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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说不爱了,前任休要自恋!江荡温朝雾免费看节选在线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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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说不爱了,前任休要自恋!江荡温朝雾全集》精彩片段
夜如浓墨,灯火葳蕤。
北城,温家私宅,宴会厅衣香鬓影。
今天是温家二小姐温朝雾二十二岁生日会。
也是一场变相的相亲会。
温朝雾是温家养女,耐不住那张脸令男人倾倒,蜂拥而来。
不仅人长得美,性情还柔顺,被温家教育出古代女子的三从四德,会对未来丈夫卑微谦逊。
娶到这样的老婆,男人日后哪怕在外找小三,她也不会有任何怨言,没准还能伺候小三坐月子。
这对花天酒地少爷们来说简直是理想伴侣。
整点过,温朝雾现身。
乌瞳绯唇,冰肌胜雪,仿佛上帝精心雕琢出来的瓷娃娃一般精致。
极具辨识度的面庞让所有男人聚集仰望。
然而看到她被长裙束缚的全身时。
众人嘲弄。
“这都夏天了,她怎么还穿长袖长裙。”
“人家是端庄得体的江南美人,从不对外暴露腿和胳膊,就差出门罩个面纱了。”
“你们说这样的老婆,床上能放得开吗?”
温朝雾长得美是美,思想太过保守,其他名媛千金不是露腿就是事业线,让大家一饱眼福,她倒好,大夏天的居然还穿那么长的裙子。
颜色素雅,和裹尸袋没区别,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看不出任何身材曲线。
性格更是清汤寡水,笑不露齿,站姿规矩,比迎宾小姐还要标准。
果真应了圈内对她的评价——
美则美矣,实在无趣。
奈何那张清冷美人骨太勾人,名门少爷们争先恐后过来献殷勤,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奉上,都是些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
温朝雾的笑始终不变,没有对谁表现出青睐之意。
和她站一起招呼宾客的温成礼问:“有看上的少爷吗?”
朝雾:“没有。”
温成礼:“一个都不喜欢吗?”
朝雾:“不喜欢。”
温成礼:“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朝雾的睫毛颤了下,抬头注视他温柔的眼睛,咽下心里的声音——
她喜欢的,是他。
温成礼半开玩笑:“再好好看看吧,挑不中合适的,老爷子可能真要把你嫁给周家那二傻子。”
朝雾轻声:“成礼哥哥希望我嫁给谁?”
温成礼避开她的视线,回答得滴水不漏:“嫁给谁不重要,哥哥只希望妹妹幸福。”
哥哥……妹妹。
是啊,他们是这个身份。
尽管并不在一个户口本上,人人却只认他们是兄妹。
那年安城大雪纷飞,温朝雾守着外婆尸体无家可归的夜晚,是温成礼将她带回温家谆谆教导,精心栽培,把她培养成江南城最温良端庄的娇贵名媛。
他是她最亲近的人,也是她最信任的人,却一点都不懂她的心思。
他让她好好看看挑一挑,不知她的眼神里,只看得到他一个人。
有人前来敬酒套近乎:“温小姐有择偶标准吗?”
朝雾从容碰杯:“听从长辈安排。”
她脸颊泛起酡红,眼角水光盈盈,这般易脆的娇弱神态,惹得暗地里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
那人说:“我是家中独子,手底下两处工厂,彩礼可以给到五百万,你觉得怎么样?”
又有人抢殷勤:“才五百万,我可以给到一千万,婚后生出儿子再赏一千万零花钱,选他不如选我。”
一个肥头大耳拍桌子:“只要不耽搁我在外找情人,我出三千万彩礼,在场没有比我更高的了吧。”
“再高还能高过江家不成。”人群里窃窃私语,“不是听说江家小爷也过来了吗,他人在哪?”
“小江爷行踪捉摸不定,可不是我们这种俗人能见的。”
话题扯到江家小爷上,竞价的人熄火,江家是北城政商结合的顶级财阀,百年名门望族,在场所有人加起来,财力比不上江家十分之一。
江家要是提亲的话,其他所有人都得靠边站再递根烟。
温江两家曾经交好,然而自从温家老爷子病重,两家关系渐渐疏离,小辈们因为项目竞争还成了死对头。
温家还算客气,象征性给江家发了生日会邀请函。
但那位拽上天的小江爷连表面功夫都懒得演,聚会将散,仍不见他人影,这不是摆明了给温家甩脸色。
朝雾早就厌烦这些虚与委蛇的场合,厌烦自己如同一件拍卖会商品,任由他们叫价讨论。
可表面上不得不保持风平浪静,维系着温家淑女的颜面。
侍应走来:“二小姐,成礼少爷在楼上等您。”
“成礼哥哥?”朝雾一怔,“他找我什么事?”
侍应:“不知道,二小姐上去找他就知道了。”
朝雾沉静一晚上的眸光终于微亮,顾不上招待礼仪,提起长裙,快步离开。
长廊没有开灯,两侧欧式烛火暗淡。
最里端的窗口前,一个高挺清瘦人影长身玉立。
朝雾喝得微醺,心跳加快,摸了摸耳环。
温成礼已经送过她生日礼物了,那把她叫上来单独见面是想说点什么吗。
他舍不得她嫁人了吗?
酒精后劲大,她走过去的步伐摇摇晃晃。
巴洛克风的长窗,玻璃面宽敞,从反光中,江荡一眼看到远处女孩倩影。
他不为所动,两指之间,烟头的猩红火点忽明忽暗。
这里的死寂和楼下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江荡的手机里,是好兄弟的对话:“荡哥回来了吗,咱们大家都等你来喝酒呢。”
“还没。”
“一个生日会怎么耽搁那么久啊。”对方笑嘻嘻,“你不会也和那些人一样,被温家二小姐迷住了吧。”
“滚。”江荡咬烟,“我没兴趣。”
电话里有人打诨:“咱们荡哥只喜欢身材火爆的性感辣妹,怎么可能对那种传统古板的名媛小姐感兴趣。”
上楼图个安静地方抽烟,没想到那帮人隔着电话也要来吵他。
江荡摁灭屏幕,一侧身,刚才距离遥远的女孩,此时只剩下一米远。
离得近了,看得清那张昏暗中隐隐约约的娇小面庞。
又近了一点。
长裙和衬衫摩擦出静电火花。
每朝他走近一分,朝雾心跳加快十分。
借着被催染的酒劲,冲破思想的枷锁,她小心翼翼拽住男人的手腕,“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猝不及防的动作闪过江荡的眼眸。
紧接着又听到委婉的哀求:“哥哥,我不想嫁给别人。”
“我喜欢你,只想嫁给你。”
此时的朝雾没有以往的矜持,只有纯真的语气。
轻声细语诉说自己的暗恋心事。
江荡狭长的桃花眸眯了眯,不知这闹的是哪一出。
一股白葡萄酒的香气忽然蹿来。
她醉了。
酒量不好,意识模糊。
连眼前是谁都看不清。
“成礼哥哥……”朝雾额头抵着他的胸膛,闷闷问,“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他没有任何回应,却也没有拒绝,反而因她站不稳脚跟,绅士体贴地扶住她细软的腰际。
江荡喉骨间滚出淡笑声,真认错人了。
感受到他指骨间的体温和欲拒还迎。
朝雾主动抬手勾住男人的领带,将他往自己跟前拉了拉。
一双极其漂亮的剪水眸迷离眨动,鬼使神差地,她吻上他的下巴。
葡萄酒残留的香甜气息在两人之间环绕,朝雾水眸漾出胆怯,可压抑的情愫在燃烧,驱使她继续。
她踮起脚尖,攥住他的领带,从他的下巴,过渡到微凉的薄唇,细致地触碰。
她的心脏快要炸开。
亲吻一个男人,是二十二岁以来她做过最大胆的事情。
最开心的是,他没有推开她,大掌反而将她扣入怀,热烈回应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朝雾无暇看他,双眼紧闭,嘤咛声轻快:“成礼哥哥……”
他吻得好凶。
和他平日的作风完全不同,粗鲁又野蛮。
江荡长指没过她散落的发,黑眸倒映女孩姣好泛红的脸颊,轻笑:“叫错名字,罚你再亲我一次。”
站位调整,烛火拂亮江荡的面孔,清晰地映入朝雾眼帘。
这是一张和温成礼截然不同的俊颜,五官凌厉分明,桃花眼角含情。
连声音都是天壤之别,透着玩世不恭的轻佻。
他不是温成礼!
朝雾思绪猛地清醒。
来不及了,江荡没给她退回的机会,将人反扣住压在窗台前,毫无怜惜汲取她唇齿间温度。
大半夜被女醉鬼强吻,哪有不要回来的道理。
唇间痛感突兀传来。
江荡被咬了。
血腥味弥漫开。
他指尖慢条斯理擦了下,鲜红血迹分外惹目。
这小东西咬人还怪疼的。
朝雾恼问:“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要问也是我先问。”江荡打量她,“传闻中最矜持淑女的温二小姐,为什么大半夜过来强吻我。”
“对不起。”朝雾酒意清醒,羞愧得摸了摸鼻尖:“我认错人了。”
“你把我认成谁了?”
他明知故问。
他又没有喝醉,耳朵不聋眼睛不瞎,从头到尾都很清楚,她把他错认成温成礼。
朝雾无从解释,就算认错人,就算眼前的人是温成礼,她刚才的举动实在有损家风。
她环顾四周,除了他们两人,没有第三个人在场。
朝雾忽然变脸:“江少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转身就要走。
四周无人,她只要死不承认,就可以当刚才一切没发生过。
小心思躲不过江荡的眼睛,长腿迈开,轻松拦住去路,“这不是认出我是谁了吗。”
谁不认江荡大名。
北城臭名远著的纨绔子弟。
何况他处处和温成礼作对,是他们第一死对头,想不认识都难。
朝雾无视他,继续要走。
江荡变本加厉,干脆横在前方:“看来朝雾小姐是觉得没证据,打算不认账了。”
“江少请你自重。”她恭敬冷肃,“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
好一个翻脸不认人。
刚才亲他的时候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转眼就变成众人口中不染凡尘的淑女。
江荡:“你再继续装,信不信我告诉大家,你暗恋你哥,还想强吻他。”
这是大忌。
坏她名声就算了,不能坏了温成礼的。
朝雾咬牙,抬手指他:“你混蛋。”
江荡反攥住她的腕:“没吃饭啊,骂这么轻?”
她羞愧恼火,试图抽手,男女力道悬殊,反被他捂住嘴巴,连人带身子被拽到一旁的房间里。
“唔……”
朝雾看到他做了个噤声手势。
紧接着,门外传来一道女声。
“奇怪,她不是来楼上幽会男人了吗,怎么没看到人?”
“你们给我仔细搜罗,不能放过蛛丝马迹。”
“所有房间都给我搜一遍!”
是堂姐温夏,身后跟随数十个侍应生,搜刮罪犯似的急促匆忙。
她之前就怀疑朝雾对温成礼心怀不轨,多次想要指证他们,苦于一直没证据。
今晚是绝佳的机会。
朝雾想起传话的侍应,一下子明白了。
是圈套。
温夏想要陷害她,故意让人放出假消息,好趁今晚人多,抓他们个现行。
她中计了。
庆幸的是,温成礼并没过来。
但她现在和江家这位要是被人看见,也是有理说不清。
外头的脚步越来越近。
马上就要搜寻到他们的房间,届时真就要百口莫辩。
同为受害人,江荡却倚靠墙壁,悠闲调侃:“我们偷情要被发现了,怎么办啊宝贝。”
谁和他偷情了!
朝雾没空理会油嘴滑舌,试图锁门拖延时间,但显然是个笨办法,温夏既然过来,必然带了备用钥匙的。
“你从窗口跳下去。”朝雾指着东窗。
江荡好看的桃花眼眯了眯,“不跳,会死。”
朝雾:“二楼,死不了,最多摔折腿。”
江荡:“怎么,摔的不是你成礼哥哥,你不心疼了?”
朝雾:“你跳不跳,不跳我们两个的名声都完了。”
江荡:“名声?无所谓。”
从小到大他名声就没好过。
家里集团出的差错都推他头上,一个坏事做尽顶级恶人,靠名声吃饭早就饿死了。
推门声砰砰。
第一时间没推开,温夏笃定里面有人,让人强行撬开。
朝雾心脏悬到嗓子口:“你跳不跳。”
江荡:“求我。”
她没有犹豫:“求你。”
“亲我。”
“……”
朝雾错愕。
开锁声传来。
用不着十秒,外面的人就会蜂拥进来,看见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幽会。
这些年,她所维系的颜面功亏一篑。
朝雾绝望,唇际忽然传来微凉的湿润感,江荡用手挑起她的下巴,在额间印了个吻后,眼角撩过胜券在握的弧度。
外面的人破门而入。
温夏闯进来,看见朝雾伫立,胸有成竹:“我就知道你在这个房间,野男人呢?在哪?”
朝雾:“堂姐,我又哪里得罪你了,让你无凭无据污蔑我?”
“呵呵,他一定还藏在这个房间里。”温夏不信邪,让人迅速搜找。
然而无果。
温夏看向敞开的窗户,咬牙切齿,“这是二楼,野男人一定是从这里跳下去了。”
但这里高度可不低,就算踩着露台板也可能摔伤,楼下是花园,泥土稀烂柔软,他的鞋底一定是脏的。
“温成礼呢?”温夏不死心,“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肯定来不及换衣服和鞋,立刻把他给我叫来!”
气势汹汹冲出去,走廊却迎面走来温润如玉的温成礼。
他衣襟工整,“发生什么事了?”
温夏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温成礼居然能在短时间里翻窗跃下再突然出现吗?
难不成,刚才的野男人不是他。
温夏很快排除掉这个可能性。
她暗中观察很久,朝雾这个养女只对温成礼倾心仰慕,不会看上其他男人。
“我只是来这里散散心。”朝雾说,“就被堂姐带人闯门打扰了。”
周围全是侍应。
闹得浩浩荡荡,却没抓出所以然来。
“温成礼,你刚才在哪?”温夏恶狠狠问。
“我在奶奶那里,怎么了。”
说罢,温成礼让了位置,后面是温家老太太威严的面孔。
老太太拄拐杖,审视他们,“楼下宾客还在,瞎闹腾什么。”
“奶奶……”温夏低头,“我只是听说,朝雾妹妹私生活不检点,怕她对家族名声造成影响,想查个究竟。”
“查出来了吗?”
“没有……”温夏不服气,但是她不死心,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温老太摆手,“罚。”
温夏沮丧:“奶奶我知道错了……”
“我说罚她。”温老太太转头指着朝雾,“生日会乱跑,明天去祠堂罚跪两个小时。”
温家有祖传家规,要求小辈德行兼备。
如果犯错,就有相对应的家法惩罚。
朝雾是养女,受到温家的养育恩泽,更要遵循家规,犯错所受到的惩罚只重不轻。
这些年她尽量谨言慎行,但也有疏忽的时候。
温成礼说情:“奶奶……”
“别为她求情,否则惩罚加倍。”温老太眼神犀利。
温夏洋洋得意抬抬下巴,没能抓到她的把柄,让她受罚也不亏。
没人再敢有异议,朝雾认罪领罚。
等人离去,温成礼才关心问:“雾雾,你没事吧?”
虚惊一场。
朝雾心有余悸,“没事,我差点就中了堂姐的圈套。”
“她也让人通知你了吗?”
“嗯,那人说你在楼上等我,有话要和我说。”朝雾回想,“但我过来后没看到你,我看……”
后面的话,她下意识咽下去。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刚才的事情。
更不能让温成礼知道,她把江荡错认成他,还不小心接吻了。
既然江荡跳窗下去,这件事就当从来没发生过。
温成礼说:“我也收到侍应的通知,但我要和奶奶商量事情,所以没有过去。”
“还好你没来……”
不然他们很难说清楚。
老爷子前阵子病重,温家陷入明争暗斗,分为温成礼和堂弟温叙两个党派竞争继承权。
如果这时候被温夏抓住他们兄妹俩的暧昧丑闻,那他不仅颜面尽失,也会失去人缘公信力。
“我们以后多注意点。”温成礼说,“只要我们行事端正,就不会被抓住把柄。”
他从来没对她有越轨的举动,一直以来都拿她当妹妹看待。
所以才可以冠冕堂皇说出那样的话。
但是她不一样。
少女的暗恋如同藤蔓一样疯长,从前克制压住,今晚的酒是催化剂,差点让她失去分寸。
她做不到和他一样坦坦荡荡。
终究理智战胜一切,朝雾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不会让人发现,她对他的情愫。
温成礼瞧她:“你的嘴怎么回事?”
朝雾下意识摸摸唇际,有轻微痛感,应该是刚才被江荡亲太狠,出了点血。
“刚才不小心撞门了。”朝雾撒谎。
“喝酒了吗?”
“嗯,刚才不得不陪那些人喝一点。”她顺势解释,“所以没看清路……”
下巴被一只温润的手抬起来。
温成礼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唇瓣,“疼吗?”
他眉眼柔和,嗓音像渡一缕春风,听得人心暖暖。
只是想到他们现在的关系,朝雾又不得不冷静,“不疼。”
“我待会让人送点药,你自己别用手瞎碰。”
“嗯。”
温成礼没有怀疑什么,只是最后看向窗台的位置。
那里和往常无异,稍稍多些烟草气。
刚才人多杂乱,混进来烟味很正常。
翌日早,温家祠堂,庄重森严。
朝雾头顶一碗净水,已经罚跪一个多小时。
祠堂内设古意苍郁,地砖陈旧,坑坑洼洼的不平整。
跪久了很疼。
跪久了,也就习惯了。
高跟鞋踩地的咚咚声格外刺耳。
温夏站在门槛前,挡住大片阳光,大片阴影投落在朝雾的后背上。
经过温家多年洗礼教养,朝雾哪怕双膝下跪,脊背挺直,目不斜视,露出修长的天鹅颈。
高雅,圣洁的代名词。
再配上那张瓷娃娃似的脸蛋,男人很难不为之动容。
以至于人人都知道温朝雾,却忽略温家真正的大千金是温夏才对。
一个养女,风头凭什么盖过她。
温夏走过来,故意蹭到朝雾。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朝雾跪姿依然从容不迫,头顶上的那碗水连波澜都没有。
不理不睬。
仿佛温夏在跟空气说话。
温夏环手抱胸,“昨天晚上没能抓住你和温成礼,但不代表你们两个没有奸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心思,你一个外面来的野丫头,装这么久名媛淑女,不就是想让温成礼多看你两眼吗。”
朝雾静默。
温夏:“可惜啊,人家的前女友马上就要回国,你趁早断绝你的妄想。”
朝雾:“他是我哥哥,我对他没有任何的想法。”
“你真的不喜欢他吗?”
朝雾眉目微动。
那年,失去亲人的朝雾被温成礼从外面接进温家,这个处处看人脸色行事的地方,温成礼拼尽所有护住她。
刚开始她不懂事,无意打碎花瓶,温成礼替她受罚。
她被嘲笑普通话不标准,他一字一句地教她。
经过他的悉心教导,她愈发变得听话乖巧。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们关系不一般。
可朝雾重复强调:“他只是我哥哥。”
“其实呢,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你身份证上也不姓温。”温夏以退为进,“在一起也不是不行。”
“我不喜欢他。”
“你!”温夏气得差点摔手机,“迟早有一天,我要揭穿你的真面目,让你们滚出这个家。”
朝雾无动于衷。
她早就看见温夏在用手机录音。
无聊的雕虫小技。
自讨无趣,温夏恼羞成怒,临走前对着朝雾猛推一下。
力道很大,不能动的朝雾没能躲过去,身子倾斜的同时,头顶上的一碗水随之跌落。
这碗水一旦掉落的话,意味着她要重新跪。
她抬手及时扶住碗,但水却从她的头顶倾洒,弄湿了衣服。
“哎呀,是我不好,害得妹妹要重新罚跪了。”温夏佯装无辜,拧开一瓶水,“我替你把水装满吧。”
倒水的时候,又故意将一碗水倒满。
溢出来的水顺着朝雾的鼻梁和下巴滴落。
她细长的眼睫羽湿润,挂着水珠,瞳眸却一动不动,清醒平和。
朝雾红唇轻启,用很低的声音说:“你说得对,我喜欢温成礼……”
“你说什么?”温夏一愣,立刻按下录音,人凑过去,“你再说一遍?”
温夏的脸刚挨过来,朝雾拿起那碗水,猛地扣在她的脸上,“我说。”
“我喜欢你爹。”
准备赶来祠堂诵经念佛的温老太过来,看到两人各自狼狈,脸色铁青。
祠堂没有外人,没人证明刚才发生了什么,全凭她们据理力争。
“奶奶,这个贱人竟然敢泼我水。”温夏先告状,指着朝雾和自己湿漉漉的衣服,“她只是温家一个养女,谁给她这么大的权利胆大妄为。”
众人面前,朝雾仍然跪在正前方,脸颊和衣服尽湿,本该比温夏更狼狈,那张优越的脸蛋和从容的神态,稳住了气势。
朝雾:“堂姐,是你自己先撞上来的,你怎么能赖我。”
“你别装蒜了!”温夏恨道,“我平白无故干嘛要撞你。”
“是啊。”朝雾说,“姐姐平白无故,为什么要来祠堂?”
最近没有祭拜,也没有受罚,来祠堂不是摆明了想找人麻烦的吗?
“我……”温夏一时词穷。
“行了,来人带大小姐去换身衣服。”温老太皱眉,“大家闺秀,一点规矩都没有,传出去又败我们家名声。”
温夏面色很差。
这个“又”字是在嘲讽她当年的事情。
她未婚先孕,生下一个孩子,生父至今不明。
没人愿意娶一个带拖油瓶的女人,这些年纵然她降低要求,也没人上前提亲,她的风头都被温朝雾这个养女给抢走了。
“刚才的事,我不管你们谁对谁错,但是。”温老太手捻佛珠,话锋一转。
“温朝雾对家法和祠堂不敬,罚她在太阳底下重新罚跪四个小时,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看她,也不许给她一口水喝。”
至于亲孙女温夏主动过来挑衅一事,温老太只让人回房间面壁思过。
屋檐下,老太太旁边的女佣小声开口:“老太太,这事要是传出去的话,会有人说我们家苛待养女的。”
“你是在教训我吗?”
“不敢,我是怕外面的闲言碎语。”
闲言碎语,温家自有办法挡住。
老太太可不是吃素的。
老爷子病重这两年,家里一直是她掌事,公司虽然管不着,但家里这些大小事务处理起来得心应手。
拐杖杵了杵地面。
“那丫头锋芒太过,夏夏几次栽她手里,我得给她点教训降降她的傲气。”
朝雾上午已经跪了一个多小时,中午没有吃饭,下午继续跪。
夏日炎炎,暑气熏蒸。
连祠堂前的青石板都热得快要能煎鸡蛋了。
一个多小时过去,朝雾的额头蓄满汗珠,她没有动也没有求情。
直到视野里闯入了熟悉的身影。
她看到了温成礼,喉咙里低喃一声他的名字,下一秒,她身子软乎乎倾倒在地。
负责看守的人喊道:“二小姐中暑了!”
朝雾在医院里醒来。
温成礼守在旁边,正在和医生说话。
苍白的病房,浓郁的消毒水味,一切冰冷,只有眼前人是有温度的。
“好,我知道了,一定会让她好好休息,谢谢医生。”温成礼谢过医生。
朝雾试着坐起来,没什么力气,温成礼连忙过来扶她,帮她垫枕头,“感觉怎么样?你昏睡了好几个小时。”
“没事。”朝雾勉强撑起一个笑,“你怎么在这里。”
“听说你和温夏闹矛盾就来了,刚好看见你昏倒。”温成礼说,“你怎么那么傻,让你跪你就真的跪,不会和奶奶求情吗?”
家法固然严酷,但大部分是做给外人看的,如果温家对子女真像家法那样执行,也不会生出温夏和温叙两个惹是生非的姐弟。
求情,是属于他们温家人的权利,她这个外人不沾边。
“奶奶最近对我很不满意。”朝雾无奈,“她是不是想赶我走。”
老爷子病重后,温家失势,几个资金链断链,老太太就想把她这个养女当做联姻工具人,方便他们拉党结派。
男方有钱有势,却是个傻子,朝雾拒绝后,老太太认为白养她这些年,顺着温夏的陷阱一起给她下马威。
“别多想。”温成礼拉了下她的手,“等我把温家拿下来,没人能赶你走。”
资金欠缺,项目中断,温成礼最近很忙,今天是抽空过来,待了一会就要走。
朝雾:“现在就走了吗?”
“嗯,我明天有空的话再来看你。”
也就是说,他还不一定过来
朝雾依依不舍送他到门口。
“好了,送我到门口就行了。”温成礼将人拦在门口,“医生建议你住院观察一天,记得多休息,按时吃药。”
“知道了。”朝雾嘟哝,“哥哥好啰嗦。”
“关心你还不乐意。”
她笑得更明朗,目送他消失后,突然发现隔壁病房前站了个人。
她最不想看到的江荡。
白衫长裤,彬彬儒雅,容颜俊美得让女孩不由得放松警惕,忽略体质内在的恶劣。
他怡然靠墙,手里拿着一份病历单。
“中暑?”江荡意有所指,“我第一次看到有人中暑后,血压正常,心电图正常,电解质和酸碱平衡都正常。”
他看的是她的检查报告。
尽管这些检查都很正常,由于她人是在高温下陷入昏迷,医生依然没有掉以轻心,给出中暑病情判断,并建议留院观察。
朝雾瞪他,毫不留情夺过检查报告,“关你什么事。”
“我是这家医院投资人,关心下病人不行吗?”他笑得人畜无害。
“你这是侵犯隐私,我可以告你。”
“那你信不信我告诉你哥,你没有中暑,一切都是你的苦肉计。”
朝雾下意识看向电梯,确定温成礼已经走了,什么都没听到。
不知道她是故意晕倒,假装中暑。
否则,她没法脱身。
她当然不会傻乎乎向温老太求情,那样没用,她得来点狠招。
朝雾义正言辞:“江少,我和你只是陌生人,请你不要套近乎。”
他懒洋洋应,“亲了两次嘴的陌生人吗。”
“你要不要脸。”
两人的动静把病房里的江老太闹出来。
江家底蕴深厚,是真正的百年名门,老太太却一点不拿乔,比起其他贵妇人,她的面容更随和自然。
“怎么回事,在外面吵吵嚷嚷的。”江老太教训,“我看你不是来探望的,存心过来气我,和你爷爷一个德行。”
江荡:“哪敢,我和爷爷都很爱您。”
江老太:“那老不死的让你来劝和的吗?”
江荡:“奶奶,您不能每次和爷爷吵架就来住院,搞得大家都很担心。”
别人吵架,女方不是离家出走就是回娘家,他们老夫妻吵架,江老太选择称病住院,以至于不管有理没理,老爷子都得亲自来哄她回家。
江老太注意到他旁边的朝雾,疑惑,“这位小姐是你什么人……”
朝雾知道这位江家长辈是上流社交圈不可忽视的人,自然得给她留下好的印象。
她摆正笑脸,正要体面应付。
江荡:“我的追求者。”
“……”
江老太:“你的追求者?真的吗?”
江荡:“嗯,她昨晚还说喜欢我,只想嫁给我。”
一派胡言。
再说下去地球都能被他编成方的。
朝雾:“我才不是你的追求者……”
“不是吗?”江荡做出虚心指教的样子,“那朝雾小姐昨晚的告白是对谁说的?”
不是对他说的,那就是对温成礼说的。
难不成她要承认对温成礼的感情。
“我……”朝雾百口莫辩,“那是……”
“难不成是对——”
江荡的话被她硬生生打断:“是对你说的。”
她承认了。
宁愿承认她是他的追求者,也不愿意暴露她对温成礼的感情。
既然如此,江荡摆出受她爱慕的无奈模样,“奶奶,你孙子魅力大吧,追求者都追到咱家医院来了。”
朝雾不说话,盯着地面,想找他不要的脸。
江老太若有所思打量自己孙子,又看脸红得不成样子的朝雾,露出过来人都懂的表情。
这姑娘外表看着矜持,想不到追起人来这么大方。
怪就怪她的好孙儿太优秀,一不小心就把人家女孩子的魂给勾了。
这些年想踏足江家的名门小姐快要踏破门槛了,但江老太从来没看到过江荡和女孩子搭过话,连个眼神都不屑。
今天这个女孩子是例外,没准两人还真能有戏。
江老太把朝雾上下打量一番。
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这要是把基因传给他们江家的话,下一代的子孙颜值更要逆天了。
几秒时间,江老太已经把他们两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江老太慈笑:“这位小姐叫什么名字吗?”
朝雾:“温朝雾。”
“温家的那位小姐。”江老太恍然大悟,“听说你家里人帮你相亲,但你一直没有同意,原来是有心上人……”
她意味深长。
原来是看上他们家孙子了。
托江荡那张嘴的福,江老太话里话外把她当追求者看待。
“嗯……”朝雾没否认,“是的呢,我喜欢他很久呢,昨晚才鼓起勇气告白。”
“温家这么好的姑娘。”江老太越看她越慈爱,“也不知看上我们家江荡什么了。”
对的,老太太真有眼力见,眼瞎的姑娘家才会看上他。
朝雾咬唇,睁眼说瞎话:“怎么会呢,江荡人很好,是我见过最绅士的男人。”
江老太看向江荡:“你呢,对朝雾什么想法?”
朝雾规矩端坐,江荡吊儿郎当地,两人就是天壤之别。
江荡:“在考虑。”
江老太蹙眉,胳膊暗中戳了下江荡,这臭小子,还端什么架子。
江老太教训:“温家和咱们家也算知根知底的老相识了,你别考虑太久,多照顾照顾人家女孩子,听到没有。”
江荡想笑,“我会的。”
入了夜。
病房走廊格外清静。
朝雾悄无声息出了门,以拿外卖为由暂时离开。
拎着外卖包装回来上电梯时,再次碰到不想看的人。
看不出江荡这么大的孝心,这么晚还守夜。
他嘴里叼着一根香烟。
医院不能抽烟。
没素质。
朝雾皱眉。
他好像没看到她,旁边的两个黑衣人沉声交代:“做干净点,老子最近信佛,不想见血。”
说这话时,那张俊美优越的五官,凛一层白霜,无形中透着彻骨的冷意。
这才是真实的江荡。
在外是纯粹败家子,留美期间天天混夜场,日消费几百万美元起步,这样的少公子初到华尔街,没人把他放在眼里,却不想那只是伪装,后来的他操纵股市,搅乱风云,溜得他们团团转,搞垮老美几大家族。
那年的江荡不过二十出头,头角峥嵘。
回京后,所有人都忌惮着这位爷,没人知道他落拓浪荡外表下,打的什么算盘,比起心机叵测的老油条生意人,他更像一条会伪装的毒蛇。
朝雾避开视线,只想离这种人远一点。
那边江荡已经注意到她,轻袅袅丢了眼:“这不是我们端庄美丽大方,善解人意,温柔贤淑的朝雾小姐吗。”
他转身时,朝雾才看见他唇间的烟并没有点燃,只是含着过过瘾。
但她依然不想理他。
不同刚才,江荡走来,人畜无害地扯笑,“朝雾小姐大半夜点这么多外卖做什么。”
全部都是瑞幸冷饮。
和他没关系,这句话朝雾说腻了。
“你一个人吃这么多冷饮不怕感冒吗?”江荡露出玩味表情,“还是说,你又是故意的。”
她已经在他面前暴露很多回了,不在乎再多一次。
朝雾:“闭嘴行吗?”
江荡:“让我猜猜你打算做什么,空调打到十几度,泡冷水澡?不对,是冰水澡,冻感冒后就可以让你的成礼哥哥心疼你了。”
想泡冰水澡,所以买了这么多瑞幸。
万事俱备,只等感冒了。
一旦感冒的话,她就要再继续住院,温成礼哥哥就会更关心她。
又是苦肉计。
江荡:“你就这么喜欢温成礼?”
朝雾懒得和他解释:“我不想回温家。”
宁愿呆在冰冷无聊的病房,也不想回温家被立规矩。
手里的外卖袋忽然被他夺走。
朝雾冷脸:“你做什么?”
江荡:“我也想喝冷饮。”
“我可以给你一杯。”
“我都要。”
强盗一个。
她瞠目,“还给我。”
上前想抢,只抓到他的衬衫。
江荡比她高出很多,东西拿在手里,她根本没有抢夺的机会。
“江荡!”她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别这么讨厌。”
她又没惹他,他凭什么多管闲事。
“别用这种蠢办法,不然我告诉你哥你的真面目。”江荡出电梯,将袋子往导医台一放,当送给护士了。
这下,朝雾想夺都夺不走。
她追着他背后,“拿别人的感情作为威胁,你不觉得很无耻吗?”
江荡一顿。
“算了。”朝雾背过去,“你这种人也没有感情,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
翌日早。
主治医生查房,发现朝雾感冒发热。
温成礼来病房探望,面色担忧,在病房陪她说了很久的话。
朝雾体质一般,昨天跪了那么久,中了暑热,晚上再稍不注意吹一吹空调冷风,感冒是情理之中。
温成礼拍拍她的肩侧:“那你暂时先住两天院,别回家了,奶奶又念叨让你和周家少爷相亲的事情。”
朝雾:“她还没死心吗。”
“现在只有周家愿意和我们联姻,帮助我们。”温成礼说,“如果定亲的人是正常人的话,倒是可以考虑。”
偏偏周少是个傻子。
按理来说,那傻子本该和温家亲女儿温夏联姻,但温夏却未婚有子,那傻子又只看上朝雾,不在乎她养女的身份。
朝雾抓紧床单:“我不想嫁去周家。”
温成礼浅笑:“那你想嫁给谁。”
“我想嫁给喜欢的人。”
温成礼看她认真,眼眸也深了几分。
无形中,暗流涌动。
门这时开了,助理和护士进来。
“这是少爷亲自给小姐做的早饭。”助理说,“还有从澳洲运来的水果,都是二小姐爱吃的。”
护士也打趣:“温小姐真有福气,有这么体贴的男朋友。”
朝雾:“他不是我男朋友。”
护士玩笑:“不是男朋友对你这么好,你还不快点收了他。”
朝雾的脸红了个彻底。
温成礼倒是面不改色,替她掖了掖被褥,“她是我妹妹,我们不是男女朋友。”
“兄妹?亲生的吗?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护士惊讶。
朝雾出身江南,眉目婉约,温成礼则是北城土生土长的少爷,五官柔和而英朗,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朝雾解释,“他不是亲哥哥。”
“那是情哥哥咯?”小护士八卦地递了个眼神,“怪不得看起来多般配。”
温成礼淡笑:“只是普通的哥哥。”
朝雾眼眸一滞。
温成礼替她削着水果,“别让人误会我们关系,我怕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
“那成礼哥哥。”朝雾问,“你觉得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认真凝视她的眼睛:“雾雾,我永远是你的依靠。”
不是情话胜似情话。
朝雾知道,温家局势紧张,他不能被人抓住把柄,在掌权人敲定之前,他们要保持距离。
只是仍然抱有希望:“那你明天还会过来看望我吗?”
温成礼答应:“嗯,当然,你好好养病。”
但第二天,朝雾从早上等到晚上,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给他打了电话,没回应,只有助理回了一句,大少爷在忙。
第三天,朝雾该出院了,依然没等到人。
她只能自己办理出院手续,提着行李箱,不厌其烦继续打电话。
还是没人接听。
他可能是真的忙得废寝忘食吧。
又或者,察觉到她的心思后,为了避嫌,渐渐远离她了?
最后一次听到挂断的忙音时,耳边传来讨厌的嗓音。
“怎么,你的成礼哥哥没来接你出院吗?”
江荡这人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总是在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让人心情更糟糕。
朝雾从容:“他最近有点忙,我不想打扰他而已。”
“你想打扰也没机会。”江荡说,“他去欧洲了。”
“去欧洲做什么?出差了吗。”
怪不得最近没收到温成礼的消息。
江荡比她知道得还要多。
毕竟是死对头,要知己知彼。
江荡和温成礼同岁,两人从学生时代就是竞争对手,家境,外貌,体育,成绩,包括追求者人数都被拿出来比较。
毕业各自管理家族公司,更是明争暗斗。
没人知道江荡为什么处处针对温成礼,学生时代是好胜心作祟,成年后却依然把他当做对头,三番两次抢项目。
“我怎么知道。”江荡说,“可能泡妞去了。”
朝雾压根不信,温成礼洁身自好,深居简出,才不会像他们花花少爷那样到处留情。
“你的苦肉计没起到作用,怎么办。”江荡了然地笑,“宝贝。”
谁是他宝贝。
朝雾没好气:“你对我说话能不能尊重一点。”
“那尊重的宝贝。”他有意气她,“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江荡指了下江老太的病房,“奶奶让我对我的追求者好一点。”
“谢谢,不需要。”她强调,“还有,我不是你的追求者。”
江荡眼神玩味。
“那晚的事你明知道是个误会。”朝雾失控,“你再继续纠缠下去真的很让人讨厌……”
他没有反驳,突然拿出一只银白色珍珠耳环,往她眼前一晃。
他的手生得漂亮,骨节分明匀称,冷白色肌肤,小指套着一枚尾戒。
珍珠耳环和尾戒套在了一起,被他随意拨玩。
朝雾瞬时僵住,这耳环是温成礼送她的生日礼物,她在生日会上有佩戴,但小插曲之后就丢失不见了。
没想到在江荡这里。
“这是我的……”她下意识去拿。
江荡收手,“朝雾小姐刚才说,我很讨厌?”
她变脸很快:“没有。”
“那是我听错了吗。”
“是,江少听错了。”朝雾语气软乎乎的,“我是说江少英俊潇洒,彬彬有礼,很招女孩子喜欢。”
江荡:“哦?是这样吗。”
“是的。”朝雾干脆拍马屁到底,“能嫁给你的女孩子一定很有福气。”
他听着很受用,将耳环扔给她。
耳环到手的一瞬间。
朝雾没了刚才的恭维,扯了个笑,“只知道拿别人的软肋威胁,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谁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嫁给你。”
“你就是一个刁蛮无理的大混蛋。”她一字一顿强调。
态度和刚才判若两人。
江荡轻嗤:“这么快就变脸,你不怕得罪我吗。”
朝雾甩头就走,按了电梯,“得罪你又怎样,东西都拿到手了,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看到你,不想和你有任何交集。”
电梯门合上的时候,她还朝他比了个中指。
讨厌死这个人了。
江荡皮笑肉不笑,指间又握住一只耳环。
“忘记告诉朝雾小姐,你的另一只耳环,也落在我这里了。”
耳环是一对。
她刚拿走了一只就变脸。
那剩下这只,他就不打算还了。
朝雾被调养几年的矜持都败给那混蛋了。
回温宅,她没来得及卸下火气,就被佣人叫去。
看佣人面色难堪,朝雾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二小姐过去就知道了。”
朝雾被带去书房。
古宅,下午时没有光照,深幽得像牢笼。
刚进门,温夏抬脚往朝雾的膝盖上一踹。
朝雾被猝不及防踹跪在地上。
很快爬了起来,握紧手心。
周围都是人,她没有能力给温夏一巴掌。
但恶狠狠的眼神也让温夏后退几步,看了眼撑腰的温老太,底气十足:“臭狐狸精,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说着,扔下一沓画纸。
画纸飘散在地板上,凌乱无序。
朝雾还是看清楚了,这些画纸上的内容。
是温成礼。
“我让人查过了,这些都是你的画。”温夏说,“朝雾你好不要脸,竟然偷偷喜欢温成礼,你就是我们温家的耻辱。”
“只是一些画而已,能代表什么。”朝雾冷静,“我是学服装设计的,男人的裸体都画过,这些正脸又算什么。”
敢情趁她住院的期间,温夏在家里偷偷摸摸挖掘陷害她的证据。
“一些画当然不算什么。”温夏说,“但是你足足画了一百多张,这要是传出去,你觉得大家会觉得你们两个没有一腿吗?”
朝雾:“照你这意思,我还画了二百多长张苹果素描,那我和苹果是不是也有一腿。”
周围的佣人掩嘴笑。
温夏底气又不足,求助温老太,“奶奶,温朝雾一直不愿意嫁人,就是想留在温家勾引自己的哥哥,再不把她赶出去,温成礼和温家的名声迟早被她嚯嚯没。”
把人聚集在这里,为的就是找她麻烦。
朝雾做好被罚跪的准备。
温老太了然于怀:“温朝雾,你不打算解释吗?”
“如果你们非要凭借这些话断定我和成礼哥关系的话。”朝雾也不再客气,冷笑,“那我再怎么解释都是没用的,说吧,这次又要罚跪多久。”
“温家不养闲人。”温老太说,“温家养你这些年,现在温家有难,你是时候报答我们了,否则就别怪我们赶你走。”
温夏得意:“要么你今晚和周少爷相亲,要么从此以后离开温家。”
温成礼不在,没人再护着她,她们可以随便欺负她。
她绝不能被赶出温家。
如果她没有温家二小姐的头衔庇护,温成礼又不在北城,无家可归的她就成了众矢之的,人人可欺。
朝雾:“成礼哥知道这件事吗?”
温夏:“你的成礼哥出差,别想指望他。”
当天晚上,专车接送。
朝雾没有又哭又闹地挣扎,反而洗个澡,熨直了发,换一身干净的白色长裙。
温夏嘀咕:“她是不是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不管怎样,你跟着他们过去,带人拍下她和周少的照片,对外宣告两家的婚讯。”温老太怕夜长梦多。
朝雾被送到一处法式庄园。
说是相亲,其实就是把她送到周家的床上。
来时做足准备,但这边安检森严,过去前朝雾扔掉防狼喷雾和电棒。
夏夜的风穿过庄园,拂来一阵阵自由的铃兰花香。
朝雾的背后跟随四个保镖。
仿佛怕她逃跑,押犯人似的,把她押到周初言跟前。
周家在北城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周初言不是长孙,脑子还因幼年感冒烧坏,在周家却有着不小的地位,只因母亲是出身江家,周家能有现在,也是托江家的照拂。
算起来,这傻子和江荡还是表兄弟。
朝雾被安排在餐厅,端坐半晌,才等来今晚的相亲对象。
周初言脑子不灵光,智商停留在八岁,样貌却是遗传江家优秀的基因,唇红齿白,清秀俊朗。
眼神清澈得像个大学生。
“神仙姐姐。”周初言像个孩童一般跑过来。
两年前,某次聚会,周初言吃蛋糕糊嘴,遭到众人哄笑,只有朝雾体贴地拿来纸巾让他擦拭,自此她就成为他心目中的神仙姐姐,吵着闹着想要娶她。
如果知道那是一场孽缘,朝雾说什么都不想惹祸上身,她不是神仙,所谓的温柔体贴都是她为了温成礼,所伪装出来的假象。
事已至此,朝雾认命:“吃饭吧。”
她已经点好单。
周初言嬉笑,向她展示他最新收集的小猪佩奇卡片。
朝雾:“你喜欢佩奇吗?”
“嗯嗯。”周初言傻乎乎笑。
“那你一定喜欢吃它的肉。”朝雾把一块猪肋排夹过去,“来,多吃点。”
周初言傻眼,不知所措撇嘴。
他没有吃他喜欢的佩奇,纯真无辜地看着她:“姐姐你吃的是什么?”
朝雾面前摆放的是一盘生鹿肉。
血水化开,腥味浓郁。
她用刀切下一小块肉,没有沾胡椒粉,落落大方放入嘴中,“我喜欢小鹿,所以吃的是鹿肉。”
“姐姐你喜欢什么,就要吃什么肉吗。”
“是啊。”朝雾舌尖舔下唇际的血迹,起身,主动凑到他的耳边,“初言弟弟,闻起来也挺香的。”
她冰冷的长发划过他的面庞,长裙的白和唇角的血红,给人视觉上造成极大的冲击。
周初言被刺激得毛骨悚然,吓得大叫一声,嘴巴一撇,哇哇哭起来:“不要,我不要你吃我,姐姐好可怕。”
包厢里有女管家,保姆和保镖。
看到少爷受委屈,想制止,又无从下手。
“温小姐你!”女管家指她。
朝雾从容优雅地擦擦替代口红的血迹,活脱脱像一个冲出影视剧里的女鬼,优雅又妖艳。
并不像外界所说那般温良,反而心思叵测,难以捉摸。
“不好意思,去趟洗手间。”朝雾摆手。
淡然地离开。
没人后,带小跑到洗手间,拉开门就开始狼狈呕吐。
鹿肉太腥。
为了不影响视觉效果,纯鹿肉,什么调味料都没有。
一口下去,胃里翻江倒海。
好在她演技不错,成功吓坏周初言。
既然他只有八岁小孩子的智商,那也只有八岁小孩的胆量,经不住吓唬。
脱离周家的第一步就是让周初言讨厌她。
朝雾摸出手机,再次给温成礼打电话,发短信。
通通没有回复。
他仿佛人间蒸发一样。
他是不是被温家雪藏了?
朝雾心里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她知道温成礼在温家不受宠。
温成礼父亲早些年得了失心疯,导致温家家族威望下滑,公司营利下滑,因此连带温成礼,惹得老爷子老太太责怪厌烦。
哪怕这些年温成礼力挽狂澜,老人家对他态度依然一般。
低头只顾看手机,没注意眼前的路。
一不小心,朝雾和人撞上。
“对不起……”她下意识礼貌道歉。
抬头竟看到江荡。
还是那张玩世不恭的脸。
他眯眸觑她,想起她骂他的话,眼角挑着凌厉的弧度。
朝雾又看他两秒,忽然捂着嘴干呕,差点吐出来。
江荡唇际一凛。
什么鬼。
看到他就吐。
江荡:“你有了?”
刚才的生肉都吐完,再吐也没什么东西,朝雾用纸巾擦唇际,心平气和:“你的。”
他挑眉:“是吗,那我要对你负责?”
“嗯,打钱吧。”她手一伸。
江荡:“多少?”
朝雾比了个“二”字。
江荡:“两个亿?”
朝雾晃晃两个手指头。
江荡:“两千万?”
朝雾:“两千。”
真是狮子小开口。
江荡:“少了,养孩子这点钱不够。”
朝雾:“谁说要养了,两千块,打胎。”
他面色一沉。
是开玩笑,听着怪恼火的。
朝雾没有提起耳环的事,现在的她自顾不暇,还不知怎么应对周初言。
她刚走到岔口,听到周家女管家的声音:“你们快去把人给我找回来,温老夫人说了,不论如何,今晚要把她送到周少的床上。”
朝雾的步伐下意识后退,匆忙回头,险些又撞上江荡。
在他黑眸注视下,她像只伶俐的小兔子,直接钻到他怀里,又以一个漂亮的转位,她背靠墙壁,让他大半个身子挡住自己。
在那些人到来之前,她做个“嘘声”的手势。
除了保姆和保镖,周初言也跟在后面追找。
“漂亮姐姐真的不吃人吗?阿姨你不要骗我。”周初言声音委屈。
“是的,她只是和你开个玩笑。”女管家安慰,“她今晚就能成为少爷你的新娘。”
左哄右哄才把这少爷给哄住。
一切都赖温朝雾这个假淑女,差点把他们家少爷吓哭。
他们路过这里的时候,朝雾低头缩在江荡的怀里,一动不动。
有保镖想往这边搜寻,但看到江荡后,跟看见阎王似的,立马退回去。
女管家问:“那边走廊怎么不去搜?”
“江荡少爷在那边。”保镖低声,没人敢惹江荡,哪怕是莽撞地看一眼。
“表哥也在这里吗?”周初言兴致勃勃,“他怎么不来陪我玩无人机。”
“少爷,现在不是玩的时候。”女管家及时制止,“你不想去找神仙姐姐了吗。”
“哦。”周初言似懂非懂。
朝雾屏住呼吸,生怕他们真的过来。
江荡垂眸,将她的惊慌失措收归眼底。
太紧张,她搭在他衬衫上的手不自觉抓紧。
熨帖洁白整齐的衬衫被抓出数道褶皱。
“周初言想娶的媳妇原来是朝雾小姐。”江荡哼笑,“那我们是什么关系,我的表弟媳妇。”
表弟媳妇,叫起来太拗口。
朝雾:“别套近乎,我不会嫁给他,我和你也不会有关系。”
江荡:“凶我?你就不怕我把他们叫过来。”
朝雾瞪他,“你能不能别这么混蛋。”
人都快走了,还要叫过来?
江荡:“没办法,天生的坏种。”
朝雾:“你到底想干嘛。”
江荡:“求我。”
朝雾别过脸。
江荡:“周初言!”
简单三个字,刚才只有他们两人的走廊,不一会儿站满人。
江荡真把人叫来。
他一点不按套路出牌。
“表哥。”周初言很喜欢这个表哥,兴冲冲凑过去,“陪我玩无人机好不好。”
女管家和一众保镖默契地颔首行礼,“江爷。”
江荡和周初言是表兄弟,也算是一家人,不用避讳什么,女管家使眼神,让保镖将朝雾团团围住。
女管家比她高出一个头,气势磅礴,“朝雾小姐,温老夫人已经接受周家的彩礼钱,今天晚上,你要和周少爷入洞房。”
听到“洞房”两个字,江荡眉目微动。
那边他们几人已经架住朝雾,要把她带走,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毫无挣扎的机会。
“放开我!”朝雾冷冷道,“你们知道这样做是违法的吗,等我哥回来——”
“温家还轮不到你哥来做主。”女管家深谙这些门道,拿出绳子,想将她强行捆走。
“不许用绳子。”周初言撇嘴,“会弄疼神仙姐姐的。”
女管家只好哄诱,“不会的,只是绑一会儿,到房间就给她松开。”
一直看戏的江荡出声:“光天化日之下,这是要强抢民女吗?”
女管家后背一凉。
眼前这位祖宗,表面看起来谦逊有礼,还会说说笑笑,但没准下一秒他就把人扔鳄鱼池里当养料。
“江爷,我们没有强抢民女。”女管家额头冒汗,“这位是周家给您表弟娶的新娘,彩礼钱都给了。”
她可以强调表弟,拉近关系。
“是吗。”江荡扫量朝雾,“但我看这位小姐不太愿意。”
女管家:“新娘子嘛,出嫁前哭哭闹闹很正常。”
“需要帮助吗?”江荡低头,以极低的嗓音嗓音落在朝雾耳边,“求我。”
朝雾那双漂亮盈盈的双眸抬起,也低声回应:“不求狗。”
如果不是他喊的话,他们也不会过来。
何况,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他只是想戏谑她。
江荡耐心殆尽,抬手示意:“赶紧把她绑起来送走,别在我面前晃悠。”
朝雾只恨刚才怎么没吐他身上。
女管家带人把她送到套房,开始教导周初言男女知识。
周初言的眼睛只在她身上,看她手腕被勒红,笨拙地用牙咬开绳子,牙龈都崩出血来。
这傻子本性倒是不坏。
脸长得也秀色可人,如果要是个正常人,还不知道被多少女孩子倒追。
朝雾摸了摸衣服里刚才吃饭时藏起来的餐刀。
女管家和保镖临走前给他们播放小日子动作片。
周初言是傻子,光嘴上教导没用,女管家总不能亲自教学,只能采取视频教学。
但他童心未泯,对动作片毫无兴致,拿起遥控器,“我要看小猪佩奇!”
朝雾给他调了小猪佩奇,打量四周环境。
从安检口就能看出来,这地方是私人高级庄园,VIP制度,入会要求怕是比香奈儿还要苛刻,来来去去,她除了江荡都没见过其他人。
是他们家私人地盘。
想要平安无事逃出去,难如登天,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将眼前这小孩子唬住。
经过女管家劝解,他已经不怕她了,对她的喜欢很纯粹,打开一包薯片,想陪她坐在沙发上看小猪佩奇。
没有丝毫对她不轨的想法。
傻到不知道孤男寡女在一起可以做什么事。
“姐姐。”周初言拉拉她衣角,“你怎么不看电视,你不喜欢看小猪佩奇吗?”
朝雾:“不喜欢。”
周初言:“那你喜欢什么?”
朝雾:“我想回家。”
周初言若有所思,“你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吗?”
朝雾点头。
周初言委屈:“为什么?姐姐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的,漂亮的衣服,还是闪闪发光的钻石,你想要多少我给你多少,只要你陪着我。”
如果没有其他追求的话,普通女孩嫁给这样的傻子,也是可以无忧无虑一辈子的。
但她不可以。
她有牵挂。
周初言忽然抓住她的手,将她抱在怀里。
到底是成年男子,力道很大,朝雾吓了一跳,“你干嘛?”
“管家阿姨说今天晚上要这样抱着你睡觉……”周初言不知所措,“可以吗。”
“不可以。”
他并没有松手。
朝雾衣服里的那把餐刀正要抽出来。
窗外忽然一亮。
一架无人机正在盘旋。
周初言一下子被吸引过去,兴高采烈,“是江荡哥哥的无人机。”
他拉朝雾的袖口,“姐姐,我们去找江荡哥哥玩无人机吧。”
朝雾不想玩无人机,更不想看到那个人。
但总比陪傻子睡觉强。
庄园酒店前是一处宽敞露天泳池,一众纨绔子弟正左拥右抱喝酒开party,放眼望去全是比基尼和腿。
草坪上停靠数辆千万跑车,骚气惹眼。
空气里都弥漫着金钱的气息。
组局的是乔家公子乔越,出了名的风流成性,拉拢几个身材火爆的辣妹坐在江荡旁边:“荡哥,听说你明天要被家里逼着和千金小姐相亲,真的假的。”
江荡刚从池中游过一圈,浴袍松松垮垮,劲腰间若隐若现,腹肌和胸肌线条清晰而不突兀,长腿宽肩窄臀比例近乎完美,天生衣架子。
几个妹妹眼睛快长他身上。
他谁也没看,悠悠抿口苏威,“没办法,再不结婚要成大龄剩男了。”
二十四岁算什么剩男?他搁这里卷年龄焦虑呢。
“结婚后就不自由了。”乔越大手一挥,“所以咱们结婚前,就得玩个痛快,看我今晚组的局怎么样?”
江荡:“月亮挺圆。”
“月亮哪有妹妹圆啊。”乔越坏笑,把两个双胞胎姐妹推过去,“我给你挑的两个辣妹,喜欢吗?”
双胞胎姐妹顺势凑来,娇滴滴喊声“江爷”,酥得乔越都尾骨抖了抖。
江荡眼睛都没抬,“不好看。”
乔越震惊:“当着两个妹妹面,你说话不能委婉点吗?”
江荡:“丑。”
乔越不服气:“这两个都是极品混血,这还不好看?我就不信这里还有比她们更好看的妹妹。”
不远处,周初言正在和保镖耍赖皮。
“我不回房间,我要陪神仙姐姐玩无人机。”
闹出的动静引人注意。
他身边的朝雾身形高挑,纤秾合度,乌发如同海藻一般披散,一个不经意的背影就勾住男人的眼睛。
那身白裙更衬得人素雅,高洁。
当她不经意转过来时,清美冷绝的面庞和这尘世间的俗物格格不入,瞳孔盈着月色碎光,涟漪生波,惊煞一众目光。
乔越没想到自己的话这么快就被打脸。
再细看。
那位不是温家二小姐吗?
温家精心培养的江南美人,果真和外面那些妖艳货色不一样。
“靠,还真有人比我带来的妹妹要美。”乔越啧啧两声,转念又想,“不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种纵情声色的场合,不是她一个大家闺秀来的地方。
根据最近的传闻,以及现在的局势也能看出来,朝雾和周家的小少爷关系不一般。
“听说温家最近生意上出一些问题,资金链断裂,求爷爷告奶奶也没借到钱周转。”乔越八卦道,“上次就想借二小姐相亲会结交权贵联姻,可惜没折腾出结果来。”
“现在这情况,不会是想把养女嫁给周家那傻子联姻吧。”乔越猛拍大腿,“这两人也不般配啊。”
“可怜了朝雾妹妹,长这么好看,要被傻子糟蹋。”
江荡捏眉心:“你狗嘴能闭上吗?”
乔越不明所以:“咋了江爷?你不喜欢听这种八卦吗,哦是我忘了,周初言是你表弟,我不该这样说他……”
江荡示意手下:“把他扔水池里。”
手下动作迅速,眼看着几秒钟,乔越就要被扔池水里,他立马求饶:“江爷我错了,我闭嘴行吗,我闭嘴。”
周初言过来打招呼:“江荡哥哥,乔越哥哥。”
乔越正要开口,又不自觉闭上嘴。
周初言拉着朝雾走到江荡跟前:“这是我江荡表哥,他对我可好了,经常给我零花钱。”
朝雾面无表情。
女管家在背后提醒:“朝雾小姐,你是周少的新娘,也应该跟着周少爷喊一声哥。”
朝雾:“他又没给我零花钱,我为什么要叫他哥。”
知道她今晚干什么不情愿,女管家纵使面子上过不去,也不能强行掰开她的嘴让她叫人。
好在江荡没生气,还看在周初言面子上,安排他们最近的座位。
连乔越都被撵到后面去坐。
“要喝点什么?”江荡靠着躺椅,慢悠悠问,“表弟和他……媳妇。”
周初言:“我要喝牛奶,草莓味的!”
看侍应拿着菜单走来,朝雾说:“不敢喝,怕你们毒死我。”
女管家;“你——”
这么多人,她太不给面子。
众人都不是傻子,眼下的情况动脑子想想都能猜得到,这位温良贤淑的二小姐,之所以这么不给面子,肯定是对这桩婚事不满意。
也是,谁会愿意嫁给一个傻子。
周围人把他们当做笑资。
没人会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温成礼忙得没空顾及她。
随着夜色降临,等这场派对结束后,她还会被保镖押着送到周初言的床上。
他傻,什么都不会,但不代表以后不会。
还得自己想办法自救。
周初言好糊弄。
他玩心重,来了后一直在玩无人机。
一架最新款智能无人机正在夜空盘旋,高清屏幕可以洞悉庄园结构。
庄园很大,没有人带领找不到入出口。
朝雾忽然问:“可以给我玩一下吗?”
周初言对她百依百顺,立马把遥控屏幕递给她,“姐姐你会玩吗,这个是控制方向的,那边是上升……”
没想到朝雾玩起来很顺滑。
无人机沿着车流,找到停车场。
知道停车场位置,就可以浑水摸鱼离开这里。
但她没有动身的机会,除非有人帮她一把。
不经意间,朝雾看向对面沙滩椅上的江荡对上视线。
他的左右两侧围绕两个衣着暴露的辣妹,像个帝王一般被精心伺候喝酒,吃葡萄,看她的眼神玩味。
不止他一个人,其他男人的眼睛不约而同放在朝雾身上。
隐隐惋惜,这样一个美人居然要配给傻子。
“温朝雾长得是真他妈好看啊。”乔越趴在岸边,“不愧是江南第一美人。”
话刚落,就被离得近江荡踹进池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
再探头时自觉捂嘴,好吧,他不该多嘴。
“江南第一美人又怎么样。”那对双胞胎姐妹嬉笑,“只是空有一张脸蛋而已,没准身材又扁又平。”
常年都穿古板的素衣长裙,把自己包裹严实,谁知道身材是不是飞机场。
没胸没屁股,长得再美,男人也觉得乏味。
“凭我多年经验。”一个少爷不怀好意笑,“她至少有C。”
宽松长裙下,那身材怎么看怎么扁平,双胞胎姐妹不服:“不可能。”
言论很快分为两派,有人觉得温二小姐穿长裙是因为身材丑陋,有人则认为,那样的美人,身材差不到哪里去。
讨论再多,没证据都是白搭。
除非让她换身衣服,像在场的妹妹一样穿比基尼,就一眼看出来谁说的对。
坚持自己观点的双胞胎姐妹,互递眼神后,默契地端起杯子来到朝雾跟前。
姐妹俩佯装路过,一个不小心,将酒水洒落到朝雾的裙子上。
“哎呀,不好意思。”姐妹俩虚与委蛇,“弄脏了你的裙子。”
朝雾眉心紧蹙,还没发话,她们又说:“不介意的话,我们更衣室有备用的衣服。”
听说要走,朝雾眼眸一闪,“好。”
衣服被弄脏,去更衣室更换理所当然。
何况这不是她主动,是别人所作所为。
不过女管家还是不放心,让保镖跟过去。
朝雾跟随双胞胎姐妹来到更衣室门口。
保镖正要进去,那俩姐妹不乐意喊起来:“你们男人干嘛要进女更衣室?信不信我们向江少告你们x骚扰啊。”
姐妹俩一直围绕着江荡打转,自然而然是他的人,保镖不敢得罪,估计有她们两个盯着,朝雾不会乱跑。
几个人各怀各的鬼胎。
姐妹俩假惺惺找出一身暴露的比基尼,“不好意思,我们的衣服只有这一件是干净的,温小姐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换上吧。”
那比基尼的料子实在太少。
她们本以为朝雾会非常抗拒,没想到她大大方方接过来,“谢谢你们。”
她居然还说谢谢。
果真是个草包美人。
姐妹俩等在外面,笑吟吟等看朝雾的好戏。
却许久没见人出来。
直到女管家许久不见人,气冲冲过来,“温二小姐呢?”
“温小姐她刚才进去换衣服,到现在没出来。”姐妹俩疑惑,“奇怪,换件衣服不至于这么久吧。”
女管家暗觉不妙,拉开帘子一看,里面果然没人。
这更衣室是互通的,还有前后门,保镖和姐妹俩等在外面,她想溜走都不需要动脑子。
“快去找!”女管家大声呵斥保镖。
保镖正要分头行动,女管家又忽然顿住:“等一下,一批人跟我去调监控,还有一批人去消防通道和停车入口找。”
只有这两个地方是没有保安值守的。
楼梯口。
朝雾只跑五分钟,就停住了。
第一次见过监控比人还多的地方。
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知道自己走不了。
女管家立刻指挥保镖上前围住,质问:“温小姐,你为什么要逃跑。”
朝雾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她,“废话,我又不想嫁给他,我有腿为什么不跑。”
只不过这次没成功而已。
女管家把她带回更衣室,重新更衣,没有更换那对双胞胎姐妹俩故意使坏的衣服,而是另一套短裙。
这么晚了,找不到合适的衣服,尺码和风格都和她平日里的大相径庭。
女管家没想到朝雾看起来清瘦,身材却极其有料,短裙尺码竟然显小。
漂亮线条格外突出,满得快要溢出,脆弱的纽扣随时随地都可能炸开。
女管家不满:“给她换一条裙子。”
“不用。”朝雾随手拿浴巾给自己披上,基本都挡住了。
双胞胎姐妹俩不知道朝雾逃跑的原因。
她们回去后添油加醋,夸大其词。
“没想到温家二小姐胆子这么小,只是让她去换件衣服,她居然临阵脱逃。”
“估计是身材丑得不能见人吧,不然怎么会做这种事。”
“我打赌,她绝对是飞机场。”
刚才为温朝雾说话的几个少爷默认,既然温朝雾不敢换衣服过来,八成是身材太差。
“要我说啊,这女人呢,不仅要脸蛋长得美,身材也很重要,别让男人摸着跟兄弟一样。”姐妹俩还在嘲讽。
随着后方的脚步声。
众人的目光却不约而同转过去。
温朝雾走在最前方。
背后是看管她的女管家和保镖。
没有T台,没有灯光,她趿着细高跟不疾不徐,款款而来,没有长裙的束缚,显露出的纤细长腿比例惊煞全场。
随意披盖的浴巾像是巴黎秀场的独具一格的设计,随着步伐摆动,难以掩饰的线条若隐若现。
看过的人脑海只有一个字,白。
“卧槽,这身材绝了……”乔越忍不住看直眼。
话刚落,人又被江荡从背后踹进池水。
“怎么可能。”双胞胎姐妹俩难以置信地懊恼,“她,她看起来不是飞机场吗?”
传统古板的温家二小姐,身材竟然这么夸张的吗。
光穿个短裙就这样了,要是再和在场其他妹妹一样换上别的,他们今晚都别想睡好觉。
在场的男人分为两类,一类是在看温朝雾的,另一类是偷偷看温朝雾的。
连江荡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看向她。
只是眼神冰冷,眉间阴鸷。
江荡不动声色攥紧雪莉杯,指尖染过冰雾气,冷冷吩咐:“把冷气开到最低。”
露天泳池,冷气都在地面,温度一低,清凉妹妹们不由自主拿毯子给自己盖住。
只有朝雾没动,自出现后一直是焦点。
双胞胎姐妹俩还在叽叽喳喳议论她。
吵死。
江荡指尖烦躁敲了敲桌台,突然摘下腕表,起身往池中一甩。
他的动作终于让大家注意力转移过来。
有人问:“荡哥刚才丢的什么?”
“好像是一块表。”有人献殷勤,“荡哥,需要我帮您找回来吗?”
“找吧。”江荡说,“八千万,谁找到归谁。”
话刚落,离得近立马跳进泳池里。
八千万。
这得奋斗几辈子才能赚这么多钱。
一些刚入圈的公子哥,家里的厂一年利润都不到两千万。
不止公子哥,那些妹妹也争先恐后跳下去。
一下子,岸边清静不少。
只留下三个人。
周初言专心于玩无人机,朝雾落了个清静。
眼前忽然掉落一件男人外套。
她抬眸,瞪了眼江荡。
暖色灯光柔和了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穿着,别冻死。”
朝雾不动:“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拿的就是你这种忘恩负义的耗子。”江荡干脆把外套丢她腿上,“没有我这无人机,你真成了我表弟媳妇了。”
朝雾一愣。
周初言被吸引来的无人机,是他让人弄的吗。
她平复心境,“那我和你说声谢谢。”
“光谢谢怎么够。”他微微俯身,浴袍带子松散,笑起来莫名透着一种邪气的欲,“让我亲一口。”
“……滚。”
“礼尚往来,你上次偷亲我两下,我只还了一下。”
她当做没听见。
江荡百无聊赖看向众人苦心搜寻的泳池,“我不喜欢别人忤逆我,我喜欢他们顺从我的感觉。”
朝雾也看过去,“他们的顺从不过是看在钱的份上。”
“我知道朝雾小姐不会为钱所动。”江荡摸了摸她只有一只珍珠耳环的耳垂,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枚珍珠耳环,“但这个呢。”
是温成礼送的耳环。
另一只,他还没有扔掉。
朝雾下意识站起来去抢。
江荡抬手,笑得没皮没脸,“我说了,让我亲一下,我们两清。”
朝雾:“做梦。”
江荡也没犹豫,随手一扔,那枚耳环和刚才的腕表一样,啪嗒一下,掉落至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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