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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团宠,怎么睁眼全家流放了?后续+完结全文版节选在线试读
“确实是运气好得的,自家人不舍得吃,想着换点菜种子,种点菜自个吃。掌柜的能不能行个方便,给我换些菜种?”“三只兔干换三小包菜种,不乐意就东西留下自己走人。”掌柜...
男女主角分别是幺宝苏秀的其他类型小说《穿成团宠,怎么睁眼全家流放了?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茵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确实是运气好得的,自家人不舍得吃,想着换点菜种子,种点菜自个吃。掌柜的能不能行个方便,给我换些菜种?”“三只兔干换三小包菜种,不乐意就东西留下自己走人。”掌柜微笑。这是一言不合就明抢的意思。苏大脸抽了下,咬牙,认了。掌柜的明显是看他人单力薄欺他无力反抗,他拿出来的兔干个头大品相好,搁以前在大槐村,这种野味拿到镇上卖给富户,一只随便都能得个四五十铜板。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是跟对方掰扯,恐会多生事端。苏大只想拿了菜种子赶紧走人。掌柜的很快拿了菜种过来,三小包种子拢在一起填不满苏大手心。甜宝一直静静看着,她不懂价格跟行情,就觉得那么大的兔子换这么少的东西,肯定是爹亏了。“啊哒!”她不高兴,伸出小手就往掌柜的头上打了下,就跟刚才在...
《穿成团宠,怎么睁眼全家流放了?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确实是运气好得的,自家人不舍得吃,想着换点菜种子,种点菜自个吃。掌柜的能不能行个方便,给我换些菜种?”
“三只兔干换三小包菜种,不乐意就东西留下自己走人。”掌柜微笑。
这是一言不合就明抢的意思。
苏大脸抽了下,咬牙,认了。
掌柜的明显是看他人单力薄欺他无力反抗,他拿出来的兔干个头大品相好,搁以前在大槐村,这种野味拿到镇上卖给富户,一只随便都能得个四五十铜板。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是跟对方掰扯,恐会多生事端。
苏大只想拿了菜种子赶紧走人。
掌柜的很快拿了菜种过来,三小包种子拢在一起填不满苏大手心。
甜宝一直静静看着,她不懂价格跟行情,就觉得那么大的兔子换这么少的东西,肯定是爹亏了。
“啊哒!”她不高兴,伸出小手就往掌柜的头上打了下,就跟刚才在街口看到那些人打架一样,一言不合快意恩仇。
掌柜拿东西过来正好站在苏大面前,小崽儿在背带里高度又正好合适,这一爪子直接拍掌柜的脸上了。
啪声清脆,那张微胖的脸被一巴掌打歪,小小的五爪印迅速浮出来又肿又高。
铺子里死一般寂静。
掌柜好一会才回神,僵硬把头扭正,盯着小崽子目露凶光,他脑袋差点被打掉了!
苏大,“……”
苏大腿一抖,撒脚就跑。
“宝!我的小祖宗!你咋个打人哩!咋力气还恁大!”
爹遭不住啊!
后方,掌柜怒吼传来,苏大话都不敢说了,卯足力气跑得更快。
生平头一次跑起来跟一溜烟似的。
于是乌烟瘴气的街道上又出现一道风景,身形高挑瘦削的汉子怀里背个奶娃娃,跑得屁股冒烟。后方一群人挥着棍棒凶神恶煞穷追不舍。
这种场景对风云城的人而言司空见怪,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也有得闲的来了兴致,蹲在街边凑热闹。
“跑错了跑错了,那边是死胡同,往右边跑。”
“城外来的?胆子真大,敢在白家粮种铺生事,哈哈哈!白家伙计,弄死大的得了,小的留着,送春娘那儿能领三两银子!”
“勇士,待会老子去给你收尸,我的包子铺正好缺肉!”
“哎哟又跑错了,那是十二码头地盘,生人勿近有进无回啊!”
苏大此刻哪有时间多想,逃命间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跟着那些人的指挥走,等发现眼前无路时浑身冰凉。
而死路外头,街边那些人张狂大笑声遥遥传来,“哈哈哈哈!上当了!哎哟笑死老子了!白家的,回头记得在白掌柜面前替我王老三美言两句,下次去买米面给打个折啊!”
苏大喘着粗气脸色惨白,搂紧了女儿回头,追兵已经近至眼前。
这些人身上的凶残戾气丝毫不弱于当初遇见的马匪。
此地是条死胡同,巷子狭窄围墙高筑,逃无可逃,苏大知道自己跑不了了。
“祸不及幼儿,我认打认揍,求你们不要伤到我女儿。”颤着声卑微恳求后,他把女儿搂得更紧,绝望背过身,把女儿护在身体跟墙壁之间。
追来的是粮种铺子伙计及打手,被溜了几条街才堵到人,戾气飙升,二话不说高举木棒往下打,“死到临头废话还这么多!你认不认都得死!”
苏大努力把女儿包裹在怀里,以身体当肉盾,只希望能借此护女儿周全。
最重要的一点,是霍子珩那样淡泊不理俗世的人,居然为了个流放犯打破原则再进风云城,最为让人不解。
这事事蹊跷,他自然要报与主子,那父女俩的身份也得好好查一查!
死胡同一下人走得精光。
谁都不知道,这里差点成为屠杀场。
霍子珩及时出现,救下的不仅是苏大,还有白家那群人。
甜宝将梨花针重新扔回古梨树脚下,小脸面无表情。
阿爷阿奶说人要有恩记恩。
那肯定也要有仇记仇。
这次没报成仇,下次总有机会,她记得那些人的脸。
正匆匆往白府赶的白掌柜莫名其妙头皮一凉,打了个冷战,浑然不知自己被人惦记上了。
“霍先生,多谢你跟霍娘子出手相救,我才捡回一条命。”走出风云城,苏大总算找回了声音,感激道谢。
霍子珩笑道,“是你爹娘跟家里人找上我,我才知此事。苏大,你此次确实有些莽撞了,风云城不比其他地方,在这里事事都需三思而行。”
苏大闻言惭愧不已,“是我想得太过简单了。”
这次差点出事,他被吓得魂魄现在还没归位。
自己莽撞不说,还带着女儿一块涉险,要是女儿因此出什么事,他一头撞死都不足补偿。
脑子浮出那幕凶险,苏大搂紧女儿心有余悸,实实在在感觉女儿还好好在怀里方才稍觉安心。
他低头,看着女儿乌黑眸子,依旧那么安静澄澈,好似完全不知道刚才他们父女险些丧命,没有被吓着,也未受任何影响。
苏大心一松,在女儿脑门用力亲了口,“宝,以后爹绝对不干这种浑事儿了!”
甜宝没有表情的脸多了丝裂缝,露出浅浅嫌弃。
说话就说话,干嘛老亲她呀!
爹爹好烦!
父女互动间,旁边有双眸子一直不动声色暗暗观察。
待看到小小奶娃儿脸上竟然浮出小大人般表情时,霍子珩眉尾不可察的挑了下。
霍娘子毫无所察,但是看苏大是哪哪都不顺眼,要不是为了他,夫君也不会再进风云城。
“现在知道自己干的是浑事儿了?哼,我告诉你,你家院子可翻了天了,回去想想怎么跟你爹你娘请罪吧!我出门的时候听到你娘嚷着往灶房拎菜刀呢!等你回去就把你剁吧剁吧埋了!”
苏大,“……”
甜宝想着那场面,眨巴眨巴圆溜溜的眼,小嘴咧开,乐了。
爹要被阿奶收拾了,家里又要热闹了。
她喜欢热闹呀!
苏家确实热闹。
苏老妇满屋子找趁手的家伙什,菜刀不知道被谁藏起来了,最后拎着根龙头拐大小长短的木棍站到院门口。
就等混账大儿回来。
其他不敢劝,也不想劝,有些人就得被狠狠收拾一回。
这边动静闹得太大,徒北山脚十几户人家,不少人被吸引得走出门口观望。
苏大在万众瞩目中抖着腿回家,远远的就看到老娘守在家门口,四目相对那一瞬间,苏大在老娘眼里看到了杀气。
“……”
“杵着干啥,赶紧回去受死!”后方妇人一脚踢出,把苏大踢到老妇面前,断了他逃跑的机会。
苏大被踢得趔趄,堪堪在老妇面前刹住脚步。
他缓缓抬头,对上老妇冰冷的脸时,扯出僵硬讨好笑脸,“娘,我、我回来了,哈,哈哈……”
苏老妇视线先落在孙女身上,见她完好无损后,才咬牙冷冷一笑,扬起木棍就往苏大身上打。
三个年轻妇人继续搜集柔软的枯草,拿回家晾干后往各个房间地上铺一层,上面盖件旧衣裳就能睡人,等以后有条件了,再想办法弄几张木床回来。
苏老汉跟苏老妇则在屋子周围划出一个小范围,边界扎上荆棘条,这样一来院子也有了。
大人忙活的时候,三个小崽子围在木车旁,尽心尽责照看妹妹。
有家啦,有住的地方啦,崽子们笑颜逐开,趁大人不注意的时候,可这劲儿伸手往妹妹软绵绵的脸蛋又捏又揉。
小脸一会被黑乎乎的爪子夹得嘟起,一会被往两边扯开,头上稀疏胎发还时不时被揪起,甜宝面无表情。
她是想揍他们的。
但是。
“妹妹,甜宝儿!妹妹好可爱呀!”
“不但可爱,还贼好看!以前村子里的那些小娃娃,谁都没有甜宝好看!”
“这么好看的甜宝是我妹妹,咯咯咯!”
“是我妹妹!”
“我妹妹!这是我娘生的!”
“我爹娘说了,甜宝就是我们亲妹妹!亲的!哼!甜宝,我是二哥,等你再长大一点,二哥有什么好吃的都给你吃!”
“我是三哥!甜宝,以后再有梨子果吃,三哥把最甜的给你!”
“幼稚!甜宝现在牙都没长,怎么吃梨啊?甜宝,等你长大了大哥给你吃鱼!”
甜宝小拳头已经攥得紧紧的了,又慢慢松开,小嘴吐了口气。
算了。
他们说她好看。
苏家除了搭建住的茅草屋,还用剩余的材料又搭了个简陋的灶房,有些漏风,但是胜在能遮人耳目,做饭的时候不用再跟做贼似的。
下傍晚,到了该吃饭的时间,已经被放到灶房角落的空袋子又悄然鼓起。
“哥!袋子,袋子!甜宝又给咱送吃的了!”苏二眼睛一早瞄在袋子那,第一时间发现,咧出一口大白牙,“今晚吃煎鱼呗?干净!”
烤鱼当然也好吃,但是鱼皮总被烤得焦黑,有时候不小心烤过头糊了就不能吃了,浪费。
苏大过去拎袋子,啐他一口,“你还挑上了,德行。”
将袋子打开,苏大伸手就想往外拿冻鱼,等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愣住了。
嘴角抽了抽。
“煎鱼没有,兔肉跟鸡肉怎么样?”
苏二刚迈脚准备去烧灶,闻言踉了下,等站稳了立刻蹿到苏大旁边,伸长脖子往袋里瞧。
“两只肥兔?!三只野鸡?!”他激动得压着嗓子低吼,“我滴娘!咱甜宝到底有多少好东西啊?这、这些是仙鸡仙兔吧?一锅炖会不会有点罪过?”
“炖不炖?”
“炖!”
苏二大笑着冲出灶房,把还躺在木车上的小甜宝抱起,啾啾啾啾就是一顿猛亲,“诶哟喂宝啊!二叔真是太稀罕你了!”
笑完亲完又压着嗓子在娃儿耳边悄悄话,“宝,叔知道你有神通,你拿恁多东西会不会得罪别的仙人?要是仙人问罪,你把罪都推二叔身上来,二叔替你担!”
甜宝眨巴眼。
傻子二叔。
她抬起小手在傻子二叔下巴轻轻挠了下,小嘴试着咧开小小弧度。
“诶唷!诶唷!爹,娘!甜宝笑了!”
苏老妇手上最后一把荆棘条还没扎完,闻言垫着小脚飞快跑过来,一把抢过甜宝,先乐呵呵看了会小孙女甜甜笑脸,然后抬手往老二身上啪啪甩巴掌,“不去做饭你搁这逗甜宝作甚?你嫂子跟大香累了一天了,秀儿也累得直不起腰,不做饭今晚你别吃!”
“别啊,今晚这顿我不吃不行!”苏二被打了依旧笑呵呵的,作势胡闪乱躲,低声道,“娘,今晚吃兔子跟野鸡!甜宝拿出来的!”
苏老汉跟苏大苏二手里拎着的农具还没放下,闻听消息,挂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空气中那种让甜宝觉得舒服的氛围没有了,甜宝拧起小眉毛,先就把那些还没出现的人记了仇。
苏大握紧扁担,发狠道,“谁要敢来毁咱家东西,老子豁出去跟他拼了!”
苏二更是气得浑身发抖,“穷人光是活着已经要拼尽全力,那些无良的王八蛋还要仗势欺人赶尽杀绝!要来是吧,老子提刀等着!弄死一个不亏,弄死俩还赚了!日他娘!”
苏老汉表情沉凝,“这两天大家都警醒些,老大老二晚上跟我一块守门,妇人看好孩子!”
尽管只是一个尚没有确定的消息,但是苏家所有人都不敢大意,提了颗心。
流放之地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他们在这里待了段时间,心里已经有底。
弱肉强食在这里体现得更为淋漓尽致。
边城流放地,根本是个丧失了秩序,连朝廷都放弃了的罪恶之渊!
抢掠无人管,烧杀不问责!
一味软弱示弱,只会让那些恶人变本加厉!
苏老妇死死咬牙,转身进屋,“以前搁家里的弓箭我带来了,我去拿出来!”
苏安苏文苏武三个小崽子尽管年纪小,但是在这个家里自小耳濡目染,小小就知道团结齐心。
此时仨小崽子也从堂屋涌出来,“我有打狗棒!哈!哈!坏人来了我就揍他!”
“我有赶牛鞭!我也打!”
“我、我、我有飞毛腿,我踢!”
人不经说,说曹操曹操就来。
一群地痞恶丁闯进苏家小院时,妇人孩子们甚至还没来得及躲进堂屋。
这些人来时招摇过市,毫不遮掩,到得苏家院外,一脚把紧闭的院门踹开,动作之大,连带跟院门相接的荆棘围墙都晃了几晃。
苏家人护着孩子们站成一团,看着来人警惕又愤怒,“你们想干什么!”
“哟,这屁大点地方打理得还不错,干净整齐,灶房里居然有柴火?屋后还搭了菜园子。”为首地痞穿着细棉布短打薄袄子,这身料子在一众补丁叠补丁的底层布衣面前,已经算得光鲜亮丽高人一等。
对方在院子里大摇大摆绕了一圈,脸上噙着冷笑,神情倨傲不可一世,“都是勤快人啊,可惜不懂规矩,做事前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谁的地盘!给你们两个选择,一,种地交税,税钱每月一两!二,收拾东西从这里滚!”
走到苏家人面前,为首地痞头颅仰得高高的,双手负背表情张狂,“给,还是滚?”
苏家人被气得脸色铁青。
这哪里是让他们选?
种个菜地一月要交一两税钱!不交就收拾东西从这里滚出去另寻容身处!分明是逼他们去死!
这些人就是故意的拿他们开刀,用来震慑告诫门外跟来看热闹的人!敢不依着这些人的规矩做事,这就是下场!
而这些人的规矩,就是要想活着,只能去给他们当奴隶!任由他们剥削!除此别无他法!
苏家院外此刻聚集了很多人,沉默无声看着眼前一幕。
都是住在苏家附近的人。
细看能看出他们眼睛比以前更加灰暗,浑身透出的麻木与无力也比以前更浓。
果然如此,这世道根本没有希望,活在底层的人只能任人宰割,根本没有别的活路。
新来的苏家,那个如同破土生机的菜园子,终究还是要被人掐灭在摇篮。
等堂屋这边收拾干净,灶房里六个大小爷们立刻迫不及待,一股脑涌了过来。
苏老汉,苏大苏江跟儿子苏安,苏二苏河跟俩崽子苏文、苏武齐刷刷杵在房门帘子外头。
“老婆子,咋样?大人娃子都好吧?”隔着门帘,苏老汉扬声问了句。
屋里立刻传来苏家老妇啐骂声,“幺宝已经生下来了,母女平安,要咋才叫好?”
问一声就被顶两句,苏老汉清了清嗓子,默默退下。
心里是安心了。
母女平安,大儿媳这回给家里生了个小女宝。
知道自己多了个女儿,苏大脸上溢出喜悦憨笑,“娘,我挑帘子瞅一眼?”
说完就等不及先伸了手,想把房门帘子挑个角,看看房里的媳妇跟闺女。
手刚伸出去挨着门帘的边儿,就被房里人精准打手。
啪的一声,手背立马火辣辣。
苏大,“……”娘是一点没收力。
“瞅啥瞅?这天冻得狗都不挪窝,你掀了帘子冷风呼呼往里灌,刚生出来的崽子现在能见风啊?也不是第一回当爹,咋还屁事不懂?”老妇骂人中气十足,“滚去灶房,把米缸里的米掏一把出来,熬点米汤先给幺宝吃上一顿。”
顿了顿,又吩咐,“老二,把家里那只老母鸡宰了,炖锅鸡汤端来!”
老妇人一迭声下令,家里其他人都没说啥,刘月兰先急了,挣扎着坐起,“娘,给幺宝熬点米汤就行。老母鸡就留着吧?等天气暖和了还能下——”
她话没说完,老妇眼已经瞪了过来,“我当家还是你当家?那只老母鸡半月不下蛋了,留着也是白糟蹋米粮!”
眼瞅着婆婆沉了脸,老二媳妇忙悄悄杵了下刘月兰手臂,示意她噤声。
平时妯娌俩负责煮饭做菜,家里什么光景她们是知道的。
米缸早就见了底,剩下的大米装不满一量筒。
那只老母鸡,算是家中唯一值点钱的活物。
婆婆会这么说,不过是找由头给大儿媳补补身罢了。
刚生完孩子,要是没点好东西补身子,大人不下奶,孩子也得跟着挨饿。
刘月兰眼圈微红,没再吭声,心里领了婆婆好意。
屋外,苏大也微红了眼眶,再为人父的喜悦过后,紧随而来是生活窘迫的辛酸。
苏二见状用力拍了下他肩头,“这种时候别矫情!我去逮鸡去!”
苏大擦擦眼角,带着三个小的也往灶房走,“行,我烧水!”
媳妇平安生产是好事,这种时候确实不能矫情,生产是第一关,第二关还没过去呢。
接下来,要保证一大家子能平安熬过冬。
苏老汉背着手站在门帘子旁没动,等孩子们都走了,才溢出一声叹息,扭头看了眼屋外纷纷扬扬的雪花,眉头紧锁。
“还杵这干什么呢?”门帘挑起一角,苏老妇的脸出现在帘子后,怀里襁褓中隐约可见刚出生的小娃儿粉嫩侧脸。
苏老汉眼角笑褶子堆了起来,知道老伴儿是特地抱娃儿给他看一眼解馋呢。
眼睛黏在小孙女小脸蛋上,欢喜又不舍,苏老汉道,“天冷哩,快把帘子放下,别让娃儿见风。我瞅着这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待会我出去把屋顶的雪扫一扫,门窗加固一下……对了,老婆子,我的箭筒你放哪去了?”
苏老妇立刻脸一冷,门帘子刷的落下,大嗓门从帘子后传来,“什么箭筒,没有!”
老东西一把年纪了也不看看自己老胳膊老腿的经不经造,还想着拿箭筒打猎去?
这什么天气啊?年轻力壮的汉子这种时候都不敢往山里跑!
“……”
苏老汉不敢吭声了,讪讪摸着鼻子退下,从屋里找出靶子竹扫帚,扫雪去。
“幺宝”把这一切听在耳里,咂咂嘴巴闭眼睡了过去。
再醒来,鼻端一股淡淡米香。
“妹妹醒了!阿奶,娘!妹妹醒了!”
随着一声奶声奶气的叫喊,呼啦啦围过来一大群人。
幺宝还在懵懂状态中,感觉到有双手将她轻柔抱起,贴近后,气息温暖又让她莫名亲近。
她愣了下,这种感觉好陌生,印象里,她从来没被人如此对待过。
幺宝抬眸,入目是妇人年轻脸庞,对方注视着她,那双眼睛满是疼爱跟温柔。
“幺宝醒了呀,饿了吧?娘喂你喝米汤。”
连说话的语气嗓音,都是幺宝从未听过的柔。
因为没经历过,幺宝其实不懂什么是疼爱什么是温柔,只知道妇人这样抱着她、这样跟她说话的时候,她突然想哭。
可是为什么想哭,幺宝也不懂,她用力把眼泪憋了回去。
以前在实验室的时候,那些穿白大褂的人每天拿针扎她、在她身上戳管子,痛得身体像要撕裂,她一开始也哭过,到了后来,就再不哭了。
她在那里明白一个道理。
哭,没用。
“娘,米汤!米汤!快喂妹妹喝,妹妹饿啦!她嘬嘴嘴啦!”挤在人群最前方的小男娃再次急吼吼开口。
引来另外两个更小些的男娃子争先恐后去端米汤,“妹妹饿了!我端米汤!”
“我端!”
“我端!”
米汤刚端上来一会,就放在床头陈旧斑驳四脚木桌上,还冉冉冒着热气。
担心俩娃子把米汤打洒,一只大手抢先一步拿起米汤碗,“去去去!都别闹!万一弄洒了妹妹就没得吃的了!”
何大香小心翼翼端起米汤,顺势一脚把俩儿子扫到一边,免得俩碍事。
家里最后一把米,就熬出这么一碗米油。
大嫂奶还没下来,米汤再洒了,幺宝就真要挨饿了。
刚出生的小娃娃没东西下肚不成,这么冷的天,熬不住。
苏大杵在床头,好容易能进来看看闺女,眼睛不舍得挪窝,只知道一个劲儿傻笑,反应慢了不是一两拍,这会子总算知道接手,“弟妹,我来我来!”
“你来什么来?粗手粗脚的老爷们,别把米汤喂到幺宝鼻子眼儿,边儿去!”灰布帘子被挑起,冷风顺着缝隙往里钻,苏老妇端着粗瓷碗走进来,飞快把帘子放下,一嗓门把汉子喝退,“幺宝我来喂!”
又对刘月兰道,“鸡汤熬好了,你趁热喝,紧着幺宝下顿能吃上奶。”
昏暗逼仄小房间里,一家三口低声轻语,和意融融。
把闺女逗弄了一番,瞅着她小嘴开始打哈欠了,苏大才不舍的把她放进薄被里,被角掖好。
安顿好闺女,苏大把刘月兰细瘦的手握进掌心,嗓音里的轻快不见,变得低落沉重,“月兰,今天让你受苦受累了。”
刘月兰怔了下,啐他,“瞎说什么呢?哪个女人生孩子不苦?你今天倒矫情了。”
“家里光景不好,你生了闺女也没好东西给你养着。月子还没坐,又得跟着往外跑,冰天雪地里受了冻……”苏大眼尾染上湿意,喉咙发堵,“娘说,这怕得落下病根。”
刘月兰不是第一次当娘。
女人生孩子之后得好好坐月子才能勉强养回身子,否则一不小心就得落下月子病。
这些她都懂。
可是环境不由人,怨不得谁。
她的境遇比很多人都算好了,家里虽然穷,但是公婆好,妯娌也和气,家里糟心事儿少。
“值得的。”她将头轻轻靠在汉子肩头,挽唇浅笑。
她知足。
“月兰,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脉脉温情过后,苏大犹豫片刻,心一横,“我想进山一趟,看看能不能找点吃的回来。”
“你说什么?!”
年轻妇人骤然提高的音调,把昏昏欲睡的幺宝吓醒,就听她那个爹道,“月兰,你小点声,听我说,家里没吃的了。地窖里存的两袋子红薯昨天被砸得稀烂,昨晚娘在灶房废墟下扒拉了半天,只扒出一小袋子还能用的黑面,家里这么多张嘴,那点黑面撑不上三天。还有你,你的身子已经伤着了,没东西养一养也不行,而且你没吃的幺宝就没吃的。……我要是不寻思门路,我们一大家子可能全熬不过这个冬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残酷的真相被揭开在面前,刘月兰望着男人,红了眼圈。
她怎么不明白?
家里什么光景她知晓,可是男人要进山,她同样明白这个决定背后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男人为了这个家,要独自去面对凶险!
现在是寒冬!人尚且饿得嗷嗷叫,山里的野兽何尝不是?
野兽也在到处觅食!
一旦人跟野兽遇上了,不定谁是谁的食物!
“我们可以想想别的办法、我、我可以回娘家跟爹娘哥嫂借粮……我身子骨没事、好着呢!你别进山,我们一定有办法可以熬冬的……”年轻妇人语无伦次,说出的话自己都没有底气。
苏大隐忍叹息,再次握紧媳妇冰凉的手。
“月兰,”他道,“你娘家那边日子不比咱家好多少,何况救急不救穷,长贫难顾,我们还是得靠自己。这次听我的,行吗?”
刘月兰凄然,哽咽道,“你只会捏我这个软柿子,爹娘那里你怎么交代?”
“娘让我早上去秀儿夫家看看,到时候我直接从那边进山,娘要是问起,你就说你不知道。你放心,我惜命呢,有你跟一双儿女在家等我,我定会回来,快则三日,慢则五日。”
男人性子踏实憨厚,但是也犟,一旦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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