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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子成婚后,你说我没怀孕?后续》精彩片段
我从不说一辈子,因为一辈子太长,可我想对你说一辈子。——江时白
*
“先生,借个工具。”
街边停着的红旗车内传出一道娇媚的女音,沙哑深情,缠绵悱恻,听......
林平婉双颊浮现红色的巴掌,直接愣住,完全没预料到许羡的举动。
等她回过神,想要起身抽回去,却被许羡攥紧手腕,只见她低头在耳边低声道:“敢声张,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敢把她往男人的床上送,林平婉有勇气做,就要承担她的不爽和怒火。
两巴掌比起她丢初夜,便宜她了。
阴森森的声音好像是地狱里的恶鬼在低语,引诱肥美的食物掉入深渊,林平婉一时间被镇住,只能不甘地瞪着她。
她的确不能声张,甚至不能还手,虽说许羡报警占不到便宜,但她也会惹上一身骚。
许羡眼底闪过一抹讽刺,甩开那截手腕,嫌恶的拍了拍手掌,好似刚才摸过脏东西。
“希望林姐好自为之,我一个光脚的可不怕穿鞋的。”
说罢,许羡笑着回望看戏的众人,脸上的笑一直没落下,红唇微启。
“各位不工作吗?”
明明温柔的语气,无端听着瘆人。
此话一出,看戏的人纷纷变得忙碌,打电话,发消息,递资料,办公室一片祥和,好似无事发生。
办公室里都是人精,见林平婉不还手,甘愿咽下这口气,便知晓她们之间肯定发生了不为人知的事情。
最近两人在跟进一个新产品的大单子,保不齐有关,他们可不想蹚浑水。
许羡强撑着一口气坐到工位,手指微微发颤,闭了闭眸,还未等她消化掉情绪,旁边工位的女同事凑了过来,满眼八卦,隐约有点幸灾乐祸。
“你和林姐这么是怎么了?是昨晚的单子没谈成吗?”
许羡睁开眼睛,眼底一片凉意,冷冷的睨了她一眼,幽幽道:“这么好奇?那你去问她,她比我知道得详细。”
同事之间不能谈心,保不齐前脚刚说,后脚就传得沸沸扬扬。
女同事见她话中带刺,顿时噎住,悻悻转过身子办公,心里却腹诽。
她又没得罪她?把气撒在她身上,怪不得人缘差,能力强也不讨喜。
许羡见此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随即打开电脑办公,昨晚的单子必定是丢了,明明就差临门一脚。
她需要找新的客户谈这款新推出的医疗器械,促成合作,否则拿不到奖金,这个月她得吃土。
新客户还未锁定,许羡下午就收到部门经理的约谈。
“小许你来拓展部多长时间了?”部门经理石泉靠着办公椅笑呵呵问道。
坐他对面的许羡不明所以,却如实回答,“已经两年多了。”
她自毕业起就在江氏集团工作,满打满算已经两年零三个月,作为国内医疗器械行业的龙头,这里的福利待遇无话可说。
这也是为何她一毕业放弃设计,进入江氏集团的拓展部工作,只要能力强,谈下合作,来钱快且多。
“那你对于集团内部的运作应当熟悉了吧。”石泉笑意不变。
许羡忽然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领导找下属谈话无非两种结果,升职加薪或者降职减薪。
上午她刚和林平婉发生冲突,林平婉又是石泉的情人,难道是要以此来开除她?
想到这,她回答得小心翼翼,模棱两可,“了解得七七八八。”
石泉闻言直起身子,语气明朗几分,“你的工作能力我看在眼里,十分优异,现在总裁那边缺一个秘书,我想你应该能胜任这份工作,这可是往上升的好机会。”
“不是谁都有接触高层领导的机会,你考虑一下?”
许羡倏地攥紧手心,圆润的指甲陷入肉里,她感觉不到疼。
听着从拓展部业务员到总裁办秘书是升职,可以接触形形色色的大老板,学到不少东西,利于以后的发展。
可对于她来讲,还不如辞职。
毕竟秘书的钱是死工资,可比不上谈成合约的奖金来得多。
石泉今日找她谈话,摆明了是要为林平婉撑腰,要是她不答应,后续也会以别的理由辞退她,或者逼她自己辞职。
总而言之,拓展部她别想再待下去。
想到这,许羡张了张嘴,想要拒绝,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上面医院的缴费清单让她理智回归,犹如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将她浇得透心凉。
她没有任性的资本。
现在就业形势紧张,找工作不容易。
“感谢石经理的信任和提携,我愿意上楼。”许羡扯出一抹笑,眼底却并无笑意。
石泉见她识相,“以后小许你当上领导了,可别忘记我这个前领导。”
许羡客套了一句,“您言重了,那我先走了。”
说罢,她拿着手机出门,掌心一片冰凉,深呼吸之后,径直走向林平婉的工位。
她的一举一动尽数落入办公室人的眼中,几乎所有人都盯着她,以为她还要扇林平婉一巴掌。
林平婉更是直接站起身,蓄势待发,死死的盯住许羡。
许羡见她那副大敌当头的模样,心下好笑,却在她一米的距离止住,红唇轻启,“谢谢你给我的翻身机会,别等哪天你被我掌控。”
撂下句狠话,她直接离开去交接工作,完全不管林平婉的神色多难看。
输人不输阵,她就算离开拓展部,也要让林平婉提心吊胆地活着。
秘书偏向于行政支持和办公室管理,没实权,可特助不一样,她要是想往上爬,有的是方法,在拓展部有石泉压着,肯定出不了头,现在可不一定。
这是她冷静之后想到的结果,她还要感谢林平婉送她的机会。
*
两个月后
十月份的海市进入初秋,秋风微凉,街道上短袖和秋装混成一团,一眼望去,仿佛不在一个季节。
许羡打开电脑,将这两日签的合同整理存档,一旁的秘书涂雪拿着手机,兴致勃勃道:“羡羡快看手机,总裁要回来了。”
“嗯?”许羡茫然地抬头,神色微懵,“这么突然?”
“美国分公司事情应该解决完了,不过回来的的确突然,一点风声都没有。”涂雪翻看她们秘书办的小群,往上翻了翻。
许羡眨巴两下眼睛,没怎么在意。
两个月前她调岗到秘书办,正巧遇上江氏集团的总裁江时白出国,貌似是国外的子公司内部动荡,他去坐镇。
她压根没机会亲眼见江时白,平时与总公司这头的视频会议记录也轮不上她,导致想出头的她连总裁面都没见过。
那天在拓展部放下的狠话犹如笑话。
秘书办连她一共六个秘书,一位秘书长和副秘书长,其余都是普通秘书,她资历最浅,只能打下手,做些琐碎的事情。
不过江总回来了,说不定能表现一番。
正想着,秘书长胡元珊走了进来,一位三十多岁的职场女性,做事雷厉风行,扫了眼秘书办的秘书后,扬声道:“都打起精神,江总什么性格你们都清楚,别整天懒洋洋。”
“小涂你把江总今日下午的行程安排表发给汪助,潇潇你将近两个月各部门汇报上来的文件整理一下,江总说不定会看,还有曹光你负责汇报公司近况。”
“至于小许你……”说到许羡时,胡元珊犹豫一瞬。
上回她在拓展部扇同事巴掌的事情在公司各个小群里传得沸沸扬扬,她原以为是个莽撞的性格。
可自从来了秘书办,干活利索有条不紊,性子也温和有礼,完全不像视频里不顾后果,看着是个稳重的小姑娘。
经过两个月的相处,多多少少了解她的性子,是个细腻的人,和江总也没接触过,还是不要轻易上场。
毕竟江总眼里容不得沙子,万一出错被那股低气压萦绕,保不齐打击小姑娘的积极性。
许羡的心在胡元珊顿住的声音中怦怦直跳,她不想被埋没在打杂中。
胡元珊思忖片刻道:“小许你待会儿给总裁泡杯咖啡,认认脸,以后工作少不了接触,记住江总只喝黑咖,别加糖加奶,温度适宜。”
“江总的习惯是来公司先喝咖啡,到公司后你泡好送进去,以后这个任务落在你身上。”
她觉得让许羡从小事先做起比较稳妥。
许羡眼睛刷得亮起,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好的,元珊姐。”
秘书办比起拓展部不需要业绩,没有特别大的竞争压力,几个同事的关系比较和谐,胡元珊的心意她体会得到。
遇到这种贴心的领导,她其实挺开心。
布置完任务,胡元珊回了她自己的办公室,涂雪压低声音道:“羡羡你加油!祝你旗开得胜。”
她只比许羡大一岁,平日里她们俩人玩得比较好,私下也约着吃过饭。
许羡哭笑不得,她又不是上战场,只是泡杯咖啡,不过好意她心领,“借你吉言。”
涂雪一看她就没放在心上,提点道:“你可别小瞧送咖啡,江总做事严谨,你的一举一动他都会观察,可别犯错。”
“还有他不问你,你不要自作主张介绍自己,他不喜欢这样的人,他喜静,在办公室不是汇报工作或者谈话,别乱开口。”
许羡闻言心里莫名多了一丝压力,总算有点惴惴不安,第一次见领导,的确要留下个好印象。
涂雪说完左右看了眼,再度压低声音,“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别妄图勾引他,以前有秘书试过,结局很惨。”
说着,她可惜地摇摇头,他们这位江总简直是单身钻石王老五的典范,俊美无双,富可敌国,年纪轻轻就成为行业的领头人。
只可惜不近女色,就没听他身边有过女人。
从前有位不自量力的秘书仗着漂亮,穿着暴露,趁着送咖啡的间隙公然勾引江总,听说还主动脱光了衣服,最终的结局是被整个行业封杀。
她刻意向许羡强调这一点,就是怕她仗着貌美犯糊涂,要她说许羡这张脸干秘书多可惜,就该进入娱乐圈。
身材窈窕,婀娜多姿,女人见了也心动,那张鹅蛋脸吹弹可破,皮肤好到爆炸,五官精巧,放在一张脸上,妩媚动人,偏偏又透着几分清纯。
许羡额头冒出黑线,她是想往上爬,却也没不自量力。
她见过官网上江时白的照片,剑眉星目,棱角分明,与当红顶流都能比上一比,不过这种高富帅属于白富美,与她何干。
“好,我知道了。”
这篇翻过之后,许羡进入工作状态,约莫过了一个小时,玻璃隔断的办公室外闪现过两三个人,她抬眼一看。
只见中间的江时白被簇拥在中间,行色匆匆,胡元珊拿着文件跟在一旁边走边说话,隐约听见部门几个字。
他们步子很快,她还未仔细观察这位顶头上司,便一闪而过。
“去吧,羡羡。”涂雪朝她笑了笑,满眼鼓励。
许羡莫名生出几分慌张,表面淡定地前往茶水间,将那份单独放置的咖啡豆倒入咖啡机研磨成粉,一步步按照指示冲泡。
黑咖啡的香气弥漫茶水间,夹杂着一丝苦涩,淡淡的很神秘。
许羡端着咖啡杯站定在总裁办公室门口,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才敲门,得到应允后进入。
办公室以黑白灰为主,简约大方,面积很大,一整面落地窗能俯瞰商圈,靠墙的书柜到顶,分门别类地摆着书籍,桌椅沙发一应俱全。
她关上门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鞋跟不可避免地与地板发出声音,男人被几道西装革履的身影挡住,她看不见。
胡元珊和曹光站在他跟前汇报工作进度,另一位汪特助则是站在他身边,戴着副银框眼镜,看着斯文有礼。
“产品研发部的经理说下午来跟您商谈下一期的研发资金投入数额,高层的会议我安排在两点钟,预计一个小时结束……”
许羡小心翼翼地端着咖啡走进,男人的身影逐渐浮现在眼前,白色衬衫勾勒着他颀长的身形,垂头看文件并没有让他变得颓唐,有着一份斯文的严谨和认真。
宽肩窄腰,禁欲疏离,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举手投足皆是贵气。
垂着头她不太看得清脸,但轮廓分明,线条流畅。
许羡没有出声,安静地将咖啡杯放在男人的右手边位置,离他的手不远不近,方便拿取,也不会出现打翻的情况。
陶瓷触碰桌面的轻微响动,让低头翻看文件的江时白分出一丝精力,余光瞥见一只纤白的手,跟瓷白的杯壁不相上下。
“谢谢!”
男人低沉的嗓音像是被天使吻过,磁性温柔,藏着淡淡的疏离,许羡莫名觉得耳熟。
整个过程江时白头未抬一下,许羡抿了抿唇,打算退出去,刚走到半路,就听见那道淡淡的声音叫住她。
“等等,你先别走。”
他这一声让办公室里其余三人的目光都转向她,曹光汇报的声音戛然而止,空气分外安静。
许羡僵硬地转过身,扬起一个标准的笑容,直视江时白那双淡漠的眼睛。
“江总,您有什么吩咐?”
江时白凉淡的目光在触及那张脸时,闪过一丝诧异,怔了片刻,才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声音不明,“你泡的咖啡?”
这个问题直接将胡元珊的心揪起来,面上肉眼可见的担忧,以前咖啡都是张潇潇冲泡,她以为许羡泡的不合江时白的胃口,在兴师问罪。
不想让许羡第一次与江时白接触就挨骂,胡元珊赶忙解释,“江总,许羡是新来的秘书,诸多地方不懂,如果咖啡不合胃口,我让潇潇再给您泡一杯。”
江时白闻言没有挪动视线,意味不明地盯着许羡,耐着性子道:“我在问她。”
许羡不明所以,却如实回答,“是我泡的咖啡,江总觉得不合胃口吗?要是不合胃口,我再改进。”
表面云淡风轻,她的内心早已波涛汹涌,不会第一次见面就挨骂吧?
虽然她抗打击能力强,却也不是受虐狂,喜欢挨骂。
况且她冲泡的顺序没错啊?不应该有问题。
江时白面上看不出表情,修长的手指敲着桌面,每一下都落在许羡的心中,红唇微微抿紧。
半晌,才听见他的声音,“很合胃口,温度掌控得不错,下次就按照这杯的温度冲泡。”
从前他们给他泡的咖啡偏凉,但他其实更喜欢热的,只是这种小事没必要让人知晓,他就一直没提。
刚才咖啡一入口,他就觉得温度不对劲,肯定不是秘书办那群人冲泡,想不到冲泡的人给他这么一个大惊喜。
许羡悬着的心落下,紧绷的神经微微松懈,“好的,江总,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我先出去了。”
江时白“嗯”了一声,直到背影纤瘦的女人出门后,才淡定地收回视线。
“继续。”
胡元珊和曹光对视一眼,不明白他们总裁的举动,索性接着汇报工作。
走出办公室的许羡狠狠喘了口气,有惊无险。
吩咐她任务时,只说温度适宜,她不太好掌控,想着秋季凉,咖啡的温度就高了些,想不到歪打正着。
这算是留下好印象吧?
许羡不确定地想着,恍恍惚惚回到工位,涂雪等候多时,“怎么样?没出差错吧?”
“应该没有。”说完,许羡投入工作。
独留一脸懵的涂雪,啥叫应该没有?
不过看她在认真工作,也就没再打扰。
临近午休,许羡手头还有工作未完成,拒绝了涂雪的午饭邀约,点了份外卖。
外卖没到的间隙,许羡在电脑前敲敲打打,这份文件下午要送到江时白手中,马虎不得。
“还没去吃饭?”
蓦地,一道清冽的声音打断许羡的思绪,吓得她一激灵,手抖地敲下一个乱码,在字迹整齐的文档中格外突兀。
许羡僵硬回头,只见江时白穿着笔挺的白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锋利的锁骨,袖口捋到小臂上端,搭着件黑色西服,腕骨的表盘泛着冷光。
见她愣着,江时白漆黑的眼眸闪过暗芒,不动声色地重复一遍,“已经午休,工作下午再做也来急,吃饭要紧。”
江氏集团有两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现在时针指向十二点,已经下班半个小时了。
面对他的关心,许羡微微有点不适,总觉得江时白应该属于生人勿近的霸道总裁,可是现实却是蛮温柔细心。
“谢谢江总的好意,不过我点了外卖,快送到了。”许羡出声拒绝,笑得无懈可击。
她办公桌的位置靠近门边,左手边就是玻璃,外面的人一经过,一览无遗,丝毫没有秘密可言。
谁让她来得最晚,这种不能摸鱼的工位就落在她头上。
怪不得江时白下班一眼就能看见她。
不过和领导吃饭,她怕消化不良。
江时白像是没听见她的话,瞥了眼电脑屏幕,“是季度总结的报告?”
“对的,马上就要完成了。”许羡轻咬下唇。
公司各个部门的季度总结她们秘书办需要汇总,再呈现给江时白,算是她至今接手最重要的一份活,她一点不敢懈怠。
“文件你下班之前给我就行,不着急。”江时白垂眸盯着她搅动的双手,语气淡淡,“走吧,我请你吃饭,就当是老板和员工彼此熟悉。”
说罢,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给人莫名的压迫感。
他都安排好,许羡也不能再推脱,只能点头答应,拿手机和包的手都有点颤抖,手机差点掉落在地。
直到坐上江时白的车,她都未回神。
“需要我帮你系安全带?”江时白单手搭着方向盘,似非似笑地看向她。
许羡“啊”了一声,脸不知为何倏地泛起一层红晕,慌乱地扯过安全带扣上。
整个过程,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身旁那道不明的视线盯着她,导致她越发手忙脚乱,差点没扣进去。
明明江时白给她的感觉平易近人,她也不是怕上司的人,但不知为何,从送完咖啡后,她心里总有股怪异感。
车子驶离地下停车场,江时白盯着前面的路况,漫不经心地询问:“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江总您定就行。”许羡看着打方向盘的江时白,十分心虚。
老板亲自给她开车,也算是闻所未闻。
本来她主动要开车,却被江时白以下班时间没那么多讲究为由拒绝了。
不过说实话老板的座驾,她也不敢开,万一剐蹭,少不了一笔钱。
“火锅可以吗?这个天气刚好,不冷不热。”江时白暗中瞥了眼她,见她呆呆的,莫名想发笑,却硬生生止住。
她和那晚不太一样,丝毫看不出那股子英勇。
许羡没意见,急忙点头,反应过来他看不见,又开口:“可以的,我不挑食。”
江时白找了家就近的火锅店,两人抵达时,店内处于爆满的状态,午休时间即将过半,没有时间等位,干脆转战了家私房菜馆。
菜品一一上桌,许羡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倒不是她见识浅薄,没吃过好菜,只是单纯饿了。
不过老板没动筷,她也不好先吃。
江时白回复完手机消息,一抬眸,见她还未开动,心下了然。
他搁置手机,拿起筷子伸向一道笋丝,夹了一筷子放入嘴中,慢条斯理地咀嚼。
许羡见状立马开动,吃了几口清淡的菜后,将筷子伸向一道浓油赤酱的排骨,刚咬一口,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生理性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让她没心思再吃这块排骨,干脆放入骨碟,猛灌了好几口茶水,才压下反胃的感觉。
江时白注意到她的举动,声音清冽,“菜不合胃口?要是不喜欢,再点几道。”
说着,就要招呼服务生。
刚才点菜时,她推脱没点,就让服务生看着安排了。
许羡立马将他拦住,摇了摇头道:“挺好的,可能是最近着凉了,有点犯恶心,吃不下肉。”
她这两天面对油腻的饭菜莫名其妙地难受,可能是换季有点着凉,索幸不是大事,也就没在意。
江时白眉心微蹙,不动声色地盯了她一会儿,喊来服务生。
“麻烦你让后厨做一份红糖姜水,记得把姜捞出去。”
“好的,先生。”服务生点头离开。
许羡看向江时白,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总感觉麻烦到老板。
江时白像是会读心术一般,勾唇浅笑,“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要是垮了,工作谁干?”
好吧,万恶的资本家。
许羡心里的感动荡然无存,不过她还是感激江时白的细心。
“放心,一定为江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对得起江总这份关心。”
说这句话时,她明显放松了下来。
她脸上的情绪很精彩,江时白深邃的眼眸泛着笑意,逗逗她果然有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就免了,好好工作。”
“好。”
这顿饭没有许羡想象中消化不良,或者难熬,反而和江时白的关系莫名近了点,回程的路上她觉得帅哥果然能下饭。
回到公司后,还有十几分钟才上班,下午她要做会议记录,拿着杯子进入茶水间打算先泡杯蜂蜜水。
刚将蜂蜜倒入茶杯,胃里的不适感又涌了上来,没等她反应,生理性干呕直接席卷她,弯着腰,眼泪水逼出眼角。
干呕了两下,余光中多出一张纸巾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青筋微凸,格外好看,许羡抬眸望去,氤氲着水汽的男人看不太真切,她却认出是江时白。
水雾里的男人五官模糊,分明的棱角像藏在黑夜里,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
一天之内在他面前失态两回,莫名有点羞耻。
许羡接过他手中的纸巾,擦拭着嘴角,没等她说话,便听见耳畔传来一道声音,脑袋随之炸开。
“你不会……怀孕了吧?”江时白问的迟疑,沉静的面容看不出表情,眉头紧蹙。
一天内呕吐多回,可能不是简单的感冒。
许羡愣在原地,双眼瞪圆,惊恐之意在眼底浮现,回想起两个月前那晚的荒唐。
可她事后吃药了啊!
见她呆滞不说话,江时白再度开口,视线落在她平坦的小肚上,语气微沉,“你生理期多久没来了?”
“啊?应该不是吧,我吃避——”意识到面前站着老板,许羡赶忙止住声音,细眉紧锁。
她干嘛要向老板解释?
江时白一眼看穿她的想法,略感无奈,那晚她都没看清人就敢强迫,胆子真是不小,心思也不够细腻。
沉默在茶水间蔓延,半晌,江时白缓缓道:“不记得那晚谁帮的你?”
空气安静下来,气氛诡异。
许羡呼吸一滞,震惊抬眸,直视男人那双平淡无波的眼睛,手中的玻璃杯掉落在地,碎一地玻璃渣子。
难道他是那晚车里的男人???
这一刻,仿佛数万只蚂蚁啃食她的心脏,几乎停摆。
江时白垂眸盯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玻璃碎片,尖利的碎片不经意就能扎到人。
他伸出长臂,在女人的惊呼声中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单手举起,将她抱离地面,远离碎片后,才将她放下。
“你先去我办公室,这边我来处理,剩下的事我们待会儿详谈。”
说罢,拍了拍她蓬松的发顶,对着门口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出去。
许羡无神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听话走了出去,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进入他的办公室,直挺挺地在沙发坐下。
怪不得她觉得他的声音耳熟,怪不得他请她吃饭,怪不得对她呕吐的反应如此之大。
搞了半天,他是那晚被她强迫的男人?
许羡忽感小命不保,强上自己的老板,她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而且她近两个月的确没来生理期,她月经不调,一向不准,也就没在意。
她的视线落在肚子上,生怕里面真的揣个孩子,她可没钱养育孩子。
另一边江时白找来保洁阿姨收拾残局,走出茶水间后,拨通汪柏的电话。
“江总。”
“你去药店买验孕棒送到办公室,再让律师拟份婚前协议过来。”
江时白吩咐完,另一头的汪柏明显石化,过了好半晌才回应,“女方怎么称呼?”
“新来的秘书,许羡。”
电话那头又静默了一会儿,汪柏本着尽职尽责的态度,问道:“需要保密吗?”
“暂时保密吧。”江时白盯着落地窗外的高楼大厦,不清楚许羡的想法,只能先保密。
“好的,我马上去办。”
挂断电话,江时白单手插兜,目光沉沉直视窗外,眼前全是那晚车内的荒唐,低低的呻吟萦绕在耳畔。
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他回到茶水间重新泡了杯蜂蜜水,拿入办公室。
看见他进门,许羡慌乱地站起身,神色无措,像是犯错的孩子,等待老师的批评。
“别紧张,不一定怀孕,先喝点蜂蜜水。”江时白将蜂蜜水递给她,眸色很深。
男人说话的方式很温和,不疾不徐,如沐春风,莫名让人听从。
许羡听话的仰头喝水,不知道被人看得紧张,还是灌得太猛,喝到一半呛住喉管。
剧烈的咳嗽声响彻整间办公室,她移开蜂蜜水,抽了张纸巾捂住嘴咳嗽,一切来得猝不及防,泪花模糊视线,眼底猩红一片。
“慢点喝。”江时白眼疾手快地抽走她手中的玻璃杯,害怕摔碎扎到她,另一只手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一下又一下,像是要拍入她的心底。
许羡止住咳嗽,一抬眸撞入男人深邃的眼眸,像是盛了一汪清泉,清冽温柔,莫名让人陷进去,无法自拔。
她注视着江时白的同时,江时白也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许羡长相偏向于浓系美人,狐狸眸自然上挑,翘鼻红唇,妖娆妩媚,眼神盈盈秋水,水波流转,身高到他下巴的位置,这个角度更能纵观全貌。
上班的缘故,她特意穿了件丝质白衬衫,领口的丝带设计别出心裁,衬得她这张小脸分外漂亮。
许羡回神,微微撤离江时白,保持一定的距离,两人相顾无言。
一阵敲门声打断两人的对视,江时白收回半空中的大掌,沉着声音道:“进。”
汪柏推开门拎着东西进入,走向两人时,特意看了眼正襟危坐的许羡。
“江总,东西我已经买来,律师那边正在清算您名下的资产,协议等会儿送来。”
江时白伸手接过药袋,“嗯”了一声后道:“下午的会议先取消。”
“好的,江总。”说罢,汪柏退了出去。
临走前他又看了眼许羡,他几乎天天跟在江总身边,根本没见过许羡这号人,怎么突然就怀孕,要结婚了?
江时白拆开药袋,发现里面有十几支验孕棒,他怀疑汪柏将附近药店验孕棒的牌子都买了过来。
汪柏:作为特助,自然要考虑方方面面。
许羡瞟了眼药袋中的验孕棒,也是一头黑线。
需要这么多吗?
江时白看了几眼后,将全部验孕棒递给许羡,“挑几根测验一下,那边是我的休息室,里面有卫生间。”
说罢,对着书柜旁边的暗门抬了抬下巴。
许羡握紧手提绳,朝他的视线望过去,随后像是鼓足勇气往那个方向走,手触碰到门边,又心生退缩,扭头朝江时白望去。
她不希望她自己怀孕。
江时白见她忐忑不安,干脆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她,直到她身边才缓缓说道:“别害怕,我们可以面对任何结果。”
话音落下,替她推开休息室的暗门,跟着她一起进入。
许羡没心思打量他的休息室,直奔卫生间,拆了好几根验孕棒,打算一同测试,提高准确率。
江时白没有离开,半靠着卫生间门边的墙壁,单脚支撑,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走向床头柜,捞起烟盒抽出根烟。
他不经常抽烟,但烦躁时,这是他纾解情绪的方式。
掌心银色的火机“啪”一声点燃,金黄色的火焰不断跳动,江时白双指捏着烟头靠近,修长的指节与香烟格外映衬,距离只剩一厘米时,他停住了。
最终,香烟塞回烟盒,烈焰的火熄灭,他思忖一瞬,两样物品被扔入垃圾桶。
卫生间里的许羡按照说明书的步骤一一进行,五根验孕棒逐一排列在洗漱台面,等待上面的显示结果。
每分每秒都极其难捱,她几乎目不转睛地盯着验孕棒的判读区域,第一根已经显现结果,一深一浅。
一深一浅代表可能怀孕,不是百分百的结果。
看到这时,她抱有一丝侥幸心理,等待剩下几根的结果,直到最后两根验孕棒上的两条红线浮现,击垮她的内心。
“啪——”慌乱的她一不小心打翻其中一根,刚蹲下身捡起,就听见门外低沉的询问声,“没事吧?”
许羡慌乱回应,说话的声线不自觉颤抖,“没事,没事。”
江时白站在门口,一耳听出不对劲,没等他多想,门从里面被拉开,入眼便是那张忐忑不安的脸,小心翼翼地抬眸盯着他,满眼惊慌。
他垂眸凝视着她手心的验孕棒,看着上面刺眼的红色,心里有了答案。
半晌,江时白出声,嗓音里的暗哑只有他一人知晓,垂在手边的掌心微微颤抖,“我们谈谈吧。”
“好。”
直到和江时白面对面坐到办公桌前,许羡也没想好该如何解决肚子里的孩子,更不清楚他心底的想法。
惶惶的抬眸,对上那双沉思的眼眸,见他盯着她,许羡心险些跳出胸腔,葱白的手指扯着衬衫,皱皱巴巴。
两人相顾无言,空气都透着几分安静,静静对视一分钟后,江时白率先开口:“我没有要私生子的打算。”
男人说话的声音很沉,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成分,每一个字咬得很精准,看向她的眼神平静到可怕。
许羡眼皮一颤,倏地攥紧手心,掌心地细汗冒出,她其实心里有答案。
任谁被强上之后,多了一个私生子都会不乐意,简直是人生一大耻辱。
她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感情,就算生下来她也抚养不起,而且目前她的工作都可能泡汤。
“我明白您的意思,如果您不想要孩子,我可以去医院做手术,只是手术费用和后续营养费,我希望您承担一半。”许羡忐忑不安地看向他。
说到底事情因她而起,江时白完全遭受无妄之灾,对于她要他承担一半的费用多少有点恬不知耻。
可她即将丢失工作,存款另有用途,反正都要离开,再无礼一次也无妨,未来都遇不到。
这么想着,许羡给她自己壮了壮胆子,坚定地看向江时白,揣着心事的她丝毫没注意到江时白眼底的诧异。
她的干脆狠心他体会过,但没想到还挺爱财。
不过那晚的费用的确抠搜。
见她等着答案,江时白匀称的手指在桌面敲了敲,微微倾过身子,一字一句道:“不过继承人我不介意。”
“啊?”许羡眨巴着狐狸眼,微勾的眼眸愣是圆了几分,煞是可爱,像只迷路的小狐狸,惊慌茫然。
“您的意思是让我生下这个孩子?”
江时白漫不经心的“嗯”一声,漆黑的眸子没有离开她的眼睛,观察她的神情变化。
许羡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垂眸沉思,手指不经意抚摸上扁平的肚皮,里面是一条小生命。
作为江氏集团的掌权人,江时白完全有能力抚养一个孩子健康成长,可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选择留下这个孩子。
江氏集团是国内医疗器械的龙头,市值几千亿美元,江时白本人更是全球福布斯榜前十里最年轻的富豪,身边美女名媛如云,前仆后继,不缺给他生孩子的女人。
还有她要是没理解错,江时白不会是想给她一笔钱,让她生完孩子后消失在他们的世界里吧?
想到这,许羡忽然觉得这笔买卖值得合作,她要是生孩子,肯定会损失一大笔工资,那点微薄的存款根本不够医院这个无底洞。
如果能从江时白这里得到一笔钱,她的燃眉之急完全可以解决。
只是肚子里的孩子……
“我能问一下您,您留下孩子的原因是什么吗?”
许羡严重怀疑江时白说不定早已娶妻,而且因为某些缘由,无法生育孩子,否则留下肚子里的孩子,对于他来讲是个阻碍。
“你觉得理由是什么?”江时白见她那张脸的神色短时间内变幻莫测,忽地起了逗逗她的心思。
许羡抿着红唇,顶着那道不明的目光,怯生生开口:“因为您的妻子无法生育?亦或者家中长辈催的急?”
她只能想到这两点合理的原因。
江时白闻言轻笑一声,薄唇扬起一定的弧度,“我想许小姐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结婚吧。”
结婚?
“您是说……结婚?您和我?”许羡瞳孔微缩,颤颤巍巍地指向江时白,又指向她自己。
她怀疑刚才空耳了。
“是的,我和你结婚。”江时白语气肯定清润的眸子闪着点点笑意。
许羡一时没反应过来,将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您不应该甩给我一张支票,跟我说把孩子生下,以后别再出现在你们的世界里吗?”
“我看着像这种人?”江时白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貌似没留给许羡这种刻板印象吧?
许羡讪讪一笑,羞耻感涌上心头,她能说霸总文学看多了吗?
“我们言归正传,说回结婚的事,要不还是算了吧,捆绑的婚姻不会幸福。”
为了孩子而结婚,她脑子又没问题。
趁现在对肚子里的肉没感情,去医院才是最佳选择。
见她岔开话题,江时白没有戳穿她脸上的尴尬,顺势道:“你舍得打掉他?不想让他看一眼世界吗?”
此话一出,办公室静了一瞬。
许羡看了眼丝毫没变化的肚子,斟酌话术,最终一字一句道:“我承认怀上他是意外,对于他来讲不公平,打掉他是自私行为,可不代表他要成为我的束缚。”
“今天我愿意为他舍弃婚姻,将来我难道要为他舍弃一切吗?这对我不公平。”
她头脑十分清醒,没有被眼前两三句话绑架,她是独立的人格,不应该为任何人牺牲,家庭、婚姻、孩子都会成为羁绊。
她有自知之明,家世和能力与江时白并不匹配,甚至天差地别,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注定不会长远。
江时白怔愣,眼底闪过一抹欣赏,忽然意识到是他思想局限狭隘,他果然没看错人。
“那你的意思是要将他打掉?”
“嗯。”许羡点了点头,犹豫一瞬又道:“或者孩子归您,钱归我。”
她要是有选择也不想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她的错误,由孩子承担太过残忍。
“你难道不怕我未来的联姻对象容不下他?虐待他?我偏心?”江时白唇角轻扯,脸上的表情不变,只是眸色渐浓。
只要能结婚,抹黑自己算什么?
“我——”许羡噎住,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的确无法保证江时白会对这个孩子的态度如何。
半晌,许羡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那要不……打掉?”
她问得小心翼翼,倒不是她怂,而是江时白的脸色在她出口的瞬间沉了下去。
江时白算是听懂她的意思,不想和他扯上关系,指腹轻敲膝盖,温声开口:“你有喜欢的人?”
“没有。”许羡不明白他的问题,回答的干脆果断,即便有也成为过眼云烟,早已物是人非。
江时白轻笑一声,从椅子上起身,绕过办公桌,在许羡的注视下摁下饮水机开关,接了杯温水。
又在她的不解中,将水搁置在她眼前的桌上,声音温沉,“润润嗓子。”
“谢谢。”面对他的细心,许羡抿唇道谢,捧起水杯抿了几口。
她的确有点渴。
下一秒,单手搭在她椅背后江时白弯下腰,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尽数喷在肩颈,白净的皮肤染上一层绯红。
愣怔的她只听见男人温柔的嗓音,尽数灌入耳中,“许羡,那为什么不选择和我谈场恋爱呢?”
许羡薄薄的眼皮微颤,卷翘浓密的睫毛像一把弧形小扇,扇动的风刮入坚硬的心,这一刻好似有东西在脑海中崩塌瓦解。
江时白无疑很优秀,天之骄子,温润如玉,至少今日接触下来,能用公子世无双形容他。
可这样的男人,她把控不住,也不想费心思。
见她不为所动,江时白低声诱哄,“我的条件不算差吧?至少作为丈夫和父亲应该合格,你确定未来能遇见同等条件的人吗?”
“更何况和我结婚你不吃亏,眼前支票和长远支票,我想你比我知道哪样更划算。”
他抓住许羡缺钱的弱点,从他认识她以来,她许多事的中心思想都是金钱。
她爱钱,他不讨厌,世上的人都有爱的东西,只是恰巧她喜欢钱而已,反而让他不由庆幸,他有钱。
许羡不得不承认后半句有点戳她的心思,她的确缺钱。
要是嫁给江时白,作为江氏集团的总裁溜个指缝,她眼前的困境能全部解决。
不论是医院的母亲,还是肚子里的孩子。
“您为什么非要同我结婚?”
江时白见她松动,薄唇微勾,眼尾泛着笑意,“家里催得紧。”
许羡了然点头,作为江氏集团总裁,庞大的家业的确需要继承人,家中长辈催婚不是没道理。
江时白直起腰,摁下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汪柏,拿着协议进来。”
不一会儿,汪柏带着律师进门,四人坐在沙发上,律师尽职尽责地将一整沓合同递到江时白和许羡两人中间,翻开里面的内容。
“这是江总名下所有的动产和不动产,还有集团的股份……”
律师尽职尽责地将文件里的内容剖析,许羡不学法律,好多专业名词和意思压根听不懂,听了十几分钟后,她终于忍不住了。
“停,直接说在哪里签字吧。”许羡听得头昏脑涨,反正她没钱,坑不到她。
江时白愣了一下,提醒道:“你确定不看一下协议内容吗?”
“我有钱吗?”许羡发出灵魂拷问,眨巴着无辜的眼睛。
她身上哪点值得他算计?
江时白忍俊不禁地轻笑一声,春风十里不如他的笑,许羡微微呆愣,差点舔嘴唇。
果然美男笑起来更好看。
等他笑够了,他才道:“婚前财产认定那份协议修改一下,将双方婚前财产不因婚姻而发生归属变化删除,改成婚前财产在婚后归为双方共同所有。”
此话一出,三人齐刷刷看向江时白,满眼不可置信。
汪柏欲言又止,看向许羡的眼神微变。
许羡就算再看不懂内容,也知道这句话的含量,他话里的含义已经变成一种实质的赠与行为,意味着将来离婚,她能拿走他一半财产,不论婚前还是婚后财产。
“您确定吗?不怕我是骗子?”许羡问的心惊胆战,下意识咽口水。
据她所知,他名下的财产换成钱可以砸死几万个她。
江时白表情未变,示意律师去修改协议。
“我说过,和我结婚你不吃亏。”
许羡尴尬一笑,突然觉得刚才拒绝他结婚有点不识好歹。
金钱面前,她也不是不可以舍弃婚姻。
忽然发现她自己挺世俗。
等律师修改完合同,许羡和江时白两人利落地签下各自的名字,随后汪柏跟着律师一起去公证。
“走吧,我们去领证。”江时白看了眼手机后道。
许羡明显不在状态,站起身懵圈道:“我没带户口本。”
“身份证带了吗?”
“嗯。”
“新出台的政策,领结婚证不需要户口本,把你的身份证带上。”
再度坐上江时白的车,许羡极其别扭,她意识到这辆车可能就是那晚的车。
江时白开车的速度明显慢下去,专注力提高,但身旁人的不适感他察觉得出来,分出一丝精力。
像是察觉到她的不适感来源,江时白温润的眸子染上笑,声调散漫,“不是那辆车。”
他名下的车不止红旗一辆。
许羡身子肉眼可见僵住,装傻充愣,“您说什么?我听不懂。”
说罢,装模作样拿起手机看消息,其实页面停留在桌面。
只要她选择遗忘和隐藏,就可以当做事情不存在。
江时白轻笑一声,低低的笑声在狭小的空间特别突兀,全部落入许羡耳朵,白嫩的耳尖倏地发红发烫,眼神乱瞟,最终落在窗外的绿化带上。
一路无言,两人抵达民政局,先去进行照片拍摄。
两人都穿着白衬衫,身后是红色的背景,坐在镜头前莫名适配。
工作人员瞧着镜头中的两人中间隔着的空隙,出声道:“两位新人中间隔得太远,离近点。”
不待许羡反应,正襟危坐的江时白移了下位置,一掌宽的距离愣是只剩下一指缝隙。
那股清冽的薄荷香无声地钻入许羡的鼻子,沁人心脾,夹杂着一丝沐浴露的香气。
“好,两位笑一下。”工作人员继续指挥。
许羡和江时白一同露出一抹笑,与江时白脸上的自然相比,许羡多了一丝僵硬,神色微紧。
两人照完相,排队取号登记结婚,几乎每一对从他们面前经过的结婚小夫妻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或者依偎在一起低语。
他们两个出奇一致,面无表情,各自刷着手机。
“请52号前往结婚登记窗口,请52……”
江时白几乎在大厅广播响起第一个字时,就收起了手机,看向许羡。
许羡慢慢吞吞地熄灭屏幕,跟着他走向结婚登记窗口。
一坐下,江时白将两人的证件递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瞅了一眼身份证的照片,又抬眸看向两人,面上没有表情,心里腹诽。
这年头结婚的小夫妻颜值真高。
俊男美女的组合总是会让人多停留两眼,刚才两人一起进入民政局时,没少接收惊艳目光的洗礼,习以为常。
许羡看着工作人员又瞧了两人一眼,心里无奈,身旁的男人气质矜贵,清隽温和,用金钱堆砌的涵养难以掩盖,长相帅气,多少有点招蜂引蝶。
工作人员将两张结婚登记表递给他们,“先填写信息。”
江时白和许羡将各自的信息填写完毕后,下一栏是对方信息,许羡瞅了眼江时白,只见他顺畅地填上了她的资料。
这让她忽感意外,她好像没对他介绍过她自己吧?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许羡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您出生日期是哪天?”
此话一出,工作人员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她总觉得这对小夫妻不熟,从头到尾没讲过一句话。
江时白微愣,指了指身份证上的日期,补充道:“文化程度博士,婚姻状况未婚……”
许羡看着上面的日期,心里估算了下两人的年龄差,差距倒是不大,她二十五,他二十九。
按照他的信息逐一填写,最后在上面签下名字。
工作人员越看越奇怪,即便是相亲认识,也不至于婚姻状况都不知道吧,想到这,秉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问道:“两位是自愿结婚吧?”
她的脸上就差说女方是不是被胁迫。
许羡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怯生生看了眼江时白,却见他似非似笑地盯着她,也不说话,温润的眸子泛着一丝揶揄。
“是自愿的,是自愿的。”许羡越说底气越不足。
工作人员见状到底没多说,拿过两人的登记表操作,最终在结婚证上敲下钢印。
“恭喜两位,祝两位白头到老。”
“谢谢。”江时白接过结婚证,礼貌道谢,说话的声音极其温柔。
两人走出民政局,车道人来人往,暖阳照耀在身上,带来些许温度。
许羡看了眼江时白手中的结婚证,感觉他没有要给她一份的意思,就没开口。
“走吧,我带你去医院做检查。”江时白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单手抵在车门上方,防止磕碰。
对于他的无微不至,许羡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如今已经能安然自若。
坐进车里,江时白发动车子,路上还给医院打了个电话,大概意思是安排她优先检查。
医院全程地检查江时白一直陪同,许羡倒是不太紧张。
报告交到女医生手中时,只见她皱了皱眉,将报告翻来覆去看,迟迟不语。
许羡忽的紧张,抬眸看向江时白,他薄唇紧抿,按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无声宽慰。
“根据报告显示,江太太您并没有怀孕。”
一向冷静的江时白失了分寸,盯着她问:“可是我们测了五支验孕棒,结果都显示怀孕,而且她没来生理期,今天还吐了两回。”
许羡赶忙点头。
婚都结了,没怀孕,她和他岂不是都变成二婚了?
女医生顶着江时白淡漠的目光,硬着头皮道:“怀孕主要是看HCG值,您的HCG值虽然偏高,但B超和其他检查并没有显示您怀孕。”
“导致HCG值偏高的原因有很多,您最近有经常吃什么东西吗?”
江时白不清楚许羡的饮食,只能看向她,淡漠的眼神温柔几许。
许羡回想了下最近的饮食,她胃口不佳,吃的都是日常食物,倒是经常喝蜂蜜水。
“蜂蜜水算吗?我用试纸之前也喝了。”
女医生了然地点头,开口解释,“月经不调会造成激素紊乱,验孕棒不一定准确,加上您蜂蜜水摄入过多,会引发呕吐。”
“那意思是我没怀孕?”
女医生肯定地点头,并且嘱咐,“您月经不调的情况比较严重,需要好好调理,可以挂个中医。”
“谢谢您啊!”江时白面上看不出情绪,没有失落,也没有欣喜,淡定地带着许羡走出诊室。
走了几步后,许羡在走廊停住脚步,拉住江时白的衬衫袖口,轻轻扯了一下,他顺势止步。
“对不起啊!”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说对不起,但总有种对不起江时白的错觉。
明明没怀孕是好事。
大概是她愧疚会让江时白变成二婚吧!
早知道先来医院检查了,闹了这么一个大乌龙。
江时白手里拎着报告单,见她可怜兮兮地盯着他,闪着微弱的水光,下意识捏了捏她软嫩的脸颊,语气温和,“对不起我什么?”
“害您变成二婚。”许羡觉得江时白是为了孩子结婚,现在没有孩子,自然是要离婚,“趁民政局没下班,我们回去再领个证?”
“放心,您的财产我一分不要。”
江时白神色微变,只是一瞬便尽数收敛,拖腔带调,“我要感谢江太太的体贴吗?”
他的语气和平常没两样,许羡却莫名听出几分危险的意味,只是关乎两人的未来,还是谨慎行事比较好。
“我没怀孕,自然也不需要您承担父亲的责任。”
江时白差点被气笑,合着他只有父亲的责任,“那我承担丈夫的责任和义务。”
“唉?不是,我——”许羡狐狸眸微微变圆,瞪大眼睛,欲言又止,最终想到一套措辞,“您着急结婚生孩子,家里催得紧,可我不着急,现在不离婚,多浪费您的宝贵时间啊!”
说罢,满眼真诚地朝江时白眨眨眼,一副为他着想。
满眼天真的表情被江时白看在眼里,他微微压低身子,慢慢靠近她的耳朵,许羡察觉他的意图,下意识往后退。
没想到脑袋纹丝不动,被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掌紧紧扣住,无能为力的眼睁睁看着男人的嘴巴停在她耳垂,滚烫的呼吸挑动她敏感的神经。
医院走廊嘈杂声不断,他的话却一清二楚。
“江太太,我们来日方长,生继承人不着急。”
说罢,顿了顿补充一句,“我可没说我们是合约夫妻。”
他从始至终要的都是合法夫妻身份。
江时白没做过分的举动,退离她通红的耳朵,满眼笑意地盯着她呆滞在原地,最终牵住她纤细的手腕,拉着她去看中医。
直到把完脉,开完中药,她都没回神,脑海里全是江时白对她说的话。
她是不是羊入虎口了?
这次恍恍惚惚回到车内,江时白没问她需不需要帮忙系安全带,而是直接俯身过去拉过安全带。
许羡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脸上细腻的绒毛都一清二楚,她不安地往后缩,结果发现没有任何空间。
“家里地址。”江时白扣好他自己的安全带,偏头看向脖子到脸都红彻底的人,声音温柔。
许羡“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已经是下班时间,的确不需要回公司。
“锦江西路……”
江时白开启导航,汽车以正常行驶的速度驶离地下车库,傍晚的交通拥堵,开到一半就难以前进,车子几乎以龟速进行。
江时白分出一丝精力,看向副驾驶玩手机的许羡,给她投下一颗炸弹。
“明天是周六,上午十点我来接你去我们的房子住,你收拾点当季的衣物,其余东西都可以重新购置。”
许羡回消息的手一抖,严重怀疑她耳朵出现问题,搬去跟他一起住?她是嫌命太长了吗?
上班被领导盯着,下班还要在领导眼皮子底下生活!!!
“要不我们再商量一下?”晴天霹雳的消息将许羡劈得外焦里嫩,试图通过商量解决,眼巴巴望着他。
她和江时白接触一天,发现他算是好说话的人,应该不会采取强权手段强迫她。
车流疏通,江时白加快车速,握着方向盘的手根根分明,听见她这句话,指尖无意识地敲了下方向盘,眉峰微挑。
“江太太,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通知,你见过哪对新婚夫妻分居?”
听着他毫无转圜余地的语气,许羡眼底希冀的光熄灭。
拿人手短,为了那份财产她忍。
见她颓唐下去,江时白无声的笑笑,漆黑如墨的眸子闪过一道暗光。
果然不能太好说话,她会蹬鼻子上脸,顺杆往上爬。
送到她小区楼栋下后,许羡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开门,眼看要迈出去逃离成功,却被克制住命运的后脖颈。
江时白轻松地扯住她的后衣领,瞥了眼后座,语气闲散,“后座的中药别忘记拿,记得放到冰箱冷藏区。”
许羡满眼泪花,险些滴落下来,她就是不想喝,才想假装忘记拿。
月经不调已经是老毛病,以前她妈妈也带她去瞧过中医,每回中药她都喝一半倒掉一半,实在是太苦了。
她宁愿疼死,也不喝中药。
不过现下的局势对她不利,她能屈能伸,委屈巴巴道:“好。”
江时白见她听话,指尖微动,许羡得以脱身,赶忙拿上后座的中药,一溜烟跑上楼没影。
老小区没有电梯,一口气跑到四楼,她才停下换气,透过楼梯的窗户,眼睁睁看着那辆贵气的宾利驶离,渐行渐远,一个拐角看不见汽车尾影。
许羡摸了摸怦怦跳的心脏,垂眸站在原地片刻,才拎着中药走上五楼。
另一头江时白原路返回,回到医院,直奔院长办公室。
“江总是来巡视的吗?”李院长看见门口的江时白赶忙从办公椅上起身,迎了上去。
下午他接到江时白的电话,安排一位女士到妇产科检查,只是他有一台手术在身,就没有亲自去打声招呼。
汇仁医院是江氏集团旗下的医院,在全国各地分院众多,声名远扬。
江时白没有寒暄,直接将手中许羡的报告递给他,“麻烦找位资深的医生看一下我太太的体检报告,任何问题发我微信。”
下午检查时,除了妇产科的项目之外,他格外给她增添了一些项目,本想为孩子的健康着想做一个全身体检。
李院长接报告的手顿住,太太?
他怎么没接到江总结婚的消息。
“好的,我到时候让院内的医生出一份详细报告。”
江时白本想转身离开,脑海里忽地想起上午飞机落地时收到的消息。
“我奶奶没问题吧?”
上午飞机一落地,他就收到刘姨说他奶奶心口疼的消息,不过他特意询问过他妈妈,是他奶奶在闹脾气,也就没管。
李院长面色微僵,擦了擦额头莫须有的汗液,欲言又止,“这,这……”
昨天江老夫人硬说她自己心口疼要住院,特意交代不让他对江总说实情,可江总是他上司,这碗饭端不端的稳,全在他的一念之差。
想到这,李院长如实开口:“老夫人身上都是长年累月的老毛病,其实不需要住院。”
听着他委婉的回答,江时白明白了什么,眉心微蹙,“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说罢,转身离开办公室,前往住院部的VIP病房。
刚走到客厅位置,就听见一道略微苍老的声音,“你说时白怎么还没来?不是给他发消息了吗?这个时间点早就下班了。”
“老夫人您别急,说不定少爷在来的路上,您先把饭吃了最要紧。”
“哪有胃口吃?他眼瞅着都奔三十了,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江家传宗接代的事迟早断送在他手上。”
“不是还有小小姐吗?传宗接代没断。”
“我哪是真这个意思,我不就想让他身边有人陪,别整天冷冷清清,工作狂魔说的就是他。”
“那要不我打电话催催少爷?”
“还是别了,他下飞机第一时间没来看我,八成是从哪打听到我在装病。”
“这个臭小子,精得很。”
江时白站在门口,有点无奈,最终推开病房门。
江老太太和保姆刘姨齐刷刷看向他,霎时,江老太太咽下嘴里的小米粥,刘姨将碗搁在小桌板上。
两人对视一眼,熟练地在江时白面前演戏。
江老太太面露痛苦,手捂着心口,嘴里嘟嘟喃喃,“哎呦!心口疼,疼呦!”
“老夫人你没事吧?我给你叫医生。”刘姨一脸着急,赶忙上前。
江老太太边演,边看向江时白,可怜兮兮道:“没事,老毛病犯了,要是能在有生之年看见时白娶妻生子,死而无憾喽!”
两人一唱一和半晌,江时白眉眼都未动一下,静静的看着两人。
气氛一时凝结,尴尬蔓延。
江老太太见状干脆不装了,见他不为所动,气不打一处来。
戏又白演了。
哪有他这么当孙子的人,一点面子都不给她这个老太太留。
江时白盯着床铺上面色红润,白发未见分根的老太太,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种戏他近两年看过几十遍,每回都是换汤不换药,斗智斗勇丝毫没消磨掉老太太的执着和热情。
反而愈演愈烈,已经上升到住院装病。
“奶奶您还心口疼吗?要是还疼,我亲自给您去叫医生,或者去国外看病。”江时白慢悠悠走到沙发坐下,拿起水果刀削苹果。
“你看他,哪有这么当孙子的?存心气我。”江老太太颤着手指向江时白,对着刘姨道。
刘姨倍感无奈,却不得不配合,老小孩莫过于此,需要人哄。
“少爷不是故意的,您好好跟他讲。”
“我讲他又不听,讲了也白讲。”
江时白听着她们的对话,丝毫没有反应,不紧不慢地削着苹果皮,白色的果肉在掌心,更衬得他手白,肤色都泛着冷气。
一块块切入碟子,动作优雅矜贵,浑然天成的气势。
江老太太见状对刘姨使了个眼色,刘姨在江家二十来年,看着江时白长大,倒也不怕他,直接走过去端起茶几上的碟子。
“不给你吃苹果,气死你。”江老太太接过盘子,插了一块脆爽的果肉入口,气冲冲道。
江时白眉眼透着几分无奈,唇角微扬,扯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擦拭,随后开口:“就是削给您吃的。”
他不爱吃苹果。
江老太太咀嚼苹果的动作微顿,突然觉得苹果碍眼,吃也不是,放也不是。
现在的小孩怎么都一身反骨?一点都没有小时候可爱,虽然他从小就不可爱。
江时白没有再气老太太,言归正传,“我今天来找您是想告诉您一件大事。”
他认为结婚是件大事,需要告知家里人,他可没有打算隐婚。
“大事?在我这里不是你交女朋友,都不是大事。”江老太太翻个白眼。
江时白轻笑一声,面色正经几分,郑重开口:“我结婚了。”
“结婚就结婚呗,跟我说——”江老太太表情微变,眼睛瞪圆。
反应过来的她心口也不疼了,腿脚也利索了,掀起被子急哄哄下床,要不是刘姨扶着,保不齐摔一跤。
“您慢点。”江时白赶忙站起身,还未上前,就被江老太太制止住,“你站着别动,你刚才说什么?谁结婚了?”
“我今天领证了。”江时白见她站稳,只能听话地站在原地,眉眼带笑。
“你连女人都没有,结哪门子婚?别是个男人吧?我可没这么开放。”江老太太紧跟潮流,网络上的话题没少看,“要真是,我就打断你的腿。”
对于老太太的威胁,江时白没在意,从容淡定地将手伸向西装外套,掏出两本红色的结婚证。
“您先看看,再决定要不要打断我的腿。”
江老太太定睛一瞧,先是心里一喜,随后生出几分警惕,这小子不会拿假证骗她吧?
心里狐疑,她的身体却很实诚,接过结婚证,戴上老花镜,仔仔细细看上面的照片和信息。
看着民政局戳的钢印,心里微微相信几分。
这些年她逼他结婚逼得紧,保不齐他不会做糊涂事骗她,江老太太混沌的眼睛盯着江时白,又问了一遍,“真结婚了?”
“千真万确,日期都是新鲜的。”江时白面色沉稳,目光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江老太太乐于和他打闹嬉笑,却也知道她的孙子在大事上不会诓骗她。
这么想着,她也就没再问,低头看着手中结婚证上的照片,拉着刘姨一起讨论。
“这小姑娘长的标志。”
“看她的额头饱满,是个有福的。”
“这不重要,臭小子总算是结婚了,我心里的大石头落下去一半,来年生个孩子,那才圆满。”
“生孩子别当她面提,免得她害羞。”江时白适时提醒一句。
他不希望给许羡外在的压力,亦或者吓跑她。
生孩子这种事两年内都不在他的计划中,他可不希望一个孩子打扰二人世界。
江老太太很满意他维护媳妇的态度,只不过嘴上难免要调侃一句,“你看这小子,心疼媳妇倒是上道,就光知道气我。”
“我活了七十几年,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我会没有分寸?”
江时白无奈笑笑。
他奶奶就是太有分寸,时常说漏嘴,难免需要提醒一下。
“今天怎么没带来给我见一面?”江老太太注意到结婚证上的时间,正好是下午领的证。
她盼了十来年的孙媳妇,没见着面多少有点失落。
“总要挑个正式的见面日期,医院不太像样。”江时白嘴上说得好听,实则心里觉得要给许羡缓冲的时间。
见家长的流程他多少知道一些,总要先见过女方家长才算正式。
他自动忽略先斩后奏结婚这件事。
费尽心思结的婚,他不想新娘第二天不见踪影。
“对对,赶紧安排我出院,我等你带着孙媳妇上门。”江老太太迫不及待要出院,嘴里嘟嘟喃喃,“该准备什么见面礼比较好?你说送套翡翠怎么样?或者家里的古董?大红包也不错……”
刘姨脸上也洋溢着笑容,“我们回家慢慢想,不着急,少爷结婚是大喜事,要细细筹划。”
“对,是该仔细点。”
江时白将江老太太送回老宅后,没留在那里吃饭,回了他经常居住的浅水湾。
进入家里的第一件事直奔书房,将两本结婚证放入保险柜,压在那一百零一元上方。
保险柜的门关闭,也关住他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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