是那样热情的表情?
只要她不是瞎子,就能看得出来,但她那时也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她是看出对江祁,的的确确是意外。
至于顾菱妃是不是故意,那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
这个小插曲告一段落。
江姚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既然江祁说是意外,她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她不节外生枝,不代表那晚没别的人看见。
一点点流言蜚语,在北院流传开来。
当事人倒看着没什么反应,丝毫没影响两人的感情,所以很多人只当是谣言。
反正早有流言,他们各玩各的,互不约束。
早上第三四节的化学实验课,是江姚第一次大学的实验课。
和室友提早半个小时赶到了实验楼。
“上一节课有些学长还没走呢,我们要先进去嘛?”何浅问。
“没人的座位应该没事。”江姚也不想在门口站半个小时。
上节课确实结束了,现在是下课时间,何况其他同学也进教室了。
“这里有四个座位。”容黎摇手,顺便用书本占位。
江姚走过去时脚步略微一顿,然后刻意放缓了步伐。
没想到还是被傅礼馨一下推了进去,“干嘛磨磨蹭蹭?”
江姚被推到了最里面的座位,身旁还有一位学长还没走,实验还没做完的样子。
不过学长戴着口罩,其他人没认出来,但是化成灰江姚都能认出来。
江姚佯作没认出来,坐下就翻课本,假装预习。
心里祈祷,时间过得快一点。
偏偏,天不遂人愿。
身旁的何浅闲着没事,在捣鼓刚刚学长们留下的实验瓶。
结果,手一滑。
伴随着何浅的一声尖叫,瓶子跌落在桌上,摔碎溅了出来!
而且,玻璃瓶上写着的标签是,浓硫酸。
何浅虽然下意识弹出座位,但在她旁边的江姚就没那么幸运。
浓硫酸直接就溅到胳膊上了,不过江姚没感觉到疼痛,一个力道拽了过来。
剩下的硫酸也是溅到男生手上。
江姚脑子一白,下一瞬,本能地拉过他的手,打开水龙头就说:“用冷水冲!”
声音都有些变了。
周围的人才从意外中回过神,何浅她们过来焦急慌乱问:“没事吧,姚姚?”
“我没事。”江姚这才回过神,找到自己平静的声音。
她也松开了手,朝着男生说:“还疼吗,要去医务室吗?”
虽然溅到的不多,但怎么说也是浓硫酸,为了帮自己,她怎么都该负责。
不然自己的手臂可能就废了。
“没必要。”男生嗤笑一声,冷淡的不像当事人。
江姚也就没勉强,看着他收拾完桌面离开,确定不是逞强,没什么异常反应后才松了口气。
这时,何浅突然撞了下她胳膊,“哇去,刚刚替你挡硫酸的人是沈……西京?”
江姚早就知道,所以比她平静,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看到了沈西京走到门口后摘下了一边的口罩,另一边轻狂混吝地挂在耳边,眉骨轻挑。
而他对面的女生是来接他的顾菱妃。
后者脸色不大好,说话期间还看了一眼江姚,明显和她有关,带着一股情敌的敌意。
那就只有刚刚挡硫酸,以及江姚拉他去冲水的事。
一旁的室友八卦地围观。
何浅:“顾菱妃好像生气了,不知道因为什么事。”
容黎:“有谁舍得对沈西京生气?”
傅礼馨:“肯定是男方做了什么惹到他女朋友了,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在五官面前无三观。”
容黎:“……你还好意思说我!”
看到越来越多人的目光和窃窃私语,顾菱妃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尽量平和地说:“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乐于助人?”
这话问的挺阴阳怪气的。
沈西京扯下口罩扔进垃圾桶,吊儿郎当的说,“顺手。”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她这么冷淡。
顾菱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咬唇,难道他还在介意新生晚会那些流言蜚语?
……
开学没几天,容黎突然和她说生活费拮据,想出去兼职。
江姚的家庭虽不算富裕,但也是衣食无忧。
所以不用为生活费担忧。
看到她不太想去,容黎为难说:“我比较社恐,没人陪我根本都做不了兼职。”
看不出来。
容黎未卜先知:“她俩说吃不了这苦。”
江姚最后妥协:“发传单,还是去餐厅服务员?”
“那些赚不了多少,我刷到网上有很多新型赚钱方法。”
“比如?”
容黎神秘兮兮凑近:“我们去卖崽。”
江姚刚要以一副良好市民的样子,义正言辞拒绝。
直到容黎拿出来了两套青蛙服,和一堆充气蛙崽。
江姚:……
“你不是说社恐?”这玩意不唱唱跳跳,谁买啊。
“套上蛙头套,咱就是自由人了。”
信了你的鬼话连篇。
不过最后江姚还是答应了,反正就当玩儿,也没指望这个赚钱。
后来,她是真的后悔了,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容黎说步行街夜市那边人流量多,容易卖,江姚也同意。
下课后,吃了饭两人就偷偷摸摸把青蛙服装袋子里,出校了。
步行街的夜市到五六点就开始摆摊了,两人来的时候已经穿上青蛙服。
“这里人多,我们就在这里坐着吧。”容黎说。
“万一城管来了怎么办?”江姚想,总不能带崽跑路。
“放心,我有摆摊证。”容黎一本正经地给她看了证件。
江姚都不知道她哪里弄来的,两人,不是,两只青蛙就坐在那里给崽儿打气。
路过不少小朋友扑上来,要和她们玩,玩归玩,就是没人买。
过了一会儿,江姚才看到生意都跑到隔壁街的蛙蛙那里了。
显然对面的青蛙比她们有意思。
容黎焦虑:“怎么办,我们一只崽都没卖出去,那我就亏本了?”
“别急,我想想办法。”容黎说自己社恐,那就只有江姚去丢人了。
江姚用手机调出了一首青蛙歌,对容黎说:“要不然我们跳舞吧?”
“不行,我不行的。”容黎果然抗拒道。
“那我来。”用她那句话,就是头套一套,社恐也能变社牛。
她可以的。
江姚把手机交给她,豁然起身,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势。
容黎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知道的还以为去丢人的人是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容黎才睁开眼。
仿佛眼前这个人不是江姚,她还从没见过这么活泼的江姚。
一舞跳完,末了,江姚还冲着对面的青蛙挑衅了一下。
容黎都被她逗笑了,何况路过的行人。
她们的青蛙,瞬间供不应求。
容黎只能化身充气达人,一直不停地生充气蛙。
而江姚负责吸引行人,各司其职,一下子就把本钱赚了回来。
“妈妈,那只青蛙扭得好妖娆啊~”
“笑死,那个小哥还上去和青蛙尬舞。”
“有些人看似戴上了面具,实则卸下了伪装。”
“有本事把皮脱了哈哈哈。”
跳疯了的江姚直到透过蛙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瞬间顿在了原地。
和她尬舞的小哥也停了下来,拍了拍她的脑袋:“怎么了小青蛙,不跳了?”
这个声音也蛮熟悉的,这不是帮她拿过书的方康言吗?
如果他在,是不是说明他们寝室……都在现场。
刚刚她的群魔乱舞都被看到了吗?
江姚转过头,疑问似的看向容黎。
容黎用手捂住了半边的蛙脸,仿佛在说别看我,我也嫌丢人。
江姚看蛙也卖的差不多了,就不理方康言的挑衅,拽起还坐在那里的容黎逃走。
“喂,这里还剩下的青蛙崽都不要了?”
“这是弃娃跑路啊,难道城管来了?”
比城管还要恐怖。
没想到慌乱中,江姚被人群中绊了一跤。
最社死的事,来了!
她的青蛙头,掉了,骨碌碌地滚远了。
江姚最后的倔强,就是低着头,不肯抬起。
没过片刻,在众人的起哄中有人拿着青蛙头套走到她面前。
江姚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那人没有逼她抬头,反而直接松手套她头上了。
是的,如果她没看到男生笑得几分散漫,带着轻狂和坏劲。
最终两只青蛙在众人的嘲笑中,落荒而逃。
众人也在青蛙走后,散了。
“京爷,你是不是看清那只销魂小青蛙的真面目了?”方康言调侃。
胖子恶趣味地说:“啧,扭得真带劲儿,该不会是男的吧哈哈?”
“昂,男的。”沈西京那双瑞凤眼揉着暧昧的多情,声调有点懒。
“康桑,你穿上也能骚起来哈哈。”胖子又开始嘴贱。
方康言呕吐:“我靠,晚上要做噩梦了。”
……
社死后,无论容黎再说什么,江姚都不再陪她去了。
为了赚钱,何浅和傅礼馨都被她嚯嚯过了。
第二周,迎来了长达半月的新生军训。
江姚已经准备好防晒霜备战了,本来她是不在意会不会晒黑的,但是——
江祁:【一白遮百丑,再变黑就没人要了。】
江姚:【呵,追我的能排到校门口,不劳费心。】
江祁:【脸比城墙厚,枪都打不透。】
江姚实在忍不住,直接把截图发给了江妈妈告状,这算哪门子的照顾?
江妈妈却说江祁这孩子不太会表达,这是江祁独特的关心,记得涂防晒霜,乖。
他可太会表达了,字字见血。
最后,江姚还是听江妈妈的话,好好地涂防晒霜了。
一开始还有点新鲜感,到后面只剩累、晒、虚脱。
一周下来,她们寝室唯一剩下感兴趣的就是教官。
“徐教官有点像宋江,你们有觉得吗?”何浅看着自己偷拍的照片,笑着问。
“就是那个演海王的韩国人?”傅礼馨在喷驱蚊水。
容黎:“是他,浅浅是不是喜欢这个徐教官?”
何浅:“我只是在欣赏帅哥而已。”
傅礼馨:“那你不喜欢,我就去表白了?”
何浅:“……喜欢。”
在认真涂防晒霜的江姚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可是下周教官就要回去了。”
“所以,要在军训结束前表白啊,这种教官最多服役一到三年,成功的话到时候毕业就能在一起了。”傅礼馨鼓励道。
“听说军队里通讯管的也很严。”江姚不是在泼冷水,只是在陈述事实,如果这样她还确定自己是真的喜欢,那她也支持。
何浅:“帅成宋江这样,等三年也认了。”
傅礼馨竖起拇指:“有格局。”
何浅:“外协而已。”
容黎:“那我们等着毕业喝喜酒。”
江姚:“八字还没一撇。”
下一刻,容黎捏住了江姚脸蛋:“这张小嘴不能讲点人爱听的?”
江姚:“……”
忠言逆耳罢了。
“黎子有没有什么表白神器?”何浅问,平时容黎的鬼点子最多。
容黎略微思索,灵机一动:“复古磁带留声卡,我之前在网上看到过的表白神器,这年头不流行送情书了,你把表白在磁带里录音下来,在背面写上你想说的话。”
何浅明显动容了:“看着很有仪式感。”
江姚还想说什么,被容黎堵住了嘴。
你礼貌吗?
她只是想问问这个会不会卡带而已,万一到时候送出去卡带了,当事人岂不是很尴尬?
幸好堵住了她的嘴,何浅才没听到这话,勇敢地录下了表白,还在背面写下了对徐元阳的祝福。
只是勇敢了一半,后半部分的勇敢要交给别人。
寝室除了她,就剩三人。
三人最后决定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就去跑腿。
关乎室友的终身大事,江姚也是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反正三分之一的机会,也不一定是她。
最终,是她。
容黎不放心地嘱咐:“记得说是替何浅给的。”
傅礼馨:“不说,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何浅:“那我祝福。”
江姚:“什么时候去,何女士?”
何浅:“听说很多女生对他有想法,避免夜长梦多,今天中午食堂送给他。”
被委以重任的江姚,将磁带放进自己迷彩服口袋里,小心保存。
上午的站军姿一个小时结束,江姚和室友就假装磨蹭留到最后。
等教官走了,才慢慢吞吞跟在几十米开外。
“是2号食堂,准备好了吗,紧张吗?”傅礼馨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姚:“又不是我表白。”
容黎:“浅浅的幸福就在你手上了,出了岔子唯你是问。”
江姚:“要是……”
容黎捂住了她的嘴巴,拒绝了她接下来的话,鼓励道:“我看今天早上徐元阳点名的时候看了你好几眼,肯定记得你。”
傅礼馨:“我看成功率百分之九十。”
江姚:“剩下的百分之十呢?”
容黎:“天灾人祸,没办法避免。”
江姚好奇:“比如?”
容黎:“万一人家有女朋友了……”
“那只能有缘无份了。”何浅也算看得开。
“反正试了之后,就不留遗憾了,加油,江姚!”
江姚被所有人打气,差点产生自己去表白的错觉,不就是转交一下录音吗?
她倒是一点也不紧张。
直到上了二楼,室友假装去占位的占位,去买饭的买饭,把她往徐元阳的方向推了一小把。
江姚小跑的停在了徐元阳的附近,发现他正在和人谈话。
坐在他身旁的都是男学生,看样子不仅异性缘不错,同性缘也很好。
她正想开口,徐元阳清冽的嗓音夹着阳光般的温暖:“两年没见,长高了不少,交女朋友了吗?”
“京爷的女朋友在北院很有名,不知道多少男生羡煞。”对面的男生语气里即嫉妒,又骄傲,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慕强。
“最近有没有健身?”徐元阳也是一脸羡煞,毕竟再帅也是男生,也是向往谈恋爱,不想吃狗粮,只能往身材方面去比。
沈西京坐姿有些闲散,瓶盖在指尖打转,尾音淡淡,有点敷衍:“懒得。”
说着,徐元阳竟然动手去摸,虽然是隔着衣服:“不错啊有腹肌,不过比起我双开门的身材还差一点。”
沈西京懒散散地靠在座椅,薄衬贴着身上撑出一副优渥的身架,哂笑一声:“第一次见下边双开门。”
徐元阳忍不住懆了声,笑骂:“你小子别开黄腔,有时间和我去操场练练手。”
沈西京似笑不笑,透着恣意痞混,“没时间和男人练手。”
他确实没时间,全校都知道沈西京除了交女朋友打发时间,剩余的时间都在实验室。
“你小子……”徐元阳还想说什么,就被身后一道清悦的嗓音打断了:“请问徐教官,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江姚,认出来是自己带的班。
对于女生,徐元阳立即恢复教官的正经模样:“什么事啊,你说。”
江姚是想说,但喉咙好像被扼住了一样,明明不是她表白。
特别是男生懒懒抬眼,掠过她的时候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戏谑。
徐元阳看出来女生的腼腆:“要不去那边说?”
“不,不用了。”江姚深吸了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带复古磁带留声卡,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他的桌前,仿佛放下了一块烫手山芋一样地轻松,扬起微笑,正想解释。
“这个不就是网上流行的表白神器吗?”
“表白啊,小学妹看上了我们徐大教官了?”
“看看背后写了寻了半生的春天,你一笑,便是了,竟然还有这么深情的学妹?”
江姚庆幸何浅还是有一点点文化素养,没直接写我爱你徐元阳之类,那样她可能转头就跑。
她在徐元阳好奇且诧异的目光中,江姚捋了捋嗓子解释:“徐教官,我室友托我交给你的,你回去自己听了留声卡就知道是谁了。”
这样如果徐元阳拒绝了,那何浅也不丢人,当然答应了更好。
说完,她一刻没留地急匆匆跑回了室友身边。
剩下一桌子男生的沉默。
不过徐元阳反应倒也快,也看不出他的喜悦或不快,笑着说:“这个年纪的女生还真是青春洋溢。”
“反正阳哥你又没女朋友,明年就能退伍了,找个大学学妹有什么不好?”男生看热闹不嫌事大。
“叫徐教官。”徐元阳一想扯开话题,就拿教官的身份说事。
“假正经呗,说不定心里乐开花了。”男生哄笑。
徐元阳略微不自在地咳了下,再次转移话题:“刚刚她好像看你小子好几眼,很熟啊?”
沈西京不冷不淡瞥了一眼那个复古磁带留声卡,语调没什么情绪的,“不太熟。”
江姚不辱使命回来,何浅给她加了个鸡腿。
她后知后觉,亏了。
晚上回宿舍,何浅看上去焦虑不安,可能就是所谓的表白后遗症。
“都已经八点了,又没有晚训,这个点徐元阳应该已经听完了我的表白了吧,我也有联系方式,为什么还没联系我?”何浅忍不住问。
容黎:“别着急,可能是有事耽搁了。”
“会不会压根忘了这事?”何浅总是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傅礼馨:“不会的,徐元阳这人一看就谦逊有礼,怎么会这么没品?最起码的回应是尊重女生。”
听到这样的安慰,何浅焦躁不安的心稍微放松了些,她无力趴在桌子上:“拖的越久,越没戏,说不定人家在想着怎么拒绝我。”
容黎:“别这么悲观,说不定你是我们寝室最早脱单的呢。”
何浅想通了,笑:“也是,再差的结果,也努力过不留遗憾了。”
江姚其实挺羡慕她能这么毫无顾虑地去喜欢一个人,不像她顾虑甚多。
后来,何浅接了个视频电话,是徐元阳。
她在阳台聊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
容黎:“这是交往的节奏了,小情侣也太会聊了?”
傅礼馨:“我也要加油努力拿下江祁了,帮帮我,姚姚。”
江姚摆了摆手:“无能为力,他的老婆是游戏。”
傅礼馨:“胡说,他又不是和尚能一直清心寡欲!”
江姚就开始数落:“他就会使唤人,嘴损又狠毒,你喜欢他什么?”
“就喜欢他的那张皮囊啊。”傅礼馨这话说的没错,他们也没怎么交流,不喜欢脸,还有什么可喜欢。
江姚叹气:“那我问他能不能把微信给你。”
“姚宝贝最好了。”傅礼馨一脸期待,盯着她发微信。
一分钟后,江姚把微信给她看。
江祁:【随便,如果有人在我游戏时发信息,直接拉黑。】
傅礼馨:“他一般什么时候玩游戏?”
江姚耸肩:“无时无刻。”
傅礼馨退而求其次:“没事,我加他,不打扰他,就看看他朋友圈也好。”
江姚就把微信推给她了。
在她一脸痴样地看着江祁的朋友圈时,突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蹙眉:“这个顾菱妃不是有男朋友,怎么江祁每条朋友圈她都点赞,他俩关系这么好?”
可能是联想到上次新生晚会的流言蜚语,让她多生了警惕,那是来自情敌的警惕之心。
江姚最不想提的就是那个女人,她打马虎眼儿:“谁知道,也许是挺要好的朋友。”
容黎:“男生和女生怎么可能做朋友,只有暧昧期和恋爱期,要记住这世上异性相吸这个亘古不变的本能。”
傅礼馨哪壶不开提哪壶:“会不会新生晚会那八卦是真的?”
江姚抬眸,打断:“八卦不确定真假,还是不要乱揣测,对人女生的名誉不好。”
“那倒是。”傅礼馨附和:“对你小舅舅名誉也不好。”
“他随便。”江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真是舅慈甥孝。
没过一会儿,何浅挂断电话回来了。
阳台门关着,没人听得到他们在谈什么。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她的脸上,试图从她的表情猜测到底成没成。
“别猜测了,没戏。”何浅从容地笑着说出让人心痛的话。
寝室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谁能料到没成,那他们一个多小时是谈了什么?
何浅知道她们好奇,扑到下铺,抱着枕头,嗓音闷闷:“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男生,因为怕我会伤心,和我聊了很多他过往的事,以及拒绝我的理由。”
容黎惊叹:“第一次见拒绝表白还有女生发好人卡。”
傅礼馨好奇地看着她:“徐元阳到底说了什么,拒绝了你还让你替他说好话?”
江姚没说话,但是也竖起了耳朵。
何浅从埋着的枕头抬起脑袋,眼睛瞬间红了:“我可不是被拒绝才伤心,呜呜是他的故事太催泪了。”
江姚搬出小板凳,倒了半手瓜子,准备就绪。
容黎和傅礼馨面面相觑,这姑娘傻的。
自己被拒绝不伤心,反倒替徐元阳伤心。
直到何浅绘声绘色地说了起来——
五年前,徐元阳高中辍学,在一家便利店打工。
雷雨夜的那天,便利店门口一直站着一个女孩,原以为是躲雨,直到关门还没走。
徐元阳看着穿的单薄、面无血色的女孩,给了她一把伞:“我们的店要关门了,伞给你,回家吧。”
女孩没有接过伞,抬眸看了他一眼:“那你呢?”
“前站就是公交,我跑过去就行。”徐元阳关了便利店,就要走。
她说:“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你拿着吧。”
徐元阳以为是闹别扭离家出走的,询问了她好几遍,她才说家人都不在了。
徐元阳哑然,“那你今天之前都住哪里?”
女孩没有回答。
徐元阳拗不过她,也不能直接把她扔这里,“一起走吧。”
女孩在路上告诉了他,她叫韩舞,其余一概不知。
本来徐元阳还是不信她的,把她带到了警局门口,可她死活不进去,他无可奈何,最终把人带回了他破旧的出租屋。
孤男寡女,徐元阳只能把床让给了韩舞,自己拿了一叠被子就铺地上。
睡着前,徐元阳迷迷糊糊说了句,“明天你要是想起来地址,送你回去。”
韩舞嗯了一声。
结果第二天,她依旧没有想起来,按她的说法就是无家可归。
徐元阳还是去了一趟警局,询问最近有没有家长报警走失的小孩,警局那边没有。
如果韩舞真的没有家人,那么只能送福利院。
他问了,韩舞不愿意去。
徐元阳不得不和她同居了一段时间,就这么拖着,不过时间久了,有一些情愫慢慢变了。
一开始觉得韩舞麻烦,到后来从便利店下班后,路过蛋糕店会驻足,进去给她买了一个草莓蛋糕。
韩舞也很喜欢他,但不清楚是对长辈,还是男人,两人一直没有捅破那层纸。
徐元阳和她之间越来越亲密,就如兄长,亦或情人。
他还带韩舞去见了自己病重的奶奶,徐元阳也没有父母,只有相依为命、但却只剩几个月的年迈奶奶。
奶奶很喜欢韩舞,他们陪着奶奶度过了生命中最后平静而幸福的三个月。
两人在奶奶的坟墓前,徐元阳忽而说了句:“从今往后我也没有家人了。”
韩舞握住了他的手:“我可以当你的家人。”
徐元阳开玩笑又似认真:“一起埋进祖坟的那种家人吗?”
韩舞欲言又止,最后笨拙地说了三个字:“可以的。”
徐元阳笑笑,没有说话。
因为他知道,韩舞总有一天会找回她真正的身份,只有他,才是真正的没了家人。
可他没想到,韩舞确实没有了家人。
但是她有三届的养父母,当警察找到他,和他说清她的来历。
从小在福利院的韩舞,一共被领养了三次,三次均被送回了福利院。
最后一次,她逃走了。
原因并非那些养父母弃养了她,而是三届养父母均死于非命。
除了第一任养父母死于车祸,第二任意外坠楼,第三任养父母警方初步判定,是死于韩舞的纵火。
这个真相,还不如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
徐元阳从警局恍惚着回到家的时候,韩舞已经不见了。
他接到警局电话,她是知情的,所以,只有畏罪潜逃能解释她逃走了。
徐元阳也没有再去找她,因为即使找到她,她也会被带回警局,下半辈子只能在牢里度过。
那就别再来找他了。
徐元阳丢掉了家里所有韩舞的东西,清除掉了她所有的痕迹,然后辞去了便利店的工作,报名参军了。
故事到这里还没有结束。
在徐元阳参军的日子定下来的那一天,他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
她说她是康苏医院的护士,她们医院有一个叫韩舞的病人,在今天凌晨的时候因病去世。
在病人的手机通讯录里,只找到了一个联系人,备注‘徐元阳’的唯一联系人。
徐元阳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具头发掉光的冰冷毫无生机的尸体。
警局在同一时间联系到了他,告知他,经过仔细调查,第三任养父母是被仇家闯入家中放火而死,和韩舞无关。
徐元阳挂断了电话,转身走出了医院。
他一直没有停下,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脑子里回想起,韩舞每天乖乖在家,等他深夜从便利店下班回来,吃着他带回来的草莓蛋糕笑得满足。
在陪他奶奶最后三个月时,韩舞无微不至的细心照顾着他的奶奶,仿佛自己的家人一样珍贵。
最后在奶奶坟墓前,当他问死后要不要葬在一起,她笨拙地说可以的。
而她在病死的那刻,他不仅把她当成一个杀人犯,还清除了所有关于她的痕迹。
徐元阳配不上韩舞,但却愿意用孤身一世,换死后能和她葬在一起。
……
听完整个故事,寝室里的纸巾一个个被卷成一团,堆满了垃圾桶。
“还有纸巾吗?”傅礼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
容黎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我去抽屉再拿一包。”
只有江姚丝毫没有动容,跟个局外人似的,冷静反问:“你们就没怀疑过故事是徐元阳编的吗?”
不管多感人,徐元阳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何浅死心罢了。
何浅一顿,默不吭声。
容黎:“你是不是对浪漫过敏,江小妮?”
傅礼馨:“这要是徐元阳编的,他都可以获编剧奥斯卡了。”
江姚不置可否,可能真的是过往使然,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
何浅也附和:“我相信徐教官,哪怕真的是编的,那也是善意的谎言,最起码我没有那么难受了。”
江姚想她们还是太天真了,网上有多少渣男就是为了给自己塑造成悲情的情圣,一旦对男人产生同情,那就更会深陷其中。
这不,何浅和徐元阳已经从表白的关系,转变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
时间一周过得很快,但对于军训来说,简直度日如年。
终于迎来了军训结束日。
大一新生算是彻底解脱了,但最后一晚有欢送会,秉持愿者自去的原则。
江姚和教官虽然不太熟,但不去好像有点不尊重,再加上何浅死活要拉上全寝室。
所以,她去了。
她没想到刚到蓝格,就撞见了包厢门口的江祁。
江祁瞥见她,朝着她勾了勾手指。
他叫自己没好事,江姚有点想绕开他。
奈何身后的傅礼馨轻推了她一把,江姚就变成了迫不及待走向他。
“干嘛?”她问的三分警惕,三分犹豫,三分抗拒。
“等会进去不许喝酒,不然告诉你妈。”江祁咧了咧嘴角。
一言不合就拿她妈压她,江姚假装顺从:“知道了。”
反正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自己,她都是成年人了,喝一丢丢怎么了。
江祁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乖,进去吧。”
江姚一阵恶寒。
身后的傅礼馨脸红地瞥了一眼他,小声凑到她耳边:“江祁对别人冷冰冰,老是对你笑,你们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
江姚无语:“百分之两百有。”
得到肯定答案的傅礼馨松了口气,幸好没从闺蜜发展成情敌。
进去后,江姚的脚步仿佛被粘住了一样,走得极其缓慢,跟乌龟一样挪着。
身后的容黎正疑惑她怎么不走了,还没问出口,顺着她的视线就看到了和男生谈笑的沈西京。
“京爷,你前女友还记得嘛?胸大臀翘超正,听说缀学去当模特混到上流社会了。”
“哪个?”
“好歹是个大美人胚子,怎么连人名字都忘得一干二净,这也太薄情寡义了。”
“交过的那么多,难道我还得挨个去记。”
他掸了下烟头,眼里压着几分漫不经心和薄凉,玩世不恭地痞笑,周围的女生时不时望着他的方向。
有些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俯瞰底下平凡普通的人。
见状,容黎正想往那边走,被江姚拖住,“那边有四个空位。”
容黎见沈西京身边就三位置,一个江祁的,一个可能是他女朋友,所以过去坐还真不好意思,“那……好吧。”
“哎,他女朋友好像没来啊。”容黎坐下后,有点幸灾乐祸。
江姚也察觉到一点女孩心思的端倪,她端起一杯橙汁,咬了下吸管:“来没来都有主。”
“我又没说要钓他,是不是你想?”容黎就随口开了个玩笑。
江姚没再接话了。
越是不想靠近,偏偏越是不如愿。
傅礼馨推了推她,“江祁喊你。”
“啊?”江姚以为她听错了,顺着视线看过去,没想到江祁还真看向自己这边。
“还不过去啊。”说着,傅礼馨就兴奋架着她胳膊过去了。
就算不用脑子,也能看得出来傅礼馨对江祁感兴趣。
江姚半推半就,倒不是怕江祁又丢给她什么麻烦事儿,就是潜意识不太想接近。
因为,很危险。
江祁那帮寝室的男生都坐一堆了,看到江姚忍不住调侃。
“你喊江祁小舅舅,在寝室他排老二,我排老三,那你喊我什么好?”
“江祁的小外甥女,就是我们的小外甥女哈哈。”
方康言和胖子一唱一和。
江姚挨着傅礼馨坐下,思索片刻,“学长你们好。”
“怎么不喊三舅舅?”方康言失落,似乎对这个称呼比较感兴趣。
“别占人家小姑娘便宜了,康桑。”胖子呸道,知道适可而止。
“滚。”方康言一被喊这个绰号就炸毛。
江祁朝着她挑眉,“还没和你正式介绍,这家伙是我大一到现在的室友,沈西京。”他不理那两人,介绍也单独介绍,可见两人关系是真正的好。
江姚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她身上,她低喊了声:“你好,沈学长。我叫江姚。”
“哪个姚。”沈西京笑,带着几分慵懒和勾人。
“女兆姚。”江姚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老老实实回答。
沈西京掸了掸烟,还想说什么,他的手机就响了。
他,很忙。
下一刻,江姚看着他捞走手机,起身出门去接人。
大抵是他女朋友来了。
江姚不动声色地拉了拉傅礼馨,这孩子还在热切和江祁聊天,也就是单独找话题。
“咋了?”傅礼馨问。
江姚小声说:“你有没有带那个?”
“噢,有。”傅礼馨也不是见色忘友之辈,还是很贴心地起身陪她去了卫生间。
这一走,阴差阳错地和姗姗来迟的顾菱妃错过了。
不过,这也许就是江姚想的。
她在卫生间挺长时间,傅礼馨先回去了。
江姚磨蹭了一会儿,才回的。
在她意料之中,顾菱妃来了,傅礼馨不好意思一个人待在男生那儿就回来了。
江姚也就不再过去,直接坐室友旁边。
这时,徐元阳走过来,和何浅打招呼。
两人关系看着很自然,也不知道是他段位高,还是真诚就是最大的必杀技。
何浅倒了杯啤酒,双眼热泪盈眶:“今晚过后教官就回部队了,好舍不得。”
“在部队偶尔也能通讯。”徐元阳说的模棱两可,没说和她联系,留了余地。
何浅心思单纯:“那一定要给我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之类的就行,我已经把徐教官当成朋友了。”
“好。”徐元阳笑着应道,转头和她们也道别:“这是我第一次带女生,对你们的印象都很深,今晚一别,但愿后会有期。”
“徐教官,我们会想你的!~”
“教官别走呜呜呜。”
“教官抱抱。”
徐元阳哭笑不得,“抱就算了,喝一杯吧?”
结果,他被女生灌了无数杯。
江姚跟着凑了热闹,刚想喝下,酒杯就被人拿走了。
是江祁!
“不是说了不许喝酒?”江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刚刚还和男生在说话,现在就过来了,头后边长眼睛了。
江姚不情不愿换成了饮料,她可不是怕他跟江妈妈告状,只是在同学面前给他这个名义上的小舅舅一点面子而已。
徐元阳是主角,喝醉后,却先离开了。
何浅觉得没意思,也想走了。
傅礼馨和容黎劝都劝不动,只能等会就走。
江姚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包包,正想走——
“我的Gucci手链好像丢了。”顾菱妃的声音传来,有点着急的样子。
江姚和室友都停了下来,看过去。
“别着急,妃妃,我们帮你在包厢里找一下。”
“好像没有啊,你刚刚不是去了趟卫生间吗?”
“是不是丢在外边了?”
顾菱妃和女生出去找手链了,江姚她们不想凑这种热闹,所以商量着走了。
结果被江祁逮住,说了两句,走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回来的顾菱妃。
看那脸色,就知道没找到。
“刚刚在卫生间……我好像碰到过一个人。”顾菱妃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等着她说下去。
“谁啊?”
“江姚。”
听到自己的名字,江姚其实不意外的,在听她提到卫生间的时候就预料到了。
可能是被怀疑偷东西的人,太过淡定,导致众人有些不信。
“应该不会是江学妹拿的,她可是江祁的外甥女啊。”
“江祁和妃妃认识的,不至于拿熟人的东西吧?”
说是不信,其实句句怀疑。
江姚淡定地回了句:“和我无关。”
顾菱妃看着她,然后低头说:“算了,也就几千块的东西。”
“不行,那是你爸爸带给你的生日礼物,对你来说意义不一样,不是钱的问题啊妃妃。”
“对啊,清者自清,如果江姚没拿过,包包给我们看一下就可以走了。”
江姚疑惑歪头:“我没拿,为什么要给你看包?”
“为了证明你的清白啊。”顾菱妃身旁的女生说。
江姚气笑,只听说过怀疑的人拿出证据,没听过被怀疑的拿出证据。
“姚姚不是那种人……”傅礼馨她们刚想替她辩解。
顾菱妃就开了口,瞥过她一眼:“这样,我进去叫江祁出来,他翻你包总行?”
这是铁了心让江姚被羞辱。
她想说什么,然后视线透过了顾菱妃,看向了她身后的人。
“不用了。”顾菱妃身后传来江祁冷若冰霜的声音,“江姚,你和室友回去,这里交给我。”
江姚第一次感觉到所谓的‘小舅舅’的照顾,她心里松了口气,她也不是跟人吵架的性子。
谁知,顾菱妃冷下了嗓音:“江祁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显,她没拿你东西。”江祁也没惯着她。
“万一在她包里呢?”顾菱妃一点也不怂,虽然对方的气势很强:“不论包厢还是走廊,洗手间都找过了,除非被人拿走了,还会不翼而飞?”
江祁懒得和女生掰扯,直接走过去,拍了拍江姚肩膀:“愣着干嘛,还要舅舅送你回去?”
江姚看了一眼冷脸的顾菱妃,收回了视线,摇头定然:“你们再在这附近好好找找吧,那我回去了。”
顾菱妃看着她要走,虽然没有开口阻拦,但气地说了一句:“走得这么快,跟做贼心虚一样,不是她拿的会是谁?”
话落,靠着墙壁的沈西京磕出一支烟咬在嘴角,低头点燃,语气轻狂又吊儿郎当:
“我拿的。”
瞬间,周围一切安静了下来。
顾菱妃脸色不知道多难看,就是想再说什么也无力了。
自己男朋友承认了,她还能怎么追究。
“那就是误会一场,没事了。”
她朋友口风突然转了,没人敢指责沈西京,男朋友拿了那哪能算偷,那是情侣间的小情趣罢了。
看热闹的人散了,她们自然也走了饿。
江姚走的时候,连声谢都没有说,毕竟人家女朋友在场,而且脸色并不好看,不是傻子都知道时机不对,只会给人情侣火上浇油。
这点子眼色,江姚还是有的。
众人走后,顾菱妃才脸色变幻莫测问:“真的是你?”
他一个男生拿她的手链干嘛,而且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等她找了这么一大圈,质问江姚的时候才开口。
她都有一瞬间,觉得他是为了帮江姚。
然而——
事实上,她弄错了。
“服务员在走廊捡到送来的。”沈西京漫不经心地玩着打火机,嗤笑一声,“你要我当众说你粗心大意掉了,却冤枉被人偷了?”
原来他不是为了帮江姚,而是为了保全顾菱妃的面子,才承认是他拿走的。
顾菱妃眼眶微红,缓缓走近,拽住了他的手指:“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亲爱的。”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沈西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看样子对她的所作所为有所失望,但他还是站在她这边不是吗?她迫于威压,和他主动说,“放心,我会找时间和她道歉的。”
顾菱妃知道这次是自己做错了,她潜意识不喜欢那个女生,所以下意识想把对方当成小偷,自然不会去道歉。
看着他进包厢拿外套,顾菱妃安静乖巧地跟着他离开。
……
江姚她们室友没玩尽兴,又打算进行夜晚的疯狂第二趴,毕竟军训结束了,刚好明天又是周末,不用回寝室点名。
说是第二趴,也没打算通宵,只是去嗨个宵夜。
学校附近的新开一家烧烤小店,又便宜又出了名的味道不错,一直军训都没去过,现在正好。
她们去的时候,人满为患。
好不容易等了一桌空位,几人点完烧烤,连忙占座。
“喝点啤酒吧,烧烤没啤酒没有灵魂啊。”容黎说。
“我们四个女生喝醉了怎么办?”傅礼馨还是有安全意识的。
“啤酒能醉啥?”何浅回,“今天算是我的失恋日,是姐妹陪我喝!”
江姚似乎听到了失恋两个字,有所触动一样,“来一箱吧。”
众人震惊。
“这么看我干嘛,江祁又不在,不会管我。”江姚说。
傅礼馨捂唇笑:“你就像家长不在的熊孩子。”
江姚呵了声,江祁才不是家长,他是压榨的资本家。
“一箱四个人分也没多少,我和礼馨酒量好,喝几瓶不会醉,你俩醉了也没事,我们叫车。”何浅安排好后,就叫了啤酒。
没想到喊着失恋的人喝得最少,江姚喝的最多。
何浅纳闷:“咋了,你也失恋了?”
江姚笑了下,一副红扑扑的小脸和平时截然不同:“你那哪里叫失恋,只是崇拜的错觉。”
何浅反驳:“怎么不算失恋,你知道我多失落吗,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真正的失恋是这里无时无刻不在揪着疼。”江姚缓缓地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笑着说。
何浅确实没有,她疑惑:“还有呢?”
江姚喝了一瓶啤酒,笑意逐渐收敛:“每晚做梦的时候都会梦到他,白天却要藏起所有情绪,装作陌生人一样。”
三个女生面面相觑:这妮子喝醉了,真的是酒后吐真言。
傅礼馨顺着她,套话:“可你这叫暗恋,哪里叫失恋?”
江姚喝醉后毫无防备似的,玩着酒瓶子:“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表白,和失恋没什么两样。”
“难道这男的死了?”何浅震惊,可能徐元阳的故事听多了,产生了后遗症。
傅礼馨见她摇头,猜测:“应该是男生有女朋友了,没办法再表白了,说不定人家是从校园到婚纱,那不就是这辈子没机会了。”
见江姚没有否认,容黎顺口问:“我们北院的?”
江姚不说话了。
何浅:“默认了。”
江姚:“……”
傅礼馨好奇:“说不定人家很快就掰了,你就有机会了。”
江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却笑了下:“不,我希望他好。”
何浅一下子就泪目了,可能这句话戳到她了,连忙点头:“我也希望徐元阳能过得更好,这样我的心里也舒坦一些。”
傅礼馨拍了她一下:“人家没你还清净,肯定更好。”
“去你的。”何浅打回了她,又哭又笑。
江姚喝得多了,有点想吐,即使喝醉了,也下意识不想弄脏人家店里,就跑出去。
一开始几个人都跟了出去,因为包还在里面,所以就留了何浅一个人照看江姚。
江姚吐完后,何浅接了一个电话,说完后,却没看到她人了,急的到处找,还给傅礼馨和容黎打电话。
而喝醉的江姚吐完觉得口里特别难受,想喝水,看到不远处的便利店就醉醺醺走了进去。
她拿了货架上的水,也不知道付钱,还是店员让她人脸支付的。
江姚走出便利店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她没注意,就下意识说了对不起直接走了。
刚走出便利店没几步,她就蹲在了马路边,似乎在等人来找自己,又似乎走不动了。
这时身后一个男生没什么情绪的拉住了她。
眼前变成了两个重叠的身影,她根本看不出来是谁,但她喝醉了也警惕地掰对方的手。
“老实点。”
这个懒散痞坏的声音化成灰她都认得,哪怕喝醉了。
以至于江姚心跳快了几拍,肯定是错觉。
是她喝醉后产生的错觉,不是经常说日有所思,醉有所梦?
何况平时的沈西京只是把她当成陌生人态度冷淡,语气怎么会这么温柔,小姑娘不知道沈西京只是怕吓到醉鬼会出什么意外。
江姚听到他似乎给谁打了个电话,随后在手机上和谁聊天似的。
没过几分钟,一辆网约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江姚看着他打开车门,鬼使神差地坐在他身旁,真的一点也不像一个喝醉的人。
以至于司机以为两人是情侣,再加上沈西京长了张女生都会往上扑的脸,更难和坏人联系在一起。
“请系好安全带。”司机提醒道,因为女生没系。
江姚两眼昏花,摸了好久摸不到安全带。
好不容易拉出安全带,又找不到锁扣,在她胡乱摸索间,摸到了男生骨骼清晰锋锐的手指。
她听到来自胸膛,剧烈搏动的心跳声。
她立刻绕开,嗓音发颤:“能帮帮我吗?”
沈西京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恶劣又冷淡:“不能。”
导致江姚狼狈地差点摸到他腿上,不过最终还是找到了正确的位置系好安全带。
江姚没安分一会儿,随着车遇到红绿灯的停停开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想吐之前,本能地捂住了嘴。
司机吓了一跳:“小姑娘喝醉了,要吐吗,别吐我车上啊。”
他赶紧把车靠边停下了,江姚立即打开车门,跑到垃圾桶吐了起来。
吐的撕心裂肺,可见喝了多少。
见状,司机有些心疼,看向纹丝不动的沈西京:“小伙子不厚道啊,吐成这样也不下车照顾?”
沈西京视线落在窗外的风景,摸出一根烟咬着,不冷不淡的,“占了便宜说不清。”
司机:……
好在喝醉酒的江姚够乖,吐够了,就自力更生得爬上车,坐回到了沈西京的身边。
路上,吐完的江姚一路喋喋不休。
不仅司机被叨扰得戴上了耳塞,沈西京也是没什么情绪,至少没把嫌弃写在脸上,对喝醉酒的她来说态度还算友好。
江姚不自觉地拽着男生的冲锋衣拉链,把他当成了亲切的树洞依赖。
直到把自己说累了,才渐渐睡着了。
……
后面的事,江姚都不记得了。
一觉醒来人已经回到女生宿舍了,她头疼地坐起来。
“姚姚你醒了?昨晚真的吓死我们了,还以为弄丢你了,没想到你自己回寝室了。”何浅给她倒了杯开水。
江姚接过,润了润,抬眸看向室友:“不是……你们送我回的?”
“怎么可能,昨晚我们到处找不到你,差点报警,后来想先回学校通知老师,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傅礼馨说。
容黎补充道:“放心,我们全身上下给你检查了一遍,没有被坏人碰过。”
江姚也松了口气,嘶哑地喃喃:“那是谁?”
“我们也想知道,不如去问问宿管阿姨,说不定知道?”何浅回。
几人就陪着江姚下楼了,宿管阿姨不在,等了一会才把人等到。
“你们几个女娃子周末不回家?”宿管阿姨打招呼。
“阿姨,你有没有看到昨晚谁送江姚回寝室的?”傅礼馨还给送了两袋橘子。
宿管阿姨笑眯眯收下,努力回忆:“好像是个男生抱回来的。”
“靠,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占我们姚姚便宜?”傅礼馨第一反应是暴躁的。
宿管阿姨被她吓了一跳,毕竟当事人都没说什么:“大晚上的看不太清楚脸,当时只顾照顾这个女娃了。”
傅礼馨还想问什么,被江姚打断了:“麻烦阿姨,没事了。”
何浅转过头:“姚姚你是不是记起什么了?”
江姚摇头:“没有,没事就算了。”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室友只能就此打住,当然一路上都在试图让她想起昨晚喝醉酒的事。
不知道出于八卦,还是什么。
但江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室友也无可奈何。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姚演技太好,几人也没发觉她的异样。
其实从听到宿管阿姨说的那句话,她就已经想起来了,脸色也有一瞬的变化,只是很快隐藏了情绪。
她从回到宿舍后,脑子里再一次回忆起。
“你有没有无论怎么喜欢都追不上的人,那个困住我整个青春的人,始终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有生之年,得偿所愿。”
“沈西京,你好会哄人。”
江姚不确定那句话是自己幻想的,但他的话仿佛给了她安抚的力量。
一切可以顺其自然,她不需要痛苦割舍,也不需要去过分关注,只需要心无杂念地过好自己的生活。
只遥望,不靠近。
……
而她喝醉的事,江祁是第一时间知道的,没有人告密,只是在捡到喝醉的她的时候,有人打电话给江祁,经过他的请求才亲自送江姚回校。
只是朋友的所托,没有任何意义,包括那个不得已的抱。
江姚也没有胡思乱想,就是少不了被江祁打小报告,接了五个小时的家长视频教育。
气得江姚没再理会他。
江祁脸皮厚,隔段时间还是照常要她去他家做客,要不是舅姥姥打电话过来,她还真不一定去。
由于江姚的老家不在海北,所以周末也是住校,不过江祁的家在海北,所以他每周都回家。
江妈妈怕江姚想家,所以特意让舅姥姥这个周末把她接回她家。
江姚不好拒绝长辈,就答应了。
周五下课后和室友道别,就简单收拾了一两件换洗衣服,带了个小包就去舅姥姥家了。
之前也来过几次,不过是一年前的事了。
一直知道江祁家是普通家庭,并不是住在市中心,而是郊区。
不过胜在环境好,周围环山绕水,还有一个梦幻小菜园。
小时候江姚来的时候,最喜欢和舅姥姥一起拔萝卜择菜,还有和江祁一些新朋友去山上探险,去小溪抓鱼和螃蟹,甚至小池塘钓龙虾。
现在江姚不太来了,人长大了,这些有趣的事也不会再做了,所以即便来了,也就凑一周打打牌和麻将最多。
本来舅姥姥让江祁和她一块回,但江祁没等她,江姚只能一个人坐车。
从学校到郊区,也坐了两趟地铁,和半个小时公交才到。
江姚到的时候,江祁早回来了,舅姥姥一直在骂他,不懂得爱幼。
她只能充当和事佬,说自己有事才一个人回来的。
舅姥姥说:“反正你也是闲人一个,也不知道等等外甥女?”
江祁一脸要死不死的表情,翘着脚,低头打着游戏:“没空。”
“天天打游戏,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就注孤生吧!”舅姥姥望子成龙,却恨铁不成钢。
没想到舅姥姥还挺紧跟时代,这些词汇都会。
不过倒不是江祁打游戏才交不到女朋友,而是他没空交。
“姚姚你可别跟他学坏了,大学就得谈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然后从校园到婚纱,想想都很美好啊。”舅姥姥向往地捧住了手心。
江姚低头,若有所思:“看缘分。”
舅姥姥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悄悄话:“怎么感觉不急着谈,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和舅姥姥说?”
江姚摇头,别人的暗恋还有可能说出口,她的,只能埋在心里,静待死亡。
舅姥姥怜爱地抚摸了下她的脑袋,眼神已经出卖了小姑娘的心思。
这时,沉浸在游戏世界的江祁拔下耳机,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出去一下。”
“干嘛去?”舅姥姥从怜爱立马换成不耐烦。
“接个人。”江祁就差翻白眼,到底谁是亲生的。
“谁啊?”
“你干儿子。”
舅姥姥立马翻脸比翻书快,立马眉开眼笑:“赶快去,千万别让我干儿子等久了。”
江祁再次生出一个想法,谁都是亲生的,就他不是。
江姚看着他火急火燎地出门,还不知道舅姥姥什么时候收了个干儿子,她好奇:“是舅姥姥收养的?”
“不是,江祁的同学,我可喜欢那孩子了,成绩也比那不成器的东西好。”舅姥姥看江祁不在,嘴更毒了。
江姚习以为常,哪家的家长都是永远别人家的孩子最争气,她想了想江祁的同学,哪个跟他关系好到带回家?
还被舅姥姥也喜欢到收留做干儿子?
“那样好的基因不该浪费,要是江祁是女孩子就好了。”舅姥姥失望地幻想着。
江姚觉得这个想法很危险,舅姥姥的思想太过前卫,她都怕她想把江祁掰弯来满足自己。
所幸,舅姥姥也就是耍耍嘴皮子,唯一的儿子她哪里舍得绝后。
不过舅姥姥很快把希望放在了她身上,目光亮晶晶的,做不成女婿,做亲戚似乎也不错。
江姚被盯的毛骨悚然,她刚想开口。
舅姥姥突然搭住她的手背:“姚姚,有时候不能一直喜欢不可能的人,看看眼前人,放弃才有一万种可能。”
江姚不是不懂她的意思,却假装听不懂。
舅姥姥也没有勉强,而是开开心心去为她干儿子准备晚饭。
等江祁接到人,江姚怎么也没想到舅姥姥说的一万种可能的人,和所谓和她不可能的人,竟会是同一个人。
江祁弹了下发呆的她,调侃笑:“愣什么,叫干舅舅?”
话音刚落,舅姥姥从厨房走出来,给了他一个暴击:“臭小子别瞎弄辈分,喊哥哥就行。”
她可不想自己的未来亲戚溜走,赶紧纠正辈分。
知母莫若子,江祁把她那点心思都看在眼底,也没拆穿。
在众人的期待中,江姚捏紧手心,似乎有些难以开口一样,听到自己声音发紧:“哥哥好,我是江姚。”
听得人心里略微发痒。
沈西京漫不经心地挑了挑唇角,痞气十足含笑,“你好,我是沈西京。”
还学着她的语气,坏人。
舅姥姥笑:“姚姚脸皮薄,你俩可要好好照顾人小姑娘,我去做晚饭了。”
谁知舅姥姥一走,江祁啧道:“别装了你俩,我他妈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江姚:“……”
但她此刻连抬头看沈西京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特别是那晚喝醉被他抱回寝室后。
她也就乖乖地坐在客厅玩游戏。
做饭期间,舅姥姥厨房出来看到她,蹙眉,然后眼珠子一转,从厨房拿出来一盘水果递给她:“姚姚,你帮我把水果端去房间,顺便喊江祁那小子出来一下。”
那不是,要和沈西京独处?
江姚似乎猜到她的心思,她直言不讳:“舅姥姥,你不用撮合我和沈西京,他有女朋友。”
舅姥姥一愣,然后笑:“你想多了,多个哥哥不好吗?”
老狐狸不露声色地循循善诱。
江姚心里想不好,她对他根本不是那种心思,哥哥妹妹那种关系不适合她。
但嘴上没说。
“他那个女朋友处不久的,人品不行。”舅姥姥随口说了句,然后把水果盘递给她,一推。
江姚还在因为这句话发愣,就来到房间门口了。
还听到房间里两个男生的对话,瞬间定住了脚步。
下一瞬间,门被江祁打开,他哟了声:“刚好口渴了,就贴心送了水果过来,不错懂事了。”
江姚白了他一眼:“舅姥姥喊你。”
江祁眯眼,“我就说天下没白吃的午餐。”
抱怨完,还是出去了。
江姚把手里的水果放在离房间门口最近的边柜上,说完就想逃:“舅姥姥要我送来的水果,就放这了,你们自己拿。”
沈西京懒洋洋的一句话逮住了她,发出一声极淡的嗤笑,“躲我不用这么明显。”
江姚的脚步一顿,她下意识反驳:“没有。”
连房间都不敢进,连头都不敢抬,连他都不敢看,还敢说没有。
她在他说话之前,就扔下一句:“我去厨房看看舅姥姥有没有需要帮忙。”然后遁得比兔子还快。
江姚松了口气,没过多久,舅姥姥准备好晚饭,隔着厨房门喊了两人。
“舅姥爷今晚不回来吗?”江姚没什么心眼问。
舅姥姥眼神一闪,“他啊经常工作加班,甭等。”
江姚这才记起江妈妈之前说的一些八卦,看样子两人感情不太好。
她也就有眼力劲的没再提,洗完手就去摆碗。
在家的时候,她没有那么乖,但是在亲戚家怎么也要乖一阵儿。
吃饭的时候,江姚一直埋头干饭,听着舅姥姥问:“昨晚和阿烟打电话,姚姚报了大一的化学竞赛,你俩谁有空做一下辅导?”
阿烟是她妈妈的小名儿,江姚却不知两人什么时候通过气儿。
江祁咽下嘴里的青菜,半死不活地落下一嘴:“这几晚我也有比赛。”
言下之意,他没空。
“你那游戏比赛算个屁啊?”舅姥姥气得飙脏话。
“注意言词,有小外甥女在。”江祁不停筷提醒。
舅姥姥咳了咳:“我是说游戏的事哪有学习重要。”
“那也不是我的学习。”江祁习惯性抬杠。
舅姥姥气愤地指了指他,把脏话吞了下去,到底没说出口。
江姚停下干饭,适时打圆场:“化学比赛重在参与,名次不重要,而且这也不是临时抱佛脚能有显著效果的。”
“抱了佛脚总比没抱好,这不还有一位学霸吗。”舅姥姥终于露出狐狸尾巴,“干儿子你呢?”
沈西京手指随意搭着可乐罐,有一下没一下的,“不是我不想帮,你亲生儿子拽着我的裤脚说没有我,他会死。”
他指的游戏比赛,就是因为这个请他这尊大佛回家的。
舅姥姥爽快不迟疑地哦了声:“那不用管他死活就可以了。”就差说他算个球儿。
在江祁热烈注视下,沈西京眼皮都没掀一下,吊儿郎当的笑:“也行。”
江祁收回目光,求了一个星期才答应的事,人小姑娘还没开口求就答应了,这他妈就是兄弟!
吃完饭,舅姥姥把江祁扔回房间,还给她和沈西京单独准备了一间客房。
这里本来是给江姚住的客房,整个房间都被舅姥姥布置得粉粉嫩嫩的。
和沈西京这个人特别不和谐,虽然他眉眼生得很漂亮,但和女孩子一点也沾不上边,身上的气息也干干净净,又带了点疏离的慵懒。
江姚和他同处一个房间,一直低着头,避免视线交流。
她做她的竞赛习题,他大喇喇地靠在椅子上,一个不问,一个也懒得教。
没过一会儿,江祁大少爷门都没敲一下,毫不避讳大摇大摆进来。
“我妈走了,开黑去。”
江姚没说话,她继续默默做题,其实和沈西京同待在一间房,哪怕一句话不说,就这样默默待着,她都很开心,但她不敢奢望。
沈西京耸了耸被扯得凌乱的外套,眉骨轻轻一挑:“没兴致。”
江祁会意地瞥了一眼她的方向,然后搭在他肩膀,无耻威逼:“你她妈走不走,不走把咱小时候在厕所比大小的事告诉人小姑娘?”
沈西京拍开他的手臂,那股轻狂劲儿出来了,“你有这脸?”
江祁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辉煌的事迹,只能作罢,还故作大方地走人:“行,放你一马。”
江姚回过头,似乎没想到江祁还有把柄在别人手里,真是稀奇。
正好对上沈西京的视线,仿佛触电一样收回了视线,假装做题,实际上根本看不进去。
他待在她这里不无聊吗,去玩游戏再没兴致也比和她待着有意思。
还是说怕等会舅姥姥回来责怪他。
江姚思索间,听到有人扣了扣她的桌子。
头顶传来沈西京一道冷淡的声音:“我教子不严,他不会再来打扰了。”
江姚:“……”
敢情他是来监督她的,江姚哦了声,然后乖乖做题。
她做完了几张试卷,看了下时间,这个时间舅姥姥应该也回来了,竟然没有来打扰。
而沈西京也没有催她的意思,因为她还有做不完的竞赛卷。
但是她不好意思让他陪着自己熬夜,江姚放下笔,转过头还没说话就看到他睡着了。
江姚:……
看他睡得挺沉,所以也没喊醒他。
江姚怕他这么睡着感冒,她站起来走过去,给他盖了被子,准备自己出去睡沙发。
但是脚不停使唤地走不动了。
沈西京这张脸和记忆里无二差别,几年的岁月将他褪去稚嫩,雕塑得更为完美,闭眼的时候多了分清澈无害,让人的心忍不住一软。
他没睡着时,她连正大光明看他,都是奢望。
江姚缓缓蹲下在他身旁,连碰都不敢碰,哪怕他睡着了,他现在是别人的,不是江姚可以触碰的。
等她反应过来,手心已经是密密麻麻带血丝的指甲印。
江姚惊醒似的逃离了房间,就睡在客厅的沙发凑合一晚。
本来沈西京和江祁一个房间,现在也不能再吵醒他了,毕竟是因为辅导她,虽然没有教她什么。
……
江姚是在被客厅的争执声中吵醒的,虽然隔着门,但声响太大。
“孩子都在睡,要吵滚出去,别回家撒泼。”舅姥姥隐忍着怒意,压低了愤怒的声音。
然后伴随着一声摔门声,一切安静了下来。
这才发觉,江姚不知什么时候睡回了客房。
客房,就她一个人。
可是,她盖的被子,是昨晚盖在沈西京身上的,不凑近闻都能嗅到,他独有冷感的树叶香气。
就好像,被他拥在怀里一样。
江姚掀开了被子,好一会儿,心脏才平静下来。
脸上的异色,也逐渐退去。
她没必要多想,昨晚应该是舅姥姥把她抱回房间的。
抛开杂念,江姚整理了下才走出门。
舅姥姥已经做好早餐,一看到她愁容顿失,笑着问:“哟,小妮子醒得挺早。”
她不说破,江姚也当没听到:“嗯,昨晚睡得早也香。”
舅姥姥却笑得神神秘秘:“睡沙发还香啊?”
果然是舅姥姥。
江姚松了口气,一笑:“麻烦舅姥姥了。”
“我是真抱不动你。”舅姥姥一语双关。
江姚的笑容僵硬在了嘴角,仿佛知道了什么,却什么也没再问。
早餐前,她去梳洗了,回来后两个男生已经起床出来吃饭了。
江姚找个空位坐,扒拉来一片面包,加了个鸡蛋和火腿肠。
这时,身旁毫无预兆多了一瓶热乎乎的牛奶,虽然动作漫不经心的随意。
江姚一怔,明显是因为给她拿牛奶的人,而且他自己都没有。
被这么多人盯着的特殊待遇,再加上舅姥姥的笑意,江姚转头瞥了他一眼,尽量用最平常的语气道谢:“谢谢哥哥。”
沈西京微微仰着头喝水,喉结明显,像是雪地里的刀尖,冷淡且锋锐:“不客气。”
舅姥姥姨母笑地乐开了花,仿佛早上争吵瞬间得到了治愈,果然还是得看年轻人谈恋爱才能延年益寿。
吃完早饭,江姚去给舅姥姥帮忙洗碗。
舅姥姥捏了捏她的鼻尖,“不用帮忙了,好不容易才把江祁那小子从游戏房里揪出来,下午带你和小陆逛逛。”
江姚想说,那他只会逛到游戏厅。
果不其然,连装模作样都懒得,直奔郊区唯一的游戏厅。
江姚已经摸透了他,安分地主动说:“小舅舅你们去玩游戏吧,我不会。”
“给你买点币,你去夹娃娃。”没想到江祁还有点儿良心。
“谢谢小舅舅。”江姚露出虎牙地冲着他笑了下。
只是没想到白谢了,他顾自己去玩了,最后给她买游戏币的人是沈西京。
看着一堆游戏币,沈西京是真大方。
还没要她的谢谢,真是好人。
江姚开心地去夹娃娃了。
江祁招呼沈西京玩射击,嚣张笑道:“上次我就赢了你十分,这次让你十分?”
沈西京舌尖顶了顶下颚,很不留情地嗓音带笑,“除了比大小,其他都算你赢我没意见。毕竟那是一天到晚眼里只有游戏的肥宅唯一在意的东西。”
江祁眉头一拧,飙脏话:“靠!”这张嘴要不要这么毒啊。
那件事是他江祁从小到大唯一的耻辱,也是他唯一被抓住的把柄,他其实挺正常的,怪只能怪自己太过自信。
比过之后,就是说有点那个,不太自信了。
这是江祁的阴影,自此之后听到人说比大小三个字就会反应特别强烈。
平时沈西京很有分寸感,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惹到他了。
这边,江姚认真地一个人夹娃娃。
她看中了娃娃机里的一只库洛米,虽然她没有抓过娃娃,但是在网上也看过攻略。
技巧,就是顿甩。
将爪子停在库洛米的上方,然后下去前往洞口拉,爪子就会摇摆着把娃娃甩出洞口。
但是,一顿操作猛如虎,实际……啥也没抓到。
看来,实践比视频更难。
江姚略微为难地蹙着眉头,直到最后一枚游戏币消失,宣告着失败。
她眼巴巴地蹲在机器面前看了一会儿,就果断放弃了。
不说后面还有人要玩儿,她也不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
这世上似乎只有一件事,能够让她持之以恒。
江姚不打算在游戏厅里傻等两人,就去隔壁便利店逛了一会儿。
买了饮料和棒棒糖,结账后,看到两人也从游戏厅出来了。
到中午了,舅姥姥打电话来喊他们回去吃饭。
江祁在接电话,她跟在身后吃着棒棒糖。
夏日,阳光有些刺眼。
不一会儿,空中似乎掉下来一个东西。
她下意识接住了。
定睛一看,是那个躺在娃娃机里她垂涎欲滴,却怎么也抓不出来的紫色库洛米。
江姚惊讶抬头,看向身旁的男生没来由的,有些恍惚:“哥哥从娃娃机里抓的吗?”
沈西京把手抄进兜里,嘴角叼烟的声音嘶哑,语气嗤笑:“游戏币多了,随手弄的。”
“谢谢哥哥。”江姚抱着库洛米,本能的开心之余,随即又立刻多了一分刻意的收敛。
似乎,怕自己的心事被人看穿。
他没回应,擦肩而过也是一贯的漫不经心。
……
江姚回来后就把库洛米放自己书包里了,虽然只是他举手之劳,但这是唯一和他有关联的东西,就当是她自私想保存下来。
午饭后,江姚就帮着舅姥姥去整理菜园子。
舅姥姥家有一只特别凶的异瞳白猫,叫白菜,但是超级凶,颜值和脾气成反比的。
每次她来都要离白菜一米之远,否则白菜会弓背哈气,做好随时准备扑上来的准备。
江姚有一次试图拿食物诱之,被抓得去医院打狂犬疫苗。
毕竟山里的猫都是散养的。
所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江姚就不敢再接近白菜,只能远远欣赏它的美貌。
当然女孩子还是对毛茸茸的动物无法抗拒,特别是当白菜毫无防备地躺在地上晒太阳的时候。
江姚想靠近又不敢,白菜是一只很有野性的猫咪,对衣食父母舅姥姥都爱答不理,高贵得很。
偶然间,她发现白菜竟然对着一个人翻滚着肚皮,还边在地上做着踩奶的动作。
这让江姚觉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她特羡慕地抬眸望向沈西京,不是说异性相吸,一只公猫会怎么青睐他?
不懂。
江姚不自觉地想,他上辈子是不是拯救过这只猫的命。
不然为什么好好的一只凶猫,突然变得这么油腻。
他漫不经心地抬手,白菜主动凑过去蹭,嘴角没动的懒淡阐述,“你不觉得这猫像一个人?”
“像谁?”江姚下意识问,自己也没意识到白菜不拒绝她的靠近,也没有对她哈气。
可能是因为沈西京给了它安全感。
“你仔细看它的脑门。”沈西京轻描淡写的说。
别说,白菜的脑门儿确实大,和她……颇有几分相似。
“我吗?”江姚立刻拎起了白菜,和自己对比。
沈西京眉骨微挑,带着轻狂和坏劲:“不像吗。”
白菜仿佛也感应到,并且回应地蹭了一下她的手背。
毛茸茸的触感,让江姚下意识回摸了一下,然后快速收回了手。
神奇的是白菜没有抓她!
江姚自然而然地笑了,她试探地再摸了一下。
真的,不排斥了。
此刻,正要找沈西京的江祁,走出门就看到这一幕。
江姚破天荒玩着猫儿,看上去开心极了。
而她身旁站着的男生抱着胳膊靠着葡萄架,低头看小姑娘逗猫,眉骨上扬时是少年独有的肆意轻狂。
江祁眼神一挑,不过还是走过去,给他扔了根烟:“我妈脑子不太好一直想撮合你俩,话说你俩有可能吗?”
沈西京处若不惊,把烟咬在嘴角没点,“不合适。”
江祁想了想,他以前交往的都是风情万种的大美人,确实不是江姚这种类型。
……
时间过得比江姚想象中的快,一转眼就到了回校时间。
临走前,舅姥姥还给她的包里塞了一个开过光的手串,说是保平安,她也没多注意就收下了。
离开的时候,因为舅姥姥的吩咐,江祁老老实实护送她回校,当然一路同行的还有沈西京。
三人买的是动车票,刚好三个座位连着。
江姚坐的是中间,江祁坐最外面,他霸占了那个唯一的充电器,一路上都在打游戏。
而她没事干,好像也有点尴尬,她刚拿出手机,就听到江祁低头玩着游戏,边心不在焉说了句:“对了,江女士说你如果要补课的话找他比找我靠谱,你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说来,江姚连沈西京的电话都没有,微信也没。
她捏着手机,一声不吭。
可对方似乎很不想给她微信一样,空气安静得有些嫌弃。
正当她想说算了。
“电话,可以?”
“嗯。”
不可否认,江姚心里是开心的,但是又被她隐藏的很好。
就算没加到微信,有电话也不错。
没想到,他从兜里捞出手机,解开屏锁直接扔给了她。
江姚仿佛拿到了烫手山芋一样,看了他一眼,他就不怕被看到隐私吗?
她低下头,连输入时手指都有些颤抖,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直到输完自己的号码,也忘了备注,就递给他了。
江姚也不知道他怎么备注自己,更没看,即使她知道有了他的电话,自己也不可能联系他,因为他有女朋友,她就要保持距离。
“糟了还没找我宝贝聊会天,宝贝在干嘛,木么睡了嘛……”
突然她手机震动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的陌生号码,又看到沈西京拿着手机,瞬间明白了。
江姚那个表情变化之精彩,空气安静得有些诡异,想解释什么好像都会越描越黑。
沈西京手指转着耳机,似乎哂笑了下,浑身透着轻狂又肆意的气息。
连在玩游戏的江祁都停了下来,手臂一阵鸡皮疙瘩,靠这么暧昧不要命了。
……
回校后,江姚全身心投入竞赛复习,直到结果出来,虽然并不理想,但好歹努力过。
在大学虽然课少,作业少,比较自由,但学习是靠自觉的。
江姚不想荒废时间,但她也对学生会什么的不感兴趣,只对学习和比赛感兴趣。
知道下个月初有一轮辩论赛,不限年级段,刚好可以锻炼一下口才,所以她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
看到她这么用功,寝室正在化妆的容黎自愧不如:“瞧瞧人家姚姚,我们来大学跟玩似的,寝室就她一个人有学习氛围。”
江姚承受不住调侃:“往后毕业的道路有很多,不一定要学习好。”
“譬如?”容黎画着眉毛问。
“你这么喜欢化妆,可以做个美妆博主。”江姚随口一说。
容黎恍然大悟,“这个主意真不错,我觉得我长得过得去,滤镜一加不比那些美妆博主难看。”
何浅赞同点头,“各行出状元。”
傅礼馨停下社交聊天,一脸迷茫抬头:“啊,那我都不知道将来毕业要做什么,我好像没什么兴趣爱好啊?”
“离毕业还早,还有四年,你可以慢慢想。”容黎说。
“说的也是。”傅礼馨又捧起交友软件,说,“可能我比较俗,想找个富二代结束打工人的命运。”
“怎么,你这么快忘了你的江祁?”何浅笑。
傅礼馨叹气:“别说了,君样样都好,奈何不是富二代。”
江祁家的条件不差,但也绝对算不上多富有。
“我记得沈西京家庭条件好像不差啊?”容黎似无意间提起。
“我没听说过,你哪里打听到的?”何浅疑惑。
江姚的笔一顿,不过很快隔离了她们的话题。
容黎也不藏着掖着,“特意去问一个朋友,和他同班。”
“很有钱?”傅礼馨听到这来了兴致。
“名下有公司。”容黎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哈?他才大二什么公司啊,注册公司不是要最起码百万?”何浅震惊一脸。
“所以才说他家庭条件好啊。”容黎说,“不过公司刚起步。”
“做什么的?”
“好像是研发工程,还挖走了几个我们学校各系的人才,具体也没人清楚,这属于企业机密。”何浅说的有声有色。
江姚终于停了下来,怔楞地望着自己面前的笔记。
她原以为自己努力用功,至少能和他拉近差距。
而事实上,他和她早就不在同一个世界了。
这种巨大的落差感让她有了一瞬的无力感,仿佛这辈子再怎么追也不可能赶上。
……
江姚调整了心态,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哪怕不能缩短一点点和他的距离。
她的辩论赛是在周五,室友说会来替她加油。
江姚是有点点紧张的,但最后戴上了舅姥姥开过光的手串,稍微心安了一点。
做好心理准备的她,最终还是在看到正方一号辩手的时候怔了一下。
她没有刻意去了解对方辩手,只把精力放在辩题上了。
怎么能想得到会是顾菱妃。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她,起初是一抹较为高傲的不屑,不过转瞬间眼神变了。
她放下了手里的稿子,朝着江姚走过来。
顾菱妃看上去脸色有点沉,问她:“这个手串哪来的?”
这话像是江姚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一样,兴师问罪。
江姚不觉得自己要有问必答,“马上就要开始辩论赛了,有事等会再问。”
见江姚不再理她,顾菱妃更是生气。
“你这是什么态度?”
“首先我们不太熟,其次,我的私事没有义务一定要回答你。”
江姚说完这两句就开始看自己准备的手稿。
顾菱妃白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身旁的辩友问她:“怎么了妃妃这么生气?”
顾菱妃深吸了口气,“没事,就是碰到一些讨厌的人。”
“可别影响等会的辩论赛啊。”辩友看了江姚一眼,再看她。
顾菱妃扯唇,“放心,我的水平你还不了解?”
“看好你。”辩友拍了拍她肩膀,“对了,你男朋友没来给你加油啊?”
顾菱妃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微信,随即转晴:“他肯定来。”
沈西京来的话,她一定不能输。
辩论赛的主题是她最擅长的抽象类——遗憾才是美学最高境界。
顾菱妃作为正方一辩,是四个人的团队核心。
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五分钟。
顾菱妃看台下人陆陆续续来了,就整理了下稿子,做最后的准备。
辩论赛开始,正方和反方进行自我介绍后,正式进入正题。
正方一辩顾菱妃:“这个辩题我就拿美学界最经典的《米洛斯的维纳斯》的断臂之美来举例。那她的手臂为什么是断的呢?还要将时间追溯到公元1820年,法国国王路易十八的生日礼物,国王想为她接上断臂,然而却没有一个能使续臂配合得尽善尽美,无论怎么做都是画蛇添足,反而损坏了她的艺术完美。维纳斯断臂就诠释了一种残缺到极致的美感,能名传至今未被超过,也恰恰证明遗憾是美学的最高境界。”
反方一辩:“我不认同这种极其个别的例子,就对普遍大众来说,大部分人不喜欢有遗憾的艺术作品。”
正方二辩:“所以说遗憾是极少数的,一旦多了也就不再珍贵,物以稀为贵,才能担得起最高美学。”
反方二辩:“实际上,并不是稀少的东西贵了就是最好的东西,譬如某个地方的入侵物种,恰恰是另一个地方的稀缺食物,物以稀为贵只是相对性。”
正方三辩:“我认为反方二辩这是在偷换概念,正如我方一辩所举例的米洛斯的维纳斯,这是全世界都认可的,根本不存在地方的相对性。”
反方三辩:“既然正方以极其个别的例子来辩论,那么我也同样拿出世界上最具美学的作品《蒙娜丽莎》来做例子,展现出了精湛的绘画技巧和细腻的观察力,通过女性的眼神和微笑使观者产生共鸣,请问它有什么遗憾,又或者说它那么完美也不影响它成为最具美学的代表。”
正方四辩:“反方和我方各举了一个例子来论述辩题,但我认为这两个例子都离生活太过遥远,拿我们生活中的一些小事来辩论更有说服力。就譬如我们小时候通常会在一堆三叶草中寻找那一片代表幸运,希望,活力的四叶草,然而众所周知四叶草只是三叶草中基因突变的畸形,但就是这种遗憾的美才成了我们生活中的希冀。”
话音刚落,底下已经有稀稀落落的掌声,显然这个正方四辩的小姑娘说得铿锵厉害。
恰巧江姚是反方四辩,她看似淡定起身,四两拨千斤:“物以稀为贵是正确的,但并不一定稀少的东西就是遗憾,正如四叶草并不会因为基因突变就成了遗憾,因为变异有好有坏,你怎么能确定不是往好的方向?”
听完她的话,正方四辩缓缓坐了下来,转头看向了顾菱妃。
顾菱妃处变不惊地坐那转笔,仿佛很轻松自若,时不时还看了一眼台下座位上。
似乎,这场表演并不是为了赢,而是为了能让某个人看见。
仿佛辩论赛和她无关一样,哪怕处于下风了。
突然,她眼睛一亮。
显然她要等的人来了。
顾菱妃像是激起斗志的公鸡一样精神抖擞,重新投入在辩论赛当中。
在正方双方的几轮辩论,明显正方已经落下风,现在极需要一个爆炸性的论点才能扭转局势。
这时,顾菱妃仿佛早有准备一样,镇定自若起身笑着问江姚:“请问反方四辩,有没有谈过恋爱呢?”
江姚一怔,显然没想到对方会在辩论赛上问这种问题,她很快冷静下来:“这和辩题有什么关联?”
“自然有。”顾菱妃侃侃而谈,自信微笑,“因为反方四辩的生活经历较少,无法体验到在恋爱当中人为什么往往对初恋念念不忘,因为往往走到最后陪伴在你左右到并不是你的初恋,得不到的遗憾才是最美的回忆,而刚才反方四辩所说的基因突变,变好和变差的概率不言而喻。”
不愧是上届辩论冠军,即堵了她的论点,又制造了新的论点逆风翻盘。
现在局势重新回到了她那边。
江姚这边处于劣势,她也没想到对方会用恋爱这种事举例,她确实没谈过。
但是不代表,她没有喜欢过人,不懂喜欢这种感情。
看着顾菱妃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已经以胜利者的姿态望向台下。
江姚或许知道她在看谁,可是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顾菱妃,心里翻涌着一股莫名的情绪。
就在反方集体沉默,被顾菱妃的气势压制时,江姚极其缓慢地看着她平述:“虽然我没有恋爱这种生活经历,但如果我有喜欢的人,我并不觉得得不到他是一件遗憾的事,我想看月亮不必损其晖,想寒梅不必折其骨,想书竹不必弯气骨,我愿他星光璀璨,自在远航。”
不止顾菱妃,连评审老师都安静地看着她。
没过一会,江姚刚坐下就传来一阵讨论声。
虽然听不出来台下在讨论什么,但显然很热烈,因为她这一段话反响很大。
最终,辩论赛评审老师的结束总结:“正如反方四辩所说的,得不到一样完美的东西或许对有些人来说是遗憾,但我们可以把这种遗憾化作一种正能量的祝福,看着完美的事物发光发亮,也能照亮我们前行的道路,让我们的前方充满光明,这才是美学的最高境界。”
这一方总结无疑下了结论,江姚为反方绝地反击赢了正反。
话音刚落,如雷鸣般的掌声,朝着江姚袭来,她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直到被队友抱着庆祝。
余光里作为败者的顾菱妃也没有恼羞成怒,反倒走过来大大方方伸手:“恭喜,这次是你赢了。”
江姚象征性握了一下,下一刻,顾菱妃转身就收拾好稿子,走向了在等待她的人。
江姚的嘴角甚至没有那一丁点儿胜利的喜悦。
然而离开的顾菱妃也没有表面上的云淡风轻,她那么胜负心的人输了怎么可能不气。
但自尊心让她不会表现出来,顾菱妃知道此刻自己笑着走向沈西京,才能真正气到江姚。
虽然台上她输了,可台下她赢了。
没错,在看到那个和沈西京手腕上一模一样的手串时,她真正确定了江姚的心思。
那卑微可怜的暗恋,终究见不了光。
而此刻台下,江祁他们寝室正看完辩论赛,起身走了,看上去像是去找江姚。
看到走下来的顾菱妃,方康言哪壶不开提哪壶:“妃妃你表现得很精彩啊。”
“还不是输了。”顾菱妃皮笑肉不笑。
胖子踢了他一下,“不会说话,tm别说。”
“得,京爷女朋友他自己哄。”方康言嘟囔了句,就不做电灯泡了。
顾菱妃看了看沈西京,笑着问:“刚刚辩论赛的时候看你在玩手机,忙着和哪个妹妹聊天,是新生晚会加你微信的那个女的,还是刚刚拿走你联系方式的美女?”
沈西京气定神闲抄手插兜,懒懒地哼笑,“挺多,你要查?”
他从来不心虚,顾菱妃也就开玩笑,他什么脾性她最清楚,连女生的表白都懒得花时间拒绝,何况搭讪。
顾菱妃走到他身旁,挽住了他胳膊,甜笑:“不查,我信你亲爱的~”
她瞥过他手腕上的黑色手串,顾菱妃不会质问,那不是她的性格,只是默然记下了这笔帐。
……
回到寝室,江姚被室友裹挟着赢了比赛请客。
正要去校外去搓一顿好的。
路上,傅礼馨玩着朋友圈突然说:“那个顾菱妃输了比赛,又在朋友圈阴阳怪气了。”
“你有她微信?”何浅问。
“有啊,我上次不是说江祁的朋友圈都有她点赞吗,肯定加了。”傅礼馨说,“不过我平时很少看她朋友圈,今天偶然看到的。”
后一句欲盖弥彰,明显是因为还在意江祁,所以在意假想情敌顾菱妃。
容黎凑过来看了一眼,“什么手串,和比赛的事无关吧?”
“一看就是在指桑骂槐,这你都看不懂,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啊。”傅礼馨说。
江姚脚步变缓,想起比赛前顾菱妃问她手串的事,直觉和自己有关。
所以她也看了那条朋友圈,她们是辩论赛的时候加的微信,不管正反方都在一个群。
妃妃儿:【今天碰到一个很恶心的事呢~一个女生看到我男朋友戴的手串,然后自己也去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戴,还故意在我面前显摆,导致我心情差今天比赛失利。】
同学a:【哇这个女生故意恶心你呢,妃妃。】
同学b:【靠真贱,想给她几巴掌!】
同学c:【难怪你输给一个大一新生,我就说这不是我们妃妃的正常水平啦。】
同学d:【别生气呐,你男朋友人气高有女生喜欢很正常,说明你眼光好啊,别的女生只有羡慕的份哦。】
江姚看完明显知道顾菱妃说的是自己,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个手串明明是舅姥姥给她的,为什么沈西京会有一模一样的?
“姚姚?”何浅回头看她不走,喊了一声。
“我打个电话,你们先走。”
江姚转身就给舅姥姥通了一个简短的电话,终于得知了真相。
在挂断电话之前,她郑重其事地说:“舅姥姥下次别乱点鸳鸯谱了,我和他不可能。”
舅姥姥疑惑:“怎么,我干儿子生气了?你说是我的主意就是了。”
江姚敷衍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深吸了口气,把手上的手串摘了下来,本想扔掉,但想到也是开过光的,不吉利,还是放回了口袋里。
至于这件误会,江姚自然是不会让自己蒙受不白之冤,在微信上和顾菱妃沟通了,要求她把朋友圈那条删掉,且与她道歉。
妃妃儿:【虽然是我误会了,可我一个字没骂过你,谁骂的你,请你自己一一找谁要道歉。】
江姚还不至于有这个功夫一个个找过去,对于这种态度,她也丝毫不退让:【既然这样,那我只能发朋友圈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妃妃儿:【你威胁我?】
江姚:【不至于。】
仿佛过了很久,顾菱妃才心不甘情不愿打了一句:【对不起,仅仅对于我猜测你这件事。】
江姚也没打算闹大,因为这件事闹大了,对三人都没有好处,道歉她也要到了,那就到此为止。
这件事,告一段落。
……
好不容易清净一段时间,江少爷的催命连环微信又来了。
这次是帮他去校外买奶茶,送去实验室。
而且不止一杯,一共六杯!
江姚不想做跑腿小妹,可江祁下一句让她迟疑了。
江大少爷:【你知道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我们实验基地,就算辛苦做个打杂的,在这能学到的也比你死记硬背强多了。】
江姚嘴硬:【不辛苦,命苦,这种好事还是留给别人。】
【我们实验室是北院联名公司基地,人均海北天才,真的不来?不来算了。】
【我……考虑下?】
【三二一……】
江.确定被忽悠.姚:【去。】
江少爷向你转账了120并诱哄:【乖,一杯百香果,一杯杨枝甘露,其他随意。】
江姚鬼使神差地收了款,等走出校门口才回过神。
等等。
江祁的意思是她还要天天给他们实验室当打杂的,谁能保证不会利用完她就把她轰出去,人均海北天才,谁会有耐心教一个大一新生小白菜?
可是钱收了,算了,就当一次性投喂。
可没有下次了。
江姚此刻是这么决定的。
当她拎着六杯雪奈的奶茶去实验室,隔着窗户,她第一次被这个实验室的设备惊了。
她们普通学生的实验室,就是一张桌子,一个小水池,和瓶瓶罐罐化学药剂。
而这里,不仅每人配备一台显微镜加超大屏电脑,还有好几排的药剂柜以及先进测验仪器,这根本不是实验室,堪比实验基地。
感觉江祁的画大饼,有了一点真实感。
江姚站在门口愣了一会,还是出来上厕所的男生看到她,也是一愣:“你是哪个系的,这里不是学生来的地方。”
江姚啊了一声,然后抬了下手里的奶茶,客客气气回:“我是来送……”
“噢,外卖小妹是吧,刚祁哥还说请客奶茶,这么快就到了,送进去吧。”男生去上厕所了,嘟囔了句,“大学生真是廉价劳动力啊。”
大学生没惹,谢谢。
被误会成外卖员的江姚,心里发誓这里条件再好,她也不来第二次了。
正要敲门的江姚,听到了——
“京爷牛逼啊,一晚上没合眼?”
“嗑点药,我也能这么持久。”
“你猜昨晚几次?”
“三次?”
“初步统计,至少两只手数不过来。”
“靠,这么猛?”
江姚敲门的手僵在了那里,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来对地方了,正默默地打算退出脚步——
“哟,我祁哥叫的奶茶小妹来了?”一个黄毛耳钉男朝她吹了口哨,“还蛮可爱的这个。”
“滚别瞎泡,这是祁哥的小外甥女!”说话的是方康言,胖子也在。
这就证明了江祁之前说的海北天才都是忽悠她,这两的成绩也就中等。
不过有一说一,这个实验基地有沈西京和江祁,其他人都是稍逊一筹。
听罢,黄毛耳钉男立刻正经起来,小跑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六杯奶茶:“原来是姚妹妹,早有耳闻,辛苦啦。”
“顺路拿过来的。”江姚也不想当面拆小舅舅的台。
躺椅上的某人拿下脸上的书,要死不死:“顺得挺好,下次再接再厉。”
江姚用嘴形礼貌告诉他:没有下次,谢谢。
没想到江祁一个鲤鱼打挺起来,走过来拿走了他的百香果,难得好心地问了句:“你吃米老头吗?”
本能觉得他没那么好心,没往那个方向想的江姚,没好气地应了句:“我干嘛痴迷老头?”
江祁拿着米老头的手,顿在了半空。
随即,实验室爆出一阵哄笑。
“你们他娘真是人才哈哈哈。”
“今日份快乐源泉来了。”
“妹妹真是个小开心果,祁哥赶紧把人留在实验基地,给每天的枯燥生活添加一份朴实无华的快乐。”
江姚也看到了他手里的米老头,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不是她,她默默收拾了一下准备离开。
“把这杯杨枝甘露拿进去吧。”江祁喊住了她。
江姚抬眸:你怎么不自己拿过去。
众人全部回避了视线,仿佛在说沈西京做实验的时候脾气不好,最忌讳人打扰,他们不做这个出头鸟。
江姚深吸了口气,与其在这耗着,还不如直接送佛送到西,再说,她也不觉得沈西京会莫名其妙凶女孩子。
众人的眼神,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意思。
这是江姚第一次看到这么认真专注的沈西京,他有洁癖,每次做实验都要戴着一层口罩,白色衬衫勾勒完美比例的身材,后背些微凸起的棘突冷淡又勾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禁欲。
她顿时不怎么想上前打扰他忙碌,江姚望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杨枝甘露,准备默默放这走人。
谁知,他仿佛背后长眼睛一样,懒皮懒骨地合上了显微镜,声音有熬过夜的哑:“找我?”
江姚心脏一跳,硬生生转了路线,走向他把奶茶放在实验桌上:“这是江祁点的,我放这儿了。”
她特意强调了不是她买的这个事实,避免误会。
沈西京眼睫垂下,仅瞄一眼,懒散地笑了下,“他还蛮有孝心的。”
这是婉拒嘛,还是他不喜欢喝甜的?
江姚下意识看了一眼奶茶,看加了几分糖,然后看到奶茶下压着一片玻璃,她立刻拿开,看到了上面写着‘048’的化学样本。
她慌乱地抬眸,和他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沈西京随手把那样本丢进垃圾桶,无谓地扯了扯唇,撂下三个字:“是废品。”
语气极其不在意,仿佛什么事对他来说都游刃有余,从没有什么能够脱离他的控制。
“真的?”江姚不信,废品为什么还要费力标注,如果是辛辛苦苦做的样本,那他为什么不生气发脾气?
沈西京突然转过身靠近她,突然的靠近吓了她一跳,她一点不敢动。
背后就是桌子,面前是高她一个头的男生,沈西京的靠近充满侵略感,浑身透着轻狂又肆意的气息,鼻尖是冷调的淡淡树叶香气,她血液一下涌向了脸颊,没来由的有些晕眩。
沈西京眼睫投下一层淡淡的阴翳,吊儿郎当的笑:“我要说假的,你打算怎么道歉?”
江姚暗讽自己不争气的反应,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我……”
直到她快因他的气息紧张得溺毙时,终于大发善心放过她。
沈西京从她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了几瓶化学剂,漫不经心地摆在实验桌上。
下一刻,她面前多了一本化学笔记,沈西京也去忙他自己的事了。
江姚端起笔记,看了一眼玻璃样本上的名字,再找了一下笔记,有详细的制作方法。
虽然一开始看得有些云里雾里,但她的资质并不笨,她照着笔记拿了柜子里的几样原材料,认认真真开始根据笔记里记的步骤开始制作。
完全忘我的状态。
不知道江祁什么时候过来的,正好沈西京出去接了个电话,人不在场。
看到江姚一个大一新生竟然在捣鼓他们实验基地的样本,江祁拎起她的后衣领,“我说你送杯奶茶这么久不出来,你在这儿捣什么乱?”
江姚说没有,她只是想弥补刚刚弄坏了沈西京的化学样本。
她话还没说出口,身后的方康言脸垮的一批:“糟了他妈死定了,这可是明天要送去竞标的项目,妹妹说真的,不是开玩笑,你还是别碰了。”
“京爷花了几个晚上做出来的,你一个外行怎么可能完成得了!”胖子附和。
江祁深深看了她一眼,语气竟比两人还严厉,“你搞什么,江姚?你有没有脑子,做错事帮不了忙就走人,一个大一新生留这只能帮倒忙,别浪费大家时间。”
因为两人关系比较亲近,出了事,他骂她总好过她被其他人骂来的强,他说了,其他人也就没话了。
江姚脑子还是一阵懵的,可是刚刚沈西京没说那么严重,她以为尽力弥补就好,没想到是她帮倒忙了。
“对不起。”除了这个,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听着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声音,江祁还想说什么,被其他人拦下来了。
“算了哥,姚妹妹也不是故意的。”方康言不看僧面看佛面,只当给江祁面子。
胖子见风使舵地再次附和:“是啊,事情都发生了,生气无济于事,咱冷静想想怎么补救。”
实验室另外两个男生对江姚不是特熟,除了沈西京也没服过其他人,讲话也不客气了点。
“这个项目我们准备了好几个月,最后一天出了岔子,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是不是对我们的劳动力不太公平?”黄毛耳钉男挑眉头。
另一个男的指责的意味,更为明显,“谁教你弄坏了别人的东西就随便弄两下糊弄,你也得有那个能力啊?”
话音刚落,正好撞上打完电话回来的沈西京走过来,挡在了她和男生间,警告性瞥他一眼,“我教的。”
“你觉得我有能力教吗?”
又是一句玩世不恭的警告。
刹那没人敢说话了,毕竟项目黄了,付出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没说什么,他们怎么好意思。
江姚明明刚刚被骂都没有一点委屈,因为是自己做错事没资格哭,但这一刻心脏像翻腾的沸水,喉咙酸涩,潮濕的水汽渗入眼睛。
因为那个最在乎的人帮她说了一句话,哪怕只是一句随口说的无心之语。
在眼泪掉下来之前,她又再次道歉才走的,“对不起。”
她走了之后,实验室也陷入了一片可怕的低气压。
……
那天之后,江姚就没再去了。
谁知,某天江祁突然发来一条信息:【忘了告诉你,上次的实验项目因为你投标失利。】
江姚瞬间被拿捏了弱点,她最不能忍受自己亏欠别人,半晌,还是忍不住打了语音过去:“小舅舅,那个实验项目能赚多少,我看看能不能赔?”
江祁慢吞吞地回了一句:“那你得存100年零花钱。”
江姚还认真算了一下,她七七八八的零花钱加过年红包一年能存有一万,一百年,那是真还不起。
可是她真不知道他们一群大学生,一个项目能赚这么多,这换成普通人家一辈子的积蓄了。
这些努力也是人家辛辛苦苦,不是大风刮来的,江姚还是有最基本的道德,她赶紧说:“可以……分期吗,我周末应该有空去兼职。”
江祁终于切入正题,“外面的大学生兼职很廉价,如果你想兼职可以来实验基地帮忙,时限三年,就当打工还债了。”
说好听是帮忙,说难听就是打杂。
可是江姚说不出一个不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江祁:【就当你默认了,明早八点,记得带六人份早餐过来。】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江姚认命:【太君还有别的吩咐?】
江祁气笑,不理她。
江姚:【还没转钱。】既然是兼职打工,那她只付出劳动力就够了。
江祁:【皇军买东西还需要付钱?】
江姚:……
你真是大大的土匪。
……
她发现实验基地开门的规律是,周末全天,以及周一到周五的晚上。
所以说,她周末本来可以睡个好觉,硬生生被迫七点起来去买早餐。
她决定给江祁买她最不喜欢的咸豆腐脑。
排队买完早餐,江姚还没彻底清醒过来。
迷迷糊糊去了实验室,在身旁经过一个身影时,冷调的淡淡树叶香气让她瞬间清醒。
“早。”江姚嘴比脑子动的快。
对方没有回应,但是顺手帮她拎了一手的早餐。
江姚本来想说不用,但是无意间碰到他的手指,下意识松了手。
幸亏沈西京反应快,早餐才没掉地上。
“靠,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方康言看到他跟看到鬼一样。
江祁也睁眼,“我们几个离开寝室的时候你不还睡着,怎么人突然就出现在这里?”
沈西京懒洋洋的舌尖顶了顶下颚,又欠又狂:“梦游,不行?”
看着男生玩笑打闹,把那天她带来的低气压也驱散了,江姚心里偷偷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来会不受欢迎。
幸亏,他在。
下一刻,一群人乌泱泱过来把早餐洗劫一空。
方康言一脸满足:“怎么有我最喜欢的咸豆腐脑,祁哥不爱吃,害我一直没吃到。”
江祁直皱眉:“靠,老子不喝了。”
“这个龙虾粉丝包是京爷最爱,姚妹妹怎么这么会买啊?”胖子调侃。
江姚没说话,似乎在想理由。
沈西京踹了下他的椅子,漆黑的眼睛锁住他:“吃堵不住你?”
胖子得意,“谁让我饭量大。”
“嘴过来。”沈西京放下手里的包子,压着眼尾笑了下。
胖子嘟起嘴,凑过去,下一刻嘴里直呼祖宗饶命。
江姚没抬头,‘特意’解释了一句:“我不知道你们的口味,每一种味道都买了一个。”
“哦,我懂~”黄毛耳钉男一脸笑,“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杨杰,我旁边的这位你也见过,叫他老策就行,他内分泌不太好。”
“也可以叫我策哥哥。”就是第一天见就跑厕所的男生,虽然之前不愉快,但现在仿佛不存在。
他们只服气沈西京,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一切变得这么和谐。
杨杰故作呕吐:“方胡策,别嘴贱。”
方胡策没眼力劲儿地问:“妹妹有男朋友了吗?”
江姚咬着包子的动作一顿,直接三连:“没有,不谈,爱学习。”
众人扑哧笑了。
吃完早餐,江祁因为没喝到心爱的甜豆腐脑,故意使唤:“愣着干嘛,做小助理还债。”
江姚心里冷哼,明天还给你带咸豆腐脑。
她发现这个实验室事情做得最多的就是沈西京,其他人都在摸鱼,譬如江祁,就是来打游戏蹭空调的。
一想到沈西京一个人辛辛苦苦做这么多,还被她弄坏了那个项目样本,江姚就特别难受。
她可以不靠近他,但看不得他的成果和努力被埋没。
江姚这次并不是被忽悠来的,而是真心实意还债,不求能帮上他,只希望能弥补上回自己犯的错。
她深吸了口气,迈着积极的步伐走到他身侧。
在他忙碌的时候,江姚翻着他给的化学笔记,捣鼓着玻璃管和漏斗。
两人配合,非常的顺利,事半功倍。
至少,江姚是非常骄傲地这么想的。
她从未幻想过有一天能和沈西京这样待在一块,不是以情侣的身份,而是并肩作战。
因为他是她的光,所以才能照亮她前行的道路,一直都是。
江姚毫无知觉,从早到晚,也就在一瞬间。
他们忙完,已经是傍晚了。
她脫下口罩和手套,无意间瞥见自己手心起了一个显眼的水泡。
轻轻一碰,还有点痛。
沈西京拿了瓶水喝了几口,喉结轻滚,眼神都没看她的拧开水龙头:“手伸过来。”
江姚知道应该是刚刚手套破了,沾到化学试剂才起泡,他经常接触,应该比她懂的处理这样的伤。
她就把手伸到水龙头下面冲洗干净伤口,他也没碰自己,关上水龙头后,才顺手拿了酒精,喷在一个针筒尖。
江姚从小就晕针,她脸上血色褪去,“?”
沈西京嗓音坏笑,带着几分慵懒和勾人,“怕了?”
“不是。”
江姚不想暴露自己的弱点,她壮着胆子,再次把手伸了出去。
为了转移自己晕针的注意力,她语无伦次地一顿输出,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哥哥,你玩过敢问敢答这个游戏吗?”
“我问你答就行了,可以吧?”
“那我开始问了。”
“平时你喜欢穿什么颜色的睡衣?”
沈西京消毒完针筒,瑞凤眼一撩,淡地嗤笑一声:“懒得穿。”
差点喷鼻血的江姚,告诫自己绝对不能细想:“你喜欢的运动是哪个?”
“俯卧撑。”
嗯,怪不得手臂线条那么结实。
一阵细弱的疼麻袭来,江姚倒抽气:“你……最喜欢自己的哪个部位?”
手上的水泡被刺破了,消了下去。
然后她手传来微凉的舒适感,沈西京好像在帮她涂抗生素药了。
“腿。”
“哪条……”江姚似乎意识到什么,立刻改口,“不是不是,我是问左还是右。”
沈西京松散靠着座椅看着她,不咸不淡的懒懒哼笑:“中间。”
江姚的脸瞬间涨红了,他这是青春期还没过嘛,这么叛逆?
在她毫无知觉下,手上水泡已经被处理好了。
等她回过神,沈西京已经摘下口罩出去了。
江祁终于良心发现放下游戏机,从躺椅跃起,走向她:“喲今天挺勤奋啊,想要什么奖励自己说?”
“饿饿,饭饭。”江姚也无意识地撒了下娇,肚子已经饿得打鼓了,学习了一整天,现在就是泡面对她来说都是美食。
这撒娇换作别人早心软了,奈何钢铁直男江祁明显不吃这一套:“你是欠抽吧。”
说归说,江祁已经掏出手机去预定餐厅了,定完后才问:“卿记可以吧?”
“马皇街那家吗,馋很久了,祁哥请客?”胖子咽口水问。
“别问了,肯定是京爷。”方康言答。
江祁挑眉:“暗示我抠门是吧?”
“哪敢啊哥。”方康言话锋一转,“我这是明说,哪来暗示哈哈。”
看着江祁和男生闹在一起,江姚也拿出手机给室友发信息说今晚不一起了。
卿记她没去过,可能是新开不久,是一家烧烤店。
不过菜单真的是丰富多彩,还有各式各样的昆虫宴。
他们七人用了两桌合一起,江姚对昆虫难以下咽,所幸他们还点了其他烧烤。
“喝啤酒吗?”男生问她。
江祁答:“她还在长身体,喝牛奶。”
江姚无语,没有选择权,因为会被打小报告。
看着一盘盘昆虫,江姚有些反胃,就挑了一个烤鸡翅。
男生酒局总会玩点下酒游戏,输了才好灌酒,“猜真假吧,猜输了的喝。”
江姚不会猜拳,这些小游戏还是玩过的,说明男生对她还是很照顾。
下一刻她就收回这句话,“妹妹要是不会喝酒,那就吃虫吧。”
江祁也没阻拦。
他先开始:“1.小时候我妈把我当女孩养。2.进过女厕。3.喜欢一个不喜欢我的女生。”
方康言:“我选3是假的,我祁哥不走纯情忧郁路线。”
胖子:“我靠你妈真行啊,竟然没把你养成娘炮。”
方胡策:“我怎么听着这话像骂人哈哈。”
杨杰:“你们认真点啊喂,输了一杯到底啊。”
只有沈西京一个人选2。
方康言:“我祁哥2吗?”
沈西京的嘴角上扬,舌尖抵着下颚痞笑:“别说,还真是。”
在众人跟风3,他真是标新立异,江姚瞥了一眼那盘虫子,最终也跟风了。
江祁冲着沈西京挑眉:“行啊这么了解我啊,不愧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
沈西京散漫地喝了一口啤酒,说的话又淡又荤:“了解够深。”
江祁骂了声操,“你她妈够得着吗?”
沈西京轻狂抬眼,哂笑一声,“要试?”
江祁瞬间噤声,侧头:“你们几个笑屁啊,喝酒!”
江姚的笑也被他逮到,殃及池鱼被骂:“你个小跟屁虫笑什么笑?”
江姚想反驳,又无力。
等轮到江姚,她幸运的避免过一个个陷阱,自己也早想好问题了:“1.我有个同桌是一个又白又胖的男孩。2.我救过一个男生。3.高中的时候我失恋了。”
杨杰:“妹妹的感情生活真是丰富多彩啊。”
胖子:“和我同名?”
方胡策:“哈哈哈草,你俩差辈好吗?”
方康言:“赞同方家人,不过别歪楼,我觉得不是一就是三。”
沈西京:“3。”
众人火速跟三。
江祁无语这一群跟屁虫,“3。”
江姚一时哑然,然后老实说是,因为不是失恋,是暗恋,这一局没人喝酒。
轮到沈西京,众人如临大敌,倒不是觉得他的问题会有多刁钻,只是没了跟风的福利而已。
“高中给人翻墙带过早餐。”
“答应过一个去世的朋友一件事。”
“替人挡过硫酸。”
方胡策:“我靠京爷牛逼,硫酸没事吧?”
胖子:“哈哈,一看就是吹的,我选3。”
杨杰:“不一定,以我的了解应该1是假的,我京爷迟到还用翻墙,直接旷课啊。”
方康言:“没审题吧,翻墙是为了给人带早餐,这么浪漫的事绝对是京爷干的出来。”
江祁:“那我也选3。”
只有江姚一个人默默无声,最后在众人视线中翁声选了个二。
因为那会她一直注视着他,虽然不是给她带的早餐,但她也听说过。
至于三,是出于救人拉过她一把,肯定也是真的。
这题目仿佛就是为她设计一样,连猜都不用猜就有正确答案,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正确答案。
江姚始终都没尝到昆虫的滋味,一次没输,秉持不确定就跟风一直苟到了最后。
被灌酒灌的最多的是,桀骜不驯的江祁,不跟风,靠直觉,一直输,一直喝。
到最后只能被干趴。
“没想到祁哥的酒量,就是小趴菜。”杨杰拍了拍他的脸。
江祁挥开他的手,不服气倒酒喊着再来。
“服了你。”方康言按住了他,“看住他,京爷去结账了,赶紧叫车。”
“妹妹,你小舅舅肾虚,你去隔壁药店买点解酒药?”杨杰坏心眼地笑着说,除了江祁,其他人都多多少少沾了酒。
“我也虚。”喝着牛奶的江姚,下意识回了一句。
众人:……
不过江姚说归说,还是去给江祁买解酒药了。
等车到的时候,才发现不是网约车,而是杨少爷的私家车,刚好能挤得下五个人。
“咱五个刚刚好,京爷没喝酒能开车。”
“就妹妹和京爷没沾酒,我先送这群醉鬼回去,你俩自便。”杨杰把人塞进车里,啪的关上车门。
江姚叫的网约车在排队,等待时长半个小时。
沈西京也不可能把大晚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或者陪她等半个小时以上。
他靠着摩托车抽烟,烟雾从嘴唇吐出,“这个时间难打到车,送你回校。”
不是问句。
江姚也不好意思要他陪着自己等,她捏着头盔,犹豫了一下,心里自然是开心的,但边界感让她还是在坐上他的车时,用自己的书包隔绝了两人的距离。
她想,这样就不会有不该有的肢体接触。
但还是因为距离太近,近得江姚有些脸颊升温的晕眩,幸亏黑夜是她的伪装,平静地抓住了身后的把手,告诉他一声:“我好了。”
沈西京用气音哼笑,没什么情绪的。
不知道为什么,气氛有些冷,他好像不怎么高兴的样子,江姚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挺稳,不是印象中的那种飙车似的摩托车,特别有安全感。
就是路上偶尔有小坎儿,车速都会放缓。
江姚也有心理准备,捏紧了把手,轻微摇晃就过去了。
她来回躲避的目光,最终还是渐渐汇聚在他的身上。
反正他看不到自己在看他。
江姚的视线就开始放肆起来,从他脖颈到背,逡巡了一遍,他肩膀的弧度可好看了,甚至需要用美感二字来形容。
只是这么看着他,她就没来由心脏的某处浮起一缕几不可觉的心动。
她曾听说过一句话,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如果他不需要,那她就用尽全身力气将它地藏在心里。
在她出神间,车已经停在校门口了。
沈西京下车脱下头盔,眼皮都懒得掀视线落在车钥匙上,然后熄火,也不催她。
江姚反应过来,拿着书包下车时,看到了包上系了一个刺猬,那是她的包包挂件,但是银制品,刺到人是会真疼。
想到刚刚小刺猬一直贴着他,她下意识问了一句:“这个没有伤到你吧,有没有哪里疼?”
沈西京终于因为这句话抬起那张如星月照人的俊脸,把手抄进兜里轻描淡写的说:“腰。”
那他怎么不说啊?
江姚眼底本能浮现一丝担心,“严重吗?”
“不算严重,就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谢礼。”沈西京吐出烟雾,低头舔着唇笑了,透着一股坏劲儿。
江姚二话没说让他等自己五分钟。
她气都不喘都去买了一堆药,然后跑回来塞给他:“就算不严重也记得涂药,不然会留疤,还有今晚谢谢哥哥送我。”
沈西京漫不经心扫了药一眼,眉眼的那股冷淡渐渐收敛,面带懒倦笑意的说:“你把药店洗劫一空了?”
他好像不生气了。
她偏爱于他是有原因的,他笑时真的很迷人。
江姚松了口气,看着他时心脏渐渐热了起来,低声轻嘱:“其他药可以以备不时之需,你记得上药。”
在他还没回应时,怕自己的心跳露馅,江姚佯作镇定自若告别,“我……回宿舍了再见。”
看着她溜的比兔子还快,他眉骨抬了抬,百无聊赖地靠着车抽了几根烟,直到她消失,才拎着药回男生寝室。
其实江姚不用天天去实验基地,资本家还算有点良知,别人是一个星期有两天双休,她是双休的两天时间兼职。
看似好像也和学业互不打扰,但实际上对她的学业也有很多的帮助。
当然这是后话了。
一进入周一,江姚的大学生课程生活就正常了。
今早的化学工程基础课,江姚从来没有听得这么轻松过,甚至不用听,仿佛像肌肉记忆一样已经条件反射在脑子里了。
看样子,实践真是飞速进步的捷径。
傅礼馨突然拍了拍桌,小声给她们看手机:“周三有校内足球友谊赛啊。”
何浅:“尊嘟假嘟?”
傅礼馨:“尊嘟,下午三点在南操场。”
容黎:“你干嘛那么兴奋,平时又不爱足球赛,梅西和c罗最后一届世界杯你都没兴趣。”
傅礼馨:“是没兴趣,但江祁要参赛啊。”
江姚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已经嫌贫爱富抛弃他了?”
傅礼馨:“我纵观了北院一圈,蓦然回首还得是江祁,当然校外暂时不在我的考察范围。”
江姚好奇:“怎么考察的?”
傅礼馨一本正经:“首先颜值外貌占50%,家庭条件占30%,性格爱好占10%。”
何浅:“那剩下百分之十是?”
傅礼馨:“有且仅有一个女朋友扣10%,有两个或以上的女朋友扣50%,没有女朋友且不沾花惹草的加50%。”
容黎:“我懂江祁为什么被从冷宫召回了。”敢情最后一项直接加到顶了。
傅礼馨:“目前排名第一是江祁,外貌50,家庭条件5,性格10,额外加50,总分115。”
容黎:“第二不会是沈西京?”
傅礼馨:“聪明,他嘛,除了有女朋友扣了10,其他满分,总分90暂列我的考察榜第二。”
容黎无意识补充了句:“那如果他和顾菱妃分手了,岂不是分数超过你的江祁了?”
傅礼馨一懵,“对哦我怎么没想到,他俩要是哪天分了,那他不就是我的完美狩猎对象?”
何浅:“……你认真的?”
傅礼馨:“开玩笑,他俩分了也轮不到我,不过我倒是乐意一试,万一走狗屎运呢?”
容黎:“加我一个。”
话音刚落,三人同时看向她。
容黎:“别这么看我,这学校起码有一半的女生和我有相同的想法,我随大流。”
何浅:“不包括我。”
傅礼馨:“知道,你有你的徐元阳徐教官嘛。”
何浅:“也不包括姚姚。”
江姚没说话,但是心脏着着实实被撞了一下。
……
周三下午,江姚和室友约好去南操场,前提有这么一段对话——
傅礼馨:“姐妹们,来大学如果不参加活动,那根本没有任何社交圈,就拿咱班男生说吧,你们说过几句话?”
何浅:“还没有和我高中同桌一天的话多。”
容黎:“我名字都对不上,脸盲还有得救吗?”
江姚:“减少无效社交,多参加知识竞赛,奖项可以跟随毕业简历。”
傅礼馨:“错了宝,那是打工人的思想,咱要从资本家的思想出发,人脉资源是最重要的,多一个朋友多一条出路,结交朋友首先要挑家庭条件,其次要挑潜力股。”
何浅:“你这是挑朋友,还是抱大腿?”
傅礼馨:“这就是语言的艺术,比如我和你们交朋友就很有眼光,你们都是潜力股,不是吗?”
容黎:“这倒是。”
江姚莫名其妙觉得她说得也挺有道理,所以就被忽悠过去了。
事实上什么结交朋友,扩大社交圈和人脉资源都是假的,给江祁当免费啦啦队才是真的。
“来啊姐妹们,一人一条我的祖传横幅,等会江祁一上场就和我一起叫出口号。”傅礼馨仿佛吸了那啥一样亢奋。
何浅勉为其难接过:“我能用这个横幅挡住脸吗?”
容黎附议:“这是个好主意。”
傅礼馨:“干嘛你们嫌丢人啊,你们自己看看这操场上我们江江有多少啦啦队,你们打不过就加入吧。”
江姚没表态。
傅礼馨抱住她胳膊,表扬道:“看,还是我的宝贝最乖了。”
江姚抬了一眼,“我照做完就可以走人了吗?”
“当然不行,我们要做江祁的精神支柱到最后一秒!”傅礼馨婉拒。
江姚叹了口气,她就不该来的。
她没想到的是更后悔的事,还在后面。
因为她们坐在前排,所以江祁一来,傅礼馨就和他打招呼:“江祁,这里~”
江祁还和队友说了两句后,走过来,视线从傅礼馨越过到江姚手上的横幅,“哟,越来越懂事了。”
江姚还没反驳一句,就从天而降一件外套,“干嘛?”
“比完赛过来拿。”
江祁走的时候周围一片尖叫。
“那个女生是谁啊?和江祁很熟,没听说过他交女朋友了啊?”
“不是女朋友,听说是亲戚。”
“哥哥,堂哥?”
“是小舅舅,有血缘关系那种,你们可以安心啦。”
听到女生讨论的傅礼馨,若有所思看了江姚一眼:“我问你一件事啊,宝贝。”
“你问。”江姚给整理了下外套,叠放在腿上。
“江祁会不会是你舅姥姥外边捡来的?”傅礼馨一脸认真。
江姚认真思索,然后说:“他是经常说自己是捡来的,不过——”
“百分百是我舅姥姥十月怀胎生的。”
傅礼馨佯作叹气,一脸羡慕:“我总觉得他眼里只有你一个女生,别的女生看都不看一眼,这不是妥妥小说男女主设定。”
容黎听到,小声姨母笑:“伪骨科也挺好磕的。”
小说里可以磕一下,现实中只会觉得离谱。
江姚不理会她们的玩笑,“开始比赛了。”
一句话拉回她们的注意力。
其实她们平时都不看足球赛的,所以画风大致是这样——
“哎,那个三号怎么肥事,老是扒拉江祁不犯规吗?”
“笑死,那个白球服的抢到球还出界了,又菜又爱玩。”
“足球: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哈哈哈。”
江姚除了跟着傅礼馨喊两声,没别的事干,她并不关心球赛,甚至拿出了手机出来玩。
还没玩半个小时,傅礼馨拍了她一下:“江祁都快要输了,你还有心思玩手机?”
江姚的手一滑,手机掉了,“不是还领先一分吗?”
何浅惊讶:“原来你有在看比赛啊。”
“没看,全场喊的不聋都听得到。”江姚没再说话,而是蹲下捡手机。
捡到手机起身,刚好和身后的一道视线对上。
女生明显也看到她了,还冲着她笑了一下,然后转头和身旁的男生撒娇调笑,“亲爱的,能帮我拧一下水吗?”
低头玩手机的男生清浅掀眼,懒洋洋搁下一句:“拿来。”
江姚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只是坐下时后什么都没做。
傅礼馨推了她一下:“发什么愣,给江祁加油啊。”
江姚:“哦。”
她这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到比赛上,因为不是正规的比赛,是友谊赛,所以使小动作也是没人制止的。
江祁明显就是被对方的小动作制住了。
显然,对方的策略就是绊住江祁,以获得胜利。
差一分,也就是踢进去一个球的事。
江姚刚这么想,对方就踢进了。
好了,平分。
上半场也刚好结束了,离下半场开始有五分钟的时间,好像也可以换替补,但就算把江祁换下来,也没有任何优势。
傅礼馨愤愤不平:“你们刚刚看到没有,一个友谊赛也输不起,还耍小动作。”
何浅:“没办法,没裁判呗,较真吵起来也没面儿。”
容黎:“那个足球不是经常换替补吗,替补上呗?”
何浅:“我看他们好像真的打算换替补,你看那个6号穿外套离场了。”
容黎:“替补谁啊?”
傅礼馨:“替补上了一样会被对方搞小动作啊,换不换都一样,下半场还不是靠江祁。”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尖叫。
一开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江姚一直盯着球场,直到球场里出现一个纯黑牛仔外套的男生,懒皮懒骨地扯下外套的拉链。
然后众人看到了他就是替补的6号。
对方的球员看到后,一脸惬意的表情商酌。
“那不是化学系第一的沈西京嘛,平时都窝在实验室的学霸还会足球?”
“皮肤比女生还白,一看就不是踢球的料啊。”
“还是主攻江祁,剩下的随机应变。”
“成!”
在对方制定好策略后,开始下半场。
一开始气氛就紧张热烈,说的不是球场,而是操场上的看众。
“没看过沈西京参加运动比赛啊,还以为他运动不行呢,这不挺全能?”
“会踢球的男生都很帅,好喜欢啊啊啊。”
“悠着点儿,他女朋友也来了,在现场给他加油。”
尖锐的叫音突然弱下。
见状,傅礼馨得意:“看,还是我们江祁的啦啦队给力。”
容黎一针见血:“还不是碍于人女朋友在场都矜持了。”
傅礼馨不满:“你懂什么,要是他进球了还不是会满场为他欢呼,跟有没有女朋友有什么关系,你看梅西和c罗有女朋友也不耽误粉丝最多啊。”
何浅扶额:“你俩像是粉圈毒唯。”
只有江姚看得最认真:“进球了。”
一句话让三人的争执瞬间停下,看了一眼赛场,进球的是对方的球员,还是老手段,只不过这次是对沈西京使手段。
此刻正得意冲着沈西京挑衅:“还是乖乖回实验室做你的学霸,也不至于出来丢人现……”
话还没说完,男生被突如其来的足球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踉跄着站稳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
沈西京踢开了弹回的球,眉骨轻抬,那股痞劲儿出来了:“别紧张,意外而已。”
对方连忙按住了想冲上去干架的男生,毕竟他们玩脏理亏。
“草,他怎么这么欠。”
“算了算了,等会赢了比赛不就可以好好羞辱那两个学霸了。”
“听队长的,别被沈西京的挑衅自乱阵脚。”
恢复冷静后,比赛继续。
比分不温不火地拉扯着,自从沈西京替补后,虽然没拉开差距,但也维持了平分。
江姚的视线里始终只容得下一个人,他在球场上伴随着剧烈运动竟没有一丝喘气,看样子他说的喜欢俯卧撑没骗人,不然怎么身体素质这么好?
在她出神间,傅礼馨推了推她:“宝贝快喊啊,气势很重要。”
江姚如同陀螺,被抽一下转一下,刚喊了两句,就看到沈西京朝着她的方向随意扫了眼。
她思绪突然断档了一下,连声音也卡在了喉咙,怎么也发不出一个音。
直到傅礼馨问,“怎么又不喊了?”
江姚垂着下颌,撒谎了:“有点累,休息一下。”
傅礼馨:“最多十分钟哈。”
江姚:“嗯。”
只是她没想到,在她休息的十分钟里,比赛也结束了。
比分在十分钟内,连续扳回三局,让对方球员措手不及地输掉了比赛。
“靠,沈西京这他妈是开挂了?”
“我收回之前的话,那位是真的狂,前有深藏不露,后有神乎其技。”
“你他妈哪队,吃里扒外?”
“对不起,队长。”
看着对方球员焉了一样的丧家犬模样离开,江祁一雪前耻,眯眼递去水:“早干嘛去了,怎么不一上场就虐这群垃圾?”
沈西京修长松握的指骨接过矿泉水淋头,扯过松垮的运动服衣角擦了下,漫不经心的松弛劲儿:“比起他们,看你被虐更有意思。”
江祁脸上变化之精彩:……
这时,身后响起一个女生的声音,没听清她喊得谁的名字。
女生走向沈西京,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我们谈谈。”
能这样熟识和沈西京说话的女生,也只有他现任女友。
另一边,傅礼馨放下了横幅,开始收拾:“姚姚,要一起去恭喜江祁他们旗开得胜吗?”
江姚收回视线,摇了摇头,声音也有些哑:“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宿舍了。”
还以为她喊哑了嗓子,傅礼馨带着歉意:“好吧,我们陪你回去,顺便去给你买一盒润嗓糖。”
江姚嗯了一声,和室友回去了。
没有注意到一个目光正跟随着她,直到她的身影远离操场。
江祁身后一个哥们勾住他肩膀,“祁哥看哪位美女呢?”
江祁拍开他的手,“滚。”
“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小外甥女的室友了?”那哥们一脸殷勤。
江祁:“看上你麻。”
“口味挺重哈哈。”那哥们笑,“你没看上,我看上了,那个扎着两个辫子的女生,叫什么啊?”
江祁将信将疑瞥了他一眼:“你别祸害人好姑娘。”
“靠,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一点信服力都没有啊。哥们我是认真的。”他一脸真诚的样子。
江祁迟疑,“好像叫容黎,其他的不知道,知道也不告诉你。”
“别把我当坏人放着啊,还是不是兄弟?”那哥们佯作生气,“帮我一次吧,祁哥哥~”
江祁嫌他恶心,没听两句受不了,“陈泽,帮你要个微信,其他别找老子。”
“哥你最好了。”陈泽靠进他肩膀蹭了一下。
江祁鸡皮疙瘩地一脸恶寒推开了。
……
江姚她们回寝室的时候,先去了一趟小卖部,买了润喉糖,虽然她并不需要。
但傅礼馨坚持,她也就随大流了。
因为绕了一趟小卖部,所以回寝室晚了一点,正好被在女生宿舍楼下的江祁撞了个正着。
傅礼馨压着声音尖叫:“那不是江祁吗,来找谁啊?”
江姚看了一眼,平静翻出手机,没看到他的信息,所以应该不是来找自己。
通常江大少爷最多手机上吩咐一声的事,是绝对不会浪费游戏时间,来亲自找她的。
果不其然,江祁没找她,找的是容黎。
众人吃了一惊,不知道两人有什么交集,但还是带着吃瓜的心情暂避回宿舍了。
傅礼馨一路咬手帕抱怨:“你们说容黎那丫头咋这么命好?”
何浅开玩笑:“可她是对家粉,应该不会和你担搞上的。”
傅礼馨:“万一她被江祁的魅力迷倒了?”
江姚不解:“他有什么魅力?”
傅礼馨给她塞了一颗润喉糖:“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江姚被堵嘴,没办法泼冷水了。
三人回宿舍后,就蹲着阳台偷偷围观吃瓜。
站在阳台下的容黎也是一脸懵,不知道毫无交集怎么就突然单独找自己了。
江祁也是不浪费时间的人,单刀直入地拿出手机:“你的微信。”
他很少和女生说话,所以开口就是和男生的调调,没有拐弯抹角,也没有特别啰嗦。
容黎本来想掏出手机,但转念一想,下意识问了一句,“我们可以交换吗,我给你微信,你给我沈西京的微信?”
江祁想了想,这倒省事,瞬间就爽快地出卖了兄弟,“成交。”
两人愉快地交换了微信,开心地道别了。
不知道两人的聊天内容,蹲在阳台的三人组开始讨论。
“有情况啊,加了微信,还聊得这么开心?”傅礼馨一脸醋意。
何浅拍肩安慰:“也许只是革命友谊呢?”
江姚说了句实话:“男女之间,有友谊吗?”
何浅堵住了她的嘴,“小祖宗,不说实话会死?”
江姚摇了摇头。
傅礼馨一脸阴沉地瞥过两人,然后起身走了。
正好碰到开心回来的容黎,傅礼馨直接去卫生间,也不打招呼了。
容黎一愣,转头问两人:“吃炸弹了?”
“可能比那还严重。”何浅说。
“核弹?”容黎开玩笑。
“差不多。”江姚点头。
容黎收起笑脸,故意大声说给某人听:“刚刚,我拿到了沈西京的微信,从江祁手里,厉害吧?”
话音刚落,江姚一怔,听到话的傅礼馨也立刻从卫生间出来,询问:“你没有和江祁交换微信?”
容黎:“我要他微信干嘛?”
傅礼馨:“说的也是,那他要你微信干嘛?”
容黎:“我怎么知道,可能是给别人要的,姐的行情好着呢,从北院操场排到了门口。”
傅礼馨松了口气,笑容满面春风似的:“那你现在要加沈大校草吗?”
容黎犹豫了一下,有些紧张抬眼:“我就想看看沈西京的朋友圈,不会主动打扰,就是怕他不加我,听说他不怎么加人微信。”
何浅鼓励:“别怕啊,又不吃人,不同意就不同意呗。”
容黎看了一眼江姚,谨慎询问:“对了你们不是在同一实验基地么,你加过他不?”
背对着她的江姚,摇了摇头:“没有。”她只有沈西京的电话,没加过微信。
容黎哦了一声,嘴角多了一点笑容,那她加不上沈西京好像也不怎么丢人。
发了微信申请过去,她就害怕地直接把手机静音了。
……
操场一角。
顾菱妃一脸复杂看着他,语气有不满有质问,更多的是被纵容出来的任性:“西京,你明明说了只是陪我去看比赛,中途却突然抛下我,千万别说为了你们的兄弟情?”
“你根本不喜欢那种出风头的比赛,更不会为了江祁勉强自己,这种幼稚的比赛不是对你来说是浪费时间?”
“比赛中途你是不是看了观众席上的某个女生,你该不会是为了别的女生,所以才一连赢了三场的?”
靠着墙壁的沈西京手指间星火闪烁,他掸了掸烟,传来一道嘶哑的嗓音,语气嗤笑,“你还有多少不满,我听着。”
他笑得疏离又冷淡,让顾菱妃莫名有些心悸,她瞬间停了下来。
见她安静,沈西京吐了口烟雾,“不继续说了?”
顾菱妃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陌生,一字一句:“我们从交往到现在就没吵过架,西京,之前我们明明相处得很好,可是最近我觉得我们的距离仿佛越来越远,我不知道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我不想一直因为这些小事争吵伤害我们的感情,不如……”
“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
她试探性的说了分开,以极其委婉的态度,进可攻退可守。
沈西京捏着手里燃到一半的烟,一贯的散漫:“你想分手?”
“嗯,我深思熟虑过。”顾菱妃也盯着他,她想知道他会不会有害怕失去,慌乱挽留的一天。
空气中仿佛凝滞了一样,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沈西京先开的口。
他冷淡的不像当事人,碾灭那还燃着的半支烟,“那就到此为止。”
这三个字一落下,顾菱妃错愕,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什么?”
沈西京弹了身上沾染的烟灰,笑着:“听到了就别让我重复了。”
声音听不出喜怒。
顾菱妃这才知道他真的生气了,可是她也不是挽留的性格,反而更加恼羞成怒,“沈西京!”
她没想到自己只是试探,以为他会挽留,毕竟别人男朋友吵架都是这样哄着自己的女朋友,可他不顾自己的难堪,那她也没必要体面分手。
顾菱妃咬着贝齿,一字一顿地哑声:“是不是别的女生跟你表白了?你会后悔的,北院哪个女生比我好?”
他漫不经心靠着墙壁,低头抽烟,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沈西京,你没有心,我诅咒你这辈子都得不到你爱的人!”
这句话,掷地有声。
他甚至,嗤笑一声。
顾菱妃的世界仿佛崩塌了一样,从来没有人对她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北院的男生都拿她当女神,他凭什么这么羞辱她?
这时,他手机短暂的响了一声。
沈西京看都没看,单手插兜,眼梢压低,平诉冷淡:“有事,走了。”
眼睁睁看着他反应冷静的离开,在他们分手后,没有半分后悔,更别提伤心。
这就像根刺一样,深深扎进了顾菱妃的自尊之中。
沈西京,你别后悔!
江姚,这个名字。
是奶奶给她取的,奶奶期盼她长大后成为一个美好的女孩。
从她记事起,就和奶奶一起住,是奶奶把她抚养长大的。
爸爸妈妈在外地工作很忙,一年到春节都未必能见到一面,但从小她就懂事,并不会因此记恨父母,也是奶奶教她的工作比养她还辛苦,那么辛苦的事父母做了,所以她该心怀感激。
因为她想多陪陪奶奶,所以高中的时候没有住校,导致和同学关系疏远。
唯一和她比较熟悉的是她的同桌,是一个皮肤冷白,却有些胖的男孩。
不是正常的那种胖,而是不健康的那种肿胖。
她听说是吃那种抑郁药的副作用,不知道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在这么小小年纪就患上了抑郁症。
她可能有点同情心泛滥,第一天和男孩做同桌就特别照顾他。
她把奶奶给她带的红薯干零食,折了一半分给他:“你好,新同桌,这个是见面礼,我奶奶亲手做的可香了。”
男孩不说话,也没接,看着她把半条红薯干就这么放在他的书桌里。
他嫌脏似的,“拿开。”
江姚一脸笑意,贴近他的脸侧:“你尝尝嘛,真的很甜,吃了心里就会很开心、很幸福。”
也不知道哪个字触动了他,喜洁的男孩就任由那条黑乎乎的红薯干躺在他的书桌里。
后来,她发现第二天的红薯干总会没了,也不知道是背着她扔了,还是真的吃了。
不过不要紧,江姚每周都会给他带,举手之劳而已。
直到有一天清晨,她隔着窗户看到了男孩吃完药,真的吃了她给的零食。
那一刻,江姚觉得做好事,心情真好。
终于在下半个学期,男孩对她说了第一句话:“不用给我带了。”
“为什么啊?”她不乐意,她做好事她也开心啊,为什么他不让她开心呢。
“我不吃药了。”他声线干涩,可能是长久不喜说话。
江姚还是那句:“为什么啊?”
他当着她的面捏碎了那一片药,扔进了垃圾桶,“垃圾不配活在这世上,那才是他的归宿。”
江姚盯着垃圾桶半天,挤出一句话:“我奶奶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总会有人因此爱你。”
“我这样的人连自己觉得都恶心。”
可能是因为他眼里的寂冷,让她说不出一个字。
那晚,江姚回家后拿出小笔记本,组织了下自己的语言,准备明天一早就念给她的小同桌听。
结果,第二天一早她肚子疼,错过了那个早上。
等她下午回校的时候,学校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她的同桌用削铅笔刀,割腕了。
“听老师说,他好像是自己停药了,所以抑郁症发作了。”
“好可怕,地上一滩血,老师叫了救护车送医院了。”
“会不会死了啊?送走时就一动不动,护士说没有呼吸了。”
她第一次体验到抑郁症的可怕,是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她全身发冷,不知道自己怎么僵硬地回到了座位上。
她看到了自己桌上的书都沾染了他的血迹,尽管一大部分已经被擦干净了。
她伸出手,轻轻摸了下血,是凉飕飕的。
他在医院抢救期间,江姚食之无味,上学也听不进去,还听了奶奶的,在自家门口的树上挂上许愿布条,虔诚合十双手,唯愿他能得到拯救。
字迹歪歪斜斜:希望我的同桌生无忧怠,喜乐平安。
三天后,她的祈祷奏效了。
男孩被抢救过来了,说是送来前及时止血了,放学后,他们班就和老师一起去医院探望。
再次看到他,他更加了无生气了,仿佛救过来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的傀儡。
同学和老师和他说话,也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
医生对老师说,他把自己关在了自己的世界中,身体能治愈,但不能保证下次不会再割腕。
等老师和同学离开,江姚也没有走,而是蹲在医院走廊里,等所有人走了才来看他。
才几天不见,他的眼睛里已经看不见她了。
对她的到来也无动于衷,就像这世上已经没有他活下去的动力,宛如一滩激不起波澜的死水。
她坐在病床边,把书包卸下来,从书包里拿出了自己的小笔记本。
“我嘴笨不怎么会说话,但我想对你说的都写在这个本子上了,我念给你听好不好?”
他的视线依旧落在窗外,就像医生说的陷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
不管他听不听得到,她字字富有感情地念给他听:“题目:我的同桌——他真的很好。”
“其实第一天和他做同桌的时候,我并不喜欢他,因为他不爱说话,我会很无聊。
奶奶说当你给别人善意的时候,对方也会回报你相同的善意。所以,我试着和他交朋友。
他看起来难以沟通又凶,但即使这样,他也不会丢掉别人的善意。
他每次吃药很苦,即使吃了我给的红薯干也会痛苦反胃,但他依然每天都在吃,那时候的他一定是很努力很努力的想活下去,哪怕再苦的药他都会乖乖每天自己一个人吃。
我的同桌他有很多他看不到的优点,和他在一起我每一天都很开心,只要他坐在我身边,我就会很有安全感。
他的手工很好,做的千纸鹤是最漂亮的,折的飞机飞的是最远的。
他虽然话不多,但他很温柔,每次有危险的时候,他会默默挡在我的身侧。
还有啊,我手脚慢总是抄不完老师黑板上的笔记,他会把笔记本借给我,哪怕自己没办法预习被老师点名批评。
我希望这么好的他一辈子都无病无灾,平安顺遂。”
她刚刚念完,合上小本子,就听到他似乎开口说了话。
可惜太小声,她听不见。
她起身,激动地凑近他,“你说话了?”
他像是提线木偶,只是嘴唇动了一下,不过这次真的有了声音:“回去。”
比磨砂还难听的声音,此刻在她心里却如天籁,她一点也不泄气,看着他漆黑的眼睛,“你学着我说一句话,说完我就走。”
空气一阵静默,仿佛刚刚说的话只是她的错觉。
她也不气馁,哄小孩似的抓住了他的手臂:“我说一句,你说一句,好不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打动了,他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她看着他温柔地笑,一字一顿:“不管我沈西京有多不喜欢自己。”
他嗓音几乎沙哑,“不管……我沈西京有多不喜欢自己。”
她听到机械般的声音,内心也是一阵激动,“只要江姚喜欢我。”
“只要姚姚喜欢我。”
“我就会好好活下去。”
“我就会好好活下去。”
……
江姚已经很久没想起这段往事了,可是每次记起,心脏都是一阵阵抽痛。
她把那个小本子锁在了盒子里,不曾打开,正如她的感情一起掩埋。
深夜睡不着,她一个人站在阳台吹风。
无意间看到楼下路灯的阴暗处,有一簇猩火忽明忽暗,她呼吸瞬间变得紊乱。
等反应过来时,江姚已经跑下楼了。
气喘吁吁走到路灯的位置,只看到了垃圾桶旁的一点烟灰。
她自嘲,不明白自己在瞎想什么,怎么可能她想的那个人,恰好会来见她。
他们两人现在只是两条平行线,不可能再相交。
江姚冻着回寝室,一回来,就听到一个八卦。
傅礼馨激情开麦:“姐妹们,我翻到一个北院顶流的爆炸性大瓜,真顶流的哦~”
“我们北院真正的‘顶流’也就江祁和沈西京,你说哪个?”何浅问。
“你猜。”傅礼馨微微一笑。
“我猜如果是沈西京肯定是坏消息,如果是江祁肯定是好消息。”容黎肯定是心理学的。
傅礼馨摇头:“是好消息,沈西京和他女朋友分手了。”
两脸震惊:“真假?”
“我刷到了顾菱妃的朋友圈,她发了一条分手的青春疼痛文学。”傅礼馨说,“我给你们念啊,我们气象峥嵘地爱过,也偃旗息鼓地败北,祝你此后,一夜无梦,一生无我。”
容黎眼睛泛着光,“顾菱妃终于大发慈悲,肯对沈西京放手了?”
“你有机会了。”何浅扯唇。
容黎一下激动,一下失望:“可是他到现在还没同意加我微信啊。”
江姚一直没说话,坐在那里看书,安静得反常。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声,“姚姚,你书拿反了。”
江姚愣了一下,回过头,是容黎。
吓了她一跳。
她笑意盈盈看着江姚,出乎意料地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问:“你是不是喜欢沈西京?”
江姚眼睫微颤,但是脸上还是很平静,却也没有否认。
容黎笑着说,“要不我们公平竞争?”
江姚缓缓合上了书,极轻地摇头:“我不想趁虚而入。”
“这有什么,你不想学校里大半女生都排队上,也没人说什么,人家已经大大方方承认分手了,还是说你不敢追他?”容黎撑着额头笑问。
是了,学校大半女生都喜欢他,茫茫人海里她那么微不足道,他怎么可能看得到她。
他早已不是和她一起被遗忘在角落里的人了。
当他跌落尘埃时,她可以毫无保留地说喜欢他,当他如高悬明月时,她的喜欢又何其渺小。
江姚只是月亮旁边的一颗小小的星星,最多也只能汇入星河,默默守护着他。
……
一向早起的江姚,昨晚失眠了。
但是本来约好晨跑的,江姚起来时才睡了两个小时,想着晨跑完吃了早餐再回来继续睡。
拖着疲累的身体和室友下楼,去操场的时候,人还挺多。
大学没有强行晨跑的规定,但是高初中延续下来的习惯,再加上对身体好,以及每个学期还有女生八百米男生一千米的考试,所以很多人都会来晨跑或者晚跑。
她们来得晚了,很多男生已经跑完,坐在操场阶梯上休息。
一过去,就听到有个男生喊了容黎的名字。
江姚看了一眼,好像是上次足球比赛江祁的队友,“就是他找你要的微信?”
“记性这么好啊?是他了,我们也就聊了几句,没想到他这么热情。”容黎有些不好意思。
“有戏吗?”傅礼馨凑过来。
“没戏。”容黎看江姚,仿佛她懂。
江姚是懂,她昨晚还说要和自己公平竞争,有目标的女生没那么容易被追求者动摇。
跑完两圈后,本来想去食堂,无奈陈泽太过热情,再加上江祁那一帮男生也坐在那里。
傅礼馨扯着她和容黎就过去了,何浅叹了口气也跟过去。
“这里~”陈泽就跟傅礼馨看到江祁一样激动。
容黎都有些尴尬,但还是坐了过去,不过她和陈泽说了几句,就醉翁之意不在酒地打探:“沈学长怎么没来?”
“可能刚分手,伤心了?”陈泽猜测。
“天塌下来都不可能,死心吧。”方康言白他一眼。
“好歹是北院女神啊,和以前那些总有些不一样吧?”陈泽反问。
“一样没超过三个月,你见过他哪次有时间伤心,无缝衔接的人还有心?”胖子打趣。
“也是。”陈泽叹道,“渣男。”
江祁眯眼,“我说与其猜他会不会伤心,不如猜下一个是谁?”
“这么说我可来兴趣了。”方康言望着操场上的女生,来劲说:“他历届女友都是性感尤物,这次会不会换个口味,那个妹子脸蛋很纯情啊不错吧?”
胖子摇头,“她右边的女生身材好,纯欲风贼招人喜欢。”
“你是想说纯情脸蛋,魔鬼身材?”方康言挑眉。
“还是你懂我,康桑。”
“滚。”
一旁的傅礼馨突然出声:“说真的,你们在替沈西京选妃吗?”
方康言看着她神秘一笑,“知道今早操场为什么女生这么多吗?”
傅礼馨:“不知道。”
陈泽接过话:“昨晚顾菱妃和京爷分手,又听说他有晨跑的习惯,自然是为了他来的。”
难怪,一个个一大早这么精致。
说完,陈泽看了一眼沉默的容黎,“你们女生是不是都喜欢这种花花公子,就不能看看别的男生?”
追求得太过明显,有时候适得其反,容黎瞬间不说话了。
傅礼馨仿若没察觉笑着说,“不,女生喜欢颜值高的。”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江祁。
陈泽也笑,“我祁哥这样的?”
“讨厌。”傅礼馨咳了一下,红着脸偷瞄江祁。
这时,江祁瞥了一眼起身的她,手臂撑着地,“去哪?”
“起早了,有点累,我就不去一起吃早餐了,先回寝室补觉。”江姚笑了下,然后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走了。
“她怎么了?”江祁转过头,问女生。
“昨晚估计没睡好。”傅礼馨抢着回答。
“有心事?”江祁不动声色问。
“她……”傅礼馨顿了下,“一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心事。”
“也许是不喜欢你们刚刚讨论的某个话题吧。”容黎意味深长地说。
其他人明显没听懂。
……
江姚没回寝室,因为没什么睡意了。
她就是想一个人待会儿,然后去了天台。
这么早应该没人,而且可以吹一下风冷静一下。
江姚趴在栏杆往下看,还能看到操场上晨跑的陆陆续续离开的身影。
想起昨晚容黎说的公平竞争,她不是不敢,而是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因为曾听他亲口说过。
但那时好歹他没有交过任何一个女朋友,她还可以欺骗自己,他总有一天会回头看到自己。
可是,他从未回头,也从未看她一眼。
现在他的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事实证明了,他确实不喜欢她这种类型。
有时候看不到还可以自欺欺人,亲眼看到又是另一种残忍。
江姚确实是听不下去,才想一个人上来透气,她趴在那儿轻缓叹气。
如果一直停留在高一和沈西京做同桌那段时光,那就好了,可是他本来是高悬的明月,她怎么能自私希望他和她一样做这世界不起眼的尘埃。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江姚回过神,低头去找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却没有看到电话。
反倒是身后传来一道嘶哑却倦哑的声音,夹着多情的诱哄:“这个周末来看你,哪都不去,一整天陪你。”
是沈西京的声音。
江姚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温柔的时候,像极了和她同桌时,她遇到危险时护她的时候,但又比那时更耐心。
他这么快就换新女朋友了吗?
江姚捏紧了手心,心里如针一样密密麻麻刺痛,他那么受欢迎根本没有空窗期,她还可笑地因此失眠了。
正要走,脚踩到了易拉罐,发出响声。
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沈西京瞭眼瞥她,唇边的笑意淡了几分,说一句后挂断,眉骨挑了挑:“你还有偷听的癖好?”
语气是从未有的冷淡,和之前截然不同。
江姚一时失语似的,说话也不利索,“我……不是……”
沈西京仿佛被人打扰了兴致,也不打算待在这里听她解释。
擦肩而过的时候,江姚却拽住了他的手臂,在他看向自己的时候,她哑了嗓音:“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刚刚上来以为没人,听到你讲电话才知道你在。”
一股脑说完后才松开手。
她才不是那种偷偷摸摸的人,不要被他误会。
江姚可能情绪有些激动,脚上再次踩到那个易拉罐,毫无预兆滑倒了。
这次腰间多了一个力道,江姚还是没有站稳,跌到了一个柔软的怀里,而他没那么幸运,背后是硬邦邦的墙壁。
沈西京气定神闲地靠着墙,任由她趴在他身上,那柔软的地方贴着他的胸膛,他喉咙有些痒意,玩世不恭的懒笑,“是知道我分手了,所以投怀送抱?”
他的手松松垮垮地扶着她的腰,一股酥麻让她整个人失去了力气。
江姚面颊升温,声线带着紊乱的尾音,“我……”
她想否认,但她说不出来,甚至有一瞬间想承认喜欢他这件事。
虽然高中听过他说自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万一呢,万一她说出口他会有不同的回应。
而此刻。
沈西京等她站稳,恢复了那股懒散劲儿,摸了摸她的头撂下一句,“开玩笑的。”
一句话让她把所有的话咽了回去。
江姚看着他走了,还怔在原地,好半响才回过神。
原来只是开玩笑,差点以为他是认真的。
原来她从始至终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即使分手了,他们之间也毫无可能,这就是他今天的态度告诉她的事实。
她也明白了。
或许是很早之前就明白了,所以即使难受,也只是细细密密的疼,疼得心脏麻了,自然也就没有了任何知觉。
江姚也没停留多久,走下楼梯时,看到有守株待兔的女生找上了他,笑着缠他:“沈西京我喜欢你很久了,我们能聊聊吗?”
她的步伐僵在了那里,但她没办法阻止,也没有立场。
她压下喉咙的涩意,没再看下去,然后换了条路走了。
她走后,沈西京吊儿郎当插兜,舌尖抵着下颌,低笑出声:“抱歉,不能。”
女生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走了,一脸失望:“还以为他分手了有机会呢!”
“他是不是今天心情不好啊,要不改天试试?”另一个女生安慰她。
“好像是这样,语气有点可怕,以前他不都对女生挺绅士的。”
两个女生边说边离开了。
江姚回去后在寝室小憩了一会儿,下午就和室友去上化学实验课。
“你脸色很差啊,姚姚,真的不要跟老师请假?”何浅整理着化学器材问。
“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江姚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别笑了,怪吓人的。”何浅打了个寒战。
江姚哦了一声,低头默不作声地做实验。
容黎凑过来,“和你们说一件小八卦哦。”
“上课呢,认真点。”
“那你们到底要不要听嘛。”
“你说呗,我们又不能堵住你的嘴巴。”
容黎切了声,“就知道你们想听。”
“不说拉倒。”傅礼馨白了一眼。
“说啊。”容黎一脸姨母笑:“昨天不是有好几个女生去和沈西京表白吗,这其中有大四的艺术系系花学姐孙遥,大一的人气小学妹杨锦悦,和同系第三的学霸校花陆合欢,你们猜谁成功了?”
“我觉得吧,男人都一个德行,喜欢年轻的,小学妹成功率比较大。”傅礼馨事不关己的随便猜了一下。
何浅:“你怎么不说喜欢漂亮的,我猜那个最漂亮的陆合欢。”
容黎摇头表示她们没猜对,然后揭晓答案:“都拒了哦。”
傅礼馨睁大了眼睛,“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那个浪荡的沈西京不是来者不拒?”
何浅分析:“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玩腻了想休息会儿,二是有真正喜欢的人上岸了。”
容黎看了一眼还在做实验的江姚,“这么说我们都没有机会了?”
她的心思太明显,何浅安慰:“也不一定,说不定他喜欢的就是你。”
容黎耸了耸肩,“八成轮不到我,不过我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
“加油。”傅礼馨给她打气,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刚刚在一个群听到一个很好笑的事,那个顾菱妃昨天去过实验基地,好像是去求和,不过沈西京没理她。”
话音刚落,老师的声音响起,“上课呢,越讲越大声,什么悄悄话上台来讲?”
江姚身侧瞬间安静下来,不过她们聊八卦,遭殃的却是自己。
“江姚,上来,把这个实验重复一遍。”
“……”
和江姚一起上台演示的还有一个男生。
幸亏刚刚江姚听讲了,有条不紊演示。
身旁的男生就没那么专心,忍不住瞟她跟着学,并且轻声夸了她一句:“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江姚没回,专心做自己的。
男生虽然勉强跟着学完了,但还是被老师批评了,“全班都看着你,偷看女生臊不臊啊,李昱。”
班里哄堂大笑,李昱脸皮厚,笑嘻嘻地跟着江姚下去了。
下课后,李昱还过来和江姚要微信。
江姚抬眼瞥了他,然后礼貌疏离地笑着说,“抱歉,我不玩微信。”
李昱还想说手机号码也行,没想到江姚没理他就和室友走了。
身后他的狐朋狗友调侃李昱,“哈哈昱哥上课就在人小姑娘面前丢了脸,现在要微信还被拒了,水逆啊。”
仿佛被激,李昱无所谓耸了下肩膀,放下狠话:“等着,我一定追到她。”
……
北院有一个网上的表白墙的号,不过大部分是寻物招人启事,也有一小部分表白。
这个号北院大部分学生都有加过,所以一发朋友圈,就立马会传的人尽皆知。
对于这类八卦,总有一类人格外注意。
如果有表白的小故事一发出来,就会人均传阅,当个午后乐子听。
当天表白墙号发了一则朋友圈,图片是一对男女生在讲台上做实验,女生低着头认真做实验,男生偷看着女生。
小故事:
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她,她做实验的时候有一种令人怦然心动的美,很喜欢她这种专注,也很想和她交朋友。
——来自化学系23届03班,李昱。
这则小故事传着传着,传到了b区3舍413男寝。
白兆飞看到后,提了提在玩游戏的江祁,“祁哥,你小外甥女出息了。”
江祁一副死开的勿扰模式,“一边玩去。”
“胖子,我有空,我想听小八卦。”方康言推了过来转椅。
白兆飞小名胖子,面对他,明显兴致缺缺了,“江姚被同班男生表白了。”
“在哪在哪?”方康言激动得一批,仿佛被表白的是他一样。
“表白墙。”白兆飞都不想再多说一句。
方康言立刻打开微信的表白墙,江祁停下了游戏,脚蹬了下地,转椅就靠了过去。
两人看完表白墙后,同时骂了一句:“靠。”
方康言:“可以啊姚妹妹,刚大一上半学期就有人公开追求了。”
江祁:“长大的孩子,谈恋爱这种事管不住了。”
白兆飞看他,“老江,你咋比你外甥女更逊,别到时候她结婚了你还给她当伴郎。”
“滚,直系亲属才能当伴郎。”江祁回去继续玩游戏了。
方康言摇头,“原谅他没文化,话说姚妹不是说没谈恋爱的打算?”
“谈恋爱这事还用打算?碰上喜欢的肯定同意啊,是不是老江?”白兆飞cue他。
江祁边打游戏,边要死不活地敷衍了一句:“问我有屁用,我又不是她心里的蛔虫。”
“那你们觉得姚妹会喜欢哪种类型啊?”白兆飞铁了心打扰他玩游戏。
方康言:“我觉得吧,姚妹妹身边有我们这两位护花帅哥,眼光肯定会高一点,那个李昱好像长得也不错,看着有点希望。”
江祁笑:“哪两位?”
“排除法,我们寝室除了康桑和我,就剩老江和京爷呗。”白兆飞笑着说。
方康言给他一记拳头,“死去吧你。”
看到卫生间的开门声,白兆飞连忙转移话题,“京爷洗完澡了,快来吃瓜!”
方康言被转移注意力,转过头就看到从卫生间出来的沈西京,头发有些还没擦干,水滴顺着人鱼线没入腰裤,“这么性感是要诱惑哪个良家妇女?”
沈西京淡着一张恣肆混吝的脸,笑骂:“诱你|麻|壁。”
方康言越来劲,“沈少爷来玩啊,我们正讨论今天的表白墙两位主角,其中一位你也认识呢。”
白兆飞接话:“是姚妹被他们班的李昱表白了,你看他俩是不是有戏?”
沈西京刚才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气定神闲走到书桌前,拧开一瓶可乐喝了一口,游刃有余地散漫:“她看不上。”
……
江姚的寝室早就炸了。
她被拷问了半个小时,最终无奈地做结束语:“我不喜欢他,不会有什么进展,你们死心吧。”
傅礼馨叹气,“他长得虽然不如你小舅舅帅,但好歹是个清俊小哥,你嫌弃他哪里啊?”
容黎搭腔,“不喜欢就是不来电,他再好我们姚姚没感觉而已。”
她是知道江姚暗恋的人,说得比较委婉,这男生和沈西京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年少时见过太过惊艳的人,怎么可能还喜欢得上别的平庸之色。
何浅主动跳过这个话题,“是这个道理,不如你直接拒绝他。”
江姚是要和对方说清楚的,因为她不喜欢暧昧,或者吊着别人,又或者说以防他下次还有什么这种惊世骇俗的举动,会给自己和他都造成困扰。
但她发现自己没有对方的微信或者联系方式。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容黎说,“我刚刚联系了小墙问到了他的微信,你加一下他说清楚吧。”
江姚很快就加到了对方。
李昱的微信名是李帅,头像是火影忍者。
江姚其实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的,但男女之间也不适合做朋友,特别是对自己有意思的男生。
所以她通过好友后,直接说明来意。
姚:【你好我是江姚,你留在表白墙的话我看到了,我目前只想专注学习。】
李帅:【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江姚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她也不想说谎,对于喜欢自己的人也秉持一种尊重,她的回答很诚实:【嗯。】
李帅:【是我们学校的?】
江姚没回答。
李昱当她默认。
李帅:【他应该也看到了我给你表白,可是没有任何反应,这样的男生你还喜欢他干嘛?】
江姚很平静地回应,【不是我喜欢他,就要他一定喜欢我,只是我的心里暂时只有他,所以没办法对其他人有回应,抱歉。】
不喜欢就不要给人希望,这是对自己和对方的负责。
李帅:【哪个没眼光的渣男不喜欢你,我他妈去找他揍一顿?】
江姚:【……不用,谢谢。】
不过李昱没听进去,他虽然被拒绝也没来找江姚,但致力于去打听那个‘渣男’去了。
这倒也算安静了。
……
没过两天,江妈妈打电话过来,说奶奶病了。
江姚立刻和辅导员请假了几天回去。
奶奶从小都带她长大,虽然现在高二接到家里住,但她一直有空就往奶奶那里跑,感情一直不变。
听到她生病了,可能这世上最急的人就是江姚。
她回来的时候,奶奶已经从医院看完接回老家了,是奶奶那个家,她现在一个人住在那里,爸妈请了佣人照顾。
因为奶奶不愿意离开这个老家,有爷爷记忆的老家,也因为这里附近的邻里都是她的老朋友了。
江姚回来的时候,门口的那棵紫藤花树也开花了,旁边放着的两个小木墩椅子依旧在,只是多了些年岁的划痕。
听到她来了,奶奶虽然卧病在床,但还是给她拿出了一些水果,“姚姚,怎么上着学还来看奶奶,不会影响学业吗?”
“我已经和辅导员请好假了,不会影响的。”江姚坐在床边,心疼打量着她消瘦枯槁的脸庞,“奶奶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老毛病,就是那个高血压犯了,医院那个住院费用也高,没事就提早回来了。”奶奶给她滴水果,“姚姚,这个橘子很甜的。”
奶奶还是和以前一样,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留着给她,先让她吃。
江姚接过橘子,剥开吃了一点,确实很甜,她眼眶微湿。
因为北海离家里太远,所以没办法像高中一样每周末都来,她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奶奶。
“奶奶,大一的军训结束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也忙完了,以后每周我能会回来一次看你。”江姚想少去一天实验基地,周一到周五补回来也是一样,但奶奶年岁已高,能陪她的时间不多。
“说什么傻话,来去一天都浪费了,在北院好好学习才是奶奶最大的心愿。”奶奶没同意。
江姚也只能顺着她,“那我就每天和奶奶视频通话。”
“奶奶用不来这些东西,不过前几天小慧教了我一点,等奶奶学会了就和你视频。”奶奶开心地笑。
江姚和她聊了一会,就没再打扰休息。
然后被小慧阿姨叫了出来,“姚姚,你奶奶除了高血压,心脏还有问题,会有很多并发症,情况不太乐观,每次抢救过来就是赚的。”
江姚的脸色一白,“那为什么不住院做手术治病?”
“医生说年龄太大,没有做手术的折腾必要了,回来好好修养多活几年没问题。”小惠轻叹,“你爸妈不愿意耽误到你的学业才没说,也别怪他们。”
江姚第一次慌乱了,她没有面对过亲人的离世,当初爷爷走的时候她还小,没有感觉,可是这是从小陪她长大的奶奶。
她无法想象,当奶奶离开后,她会如何绝望。
但她知道时间早晚会让他们生离死别,她只期盼那一天的到来能晚一点。
江姚在奶奶家住了好几天都不想走,一天天粘在床边。
直到奶奶下了逐客令,江姚才磨磨蹭蹭地带了些奶奶给的橘子和番薯干回校。
但她还是决定每个月回来一次。
回校后,江姚把特产分给了室友,多出来的,她给了江祁。
晚上她问江祁,橘子和番薯干甜嘛。
江祁说被室友瓜分了,他连渣子都没尝到。
江姚眼睫微颤,不知道他吃了没有,以前她也给他带过甜橘和番薯干这种特产,他都很喜欢的。
她正想着,江祁发来微信:【明天记得来实验室,请假好几天记你缺勤,你一天没来都不知道你有多重要。】
江姚:【?】
她是不知道她有多重要。
江祁:【打杂跑腿的事儿没人做,我都不能安心玩游戏。】
是她自作多情了。
江姚想起临走前奶奶的吩咐,就多了一嘴:【小舅舅,你别一天到晚只顾玩游戏,过年回去记得交个女朋友,这是奶奶说的。】
江祁也不知道是不是敷衍,【过年随便找个还不简单。】
江姚也不想管这么宽,反正奶奶的话她带给他了。
要是看到他交女朋友了,奶奶应该也会很开心。
江祁反问,【那你呢。】
江姚:【我还早。】
江祁:【早个屁,之前不是有个跟你表白的,咋不喜欢?】
江姚:【他值得更好。】
江祁:【说人话。】
江姚:【我有喜欢的人了。】
江祁沉默了好一阵,【谁?】
江姚没好气:【和你说不着。】
江祁:【哟,长脾气了?你不说,我还懒得管。】
江姚:【谁要你管。】
江祁:【舅舅白疼你了这些年,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江姚不回了。
天天压榨她的利用价值,疼个鬼,无非就是想过年的时候亲戚全部集火在她身上,好让他脱身而已。
……
江姚第二天上完基础课,下午就去实验基地了。
说实话,除了买奶茶带饭这种打杂的活儿,她确实学到了不少专业知识。
她顺手买了雪奈的茶,带到实验室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带的多余了。
实验室里已经摆满一桌子的奶茶。
她默默地放到了一旁,看向了带来奶茶的人正笑着和众人打招呼,“辛苦了各位,我带了奶茶。”
这是整的哪出儿?
她不是和沈西京分手了?
众人的表情和江姚一样莫名其妙。
顾菱妃分完奶茶后,才切入正题:“我是代老胡来犒劳各位,谢谢你们照顾他。”
方胡策一下子被视线包围,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可以啊老胡,恭喜脱单。”杨杰拍着他肩膀祝福。
方康言看破不说跑地笑,“恭喜了。”
白兆飞就耿直了一些,“你个万年单身不容易啊。”
“滚。”方胡策恼羞成怒,把他奶茶没收了。
白兆飞和他打闹,热闹得不行,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江姚。
她正打算离开,突然被顾菱妃叫住,“怎么来了不打招呼?”
江姚见众人目光落在她身上,她言简意赅:“刚来。”
“原来你也给大家带了奶茶,怎么办我也带了,我觉得他们应该喝不下你的了。”顾菱妃似处处和她作对。
江姚不想理会她,大不了带回去给室友分了。
“我喝。”从身后传来江祁的声音,他从江姚手里拿走了一袋子奶茶。
沈西京和他一块过来的,今天他穿着松垮的深蓝牛仔夹克,如星月照人的那张脸一贯的玩世不恭,浅薄的眼皮一撩,正好目光扫过她。
顾菱妃的眼睛都亮了几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把手里的柠檬茶拿了过来,递给沈西京,“这是给你留的。”
沈西京没接,甚至没理她。
和江姚擦肩而过时,懒洋洋撂下一句:“过来,江姚。”
不带姓名,江姚还不确定他叫走的是自己。
看着当众被叫走的江姚,顾菱妃的脸色甚至没法掩饰,因为和交往时的态度天差地别,让她难以接受。
只有不懂脸色的方胡策问她,“冰快化了,你还喝不喝?”
“你自己喝。”顾菱妃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方胡策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一脸蒙蔽。
“喂老江,姚妹那袋子奶茶有什么味?反正你一个人也喝不完,我帮你分担?”杨杰凑了过去。
江祁拍开了他的手,“我怎么喝不完,半小时一杯,刚好六杯一个赛程。”
杨杰啧了声,“撑不死你。”
江祁一进入游戏状态,就自动屏蔽了周围任何声音。
“你说老江这游戏宅还有救吗?”白兆飞摇头。
“先照镜子,还是可怜可怜自己吧。”方康言拍了拍他的手。
白兆飞立刻甩开他的手,“怎么,老子不比你强?”
“半斤八两,要不咱俩凑合?”方康言拍视就被他挤兑,自然要恶心恶心他。
“滚啊。”白兆飞呕吐。
而在这热闹中,顾菱妃一直盯着江姚和沈西京,虽然两人看着就是一块做实验。
但从背影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不说那股她从未见过的默契,有些磁场女生很容易察觉到。
他们之间,就莫名有那种男女之间的磁场。
顾菱妃根本找不到时机插进他们之间,她嫉妒咬唇。
这边。
江姚脑子里没想其他,就跟上课一样专注实验。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姚手头这边的实验都完成了,她正做最后的收拾,却发现他还在做一个实验。
她抬眸望去,沈西京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打火机,吊儿郎当的说,“看过硫锌实验吗?”
江姚摇头,心想,一听这化学名字不是烟花爆竹的原材料,她低缓问:“会不会有危险?”
“怕就站我身后。”
沈西京有点儿坏地笑着插兜,漫不经心用手里的打火机点燃了锌条。
顿时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火焰四串。
江姚就吓得本能躲他身后,但耀眼的光芒还是让她侧过头看了一眼。
桌上瞬间燃起了蓝如梦幻的火焰,似水流动般蹿了上来,如一群绚丽的蝴蝶在围绕火焰纷飞,生生不息。
燃烧殆尽时又如蓝色流星一样坠落,耀眼且美艳。
她呼吸停滞,这些绚烂的火焰如流星在她心脏上滚烫坠落,一点点将她的心脏填满,甚至漫溢出来。
江姚的心此刻格外的柔软,哪怕他不是有意为之,这个举动没有任何意义。
但他带她看了一场漂亮,只为她放的硫锌雨。
有一句话叫,把爱藏在炙热的火焰燃烧殆尽。
就像这场硫锌雨,就像她对他一样。
江姚没有注意到自己看他的眼神几乎可察的动容,正好沈西京侧过头和她对视,瑞凤眼揉着几分多情。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顾菱妃尽收眼底。
这些浪漫的事,沈西京从来不曾对她做过,哪怕是当时是他女朋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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