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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夫喜欢上女秘后,我和初恋好了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养着他?
许见溪思绪恍了下。
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他愿意的话。
周妄野见她垂下眼睫似在思索,眸色又暗了几分。
“小溪,别理这混小子,说话没个正经。”
吴建国没好气拍了下周妄野肩头,
“你一个大男人,也不害臊,怎么好意思让你溪溪姐一个女人养。”
周妄野挑眉:
“叔,我这些年什么脏活累活儿都干过,工地搬过砖、修过车、做过保安、送过外卖,卖力气看人脸色的活儿没少干,玩命的钱也挣过,人情冷暖这玩意儿早就看透了。”
“溪溪姐要是愿意养着我,我求之不得呢。”
说这话时,他神情散漫,似笑非笑,似真似假。
许见溪却想起他掌心的薄茧和粗粝的指腹,脑海里不受控地浮现出他讲述的一幕幕场景。
起早贪黑地干着辛苦活儿,又日晒雨淋的,难怪一身冷白肤色会变成小麦色。
酸楚、苦涩、内疚、心疼……百般滋味夹杂在胸口激荡,她眼眶一热,撇过头去闭了闭眼。
吴建国沉默片刻,黝黑的脸布满复杂和心疼:
“你这孩子,让叔说你什么才好,当初劝你继续上学就是不听……”
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了,他重重一叹。
周妄野笑着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
“行了叔,您就别操心了,我自己有盘算,您还是先赶紧给我找个婶子要紧,你说是吧,溪溪姐?”
冷不防被点,许点溪抬眸时已经整理好情绪,可莫名的,那一刻不敢看周妄野眼睛,视线直直落在她舅身上,弯唇:
“小舅,阿野说得没错,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最好今年就能给我找个舅妈回来。”
周妄野漆黑眸子扫过女人避开的眼眸,眼角微红,琥珀瞳仁染上几分朦胧的湿意。
这是同情心又泛滥了?
不怕自己真赖上她?
“你们俩还真是……嗐,我都一把年纪了,还找什么对象啊。”
吴建国好气又好笑,被两人这一打岔,一时间也忘了再问许见溪说给周妄野开店的事。
直到一顿饭吃完,周妄野离开,谁都没有再提起过这事。
*
第二天一早,许见溪刚吃完早餐,助理秦小霜的电话打了过来。
一开口,小姑娘压低嗓音里的兴奋挡也挡不住:
“学姐,有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你想先听哪个?”
许见溪从桌前站起身,上楼,扬着唇角:“当然是好消息。”
秦小霜是她在京大的学妹,小她三届,同是学生会成员有了交集,小姑娘热情开朗,是个社牛,跟谁都能处得跟知己似的。
三年前她从国外回来进金源项目部,正好碰上刚毕业的秦小霜面试项目助理,两人一拍即合,一个需要培养自己的人脉,一个需要工作。
事实证明,她当初的选择非常明智,两人无论是工作还是私下都很合拍。
“好消息就是……”
小霜清了清嗓子,声音悦耳:“恭喜学姐,荣升项目部总监,红头文件已经下发到全集团了。”
许见溪唇角勾起的弧度加深,梁穆森办事效率之高是她没想到的。
原以为他们父子俩怎么也得再商量商量。
“谢谢。说说坏消息是什么。”
小霜兴奋嗓音一下就沉了下来:“杨志刚那个老狐狸也升职了,主管项目部的集团副总经理。”
许见溪脚步一顿,唇角微垂。
杨志刚是原项目总监,她顶头上司,只是前段时间预备调去华南区域做总经理,所以她才会提出要上位的条件。
“学姐,你说上头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明知道你跟杨志刚不对盘,还做这样的安排,真是的。”
小霜愤愤不平,嘴里嘀咕,“这下好了,咱们又要在他手下讨生活,那老狐狸尾巴得翘天上去了。”
能什么意思,无非就是为了制衡,并借此警告她,跟他梁穆森谈条件不是那么好谈的。
你想要的都给你了,但能不能坐稳位置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许见溪脸上闪过一抹讥讽。
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松口。
“小霜,最近让我们组其他人都低调点,等我回公司再说。”
她沉声交待。
“好。”
小霜顿时了然,应得干脆,“对了,学姐,大家都很担心你……”
她语气变得小心翼翼,像是生怕让许见溪想起什么伤心事般。
这几天,网上铺天盖地全是学姐被未婚夫背叛,还自杀的消息。
全公司上下都传疯了,说什么的都有,昨天她还在洗手间撕了两个八婆的嘴。
“我没事。”
许见溪暖心一笑,“跟大家说,我很好,下周就能回去。”
“没事就好。”
小霜松了一口气,又恢复笑脸:“我们已经商量好了,等你回来,好好给你庆祝下,去去晦气。”
两人又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临到要挂电话时,许见溪蓦地想到什么:
“对了,小霜,我华阳街那间店铺,租户是不是要搬走了?”
小霜:“嗯,就这两天吧,已经有人去看过了,有意向要租。”
许见溪垂眸,盯着左手腕纱布:“先别租出去,我有其他打算,你有空帮我了解下汽修美容行业,最好能做一份详细的报告。”
“好嘞,我现在就去。”
小霜也不多问,笑嘻嘻说完便挂了电话。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许见溪轻呼一口气,望了眼阳光明媚的窗外,想到昨晚没有下文的话题,打开衣柜换了身衣服。
临出门,手机又响起,是梁穆森助理打来的。
“许总监,总裁让我提醒您看邮箱,一周后准时回公司任职。”
“麻烦转告我大哥,如果身体状况允许的话,我会准时到的。”
扯了扯唇角,挂机,出门。
上午十点来钟,慢悠悠走到周妄野上班的汽修店时,男人不在,门边板凳上,一中年男人正在抽烟。
中年男人赵平一见她,眼睛一亮,忙站起身掐了烟:“美女,你是来找周妄野那小子的吧。”
“嗯。”
许见溪温婉一笑,“我记得你,你是他同事,请问他在吗?”
赵平一听,面色变得有些古怪,歪着脑袋挠了挠头:“他啊,出去办点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不,你下次再来找他?”
他呵呵笑得有些不自然。
许见溪心细,直觉敏锐,怎么看不出男人的异常。
“没事,他回店里就好,我反正没事,等等他也没关系。”
赵平看着面前女人笑得温柔可人,心里将周妄野一顿臭骂。
臭小子,年纪轻轻,花花肠子不少,让你别招惹人,你偏不听,人姑娘又找上门了,待会儿看你怎么收场!
她思忖着,他不报警,也是想利用朋友的资源私下去调查。
再者,报了警,万一事情闹大,被媒体闻风而至,继出轨的丑闻之后,天盛集团的股价又得下跌了。
总之一句话,他徐毅州丟不起这个脸了。
他朋友刚到,两人的检查结果也出来了,没有伤及内脏,只是后背和肩胛骨不同程度的骨折,不到做手术的程度,但暂时还得留在医院。
许见溪原以为徐毅州会要求她在医院陪他,但他没提,反而让他朋友帮她订了最近的航班飞回京市。
她也没拒绝。
凌晨五点就接到她妈吴莲之的电话,说梁宗仁又突发中风,送去了医院,要她马上赶回去。
徐毅州也是收到消息,笃定她会回京市,早早在楼下等她。
事发突然,她没时间再去找车,便跟着他们一起。
哪知道半路上会发生这种意外。
回到京市时,已是下午两点,许见溪一出机场,便被梁家的司机接去了医院。
周市那场意外,弄得她灰头土脸的,送徐毅州两兄弟到医院后,也只简单洗了下脸,衣服来不及换便又去赶飞机。
以至于进病房时,一身黑色高领针织衫和阔腿裤上还沾着些许干涸的泥土印子,模样看着颇有些狼狈。
病房里,吴莲之坐在床边,守着吸着氧气还未清醒的梁宗仁,神色略显憔悴。
而林敏与她母亲端坐在沙发上,小声说着话,眼神嫌恶地瞟向吴莲之。
“许见溪,你总算出现了。”
林敏最先抬头看见许见溪,不满地站起身,鄙夷地扫过她全身,
“真是只白眼狼,亏我姑父这些年对你那么好,现在他一出事,你到现在才过来不说,还邋里邋遢的,也不知道带了多少脏东西进来,要是我姑父的身体被那些脏东西感染,你担得起责任吗你?”
林敏是梁宗仁第一任妻子大哥的女儿,他妻子还在世时最疼林敏。
当初生完梁穆森后身体一直不太好,想要女儿的愿望落空,等林敏出生后,便视她为亲生女儿,经常把她接到梁家住,久而久之,一年有大半时间都住在梁家,享受梁家大小姐的待遇。
直到十年前梁宗仁妻子因病去世,梁宗仁续弦娶了吴莲之,林敏才从梁家搬出去。
虽说林家家境本也不差,但跟梁家相比还是差了一截。
她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
尤其是当许见溪一个小县城野丫头住进梁家,取代了她原本的位置。
而那个保姆还睡了她姑的男人,成为梁家新一任女主人后,她心里的不平衡到达了顶点。
将许见溪和吴莲之母女俩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放过任何一个嘲讽奚落的机会。
许见溪淡淡瞥了林敏一眼,暂时让她蹦哒,眸光转向吴莲之:
“妈,梁叔情况怎么样了?”
吴莲之早已站起身,憔悴的脸上扯出一抹庆幸的浅笑:
“你梁叔命大,医生说送医院及时,没有生命危险,就是……现在半边身子不能动,身边离不开人。”
许见溪心下微沉。
明白她妈的意思,这是半边身子都瘫了,衣食住行都得靠人照顾了。
“医生有没有说多久可以恢复?”
虽说梁家不缺照顾的人,但吴莲之做为妻子,总不能完全放手不管。
一个能走能动的男人,和一个瘫在床上不能生活自理的,照顾起来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两人话刚说完,一辆出租车缓缓开来,停在店门口。
许见溪和赵平不约而同望过去,就见副驾和后座车门同时打开,周妄野高大身影和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下了车。
那女人长衣长裤,连脖子都包住了。
这装扮熟悉,是昨天在医院见到的那位,周妄野女朋友。
许见溪垂了下眼睫,看向周妄野,恰好与正看过来的男人对上视线。
男人剑眉微不可察蹙了下。
“小野,你可算回来了。”
赵平大步上前,揽住周妄野肩膀小声骂:
“臭小子,不听老人言,两个女人撞上,那就是火星撞地球,一起毁灭吧你。”
周妄野没好气扒拉开他胳膊,斜睨他:
“要灭也是嫂子先灭了你。”
“呸,好心没好报。”
赵平瞪他一眼,脚步一转进了店里,懒得管了。
许见溪站在原地,看着周妄野被牛仔裤包裹的大长腿三两下迈到她跟前:
“你怎么在这?”
“我一个人在家闲着没事,出来转转,顺便看看你忙不忙,想跟你一起吃午饭。”
许见溪唇边挂着恬静的微笑。
周妄野很高,她穿着平底鞋才勉强到他肩头,跟他说话要微微仰头。
眼角余光里,他女朋友跟了上来,虽然戴着墨镜,但她能感觉到,那女人在打量她。
周妄野眉心又是一皱,抿唇静默数秒,就在那女人也忍不住侧头望他时,他微微偏头,嗓音低沉:
“你先回去。”
女人显然愣了下,有些犹豫。
“这位是你女朋友吧,要不一起吃饭?”
许见溪眉眼含笑看向他身旁的女人,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亲切自然。
“呃,我不是……”
那女人像是有些害羞,忙摆了摆手,没被墨镜遮住的素颜脸,泛起一层红晕。
“她还有事。”
周妄野淡声打断女人的话,女人尾音戛然而止,笑得有丝僵硬:
“是啊,我还有事,你们吃就好。”
“那我先走了。”
女人话里透着依依不舍,看了周妄野好几眼才转身离去。
看着她走路缓慢的背影,许见溪眼底若有所思。
“许见溪,你家的午饭是上午十点吃的?”
许见溪凝神转眸,周妄野双手插兜,又野又劲儿的俊脸上,挂着淡讽。
“对。”
许见溪定定看着他片刻,心头微动,缓缓道:
“阿野,我想吃你烤的鱼。”
麻岗水库的鱼,他钓上来就地取材烤着吃。
周妄野微愣后,轻嗤:“没空,现在上班时间,去什么水库。”
“上班时间,你不也跟你女朋友出去了?”
许见溪眼神坚持。
那女人身上隐隐带着股消毒水气味,估计又是陪她去了医院。
周妄野默了下,舌尖顶了顶腮,哼笑:
“你也知道她是我女朋友啊。”
言下之意,你们两者没有任何可比性。
许见溪面不改色,只盯着他,仿若丝毫没被他话影响到,轻声再问:
“去吗?”
周妄野眸色幽暗,心底冷笑。
这女人是哪来的自信,自己不会拒绝她。
两人正僵持着。
“去吧去吧,店里连只苍蝇都没有,有事我顶着,是个男人就别磨叽了。”
赵平看不过去了,叼着根烟朝两人挥挥手。
嗐,他也是心软,看不得跟自己白月光长得像的漂亮小姑娘伤心难过。
不过,艳红啥时候成这小子女朋友了?
闻言,许见溪微勾唇,狭长眼尾上挑。
周妄野被气笑了。
这是哪来的猪队友。
*
周妄野一手拎着黑色头盔,一手拎了件浅蓝格子衫从店里出来,走到门口一辆黑色重型机车前。
许见溪一见,忙上前:“我们还是打辆车去吧。”
周妄野转头,挑眉:“那儿荒山野岭的,你确定能叫到车回来?”
许见溪看了眼那机车,脑海里闪过医院门口他女朋友坐后座的一幕。
“之前不知道你有女朋友,现在知道了,再坐你车,不是很合适。”
换成是她,她会很膈应别的女人坐她男朋友的车,尤其还是这种后座高高翘起,必须抱住男人身体的。
周妄野狭长黑眸扫过女人红润唇瓣,上面涂了一层唇膏,看着像果冻一样水润软弹,只是此时唇角紧抿,透着丝倔强和嫌弃。
“嗤。”
他懒懒勾唇,冲店里某处抬了抬下巴:
“许见溪,睁大你眼睛看清楚,这两辆车是一样的吗?”
许见溪顺着看进去,一辆黑色机车停在角落,同是黑色,但造型还真不一样,最大区别就是后座没翘起来,款式没有外面这辆酷炫。
难怪昨天他女朋友坐上车是直起身体的。
所以,昨天她在医院看到的,是里面那辆?
“那是店里的车,这辆才是我的。”
周妄野冷哼一声,“不想坐就别去了。”
“我坐。”
许见溪主动拿起挂车头的另一个小号头盔套上。
周妄野瞥她一眼,上身白色斜肩宽松T恤,露出一侧嫩滑肩头和瘦削精致锁骨,白到发光,下身浅蓝牛仔短裤,长度只到大腿中部,两条腿细长笔直,白得刺眼,连鞋都是小白鞋。
许见溪刚戴好头盔,一件格子衫扔到她胸前,她拿在手上看了眼,又看向长腿已跨上车的男人。
想也没想将衣服绑在腰间,遮住白皙大腿。
去水库是临时起意,早知道换身衣服了。
坐上车,她脑子有些卡顿,低眸盯着男人宽肩窄腰的后背,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
抱吗?
可他有女朋友。
不抱吗?
可她怕摔死。
在理智与生命之间,许见溪果断选择了自己的小命,倾身一把搂住男人精瘦腰腹,整个人贴在他后背上,双腿膝盖紧挨他大腿两侧。
“好了,可以出发了。”
隔着头盔,女人娇软嗓音从脖颈后传来,周妄野双手一紧,全身肌肉僵硬一瞬,更觉后背那团绵.软存在感太强,像要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其中。
他喉结滚动,舔了舔后槽牙,好像烟瘾又犯了,心躁得很。
一路疾驰,到麻岗水库某个偏僻位置时,已经是四十分钟后了。
青山绿水,蓝天白云,空气都格外清新。
看着十年前两人的秘密基地,这会儿已经有两三伙人在安静垂钓,甚至身后还搭着帐篷,许见溪说不出心口是什么滋味儿。
更多的却是感受到物是人非的失落、怅然。
“这里,现在还挺热闹的啊。”
收回视线,侧头看向身旁男人,宛如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周妄野垂眸勾起唇角:
“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天,八万七千六百个小时,你不会还指望这地方变成真空地带,等着你回来宠幸,不会被人发现吧?”
许见溪憋着一口气回到小舅家。
干吞了几颗感冒药,衣服也没换就往床上一躺,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茧,晕晕沉沉闭上眼。
迷糊间好像接了通小舅电话,嗯嗯几声又睡了过去。
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幽静房间,紧闭的房门悄无声息被推开,一道高大挺拔身影缓步走近床边。
大床上,女人蜷缩着身体裹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面带潮红的小脸。
浓密卷翘的眼睫像小扇子般掩住那双清澈的琥珀瞳,微蹙的眉心仿佛在睡梦中都不安稳,连呼吸都极重。
男人深邃幽眸定在那张脸上,侧身坐在床边,修长手指把遮住女人下半张脸的被子拉开。
女人因发烧愈加红艳的嘴唇微干,或许是生病难受,亦或许是做了噩梦,无意识地紧咬着下唇。
男人指尖伸过去,把女人可怜的下唇解救出来。
深沉眸光盯着唇上明显的齿印,眸色暗了几分,还顿在唇边的手指抚了上去,轻柔摩挲着,指腹下的柔软让它流连忘返。
他喉结滚动,手指刚准备收回,女人眉头紧皱,眼角毫无预兆滑下一滴晶莹水珠,嘴里呓语:“阿……野……”
声音轻如羽毛,但周妄野耳力很好。
他手指转向女人眼角,沾上那滴水珠,低眸送进嘴里吮了下。
咸的,还有点点苦。
这就是鳄鱼的眼泪吗?
……
许见溪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到那个大雪漫天飞舞的夜晚,那是周水县历年来下得最大的一场雪。
在河边栈道上,瘦弱男孩紧紧拽着她胳膊,嘶哑着嗓子低声哀求她别离开,可她决绝地挣开他的手,毅然往前走。
直到身后窸窣声传来,男孩恨声朝她嘶吼着:
“许见溪!你走了就永远不要再回来,这辈子都别再让我看见你!我发誓,你一定会后悔的!后悔抛下我、不要我!我恨你!许见溪!”
天知道她心痛得要死,可她不能回头,直到远远走开,才没忍住转了头。
一片雪白的世界里,男孩低着头,双膝跪地的小小身影被覆上一层雪花,浑身的悲凉孤寂,仿若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人。
强忍的泪水瞬间决了堤,蹲在角落,她哭得不能自已,身体时冷时热。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响起几声低沉嗓音,像是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费力睁开眼,眨了眨,坐在床边的身影由模糊到清晰,她脑子还有些糊,嘴里呢喃:
“阿野……你来了。”
这是阿野长大成熟后的样子吗?
一身白色休闲衬衣,深蓝牛仔裤,眉眼宁静的模样,如同窗外明媚的阳光,清爽耀眼。
除了漆黑眸底蕴着一丝晦暗莫明的情绪。
她脑子一激灵,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到这不是在梦里。
“你怎么在我房间,什么时候来的?”
再开口,嗓子干哑又无力,难受得紧,捂住嘴干咳了两声。
一杯水无声地递了过来,男人修长手指稳稳握住杯沿。
许见溪眸光定了两秒,手撑起身体,靠坐在床头,接过水杯:
“谢谢。”
周妄野收回手,随意插进裤兜里,垂眸注视着许见溪。
双手捧着玻璃杯,低头小口小口喝着,葱白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杯子,一头微乱的卷发自然垂落在胸前,挡住侧脸,看不清神情。
生病时喝水的小习惯还是跟以前一样。
“刚来你就醒了,你舅临时跟车去送货了,这两天不在家,打电话给我说你病了,担心你在家昏死过去也没人知道,让我来看看你。”
许见溪喝水的动作一停,自动屏蔽他不中听的话,抬眸,将鬓角一缕卷发别到耳后:
“那麻烦你跑这一趟了,我自己可以搞定。”
语气疏离,变相的送客。
周妄野扫了眼她眉目清冷的脸,二话不说转身出门,走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许见溪怔了下,长吁一口气,无力地往后一靠。
让他留下来干嘛,明知道他还恨着自己,又何必再逼他做不愿意做的事。
这时,放在枕头旁的手机连续嗡鸣了好几声。
摸出手机,是闺蜜林蔓发来的微信,几张网络热搜报道的截图:
#天盛集团总经理与女秘偷情照曝光#
#徐毅州背着夫婚妻将女秘养在同一小区#
#徐毅州深情人设崩塌,未婚妻伤心欲绝,独自离京#
#天盛&金源两大集团联姻失败#
#金源撤资,天盛股票大跌#
截图里,有徐毅州和那女人搂在一起,打了码的光上身照片。
还有一张她低着头推着行李箱进机场的侧影,很模糊,放在人群中再寻常不过的姿态,但配上文案,意境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脸平静地点开林蔓的一长串语音:
徐毅州得罪了不少人啊,昨天那些照片刚压下去,又爆了不少料出来,这次看他怎么收场,最好是能赶紧跟他取消婚约,啧啧……跟人沾边的事,他是样样不做。让那女的跟你住同一个小区?他奶奶个der!没皇帝的命,还想打造后宫佳丽三千?我呸!就凭他那二两肉?!
对了,溪宝,你别忘了去医院。
去医院做什么,许见溪自然明白。
不想让闺蜜担心,她指尖轻敲:
我没跟他做过。
下一秒,林蔓兴奋的语音发了过来:
行啊你,你早知道他是根烂黄瓜?
蔓蔓,我承认自己第六感敏锐,但还没到未卜先知的境界。
她不由苦笑。
你这跟未卜先知有什么差别?我简直爱死你了!宝~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闺蜜的兴奋,许见溪弯起唇角。
其实她也很庆幸没跟徐毅州做到那一步,不然,只要一想到自己被那根脏黄瓜碰过,整个人都恶心到不行。
忽地,门口传来动静,周妄野高大挺拔身影蓦然出现在视野里。
“你不是走了吗?”
她眼底的惊讶,在男人端着托盘走近时化为一丝微妙的情绪。
“怕你饿晕了,我没法儿跟你舅交代。”
周妄野淡瞥她一眼,弯腰把托盘放到床头柜上。
“白粥配咸菜,趁热吃,你应该很多年没吃过这种廉价食物了吧。”
“周妄野,你要是再说话阴阳怪气的,就别出现在我面前。”
她脸冷了下来。
原以为男人会收敛,哪知他轻嗤一声,眉眼骤然变得锋利:
“许见溪,你以为我很想见到你?”
许见溪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四目对峙,凝重蔓延。
谁也没有先移开视线,直到……
“既然走了,又何必再回来?”
周妄野嗓音低沉,似在质问,又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叹息。
许见溪眼神恍了下,微抿唇瓣: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
男人像听到什么笑话般,笑得讽刺:
“十年没回过一次的家?”
“……”
许见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发不出的火气,闭上眼,抬手扶额,她头又晕又胀。
吃药吃了个寂寞,还没退烧。
“周妄野,如果你不想见到我,你可以走,没必要这么痛苦勉强自己,你不用担心我舅会怪你,我会跟他解释。”
实在提不起劲儿跟他吵了。
“可我会吃人。”
许见溪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不怕被我吃掉,就离我远点。”
这人一边说着绝不会原谅她,可一边又总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惹人遐想。
她是真的不懂他了。
周妄野微愣后,嘴角噙着笑一耸肩:“随你。”
接下来又是良久的沉默。
一个顶着男人的格子衫在头上,双手抱膝望着外面连绵不断的雨点出神。
一个双手撑在身后,长腿一屈一伸,浑身透着股慵懒闲劲儿,心情丝毫没有受大雨的影响。
“什么时候走?”
陡然响起的低磁嗓音,让许见溪眼睫眨了眨,这才反应过来周妄野在跟她说话。
“过几天吧。”
“过几天是几天?”
男人追问。
“五天。”
想到回京市后要面对的,许见溪心头涌起一股躁意。
得到答案,男人沉默一瞬。
许见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烦,转头去看他。
周妄野狭长的深邃黑眸定定望着她,冷峻脸庞对上她视线时,勾了勾唇角:
“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提前说一声,我好攒份子钱。”
许见溪怔住,男人又道:
“哦,不对,我忘了,我应该没资格参加你的婚礼,但好歹也认识这么多年,份子钱还是要给的。”
又是不想面对的话题,可这男人像是存心不让她好过,专往她心口上扎软刀子:
“更何况我要是去了,你也不好向你老公解释咱俩的关系,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又算哪门子的弟弟,对吧?”
周妄野看着女人神色逐渐变得清冷,唇角的弧度扬得更大。
他微挑的狭长眼尾,落在许见溪眼里,就是故意在挑衅。
她忽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实在不知道该拿这男人怎么办。
她想帮他,他拒绝。
她远离,他又拿两人的过往来挑事。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解释我们的关系好呢?”
许见溪挑眉反问,“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还是青春期懵懵懂懂,互相许诺过未来的小情侣?”
“又或者是……”
“闭嘴。”
周妄野冷声喝止,慵懒身姿如同猎豹一跃而起,锐眼闪着锋芒。
许见溪轻叹,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
仰头,眸光细细扫过他冷峻脸庞,原本漂亮深情的桃花眸,此时阴沉又冷冽。
“不是你先挑起的吗?我只是说了事实,你在不高兴什么?”
男人唇角紧抿的模样就像个闹脾气的孩子,至少在许见溪眼里是这样。
“阿野,轮到我问你了,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做,你才会满意?”
他的情绪就像这几天的天气,说变就变。
周妄野微垂的眼睑掀起:“如果我要你不结婚呢?”
看着他眼底被渲染成浓墨的黑,许见溪大脑空白一瞬间。
“你能做到吗?”
不结婚?
她也想,可暂时还办不到。
短暂的沉默似乎是无声的答案。
在许见溪低眸的一刹,周妄野眸底卷起了一阵深海漩涡,仿佛将要眼前女人狠狠卷进去,吞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许见溪,还记不记得,十年前那场大雪,我求你不要走,只要我再努努力,考上大学后,将来一定会让你过得很好,别人有的,你许见溪拥有的只会比别人更好。”
男人淡漠的语调让许见溪整个人僵住,眼前恍了恍,前天发烧她好像还梦到了那晚。
“想起来了吗?”
脸颊上忽然多了一只温热大掌,许见溪心惊抬眸,脑海里似乎还回荡着他阴鸷愤恨的嘶吼声:“……我恨你,许见溪!”
周妄野微微俯身,双手捧起她的脸,幽眸牢牢锁住她的眼,不容她逃避。
周水县,公墓。
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许见溪今年二十八,长这么大还没看过带颜色的片子。
想不到第一次见,竟是自己未婚夫徐毅州和别的女人激情上演的肉搏之战。
五分钟前,外婆的骨灰盒刚迁到公墓葬下,小舅忙着招呼前来帮忙的一伙人,带着人先走。
她还准备多陪会儿外婆,手机便响起信息提示音。
心有所感,她心头突跳,微颤着手点开一串没有署名的号码发来的视频。
下一秒,被两团白花花的肉晃了眼:
“……啊……毅州,你轻点……”
“轻不了,小骚、货,谁让你这么骚……”
那画面,那声音,不堪入目,不堪入耳。
许见溪猛地按掉手机,手抖得厉害,身颤,心也颤。
徐毅州知道她要回老家给外婆迁坟,昨晚在她公寓抱着她,还说不放心要陪她一起回,连手机都拿出来准备订机票了。
结果一通电话打来,改变了主意,说要赶回公司开个紧急会议,恐怕也赶不上陪自己回老家了。
可结果怎么着?
他所谓的紧急会议是在女人床上开的呢!
视频右上角的时间显示清清楚楚,昨晚九点离开她公寓后,九点四十五分就开始了活塞运动。
许见溪唇角的苦涩转为讥讽。
认识八年,徐毅州在她面前一向温文尔雅,温柔体贴,是个风光霁月的翩翩君子。
一年前两人订婚,哪怕再情动,他也只会咬牙隐忍着,舍不得委屈她分毫,说要将最美好的时刻留在两人的新婚之夜。
可视频里,那言语粗鄙,面目狰狞发泄欲*的男人,哪里还有半分她熟悉的模样?
更讽刺的是,跟他纠缠在一起的女人,还是自己亲自面试,为他精心挑选的总经理秘书。
那女人平时见着她,溪姐前、溪姐后的,叫得极亲热,一脸感恩戴德。
在徐毅州面前亦是极懂分寸,非常本分老实,言行举止看不出有丝毫非分之想。
可自己却忘了,会咬人的狗,通常都是不会叫的。
手机又是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话实在暧昧。
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欲*驱使着,许见溪觉得自己连心脏病都犯了,心口狂跳。
周妄野脚步顿在她身前,屋里暗黄灯光从他头顶照下来,深邃眉骨下,漆黑色瞳仁晦暗莫明。
淋了这么久的雨,她原本失了血色的瓜子脸染上一层薄薄红晕,一双琥珀瞳含着朦胧水光,红润的唇微微泛白,扎在头顶的丸子头早就湿透散乱,落下几缕碎发粘在脸侧、尖尖的下巴上。
湿漉漉的雪纺上衣露出瘦削精致的白皙锁骨,紧贴在身上,将引人犯罪的饱满轮廓勾勒得一清二楚。
整个人破碎羸弱,让人想搂进怀里温柔呵护,又有一种……
周妄野眸色深了些,不动声色收回视线,盯着她的水眸。
“许见溪,你知道自己在问什么吗?”
“……知道。”
许见溪迎上男人眼中的锐利,不闪不避。
她想试试做、爱的滋味儿。
她不否认被徐毅州出轨的事刺激到了,但也很清楚,正是因为眼前的男人是周妄野,所以自己才有这样的冲动。
不过前提条件是,他必须是单身。
“你有女朋友?”
她仰起的小脸莹白如玉,内勾外翘的丹凤眼,眼尾上挑,琥珀瞳仁直勾勾的,朦胧大胆。
成年男女之间的事,往往只需要这样一个眼神。
周妄野眉眼骤然沉了下来,冷峻气息萦绕周身。
许见溪反应过来什么,舔了舔突然变得干涩的唇。
她好像没资格问。
男人高大身影忽而欺身,一手掐住她下巴:
“许见溪,我知道你要结婚了。”
一盆冰凉刺骨的冷水瞬间浇灭许见溪心底翻涌的躁动,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消失。
羞愧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既然还留在周水县,跟小舅又有来往,知道她已经订婚的事一点也不奇怪。
“所以,你现在是想做什么呢?”
周妄野冷冽的脸朝她逼近,四目相对,她竟不敢直视他幽暗眸底的凌厉和嘲讽,慌乱地垂下眼睫。
可男人明显不打算放过她,她下巴被捏得生疼。
“背着你未婚夫出来偷吃?”
周妄野唇角讥讽的弧度越扯越大,
“在你心里,我周妄野就这么低贱?”
“十年前,你说不要我就不要我,现在想偷吃,我就得乖乖送上门?”
男人的话一句比一句犀利,许见溪脸上血色尽失,愧疚之色溢出眼眶,有些慌神。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
“你没有想偷吃,还是没有想跟我睡觉?”
男人轻哂,松开掐住她下巴的手,居高临下睨着她,一身野痞劲儿。
许见溪抿紧唇。
她无法否认对他有不轨的心思,但是……
“周妄野,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半点轻贱你的意思。”
她只是一时昏了头。
“真的很抱歉,你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过。”
许见溪几乎是落荒而逃,可惜刚跨出那扇木门,手机响起一串急促铃声。
是闺蜜林蔓打来的,一开口就喷火:
“他奶奶个der,徐毅州那个下半身长到脖子上的恶心玩意儿,他是怎么敢背着你出轨的?!他也是真饿了,那种货色也下得了嘴!老娘阅人无数,第一次被屎糊了眼,还以为他会是圈子里的稀缺货,结果就是根烂香蕉……”
许见溪还没刷手机,但蔓蔓这反应,想必徐毅州和那女人的香艳照已经在网上传开,京市富贵圈里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譬如,徐家和梁家,还有她妈吴莲之女士。
接下来,她有一场硬仗要打。
电话那头,林蔓噼里啪啦一顿输出,喘口气时才发现许见溪一直没出声,心里一咯噔:
“溪宝,咱别难过啊,别内耗自己,那根烂香蕉根本就配不上你,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一抓一大把,就凭你水灵灵的模样和能力,下一个会更好,咱找个年轻力壮的优质小鲜肉,气死那恶心玩意儿。”
“我没事,蔓蔓,你别担心,我没那么玻璃心。”
许见溪心头淡淡酸楚被闺蜜暖心的安慰冲淡,会心一笑。
周妄野那张冷峻脸庞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比自己小两岁,应该能算小鲜肉吧,年轻力壮倒是挺符合的。
可一想起男人锋芒如剑的嘲讽眸光,荒诞的念头瞬间消散。
“那就好,我就怕你还念着他对你的好放不下。”
林蔓松了一口气。
溪宝跟徐毅州在一起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算养条狗都有感情了。
更何况,徐毅州这些年对溪宝呵护备至的那股宠溺劲儿,就连她看了都啧啧称赞。
溪宝又怎么忍得了不动心。
溪宝只是气质清冷,又不是真的冷心冷肺。
“他对我再好,也改变不了他出轨的事实。”
许见溪深吸一口气,抬眸望向屋檐外淅淅沥沥的小雨点。
“蔓蔓,出轨的男人,我还念着他的好,那就是我脑袋被驴踢了。”
“得,果然是我好闺蜜,咱俩三观一致。”
林蔓笑了,想到什么,“对了,你老家的事办完了吗?什么时候回京市?我现在就订机票回去陪你。”
她怕溪宝势单力薄,会被徐、梁两家的人欺负。
“我还得再呆几天。”
许见溪浅笑,“你就别折腾了,我怕你现在回国,你老公会给我寄刀片,你就安心在马尔代夫度你的蜜月好了,放心,有事我一定叫你回来。”
“他敢?他就是路边的一根葱,哪能跟你比。”
林蔓轻哼,不以为然,“再说,这蜜月我都度六年了,年年过也没意思,还不如回来陪你手撕渣男贱女。”
许见溪心底一暖,轻声细语又说了几句让她安心的话,才算是打消她的念头。
挂了电话,许见溪唇角的笑意收起。
徐毅州追了她很多年,答应跟他交往和订婚,却是梁、徐两家商业联姻促成的结果。
两家利益捆绑已经三年,合作的重要项目不少,不是她想断就能断的。
哪怕徐毅州出轨的丑闻闹到全世界皆知,也轮不到她来作主。
她只是她妈吴莲之带到梁家的拖油瓶,压根就没有话语权。
思及此,心口沉得难受。
徐毅州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来的,离照片发出去一个多小时后,她才等到这通电话。
毫不犹豫按了拒接,她背靠粗糙的外墙,蹲下身,双手抱膝,静静等待。
下一秒,铃声又响起,她依旧按了拒接。
如此反复两次后,她下巴轻抵在膝盖上,偏头在白嫩小臂上用力咬下去,直到眼泪刷的一下飙出来,她才泪眼婆娑地松口。
同时,徐毅州的电话第五次响起,她终于接通:
“……喂……”
带着浓浓鼻音的嗓音透着痛哭后的哽咽和嘶哑,
“徐毅州……我现在不想听到你的声音,你就不能放过我吗?你是不是想逼死我才甘心???”
电话那头的徐毅州呼吸凝滞,嘴里泛苦:
“溪溪,你别这样,我只是担心你,你还好吗?”
“全世界都看到我未婚夫和别的女人上*了,你觉得我能好?”
许见溪扯唇苦笑,眼藏寒霜和嘲讽,
“徐毅州,你知道那一刻我的心有多痛吗?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比恨我爸还恨,恭喜你,你是第一个!”
想想真讽刺,她爸当年就是出轨小三才抛妻弃女,现在她订婚的男人同样出轨。
徐毅州闻言,心痛得无以复加,握着电话的手紧到骨节泛白。
“溪溪,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鬼迷心窍,没控制住自己,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自己一个人呆着,我真的很担心你,我去接你回家好不好?”
他低声哀求着,阴狠的眼却是如同看死人般,瞪着跪在自己面前脸颊红肿的女人。
“网上的照片我已经安排人尽快处理了,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
许见溪浓密卷翘的长睫垂下,淡声问,“解除婚约吗?”
“……你知道不可能。”
徐毅州深吸一口气,“溪溪,我知道错了,李娜我已经让她滚出京市了,我保证再也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相信我好吗?我是真的很爱你。”
“相信你?”
许见溪纤细指尖戳了戳小臂上渗出血丝的深深齿印,疼痛感让她眉心一拧,鼻音再现,嗓音带着哭腔低吼:
“徐毅州,是你亲手毁了我对你的信任,只要一想到你恶心的身体碰过别的女人,我就想吐,你的爱太廉价了,我要不起。”
“别再给我打电话,连你的声音都让我想吐,如果可以的话,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她颤着声说着狠话。
徐毅州在电话那头手机都快捏碎了,双目赤红,猛地抓住面前女人的头发往后扯。
女人面露痛色,却死死咬住唇,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好,我不找你,你在老家好好散散心,过几天我来接你。”
手机挂断,徐毅州斯文俊秀的脸瞬间变得狰狞,一巴掌朝女人脸上扇去:
“贱人,你竟然敢背着我偷拍……”
*
许见溪望着被挂断的手机,神色清冷地擦了下微湿的眼角,刚把手机关机,旁边的木门响起咯吱一声。
她心一惊,蓦然转头。
周妄野双手抱胸靠在木门边,慵懒散漫,斜眼睨她,眸底是深不见底的黑和讥诮。
“许见溪,你真是一点没变,演技还是这么精湛。”
男人听了半天墙角,丝毫不觉羞愧,这性格也是跟以前一样,没变。
许见溪收回视线,瞥了眼白皙小臂上异常显眼的齿印,没反驳,也没问他听到了多少。
缓缓站起身时却因蹲得太久,脚麻了,身体猛然往旁边墙壁倒去。
她下意识抬起手肘撑住,却被粗粝的斑驳红砖墙面摩擦得生疼。
蹙眉轻嘶一声,心底轻叹。
今天选的日子可真是太好了,伤心又伤身。
抬眸,对上周妄野淡漠黑眸:“家里有药箱吗?”
周妄野视线下移,落在女人微抬的小臂外侧。
肤如凝脂,却被一片渗着血珠的擦伤和一圈已然青紫的齿印破坏了美感,刺眼极了。
他漫不经心朝屋里偏了下头:
“进来吧。”
再次回到逼仄的客厅。
许见溪端坐在沙发上,看着男人弯腰从茶几下摸出一个泛黄的白色药箱,旋即,一屁股坐在她右手边,双腿自然敞开。
显然是准备给她擦药。
两人座的旧沙发因他的加入,座垫往下陷得更深,她腿不受控往他那边靠了下,膝盖轻轻擦过他运动短裤下露出来的大腿。
就那么一下,隔着薄薄的阔腿裤,她似乎都感受到了他肌肉的紧实和灼热。
她心轻颤了下,五感变得敏感。
眼角余光里,上身套着白色背心的男人,裸露在外的结实手臂随着他翻药箱的动作,青筋微鼓,满满的力量感。
连带身上那股独特的,如同秋冬寒气扑面而来的清冽气息也钻入她鼻间。
跟年少时没太大区别,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更浓郁,更好闻,更有男人味。
“抬胳膊。”
恍神之际,周妄野手上拿着瓶生理盐水,侧身冲她微抬下巴。
“喔。”
许见溪温顺地听他指令。
他却不满意她抬胳膊的高度,直接上手扣住她手腕,往下压了压,利落地往她破了皮的擦伤处淋生理盐水冲洗。
“啊……”
刺痛刺痛的,许见溪没忍住痛呼出声,下意识蹙眉,脱口而出:
“阿野,你轻点行吗?”
久违的亲昵称呼,以及熟稔的娇嗔语气,让空气仿若凝固般。
她手腕上那只大掌猛然收紧,紧到她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薄茧和指腹的粗糙。
意识到那或许意味着什么,她心口莫名发酸。
红唇微动,想说点什么。
男人却很快松开力道,面无波澜地将生理盐水随手扔进药箱,拿了棉签和碘伏出来。
接下来,消毒、缠无菌纱布,许见溪咬唇忍痛,男人始终低垂眼睫,一言不发。
他动作利落熟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专业的医护人员。
可许见溪知道,那是他从小被打,练出来的手艺。
思绪飘远,那个衣衫单薄的瘦弱男孩缩在巷子墙角,咬牙给自己擦药的小小身影仿佛又出现在眼前。
嚓的一声轻响,打火机燃起小火苗。
许见溪回神。
身旁的男人整个人放松地靠向沙发背,不薄不厚的好看唇瓣间,咬着一根香烟,微低头点燃,狠狠抽了一口。
白色烟圈从他唇间缓缓吐出时,他侧头轻掀眼皮,直直盯着她。
她不闪不避。
烟雾缭绕,他眉眼透着锋利和深沉。
忽而,他勾了勾唇,眼头深邃的桃花眼尾微挑,浑身充斥着股野痞的慵懒劲儿。
“许见溪,你是不是很想问,我这十年过得怎么样?”
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许见溪点了点头:“如果你愿意说,我是很想知道。”
其实他不说,她也大致猜到了。
只是,终究还是鸵鸟心态,怕知道得越多,内心的负罪感会将自己淹没。
男人犀利的眸光似看穿她的心思,轻嗤一声:
“高中辍学,连个高中文凭都没有,跑出去打工,你觉得能混成什么样子?”
许见溪心口一震,眼露错愕:
“为什么辍学?你说过要考大学的。”
周妄野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头微眯眼眸,拇指和食指捏着香烟头送到唇间,吞云吐雾。
白色烟雾笼罩着的侧脸轮廓,线条流畅,立体分明,冷峻疏离。
就是那一眼,许见溪明白了男人辍学的原因。
因为她。
屋子里,明明风扇吹得嘎吱作响,她却仿佛只听到自己沉重的心跳声。
张了张嘴,想骂他太任性,怎么能拿自己一辈子的前途开玩笑。
可话到嘴边……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样……”
她手指蜷了蜷,望着男人的那双琥珀瞳仁里是化不开的愧疚。
“知道又怎样?”
周妄野吐出一口烟圈,嗤笑一声,
“你能不要你妈,留在这破地方陪我考大学,永远不跟我分开?”
许见溪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心口一抽一抽的,很疼。
这是她曾经许给男孩的承诺,当时有多信誓旦旦,她离开时就有多打脸。
喉头干涩得难受:
“阿野,你知道的……当年我们才十几岁,还不太成熟,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自己没办法做主。”
那时候,她是真的以为两个人能一直走下去。
她争取考个好的大学,在大学里等他两年,等他跟自己考到同一座城市后,就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一起努力奋斗,组建两个人的小家庭。
可惜,世事难料。
周妄野闻言,漆黑眸子在她身上扫了一圈。
身形虽瘦,该有肉的地方却十分饱满有型,一手堪堪握住。
而腰,不盈一握,浑身透着股娇艳欲滴,诱、人采摘的气息。
男人肆无忌惮的打量,许见溪忍不住轻颤了下。
葱白指尖刚摸了摸胳膊上的擦伤边缘,男人唇边一抹似笑非笑:
“那——姐姐现在成熟不少,能自己做主了吗?”
一声亲昵的姐姐,意味深长的眼神,似真似假的问讯,许见溪心又是一沉。
与男人眼睛对上,一时间竟分不清他到底什么意思。
是明知故问的嘲讽?还是想和她……
她心慌了,赶紧打住念头,不愿再深思下去。
“阿野,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
“你刚才不是想睡我吗?”
周妄野勾起唇角,将女人闪躲的眸光尽收眼底,心口的无底黑洞似乎又深了。
男人的话太突然了,许见溪红唇微张,声音戛然而止。
视线里,周妄野摁灭香烟,倏然靠了过来,高大精壮的上半身将她笼罩在沙发上,后背紧贴沙发背。
“现在给你个机会,要不要?”
压低的嗓音磁性,轻柔,蛊惑人心。
她心跳如擂鼓,脑子空白一瞬。
胸前,宽阔胸膛散发出的灼热气息,跟他鼻息喷洒在自己耳畔的温度一样烫,烫得她浑身都躁动起来。
她不自觉抿了下唇,卷翘睫毛颤了颤,微垂,搭在腿上的手指动了动。
不等她做出反应,男人上身退开些许。
下一秒,头顶散乱的丸子头被他大掌扯开,一头湿漉漉的乌黑卷发滑落肩头。
“姐姐卷发的样子,跟我当年幻想的一样呢。”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漫不经心地撩起她锁骨上的几缕卷发,缠啊缠,绕啊绕。
原本松了一口气的她,一颗心被他越缠越乱,懊悔不已。
许见溪,让你鬼迷心窍,色、欲熏心先招惹了他。
现在要为自己的冲动买单,你拿什么负责?
深吸一口气,她握住他手腕:“阿野……”
他手指顿住,抬眸。
她清柔嗓音低了些:“你知道的,我有未婚夫。”
不知道他突然转变态度的原因,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不能跟他再有牵扯。
“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你偷吃。”
周妄野眉头微挑,另一只大掌捏住她下巴,缓缓靠近:
“更何况,你未婚夫自己都出轨了,你怕什么?”
此时的男人犹如蛊惑人心、摄人魂魄的男妖精,尽勾着人做坏事。
“你就不想报复他吗,嗯?”
当他唇近在咫尺,灼热又透着丝清冽的气息喷洒在她唇边时,许见溪大脑猛然清醒,伸手推开他胸膛:
“不行,不能这样……”
后面的话在撞上男人一双深沉似海,满含嘲讽的眼时,陡然噤声。
她豁然明了,这人是故意在逗自己。
松了口气的同时,一丝恼怒蹿了上来。
正想发作,门外远远传来一道方言很重的熟悉声音:
“小野啊——我家小溪在你屋里不?”
是她小舅。
盯着许见溪仓惶奔出的纤瘦背影,周妄野狭长眼尾眯了眯,眉头那条疤痕微微皱起,萦绕周身的气息阴沉而危险。
为什么还要再出现呢,许见溪。
*
小舅家离周妄野家不远,只隔了两条巷子,不同的是,小舅家是自建小洋房,十年前吴莲之嫁到梁家后,给弟弟出钱,把家里老房子推倒了重建。
从周妄野家出来时雨已经停了。
小舅见她全身都湿透了,生怕她感冒,一进门,便催着她赶紧去洗澡,又再三叮嘱别把手臂上缠的纱布打湿了,以免伤口感染。
许见溪笑着应好,转身上楼。
当初建房时,特意在三楼给她和吴莲之留了房间,但她一次也没回来住过。
最初是下意识想逃避,不敢面对那个被她遗弃在冰天雪地里的少年。
后来,所有时间都被梁家和她妈安排得满满的,压根抽不出时间回来。
要不是这次外婆土葬的坟头要强制迁移到公墓去,必须要回来一趟,还不知什么时候有机会。
洗完澡出来,在房间吹着一头湿发,手指绕着胸前发尾吹时,莫名觉得头发上似乎还残留着男人手指缠绕的力度,直到手指被吹得发烫,才陡然回神。
将头发吹到七八成干,门外响起敲门声。
“小溪啊,你妈打电话找你,说你手机关机了,你来接一下啊。”
起身开门,小舅敦厚朴实的脸冲着她憨笑,把手机递过来。
“跟你妈聊着,聊完下楼吃饭。”
“好。”
笑着点头,将手机放到耳边,关上门,吴莲之女士温婉嗓音带着急切传来:
“你手机怎么一直关机,知道打不通电话,我和你梁叔有多着急吗,都二十八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为什么关机,你不知道吗?”
许见溪反问,在沙发上坐下,顺手捞过一旁的托特包,翻出一包精致的女士香烟和打火机。
将手机点开扩音后,随手丟到茶几上。
娇软无骨的身子慵懒地窝进沙发里,白皙修长的笔直双腿交叠,轻搭在茶几上,抽出一支细长香烟,在鼻尖轻嗅了下,淡淡薄荷味沁入鼻腔,精神了些。
将烟衔在红唇间,微低头点燃,轻吸一口,白色烟雾袅袅升起,朦胧了她那双漂亮丹凤眼。
她没什么烟瘾,心情特别烦躁时才想着抽一支。
电话那头,吴莲之语噎了下,重重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毅州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梁叔很生气,把他叫到家里狠狠骂了一顿,你徐伯父、徐伯母也第一时间过来了,专门登门道歉。”
“所以呢,你们是想要我原谅他吗?”
许见溪满含委屈的嗓音里透着浓浓的不甘和倔强。
微眯的眸底,却闪动着讽刺的寒芒。
这次,吴莲之沉默良久才开口:
“溪溪,妈知道你心里难受。”
她语重心长,“妈也是过来人,尝过那种被爱人背叛的滋味儿。”
“是很痛苦,但咬牙忍一忍,时间一久也就过去了,那时候你会发现,男人的爱根本就不重要,就算他在外面找再多的女人,徐太太都只会是你许见溪。更何况,有你梁叔和大哥在,徐家不会再让他胡来的。”
“妈看得出来,毅州这几年对你的感情不是假的,不然他堂堂徐家大少爷,怎么可能追了你五年都没放弃?这次也是一时糊涂,着了那女人的道。你不知道,他一来家里,就跪在我和你梁叔面前忏悔,说以后绝对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
“溪溪,闹闹脾气很正常,差不多就行了。”
许见溪闻言只想笑。
笑自己内心竟然还有一丝奢望,她妈多少会给她点不一样的安慰。
一个正常母亲对女儿的维护,而不是只考虑利益,毫无感情的规劝。
烟雾缠绕指尖,送到双唇间吸了口,自嘲一笑。
自己还真是矫情呢。
这几年还没看透吗。
见她一直没回应,吴莲之轻叹一口气,声音软了几分:
“你放心,你梁叔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毅州父亲亲口承诺,等你跟毅州结婚后,会将天盛集团5%的股份转赠给你,不属于你们夫妻共同财产,只属于你个人。”
这么大方?
以天盛集团如今的市值,5%可是有好几亿呢。
许见溪眉梢微挑,脸上讽刺更深。
“该说的,妈都跟你说得很明白了,哪个对你更有利,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外婆的事也办完了,我给你订明天的票回京市,毅州会去接你……”
“妈!”
许见溪猛地打断电话那头的声音,抽过烟的嗓音略带干涩沙哑,
“以前我什么事都听你的,可这次,徐毅州踩到了我的底线。出轨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我是绝不会原谅他的。”
话落,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她妈在克制着怒火。
这几年,吴莲之女士是越来越有豪门阔太的架势了,强硬专制。
当然,仅限用在她唯一的女儿身上。
在梁家父子面前,她可是一只温顺又贤惠的绵羊。
“许见溪,你别忘了,我们娘俩儿能走到今天,你的车子、房子、事业和地位,都是谁给你的。”
吴莲之见女儿油盐不进,放了狠话。
“我给你三天时间调整好情绪,三天后自己给我滚回来!”
看着被挂断的手机,许见溪眸光微闪,指尖一抹猩红明明灭灭。
沉思片刻,放下腿,摁灭香烟,起身到床头柜拿起自己手机,开机。
一番操作后,连续收到几条业务办理的提示音,她没去看,找到那串没有署名的手机号码,指尖敲下一行字:
钱转给你了,再帮我做件事。
*
到楼下时,小舅已经把菜端上桌,见她下来,又赶紧进厨房端了碗姜汤出来。
“趁热喝,别感冒了,听天气预报说,这几天还有雨下,好在你外婆迁坟的事办完了,不然一直下雨也是个麻烦事。”
许见溪喝了口姜汤,暖暖的,甜度刚刚好,有点辛辣,却充满了儿时的味道。
小舅把外婆的手艺学了个十成十。
四岁之后,她是外婆带大的,吴莲之和许光雄离婚后,就把她送回了周水县。
她十二岁时外婆不慎摔断了腿,原本在外务工的小舅索性回了小县城找活儿干,方便照顾外婆和她。
遗憾的是,她十七岁那年夏天,外婆终究没熬过病痛的折磨,去世了。
“小舅。”
一碗姜汤下肚,许见溪状似随意说,“外婆的墓碑,我想重新刻一块,把徐毅州的名字去掉。”
吴建国端着碗愣了好半晌,憨厚问:“为啥?”
“也没什么,就是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当,我和徐毅州毕竟还没正式领证结婚呢,现在就刻上他名字,万一两人最后没成,不就成了笑话?”
她和徐毅州这些事太过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小舅的世界简单纯粹,说实情也只是白白让他担心,实在没必要。
吴建国:“可你妈不是说……”
他姐当初可是特意交代把男方名字刻上去的,说不会改变的事,早晚都是要刻的。
“小舅。”
许见溪轻叹,唇边溢出一丝苦笑,“我妈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吗?我才是当事人,我心里有数。”
“好,小舅下午就去找王瘸子重新刻一块。”
吴建国一向最疼外甥女,再加上他本身也觉得不妥,立马将他姐的话抛之脑后。
许见溪松了口气,笑着给他夹了块红烧肉到碗里:
“辛苦小舅了,你多吃点肉。”
“好,你也吃,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菜,试试这鱼,知道你要回来,我跟小野昨天去麻岗水库那边钓的,他说那儿的鱼好吃,特意带我去的。”
吴建国一脸笑呵呵。
许见溪手顿住,看着碗里一大块鱼肉,喉头莫名有些堵。
高二那年暑假,她跟周妄野经常去野钓。
抬眸:“小舅,周妄野……这几年一直呆在老家吗?”
“哪能啊,三个月前才回来,说是在外面闯荡了几年,也没混出个名堂,就回来了,还是觉得小县城好。”
说着,吴建国重重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没遇上一对好爹妈,真是造孽,多好的孩子啊。”
许见溪眼睫低垂,夹起鱼肉送进嘴里,味很鲜,咽下肚时却连胃也堵住了。
“那他现在做什么工作?”
“阿强那汽修店不是还开着吗?他在那干呢,工资不高,一个人勉强能过日子。不过听人说,阿强儿子想接他去海城养老享福,他那店下个月就要盘出去了。”
“……哦。”
好像有鱼刺卡在了喉咙里。
是夜,许见溪做了个梦。
梦里,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周妄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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