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胎流产时，父子在陪白月光看病付明嫣霍景沉全文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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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胎流产时，父子在陪白月光看病付明嫣霍景沉全文版节选在线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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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胎流产时，父子在陪白月光看病付明嫣霍景沉》精彩片段

今晚霍景沉用的姿势是女上。

这个姿势进的深，最容易受孕。

外面雨声和屋内哭声混在一起乱成一团，最后几下霍景沉弄的比之前重，付明嫣连痛和爽都分不清，差点被他逼疯。

结束后眼皮重的发麻，湿透的卷发贴在锁骨上，黏黏腻腻的不舒服。

什么东西啪嗒一声砸在她身上。

“去测一下。”霍景沉站在床头，掏烟盒的手一顿，又将抽屉推回去，嗓音暗哑裹挟着未消的欲吩咐。

付明嫣捡起那东西，未开封的验孕棒。

于是她听话的拿去浴室，十分钟后走出来。

一条杠。

没中。

她把验孕棒递给霍景沉看。

目光落在他赤裸的后背上，面色倏地一红。

上面深深浅浅，都是她忍不住时抓出来的。

哪怕结婚三年，共同孕育一个孩子，这种旖旎昏沉的事后，还是会让付明嫣流露出几分不好意思。

要怪只能怪霍景沉太具有侵略性，沉甸甸的站在那彰显本钱，就足够有性张力。

霍景沉听见这个结果好像也不意外，从旁边抽屉里拿出一盒药递她。

“没怀上也好，瑶瑶过两天要做化检，需要抽点你的骨髓备着。”

付明嫣脸色白了点。

药是促进细胞分化的，怀孕吃的话对孩子有影响。

备孕的话，也会有影响。

最重要的是，是药三分毒，从付瑶三年前被找回付家，检查出早期白血病，又和她的细胞高度匹配时，付明嫣就不间断的吃了两年之久。副作用非常大。

霍景沉不是没看过她吃了药后呕吐的难看样子。

“可以不吃吗？”

“你说呢？”霍景沉语气淡了点，大概想起到底是求她帮忙，多余解释了句，“她是你妹妹，难道你要看着她死吗？”

付明嫣不是付家的亲生女儿，出生时护士粗心不小心把她和付瑶弄错手牌，导致两个人人生错乱二十年之久，后来付瑶被找回家又生病，付家人亏欠她，霍景沉也觉得对不起她。

所以这药，她不得不吃。

付明嫣心像被泡在盐水里，挤出个苦涩的笑，把药拆开，也不就水，干咽下去。

分不清到底是舌根苦还是心更苦。

再抬头霍景沉接了个电话，套衣服往外走。

看见付明嫣准备去浴室，他又吩咐：“晚点再洗。”

付明嫣清楚他的意思，自从决定要二胎他们每次都不戴小雨伞，有时候霍景沉还会让她含一晚上，让她晚点洗也是看怀上的几率会不会大一点。

但她刚吃完那药。

张口想解释，霍景沉已经转身走出去了。

楼下，四岁的霍嘉新正在玩玩具车。

看见霍景沉，他叫了声爸爸，兴高采烈的说：“刚才小姨打电话给我，问我你在做什么没接她电话，我说你和妈妈在造小妹妹呢！”

四岁的孩子正处于狗嫌人厌的年纪，一个人在家都能整出大闹天宫的架势。

他又黏霍景沉黏的紧，霍景沉工作忙，平时在家时间不多，一回家霍嘉新就要像小狗一样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有时候霍景沉和付明嫣做那事时他也来打扰，闹了好几次大红脸。

后面霍景沉干脆告诉他，妈妈和爸爸单独在楼上时就是在造小妹妹，让霍嘉新别去打扰。

霍嘉新想小妹妹想疯了，他长这么帅气，妹妹肯定更帅气，到时候他带着妹妹出去玩可不得把他朋友们羡慕死，听了这话果然乖了。

刚才付瑶打霍景沉电话打不通，自然就打到了他的电话手表上。

霍景沉蹲下身：“下次小姨打你电话，别告诉她我和妈妈在造妹妹。”

“为什么？”霍嘉新不解。

“她会不高兴。”

一听付瑶会不高兴，霍嘉新急了。

“我下次不跟小姨这么说了，爸爸你告诉过我，小姨身体不好，我是男子汉，应该保护小姨的！那那小姨给你回电话了吗？”

“回了，小姨身体不舒服，等下我要过去一趟，你在家陪妈妈。”霍景沉摸了摸他的脑袋，思绪有些发散。

霍嘉新随付明嫣，发质软，老人常说，发质软的人心也软。

霍嘉新听了这话想上楼去找付明嫣的步子顿住了。

“不行！我也要去找小姨，爸爸你等等我，我去跟妈妈打声招呼就来。”说完噔噔噔跑上楼。

付明嫣正好洗完澡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洗澡的时候总觉得肚子有点疼。

门突然被推开，霍嘉新和个小炮弹似的冲上来，力气比牛还在，撞的本来就不舒服的付明嫣差点没站稳。

她缓了一下，摸着霍嘉新汗涔涔的头皱眉：“星星，妈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跑这么急。”

她生霍嘉新的时候差点难产，医生从小交代这孩子体质弱，要注意点，付明嫣格外心惊胆战，对霍嘉新一些行为就管的严些。

霍嘉新小嘴一撇，妈妈就是唠叨，这不许他做那不许他做，不像小姨，样样都随他！

想留下来陪付明嫣的心思淡了些，不过他还记得自己的使命，耳朵贴在付明嫣小腹上，眼睛睁的大大的。

付明嫣被他的举动逗笑：“你在做什么？”

“听妹妹的呼吸声啊。”

闻言付明嫣失笑，逗他：“妹妹还不在妈妈肚子里呢，星星这么着急想做哥哥了呀？”

霍嘉新刚想反驳，说了个“我”字，突然捂住嘴。

差点把他和爸爸的秘密说出来！

要是妈妈知道，他和爸爸这么想要一个妹妹是为了要妹妹的脐带血救小姨的话，肯定就不愿意生妹妹了！

虽然抛开小姨的因素，他确实也很期待妹妹的到来。

但现在还是小姨更重要点。

想到小姨，霍嘉新又有点担心爸爸不守承诺丢下他一个人去找小姨怎么办。

“妈妈我先去找爸爸了！”丢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的跑了。

付明嫣摇了摇头。

说来也是奇怪，霍嘉新从小是她手把手带大的，一岁时正好是霍景沉公司最忙的时候，一个月难得抱一下霍嘉新，结果霍嘉新开口喊的第一个字是爸爸，记事了后，最黏的也是霍明沉。

倒是还有个付瑶。

想到后者，付明嫣脸色淡的些许。

小腹隐隐约约又疼起来，这回比刚才还要疼，不知道有不有霍嘉新刚才撞的那一下缘故，付明嫣去了趟厕所，脱下裤子一看，愣了。

裤子上有血。

她顿时慌了，怕是药的副作用，叫了声霍景沉的名字，没人应，忍疼痛着下楼一看，才发现整个一楼黑漆漆的，父子俩不在家。

给霍景沉打电话，应该是在开车，没人接，付明嫣疼的看东西都模糊了，赶忙给霍嘉新的电话手表拨了个。

还是两遍才接。

那边霍嘉新声音支支吾吾：“妈、妈妈，我和爸爸出来给你买蛋糕呢，马上回家，开车打电话不安全，我先挂啦！”




付明嫣要说的话卡在喉咙，被嘟嘟嘟的电话声打断。

小腹实在太疼，她只能给120打电话，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都在作对，今晚整个医院的车都被派遣出去，无奈付明嫣只能强撑着自己开车赶往医院。

等她惨白着脸刚把车停在医院门口，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停在不远处。

紧接着，正在给她“买蛋糕”的父子俩下车，霍景沉怀里抱着个人，身后浩浩荡荡跟着的几人，分别是付明嫣的父母。—

门内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付明嫣靠近了点，这回听清了。

“瑶瑶的病耽误不起！景沉啊，明嫣到底怀孕没有，你不是说了，尽快要个孩子救瑶瑶的吗？”

“妈，你别怪姐姐，孩子的事急不得。况且，这可能就是我的命，我现在有家人，有景沉哥，还有星星陪着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怎么没关系！本来和景沉有婚约的应该是你才对！付明嫣顶替你享受了二十年的好日子，现在让她生个孩子救你的命她就推三阻四，我看是她不想生，怀星星的时候她就说不舒服，女人怀孩子不都这样？我当初怀你的时候哪有这么矫情！景沉你说，她不会在背后偷偷吃避孕药吧？”付母气的要死，其实她还是很疼爱这个养女的，但一想到亲生女儿吃了二十几年苦，就恨付明嫣恨的咬牙切齿。

她又撺掇起霍嘉新：“星星，你也不想看着小姨死吧？只有妹妹才能救你小姨的命，你要努力劝你妈妈早点怀孕啊。”

霍嘉新不惊吓，眼泪包在眼眶里，捏紧拳头：“我一定劝妈妈要小妹妹，我不要小姨死，我喜欢小姨，小姨死了的话，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霍景沉声音适时响起，和面对付明嫣亲近时也下意识流露出的疏离冷淡不同，他语气带了安抚和保证：“我会让明嫣快点怀上孩子，只是脐带血一事还是暂时瞒着她。至于瑶瑶的病，我联系了德国这方面的专家，已经在包机来的路上，无论如何，都会撑到明嫣生下孩子的那天。”

门外付明嫣如遭雷击！

怪不得，怪不得对情事本就不热衷的霍景沉这一年来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她。

怪不得霍嘉新突然闹着要妹妹。

怪不得从付瑶被找回来就对她没好脸色的付家人突然又转变了态度。

原来一切都是谎言，是欺骗。

霍景沉想要孩子，也只是想要孩子的脐带血救付瑶。

天旋地转间，肚子尖锐的疼起来。

旁边的护士察觉异样过来扶住她，看她面如金纸，立马招呼人过来帮忙。

“外面搞什么，这么吵？不知道病人需要休息？”付母听见外面闹喳喳成一团，烦躁道。

“我去看看。”霍景沉过去开门。

门外却空无一人。

只剩下几个小护士心有余悸。

“哎呦你刚才看见了吗？吓死人了。”

“那女的说昏就昏，血流了一腿！”

“看架势像流产，这大半夜的，老公也不陪在身边，作孽哦。”

无关紧要的人。

霍景沉判定完毕，收回思绪，声音微沉含着警告：“麻烦不要在这里聊天。”

小护士们看他表情严肃，顿时作鸟兽散。—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中，付明嫣迷迷糊糊听见医生问她：“你知道自己怀孕了吗？”

“怀孕？”

“孕早期，孩子已经自然生化了，你最近有吃什么刺激性药物？”

付明嫣说出一个药名。

“糊涂啊，这是孕妇慎用药！你吃了这么久，就算孩子没有生化也不能要，你家人呢，联系人过来签字做清宫手术吧。”医生震怒合上手中诊单，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付明嫣却没想到那药还有这个后果。

当初吃的时候，是付家那边拿给她的，说只要不在备孕期和怀孕期吃就没事，顶多有点副作用，没想到副作用会这么大。

霍景沉知道吗？

想到刚才偷听到的话，霍景沉就算不想要孩子也不会让她生个不健全的孩子出来，所以，付家那边连着霍景沉一起骗了？

小腹翻江倒海般疼着，似乎是那个未出世的可怜孩子在痛苦哀嚎。

宝宝，是妈妈没用，保不住你，连你什么时候来了都不知道……

“能把我手机给我一下吗？”旁边小护士立马上前帮忙。

“喂？”这次霍景沉接的格外快。

付明嫣却不知道说什么。

喉咙绷紧，尽量维持平静：“蛋糕买完了吗？”

“……还没。”

“那回家吧，这么晚了，我也不想吃蛋糕了，”

那边沉默更久：“公司项目临时出了个问题，我带星星来公司了，今晚可能不回去。”

“你好好休息。”许久，霍景沉又补充一句。

电话不知什么时候挂断了。

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付明嫣笑得自嘲讽刺。

她以为离开付家，能换来和她相知相许的家人。

结果霍景沉骗她，连她怀胎十月九死一生的霍嘉新也一起骗她。

付明嫣心碎的彻底，碎成无数个拼接不起来的碎片，哪怕修补好，也会留下深刻裂痕。

“医生，”她擦干眼泪，尽量让自己不要那么狼狈，“清宫的手术，我自己签字。”

仪器探入她体内时，能清楚的感受出一团东西被刮了出来。

疼，漫无边际的疼。

眼泪濡湿枕巾，付明嫣在麻药生效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想。

霍景沉，我不要你了。—

“爸爸，流产是什么意思啊？”霍嘉新摇晃着小脑袋，对霍景沉问出一个刚才偷听来的陌生词汇。

霍景沉不愿意欺骗他，但为了维护霍嘉新的幼小身心，选择了委婉的说法：“未出生的小宝宝决定在天堂多待一段时候，就会流产。”

听起来有点吓人。

霍嘉新捂住眼，怕怕的问：“那妹妹也会想在天堂多待一段时间吗？我想快点见到妹妹。爸爸你能不能不要让妹妹在天堂待。”

“不会。”霍景沉低头看霍嘉新的那张小脸，刚出生时他和他小时候长的几乎一模一样，但越大，付明嫣五官的影子就更多。

他向霍嘉新保证：“等妹妹生出来，我们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一家四口。”




付明嫣是被电话吵醒的。

“妈妈！”那边霍嘉新心虚的叫了她一声。

很快电话被霍景沉接过：“在哪？”上午付瑶病情突然急转直下，需要付明嫣去医院捐细胞，他带着霍嘉新回家，却没看见付明嫣的身影。

于是才打了通电话，

付明嫣沉默片刻：“医院。”

霍景沉稍感意外。

以为是付家那边通知的付明嫣，也没多想：“你在那等我，我马上过去。”

等挂断电话，一个晚上只浅浅眯过一会的霍嘉新打了个哈欠，困的眼睛都睁不开。

霍景沉看他实在太困，就让他待在家里补觉。

谁料霍嘉新听完拒绝了：“不行的，我要去医院！万一妈妈不愿意给小姨捐细胞，我还可以求她！”反正妈妈一向拒绝不了他的要求。

霍景沉沉思片刻，觉得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可能发生，毕竟付明嫣不怎么喜欢付瑶，带霍嘉新去可以预防万一。

于是父子俩又开车赶去医院，去的路上霍嘉新一直揉眼睛，困是主要原因，其次是眼睛揉红一点，妈妈看着就心疼一点，到时候他随便求两句，妈妈肯定就答应给小姨捐细胞了！

等到付瑶病房，却没看见付明嫣人。

霍嘉新有点生气：“爸爸，妈妈不会反悔先走了吧？”

霍景沉皱眉，觉得不太可能，付明嫣如果来医院就代表她同意捐细胞，但没看见人是事实，一边往外走一边拨电话，正好撞见从电梯出来的付明嫣。

付明嫣刚办好出院手续，抬头就看见稍显怒容的霍景沉站在她面前。

她点过头，就算打招呼，身体还很虚弱，没力气开口说话。

却被霍景沉误会她不想捐细胞故意摆脸色，在付明嫣绕过他往前走时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这一拽倒是愣住了。

那一截冷的像冰窖似的，付明嫣人也轻飘飘的。

霍景沉刚想问她怎么了，冷不丁对上付明嫣的眼神。

和以前看他的神态不同，付明嫣眼神很淡，甚至称得上冷漠，仿佛霍景沉在她眼里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霍景沉无端被刺痛了下。

关怀的话语卡在喉咙，付明嫣垂眸，倒没挣开他，而是抬着苍白的小脸反问：“不是急着要给付瑶捐细胞吗？”

听着有点像嘲讽，但付明嫣表情太平静，平静到让人挑不出错。

霍景沉只能忍下心头怪异，带着人进去。

病房里霍嘉新正在说笑话哄付瑶开心。

一见两人进来，霍嘉新有点慌，妈妈虽然不说，但他能感受出她不是很喜欢小姨，都是私下和小姨亲近。

这次也不例外，看见付明嫣进门他就要下床，结果那边付瑶咳嗽几声，顿时吸引走全部人的注意力，霍嘉新更是动也不敢动，生怕哪里弄的付瑶不舒服，小脸皱成一团紧张的要命。

付母本来看付明嫣脸色难看还想关心两句，付瑶一咳嗽，立马就忘到了九霄云外去：“瑶瑶没事吧？付明嫣！没看见你妹妹这么难受了？你去捐了细胞没有？瑶瑶还等着急用呢！”

霍嘉新以为妈妈是不想给小姨捐细胞，瞪着红红的眼准备哭闹。

“我会给付瑶捐干细胞。”付明嫣在霍嘉新红的像兔子似的眼睛上一扫而过，大概猜到，这是他为了让她“心软”采取的手段。

怪不得每次付瑶生病，霍嘉新都会跟着“受伤”。

如果昨晚没有得知真相，看见霍嘉新这双红通通的眼睛，付明嫣肯定会心疼的要命。

现在？

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听见付明嫣这么快答应，付瑶还挺意外的。

付明嫣蠢，不明白她越和自己不对付，付家人就会越讨厌她。

甚至付明嫣健康的身体和幸福的婚姻，都会让付家人愧疚，认为这本应该是属于付瑶的。

明明就是属于她的！

如果不是因为付明嫣，她怎么会……

想到这，付瑶美目流露出一丝怨毒。

所以她才要抢，付明嫣拥有什么，她就要抢走什么，她的家人，她的丈夫，她的霍嘉新，她的健康，她的一切，她全部都要！

所以付明嫣不跟她作对，还挺可惜。

“咳……咳咳，姐姐要是不愿意给我捐细胞，我不会强求的，”付瑶很聪明的选择以退为进，眼泪说掉就掉，“姐姐的生活已经被我影响很多了，如果我死了，能让姐姐的生活步入正轨……”

付母本来因为付明嫣的干脆利落产生的愧疚顿时烟消殆尽：“瑶瑶，我不允许你说这种丧气话，只要能让你活下来，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妈妈都会做到！如果有人不想让你活，那就是和付家作对，和霍家作对！”

母女情深的一幕，看的付明嫣想笑。

既然这样，她没必要再藏着掖着：“我会给付瑶捐干细胞，但我有个要求，一次一千万。”

“一千万，你想钱想疯了？”听到钱付母不干了，“都是一家人你也要谈钱？”

付父也不高兴，一千万不是出不起，如果能让付瑶活下来，就是把整个付家拱手相让他都没意见，但给付瑶？霸占他女儿的身份过了二十几年好日子，她有什么脸谈钱？

霍景沉也不赞同，嫁给他后他从没让付明嫣有过经济上的烦恼，她一没工作二无社交，要钱能用到哪去？

沉了语气：“明嫣，别闹了，这关乎付瑶的病情，容不得你在这开玩笑！”

付明嫣不为所动。

“我不仅要一千万，而且，这也是我最后一次给付瑶捐献，如果你们不同意，我没意见，可以另外找人。”

是，她和付瑶被调换身份，但那不是她造成的，付瑶回来后付家人道德绑架她，她也愧疚付瑶，所以心甘情愿给付瑶捐献。

她因为付瑶失去孩子。

吃了两年的药也给她造成无法改变的伤害。

每一次捐献后，她还会生一场大病，这也是她不能出去工作的主要原因。

给付瑶捐完这一次，她欠付家的就还清了。

生死线徘徊后，付明嫣明白了一个道理，人要为自己而活。

大概她语气从所未有的坚定，付家人竟不敢反驳，最终答应下来。

霍景沉带着付明嫣去捐赠室。

他心里有气，付明嫣一向懂事，没想到还会如此执拗，一路两人没有说话。

“付小姐，最近有做重大手术吗？”医生例行询问。

付明嫣准备签下知情书的手一顿，下意识抬头，撞进霍景沉幽幽的瞳孔里。




犹豫了下刚要开口，却被霍景沉不耐烦的打断。

“没有，”霍景沉看付明嫣停在签字的手，以为她又要反悔，又补充了句，“她身体一向很好。”

医生点头，告诉两人抽取手术半个小时后开始，先让付明嫣换衣服。

付明嫣笑了。

原本想告诉霍景沉她昨晚流产的心思也彻底淡了。

挺好奇的，如果某天霍景沉知道，他们的孩子流掉有一半的原本来自他递过来的那药会是什么反应。

后悔吗？

还没想清楚，护士走出来提醒她抽取手术可以开始了。

“爸爸？妈妈进去了吗？”霍嘉新揉着眼睛走过来，正好和进去的付明嫣错过。

“嗯。”霍景沉抱起孩子，霍嘉新在他怀里已经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爸爸，妈妈如果之后真的不给小姨捐细胞怎么办啊？我不想让小姨死。”霍嘉新强撑睡意，忧心忡忡问出这句，对付明嫣挺埋怨的。

小姨说一个月捐一次而已，对身体根本没影响。

这样一想，妈妈真自私！

原本昨天和爸爸一起欺骗妈妈的愧疚也消失了。

他抱着霍景沉的脖子哼了声：“爸爸，你一定让妈妈早点怀上妹妹，还要给小姨捐细胞，不然，我就再也不理妈妈了！”说完这句话，他抵不过睡意，沉沉睡去。

霍景沉抱着孩子颠了颠，对霍嘉新的话挺认可的。

不过付明嫣本来就不喜欢付瑶，这次可能是付瑶哪里让她不开心，她才说出那话。

钱的事好说，付明嫣心软，还有霍嘉新帮忙，等怀上孩子生下来，她也不用每个月过来抽细胞了。

毕竟伤身体。

怕霍嘉新这样睡不舒服，加上抽取手术还要一段时间，霍景沉就先抱着孩子回房了。

付明嫣出来时，外面空荡荡果然只剩她一人。

她眼底带着自嘲，明明对此早有预料，但痛苦的情绪还是迅速攫取住她。

她没有再去病房里找人，而是换好衣服后，直接离开医院。

霍景沉过来接人时才知道付明嫣已经离开了。

这还是第一回。

他隐隐觉得哪不对劲，拿手机准备问她在哪，转念一想她不会是故意先离开好让他打电话去哄她的吧，心思立马歇不少。

冷静一段时间也好，最近付明嫣脾气越来越大了。

付明嫣回家的路上打印了份离婚协议，签好字放进抽屉准备等霍景沉回来商量离婚的事。

行李也要趁早收拾，当初霍景沉和她结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两家的婚约，霍老爷子挺喜欢她的，加上那时候她身世还没曝光，付家知道她喜欢霍景沉，对这门婚事也是支持态度。

其实算下来霍景沉是被霍老爷子逼着结婚的，付明嫣当时沉浸在要嫁给心上人的喜悦中，没看出霍景沉对她的格外冷淡，还以为是性格如此，婚后更是努力讨好霍家上下，霍景沉虽然把她当妻子对待，但两人关系缓和还是因为霍嘉新出生。

霍景沉工作虽忙但还是会抽空和她一起养育孩子，两个新手父母闹出不少笑话，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依旧是这段婚姻中最让付明嫣幸福快乐的时候。

不过很可惜。

付瑶马上找回来了。

付家人对付瑶好，付明嫣理解，可霍景沉呢？就因为“如果没有调换孩子那和霍景沉结婚的应该是付瑶”这个可能性，他才会那么关心付瑶吗？

后来付明嫣明白了。

因为霍景沉早就和付瑶相识。

付明嫣还在家里翻出过付瑶给霍景沉写的情书。

现在想想，原来一切早有预兆。

身后传来关门声。

玄关处，霍景沉抱着霍嘉新站在门口，冷冷和付明嫣对视。

一扫她手里提着的行李箱，他变得烦躁。

付瑶在医院生死未卜，她还有心思出去旅游？

付明嫣见霍景沉回来了，准备把离婚的事说清楚。

“我……”

谁知刚开了个头，霍景沉就冷冷打断她。

“星星很累了，有什么事晚点再说。”说完他头也不回抱着孩子上楼。

付明嫣看着霍嘉新睡的毫无知觉的脸，犹豫了下。

离婚的事，当着孩子的面说确实不好。

最好还是星星不在家时，她和霍景沉坐下谈。

即便她不准备争取霍嘉新的抚养权，也不想因为她和霍景沉的关系影响到他。

只是她来回一折腾，头就有些发晕。

靠着墙壁缓了会，又听见身后霍景沉怪异的语气：“你在这做什么？”

付明嫣这才发现她站在楼梯口，霍景沉正要下楼，知道自己挡住了他，刚准备让开，霍景沉突然笑了下。

语调很冷，没什么起伏：“别装了。”

演戏也不演好一点，上一秒收拾行李准备去旅游，现在又故意挡在他面前装柔弱。

学付瑶？

霍景沉真挺烦的。

付明嫣一天下来闹的，足够让人心力交瘁。

正巧公司那边发消息过来说项目有个问题，他绕开付明嫣直接离开。

等付明嫣缓过神，人早走了。

空荡荡的客厅只剩她一人。

反应过来霍景沉刚才的意思，心底顿时犹如刀割般疼痛，让她觉得每吸一口空气都夹杂着酸涩的苦涩。

生病还需要装吗？

她不信霍景沉没看出她难看的脸色，只是，他选择忽略！

付明嫣冷嘲一笑，五年的婚姻就当喂了狗，及时止损也不错。

她把行李箱放回去，这栋房子里的东西都有关霍景沉，但她现在看吗，只觉得恶心。

不想要了，等离婚后，随便霍景沉怎么处理吧，当垃圾丢掉也好还是怎样，都和她没关系了。

“妈妈？”霍嘉新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赤着脚站在原地，睡眼惺忪。

刚想问小姨怎么样了，才发现他没穿鞋，吓的瞌睡立马清醒了，左脚踩右脚，不敢看付明嫣眼睛。

上次忘记穿鞋，妈妈骂他骂可狠了。

明明只是一件小事，他在小姨面前忘穿鞋就不会被骂，有时候玩热了把衣服脱掉，小姨也让他脱。

全然忘记后面回家发高烧，是付明嫣通宵帮他敷的毛巾。

但霍嘉新很快察觉到不对劲。

咦？

妈妈这次竟然没骂他？




霍嘉新赶忙说了句：“妈妈我继续去睡觉了。”就迅速跑走。

只要跑的快，付明嫣就反应不过来。

付明嫣确实看见霍嘉新没有穿鞋，但她很疲惫，提了那么多次，既然他自己都不放在心上，那她又何必重复那么多次呢？

人教事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

付明嫣精神紧绷一天了，现下放松下来，除了疲惫还有困意。

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不如好好休息，离婚的事，明天还得尽早跟霍景沉提。

霍嘉新刚睡了几个小时，现在也没困意，怕付明嫣过来查岗，猫在被窝里拿着电话手边跟付瑶打电话。

“小姨！”霍嘉新的电话手表是付明嫣买的，市面上最高级的一款，可以视频，霍嘉新觉得这手表买的太对了，这样他想小姨的时候，就可以看见小姨的脸了。

结果这一打就让他得知一个噩耗！

“什么？明天幼儿园的亲子活动，小姨你不准备和爸爸一起去了？”

“小姨你不用道歉，我知道你身体不好，你好好休息吧。”霍嘉新有点委屈，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小姨今天还在医院呢，怎么能谈不顾身体陪他去参加亲子活动呢。

这样一来，能陪他的人只有付明嫣了。

挂断电话霍嘉新有点不开心，其实他私心还是更希望小姨去的，小姨年轻漂亮有魅力，而且还是著名的大设计师，带出去倍有面！

妈妈只是个家庭主妇，虽然他最好的朋友许凛的妈妈也是家庭主妇，但他的死对头张子航的妈妈是公司高管，常常拿他妈妈的职业炫耀，明天妈妈去，说不定还会连累他被看笑话……

为了让小姨去，他连这事都没告诉妈妈呢。

哎呀！好烦！

算了，去就去吧，不然明天只有爸爸陪他去也会被笑话，说不定张子航还会在背后嘲笑他是单亲家庭的孩子！

付明嫣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一睁眼就看见霍嘉新鼓着包子脸不高兴的看着他：“妈妈你怎么还睡啊，今天幼儿园亲子活动，你要跟我一起去。”

付明嫣还没睡醒，闻言愣了下：“什么亲子活动，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告诉你了啊！”霍嘉新眼神开始飘，恼怒道，“是你自己忘了吧，妈妈快点起床，今早我要吃荷包蛋握面！”

他走的急，不小心把手表落在床上。

正好有消息汇入，付明嫣没偷看霍嘉新的隐私的兴趣，无奈消息太显眼，“世界上最好的小姨”发来消息：星星对不起啊，昨晚打完电话忘跟你说晚安了，等下次有亲子活动小姨再陪你去。

付明嫣了然。

怪不得她不知道幼儿园要举办亲子活动。

原来霍嘉新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她去。

“妈妈，我饿了！”霍嘉新在楼下扯着嗓子喊。

付明嫣觉得心寒！

付瑶刚被找回付家时，付明嫣对她是有愧的。

哪怕她也是被调换身份的受害者，但她还是会因为霸占付瑶的身份而感到愧疚。

可付瑶却仗着她的愧疚得寸进尺，一次又一次触碰她的底线。

让付明嫣最终忍无可忍的是，付瑶明知道付嘉新对核桃过敏，还要故意喂给他吃。

那次星星差点没命。

她把这件事告诉霍景沉，霍景沉说她想多了，付瑶不是故意的。

这件事发生时霍嘉新才几个月大，小孩不记事，等记事了，倒和付瑶越来越亲近。

楼下霍嘉新喊了半天都没看付明嫣下来，只能再次跑上楼。

“妈妈你在磨蹭什么啊，我快迟到了……”目光落到他遗忘的电话手表上时，语气也变得心虚。

小姨发来的短信不会被妈妈看见了吧？

妈妈心眼可小，看见了说不定会和他生气。

不过看付明嫣反应，应该没看见？手表的位置一直没变过。

霍嘉新难得有些愧疚，语气也不像刚才那么强硬，不太高兴的哀求道：“妈妈你快起床吧，我真的好饿了。”接着不动声色的把手表踹进怀里。

付明嫣自然看见了他的小动作，但她什么也没说。

而是很平静的告知霍嘉新：“妈妈身体不舒服，你自己在抽屉里拿钱买早餐，亲子活动让爸爸陪你去吧。”

霍嘉新如遭雷击！

付明嫣竟然不陪他去？那他肯定会被张子航笑死的！人家妈妈是公司高管都次次活动不落下，他妈妈只是个家庭主妇都要装病不去……

这样一想，霍嘉新突然好失望。

“妈妈你不想去就算了，干嘛要找借口说你不舒服？我不管，你就要陪我去，你不去的话，我今天也不去上学了！”

付明嫣被吵的头疼！

但更多的是失望。

付瑶生病在他眼里就是值得呵护的小花小草，她生病，在他们父子俩眼里就是装的？

她只觉得胸口一阵窒息般的疼痛。

冷眼看着已经发展到撒泼打滚这一步的霍嘉新，付明嫣倒吸一口气准备开口。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低沉悦耳，却带着几分不耐的声音。

“又在闹什么？”

付明嫣下意识回头。

霍景沉不知何时回来站在门口，正在冷眼欣赏这场闹剧，薄唇因不悦紧抿，骨节分明的大手用力扯散颈间领带，冷睨过付明嫣，似乎已经认定，又是她的错。

霍嘉新似看到救星般，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冲到他面前告状：“妈妈答应了陪我去亲子会还要反悔，还编借口骗我，爸爸我不想要妈妈了，妈妈一点都不好！”

霍嘉新原本只是想吓一下付明嫣。

谁让付明嫣最疼他，只要他随便哭一下，肯定什么要求都满足他了。

等他和妈妈和好，再跟妈妈道歉，妈妈就不会生他的气了。

他正这么想着，突然听见付明嫣说。

“霍嘉新，你不想要我做你妈妈，可以。以后，你想让谁做你妈妈都行，我不会再管你了。”

这番话一出，不仅是霍嘉新傻了，连霍景沉都带了探究之意看她。

她又在玩什么把戏？

霍嘉新更是吓的话也说不出。

怎么妈妈的反应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霍嘉新跺着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就是个坏妈妈！小姨说了，好妈妈应该满足孩子的一切要求！你从来不满足我，你只会管我，不让我吃这个，不让我玩那个！现在连亲子活动都不陪我去。”

付明嫣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原来在儿子心里，她是这样的形象。她抬眼看向霍景沉，希望他能说点什么，哪怕是斥责霍嘉新的无礼。

霍景沉却只是皱着眉，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最终落在霍嘉新身上：“星星，别闹了。”

仅仅四个字，轻描淡写，甚至算不上责备。

付明嫣苦笑一声，胸口那股窒息感更强了。她突然明白，在这个家里，她永远是那个被孤立的人。

“我不是在闹！”霍嘉新攥紧小拳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爸爸，你不知道，张子航的妈妈是公司高管，每次活动都来，他总是笑话我说我妈妈只会在家做饭。现在妈妈连这个都不愿意做，我怎么去幼儿园？”

付明嫣心底一颤。原来在儿子心里，她的价值如此微不足道，甚至不如一个陌生孩子母亲的职业光鲜。

“还愣着干嘛。”霍景沉扯松领带，目光冷淡地扫过付明嫣苍白的脸色，“孩子都这样说了，你就不能牺牲一下自己？”

付明嫣喉咙一紧，差点笑出声来。牺牲？她这些年做的还不够多吗？为了付瑶，她吞下无数药片；为了这个家，她忍受霍景沉的冷漠；为了孩子，她放弃了自己的一切。而现在，她的身体还在因为流产而疼痛，却连说一句“我不舒服”的权利都没有。

“霍景沉，”付明嫣深吸一口气，小腹隐隐作痛提醒着她昨晚的经历，“我昨天——”

“妈妈！”霍嘉新打断她，小脸涨得通红，“你到底去不去啊？张子航说单亲家庭的孩子都没人陪，大家都会笑话我！”

单亲家庭？

付明嫣的心脏猛地一缩，她昨晚才决定离婚，现在孩子却担心被当成单亲家庭的孩子嘲笑。

＂我去。＂她突然说，声音平静得可怕。

霍景沉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你不是说身体不舒服？＂

付明嫣轻轻摇头，避开他的目光。＂没什么大不了的。给我十分钟，我去换件衣服。＂

她快速的回到房间，离婚的事，还是等今天结束再说吧。孩子的活动比她的痛苦更重要，至少在这个家里是这样。

＂太好了！＂霍嘉新立刻转悲为喜，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我去拿我的画册，老师说今天要展示我们的作品！＂

他蹦蹦跳跳地跑上楼，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母亲苍白的脸色。

霍景沉转身去拿车钥匙。＂你们都别磨蹭。＂

＂妈妈，我好了！＂霍嘉新从楼上冲下来，手里抱着画本，脸上洋溢着期待，＂我画了一幅全家福，老师说画得很好呢！＂

付明嫣接过画本，第一页就是一家四口的画像——霍景沉，霍嘉新，付瑶，还有一个模糊的女性背影站在角落。她不用问也知道，那模糊的身影是谁。

＂走吧。＂霍景沉已经打开了门，皱眉看着表，＂再不走就真的迟到了。＂

付明嫣默默跟在后面，心底的决心愈发笃定。今儿这场亲子活动，便是她最后一次以母亲和妻子的身份亮相了流产的伤痛，身体上还没缓过来，可比起这肉体的疼痛，心里那道疤才更难抚平，一直隐隐作痛。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口袋里的离婚协议，跟着父子俩走向车库。

很快车子驶入幼儿园停车场，霍嘉新迫不及待地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就要往外冲。

“等一下，”付明嫣下意识伸手拦住他，“外面车多，小心点。”

霍嘉新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我又不是没长眼睛！小姨都不会这样管我！”

这句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刺入付明嫣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她的手僵在半空，缓缓收回。

霍景沉皱眉，没说什么，停好车的他拉着霍景沉的手，迫不及待地往活动场地走去，完全没有等付明嫣的意思。

付明嫣慢慢跟在后面，看着父子俩的背影渐行渐远。

幼儿园的操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老师和孩子，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付明嫣走进校门，立刻感受到几道探究的目光。

“那不是霍嘉新的妈妈吗？听说她只是个家庭主妇。”

“是啊，不过她老公可是霍氏集团的总裁，她这辈子都不用工作了。”

“我听说她和霍总是包办婚姻，霍总其实喜欢的是她妹妹……”

窃窃私语如同细小的针，扎在付明嫣的皮肤上。她抬起头，挺直腰背，面无表情地走向活动区域。这些闲言碎语，她早已习惯。

“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欢迎参加我们幼儿园的亲子活动日！”老师站在操场中央，拿着扩音器热情洋溢地宣布，“今天我们有很多有趣的项目，第一项是亲子接力赛！请各位家长和孩子们做好准备！”

霍嘉新兴奋地拉着霍景沉的手：“爸爸，我们一定要赢！”

霍景沉点头，目光扫过四周，最后落在付明嫣身上：“你要不要也参加？”

付明嫣摇摇头，小腹的疼痛提醒着她昨晚的经历：“我就在旁边看着吧。”

霍景沉没有多说什么，带着霍嘉新去排队。付明嫣站在一旁，看着其他家庭欢声笑语地准备比赛，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比赛开始，家长们先跑，然后和孩子们交接。霍景沉的身体素质显然很好，几乎是一马当先冲到了交接点。

霍嘉新接过接力棒，兴奋地往终点跑去。

“加油，星星！”付明嫣不由自主地喊道，声音却淹没在其他家长的欢呼声中。

霍嘉新和张子航几乎同时冲过终点线，但最终霍嘉新快了半步，获得了第一名。他兴奋地跳起来，直接扑进了霍景沉的怀里。

“爸爸，我们赢了！我们赢了！”霍嘉新欢呼着，完全忘记了付明嫣的存在。

霍景沉抱起儿子，脸上难得露出笑容：“做得好，星星。”

付明嫣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心如刀割。

她想起霍嘉新刚学会走路时，第一个扑向的是她，想起他第一次在幼儿园表演时，紧张地寻找她的身影，想起他生病时，只有她守在床边彻夜不眠……

而现在，这一切都变了。




接力比赛结束后，是亲子手工制作环节。老师宣布：“接下来我们要制作《幸福家庭》主题手工，请各位家长和孩子共同完成！”

操场上顿时沸腾起来，家长们纷纷拉着孩子找位置。付明嫣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已经跑向手工区的霍嘉新。小腹隐隐作痛起来，但此刻没人注意到她的不适。

付明嫣深吸一口气，走向霍嘉新和霍景沉所在的桌子。他们头靠头，正热烈讨论着要做什么。

“要不要做一艘帆船？”霍景沉的声音难得带着温柔，手指轻轻点着桌上的材料。

霍嘉新眼睛一亮，小手拍在桌面上：“对！我们可以做一艘大帆船，就像爸爸上次带我去坐的那种！”

付明嫣在他们身边坐下，试探性地提议：“要不要做个小房子？上次星星画的房子很漂亮。”

霍嘉新头都没抬，手已经开始拿材料：“我们要做帆船，不做房子。”

霍景沉瞥了付明嫣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和霍嘉新讨论帆船的细节。付明嫣的提议像石子投入深海，没激起任何波澜。

“这个蓝色纸可以做海浪，”霍嘉新拿起一张彩纸，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爸爸，你来剪好不好？”

霍景沉接过彩纸，宽厚的手掌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好，爸爸来剪。”

付明嫣看着他们默契的互动，心像被冰水浸泡。她拿起一张纸，想至少做点什么。

旁边的桌子上，张子航和张太太正在欢笑着合作。张太太优雅地指导着手工制作，时不时抚摸儿子的头发。张子航骄傲地向周围人炫耀：“我妈妈是设计总监，她做的最好看了！”

这话像刀子刺进付明嫣的耳朵。她知道霍嘉新听到了，因为他的肩膀明显僵了一下。

“爸爸，”霍嘉新声音压低，却足够付明嫣听见，“我们一定要做得比张子航家的好。”

霍景沉点点头，手上动作娴熟：“放心，会的。”

付明嫣默默注视着他们的配合，她试图帮忙，伸手去拿胶水，想把帆船的桅杆粘好。

突然，霍嘉新一个急动作，胳膊一扫，胶水瓶倒了，白色的黏稠液体溅在桌面上，有几滴甚至蹦到了他的新衣服上。

“啊！”霍嘉新惊叫一声。

付明嫣立即伸手去帮忙：“我来帮你擦衣服。”她拿起湿纸巾，靠近霍嘉新的衣领。

“不要！都是你！”他猛地转向付明嫣，猛地推开她的手，差点把付明嫣推倒，“如果不是你非要帮忙，我的衣服就不会弄脏了！笨手笨脚的，每次都把事情弄得更糟！”

胶水蹭到了付明嫣的手上，黏腻冰冷。但比这更冷的是霍嘉新话中的刺。

她明明只是想递个胶水，却成了罪魁祸首。

霍景沉安抚道：“星星，衣服是可以洗干净的。来，我们赶紧重新做。”

付明嫣的手僵在半空中，可心头的刺痛却无比真实。看见父子俩又若

无其事地回到手工制作中。

“我去一下洗手间。”许久，付明嫣轻声说。

没有人回应她，没有人注意到她起身离开。霍景沉和霍嘉新已经开始重新制作他们的宇宙飞船，欢笑声在她身后回荡。

洗手间的冷水冲刷着付明嫣的手腕，她抬头看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眼中满是疲惫。这还是那个曾经充满希望的付明嫣吗？

镜中的女人对她轻轻摇头。

回到活动区域，付明嫣看到霍景沉和霍嘉新已经完成了一半的宇宙飞船，父子俩配合默契，仿佛练习过无数次。

“爸爸，你看那个家庭，”霍嘉新小声指着不远处，“他们在做一个全家福相框，我们也可以做一个！”

霍景沉顺着儿子的指尖看去，点了点头：“好主意。”

付明嫣看见霍嘉新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是他、霍景沉和付瑶的合影，三人灿烂笑着，亲密无间。那是上个月付瑶生日时拍的，付明嫣因为感冒没去成。

“这张可以用来做全家福！”霍嘉新兴奋地说，完全没意识到照片里少了谁。

付明嫣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呼吸变得困难。她看着霍景沉接过照片，竟然没有任何异议，只是点头同意。

周围的家庭都在温馨地合作，有的母亲正亲昵地用鼻尖蹭着孩子的脸颊，另一桌的父亲正耐心地教孩子如何剪出漂亮的图形，还有一家三口紧紧依偎着，像一幅完美的画。

对比之下，付明嫣的孤独与格格不入更加刺目。她是桌边唯一一个无事可做的大人，像个多余的摆设。

“爸爸，帮我把这个粘好，”霍嘉新递给霍景沉一个小装饰品，“妈妈做不好这个。”

霍景沉接过，手指灵活地处理着细节，头也没抬：“你妈妈有她擅长的事。”

这话听起来像是维护，实则是更深的伤害。在这个家里，她擅长的是什么？做饭？洗衣？甚至连这些最基础的家务活，在儿子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

“快看，我们做好了！”霍嘉新高兴地举起完成的作品——一艘精美的帆船，上面立着相框，框中是那张没有付明嫣的“全家福”。

老师走过来，赞叹道：“哇，好漂亮的帆船！霍嘉新和爸爸合作得真好！”

她看了付明嫣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霍嘉新站起来，拉着霍景沉的手：“爸爸，我们去给老师展示我们的作品吧！”

父子俩起身离开，留下付明嫣一人坐在桌前。她看着那艘帆船，突然明白了，那是他们的航船，而她，从来就不是船上的乘客。

——

“最后一个项目是亲子拔河比赛！”老师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回荡在操场上，“这个环节需要一家三口全员参与，展现家庭团结力量！”

付明嫣站在队伍末端，小腹一阵阵抽痛。昨晚医生的警告在耳边回响：“术后至少休息三天，不要剧烈运动。”

霍嘉新却兴奋地蹦跳着，拉住霍景沉的手：“爸爸，我们一定要赢！张子航说他们家每次比赛都拿冠军，这次我要让他闭嘴！”




“当然。”霍景沉大手揽过儿子肩膀，转头对付明嫣投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别拖后腿。”

付明嫣勉强点头，手指不自觉地抚上隐隐作痛的小腹。

“星星妈妈，你没事吧？”旁边老师突然问道，她的目光停留在付明嫣苍白的脸上，“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

付明嫣摇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霍景沉扫了一眼，眉头微蹙：“既然不舒服就站远点，别影响比赛。”

这话听在付明嫣耳中，比任何药物都要苦涩。一个丈夫，对妻子的不适没有半句关心，只有对比赛结果的担忧。她看向霍嘉新，希望能从儿子那里得到一丝温暖，谁知霍嘉新正忙着和队友击掌，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异常。

“预备——开始！”哨声响起。

绳子猛地绷紧，重量瞬间传递到每个人手上。付明嫣咬紧牙关，眼前因用力而泛起黑点，双脚在地面上徒劳地寻找支撑点。

“用力！往后拉！”霍景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带头怒吼着，肌肉在衬衫下紧绷。

霍嘉新也扯着嗓子喊：“妈妈，你不拉使不使劲啊！我们要输了！”

付明嫣眼前一阵晕眩，小腹的疼痛从隐隐约约变成刀绞般剧烈。她想松手，却又不忍看到霍嘉新失望的眼神。汗水从她额头滑落，浸湿了衣领，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付明嫣，你怎么了？”老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但在付明嫣听来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

绳子在她手中滑动，粗糙的纤维磨红了她的掌心。突然，一阵剧痛从小腹传来，她膝盖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砰”的一声，付明嫣跪倒在地，手中的绳子瞬间脱落。失去一个人的力量，他们这一队立刻溃不成军，绳子被对方猛拉过去，好几个孩子摔倒在地，霍嘉新也跌坐在地上，膝盖磕到了地面。

“赢了！对面赢了！”老师高声宣布。

付明嫣顾不得擦拭身上的痛疼，挣扎着想爬起来查看霍嘉新是否受伤。然而她刚站起身，又是一阵眩晕袭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霍景沉迅速冲向霍嘉新，蹲下身检查儿子的膝盖：“星星，疼不疼？让爸爸看看。”

霍嘉新撇着嘴，委屈地抽泣着：“疼……都是妈妈，如果她好好拉，我们就不会输，我也不会疼了！”

付明嫣撑着地面颤抖地站起来，眼角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

“星星爸爸，星星妈妈看起来真的不太对劲。”老师走过来，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付明嫣，“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付明嫣想说什么，却看见霍景沉正抱着霍嘉新朝这边走来，父子俩脸上都挂着不满的神色。

“明嫣，你怎么回事？”霍景沉眼中闪过一丝愠怒，“这么简单的比赛都坚持不了？”

付明嫣胸口一阵刺痛，她张了张嘴，却发现无力辩解。

“对不起……我不太舒服。”她声音微弱，视线有些模糊。

霍嘉新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妈妈就是装病！小姨说过，女人最会装病了，尤其是不想做事的时候！”

付明嫣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儿子，然后又看向霍景沉，希望他能说些什么。

霍景沉只是皱着眉，打量着付明嫣：“星星受伤了，你自己回去休息吧，我带他去医务室处理一下。”

付明嫣身体晃了晃，她看着父子俩的背影。

曾几何时，这个家庭里也有她的位置吗？还是从一开始，她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

付明嫣努力地撑起身体，双腿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她的掌心还留着绳索摩擦的红痕，火辣辣地疼。但比起腹部的绞痛和心口的刺痛，这点皮肉之苦根本不足挂齿她努力的站起来。

“星星妈妈，你需要帮忙吗？”一位年轻的助教老师关切地问道，伸手想要扶她。

付明嫣轻轻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可以自己走。谢谢你。”

她的身后，三个老师站在一起，目送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低声交谈。

“这家人关系好奇怪啊，丈夫和儿子都不管她。”

“有钱人的家庭都这样，婚姻不过是交易罢了。”

“你们知道最奇怪的是什么吗？昨天霍嘉新的小姨给我打电话说她今天可能会来，让我多准备一个家长名牌。结果今天霍太太来了，她却没出现。”

付明嫣的耳朵像被针扎一样刺痛。她加快脚步，高跟鞋在地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像是她此刻狂乱的心跳。

付明嫣扶着墙慢慢走出学校大门，小腹又是一阵绞痛，她咬紧牙关，强忍着不让自己在公共场合倒下。她不想再给霍景沉和霍嘉新增添笑柄，不想再听到她又在装病的指责。

远处，霍嘉新看着母亲远去的背影，终于感到一丝不安：“爸爸，妈妈她真的走了？”

霍景沉抬头，望着付明嫣单薄的身影消失在校门口，平静道：“她可能确实不舒服吧。”

霍嘉新眨了眨眼睛，刚才的气恼突然变成了困惑：“那我们要不要去追她？”

霍景沉迟疑了，在他印象中，无论发生什么，付明嫣总是会留下来。今天看来应该是个意外。

“不用管她，等处理完你的伤口，我们就回家。”霍景沉抱起霍嘉新就往医务室走。

医务室里，校医给霍嘉新消了毒，贴上创可贴。

“好了，可以回家了。”霍景沉接过校医递来的药膏，放进口袋，低头看向儿子，“想吃什么？我们路上买。”

霍嘉新摇摇头，“爸爸，我累了，我想早点回家睡觉了。”

霍景沉抱起儿子，“好，爸爸这就带你回家。”

车驶入家门，房子里安静得出奇。

霍景沉将车停好，抱着霍嘉新走进玄关。客厅灯亮着，却没有人影，也没有往常饭菜的香味。

“妈妈？”霍嘉新轻声呼唤，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单薄。

没有回应。




霍景沉放下儿子，眉头拧得更紧。他走向厨房，空空如也。餐桌上没有准备好的晚餐，水槽里没有洗过的碗筷。客厅一角付明嫣常用的围裙被整齐地叠放在一旁，却没有使用的痕迹。

“妈妈去哪了？”霍嘉新扯着嗓子嚷嚷，膝盖的疼痛加上一天比赛的疲惫让他情绪更加暴躁，“我饿了！”

霍景沉翻找着冰箱，只有些未处理的食材。他习惯了回家就有热腾腾的饭菜，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面对空荡荡的厨房。一股无名火从胸口升起，付明嫣到底在闹什么？

“我去看看她在不在楼上。”霍景沉声音沉下来，转身上楼。

霍嘉新跺着脚，小脸因为委屈皱成一团：“妈妈太过分了！我今天摔伤了，她居然连饭都不做！”他爬上沙发，拿起电话手表，小手指灵活地拨通了付瑶的号码。

“小姨！”视频一接通，霍嘉新的眼泪就蓄满眼眶，仿佛按下了某个开关，“今天亲子活动妈妈没帮忙，害我们输了拔河比赛，我膝盖都摔出血了，现在她连饭都不做，我好饿啊！”

付瑶穿着一件淡粉色病服，精心打理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肩头。画面中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却涂着淡淡的唇彩，看起来楚楚可怜又精致无比。

“我们星星受伤了？”付瑶的声音轻柔，眼神中流露出心疼，“小姨要是能去就好了，可惜身体不允许。姐姐怎么这样啊，孩子受伤了还不管不顾的。”

霍嘉新抽了抽鼻子：“小姨，你比妈妈好多了。妈妈全天都板着脸，一看就是不情愿的样子。幼儿园里其他妈妈都笑眯眯的，还有人带来自制饼干，我看她就是在装病！”

“别这么说，”付瑶假意责备，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你妈妈只是不太会表达关心吧。不过星星饿了，这可怎么办呢？要不我叫外卖送过去？”

霍嘉新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小姨最好了！我想吃炸鸡和可乐！”

他兴奋地从沙发上跳下来，完全忘记了自己受伤的膝盖。片刻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但很快又被即将到来的美食冲淡了痛感。

“小姨，妈妈从来不让我吃炸鸡，她说会都是垃圾食品，”霍嘉新声音压低，仿佛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上次我想吃，她直接把我的零花钱没收了。”

付瑶笑得更加温柔，声音里带着蜜糖般的甜腻：“小姨知道星星喜欢吃什么。一次两次的炸鸡怎么会有事呢？你妈妈太爱管束人了。”

她轻轻咳嗽两声，刻意让虚弱感透过屏幕传递给霍嘉新：“小姨虽然身体不好，但还是想尽力照顾好星星。如果小姨能出院多好啊，就可以每天做好吃的给你了。”

楼上房间里，付明嫣靠在墙上，手中紧握着打包好的行李袋，她听到了这番对话。她的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呼吸变得困难而痛苦。

流产后的身体本就虚弱，此刻听到儿子对付瑶毫不掩饰的依赖和对自己的嫌弃，那种被背叛的痛楚比小腹的绞痛更加难以忍受。

“小姨，你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啊？”霍嘉新的声音充满期待，“我想你天天陪我。”

付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但很快被矫饰的悲伤替代：“星星，小姨也想呀。但医生说，只有找到合适的骨髓，小姨才能好起来。”

她故意欲言又止，语气中充满暗示：“可惜……”

霍嘉新立刻接上话：“是不是因为妈妈不愿意帮你？爸爸说过，妈妈的骨髓和你最合适！”

“不是的，星星，”付瑶摇着头，脸上的表情像一朵凋零的花，“你妈妈已经帮了很多忙了。只是……算了，小姨不该和你说这些。”

霍嘉新小脸皱成一团，心疼地看着屏幕：“小姨你别难过，等妹妹出生了，就能救你了！”

“对了，你刚才说妈妈去哪了？”付瑶突然问道，眼睛直盯着屏幕。

“不知道，”霍嘉新撇撇嘴，“从幼儿园回来就不见她人影了。爸爸上楼找她去了。”

楼上传来霍景沉的脚步声，付明嫣迅速擦干眼角的泪水，直起身子。她不想被发现这副狼狈的样子，尤其是在决定离开的前夕。

“星星，小姨先挂了，医生来查房了。炸鸡已经点好了，半小时就到。”付瑶挥了挥手，语气中满是不舍，“等小姨好了，天天陪你玩好不好？”

“好！”霍嘉新重重点头，小脸上写满期待，“小姨你快点好起来！”

挂断电话，霍嘉新盯着手表屏幕出神。妹妹什么时候能出生呢？他真的等不及想拯救小姨了。妈妈总是阻碍这一切，如果妈妈更配合一点，小姨是不是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楼上霍景沉推开卧室门。映入眼帘的是付明嫣跪在地上，正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里塞衣物。

他眼神从行李箱扫到她苍白的脸上，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你在干什么？”

付明嫣缓缓站起身，腿因久蹲而发麻，身体微微晃动。她伸手扶住床沿稳住自己，小腹处一阵尖锐的疼痛让她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才能开口：“我……”

“因为今天幼儿园的事？”霍景沉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不耐烦，“你这么小气？”他松开领带，随手扔在床上，目光却始终没离开那个行李箱。

付明嫣喉咙发紧，她从抽屉里拿出离婚协议，正准备递向霍景沉。

霍嘉新冲进房间：“爸爸！小姨说炸鸡马上就到了！”

当他看见付明嫣站在行李箱旁，立刻皱起小眉头：“妈妈，你要去哪里？”

还没等付明嫣开口，霍嘉新又抢先说道：“又要去医院陪小姨吗？”随即摇头，“不对，小姨刚才还在视频电话里呢。”

付明嫣蹲下身，强忍着腹部的疼痛，轻轻抚摸儿子的脸颊：“妈妈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是因为今天比赛输了吗？”霍嘉新撇嘴，“我都没生气，你还生气了？小姨说了，女人就是爱小题大做。”




“不是因为比赛。”她轻声说，“是因为妈妈真的很累了。”

霍嘉新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那你走了，是不是小姨可以来照顾我们？小姨说过，如果她能出院，就会天天给我做好吃的！”

付明嫣的心彻底碎了。她站起身，不再看儿子兴奋的脸。

霍景沉敏锐地注意到付明嫣身体的轻微晃动。他突然想起了付瑶还需要付明嫣去捐细胞的事。

怀上孩子的事情还需要抓紧。

“星星，”霍景沉弯下腰，手掌轻拍霍嘉新的肩膀，声音低沉，“你先去楼下等你的炸鸡，爸爸和妈妈有事情要谈。”

“可是爸爸——”霍嘉新还想争辩，却被霍景沉的目光堵了回去。

“听话。”霍景沉的语气冷了三分，“吃完炸鸡就去洗手，别把油弄到沙发上。”

霍嘉新撇撇嘴，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付明嫣的行李箱，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在父亲强硬的注视下只能乖乖退出房间。关门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回荡。

房间陷入一片沉寂，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付明嫣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行李箱的拉链。

霍景沉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目光落在付明嫣苍白的脸上，眉头皱得更紧。“还在生气？”

付明嫣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她想笑，却发现连嘴角上扬的力气都没有了。生气？如果只是生气，那该多简单。她的心早已不是生气，而是彻底死了。

“不是。”她轻声回答，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只是累了。”

霍景沉走近她，伸手想触碰她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他注意到她眼下的青黑，以及嘴唇上干裂的纹路。“是不是昨天捐完细胞后没休息好？”

付明嫣避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背抵着墙壁。“你不用担心。

霍景沉眼中闪过一丝不解，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淡。

付明嫣默默地继续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霍景沉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阵烦躁。他站起身，走到她身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到底怎么了？”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如果是因为今天的事，我可以带星星跟你道歉。”

“不需要。”她轻轻挣脱他的手，“星星没有错，你也没有错。错的是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个家的一部分。”

霍景沉眉头紧锁，“你在说什么胡话？”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警告，“你当然是这个家的一部分。你是星星的母亲。”

付明嫣抬起眼，目光穿过霍景沉的肩膀，落在远处的虚空中。她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像是被迫吞下了一剂苦药。

霍景沉的眉头皱得更紧，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与恼怒。他伸手抓住付明嫣的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拒绝。付明嫣的皮肤在他掌心下微微发烫，这让他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你到底怎么了？”他松开领带，喉结上下滚动，“如果是因为星星刚才的话，孩子不懂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付明嫣轻轻挣脱他的手，她感到一阵眩晕。

“我没事。”她垂下眼帘，掩盖住眼中的痛楚，“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

霍景沉他突然想起什么，眼神微微软化。

“你昨天才捐完细胞，应该好好休息。”他走向床边，拍了拍床铺，“躺下吧，我让阿姨给你准备些补品。”

付明嫣没有动，她的视线落在行李箱上。

“我不需要补品。”她的声音平静，“我只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霍景沉的耐心开始消磨殆尽。他走到付明嫣面前，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墙上，将她困在自己的气息中。

“你到底在闹什么？”他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是不是付瑶的事情让你心里不舒服？她毕竟是你妹妹，你帮她是应该的。”

付明嫣抬起头，直视霍景沉的眼睛。那双曾经让她心动的眼睛，现在只让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是啊，我帮她是应该的。”她的声音轻如羽毛，却重如千钧，“就像我为你生孩子也是应该的，对吗？”

霍景沉的瞳孔微微收缩，他后退半步，审视着付明嫣的表情。

“你今天很奇怪。”他皱眉道，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对了，医生说这几天是最佳时期，要不我们现在就……”

他的手滑向她的腰际，眼中闪过一丝欲望。付明嫣感到一阵恶心，她侧身避开他的触碰。

“我来例假了。”她冷淡地说，看着霍景沉眼中的欲望迅速冷却。

霍景沉的手停在半空中，眉头紧锁。他的目光在付明嫣身上逡巡，似乎在确认她的话是否属实。

“这样啊。”他收回手，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失望，“那就好好休息吧。不过……”

他突然想起什么，眼神变得锐利。

“你的例假周期不是刚过去吗？”

付明嫣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依然平静。

“不规律。”她简短地回答，“可能是最近没休息的好。”

霍景沉沉默地站在她身后，“你需要去医院检查吗？”他开口问道，声音比平时低沉几分，“我可以安排。”

付明嫣摇头，“不需要。”她轻声道，“只是普通的生理现象。”

霍景沉沉默了片刻，空气凝固得令人窒息。他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转身走向门口。

“我去书房处理些文件。”他停在门口，背对着她，“有事叫我。”

付明嫣没有回答，只是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当确定他已经离开，她才松开紧绷的身体，瘫坐在床边。她的手指颤抖着从枕头下摸出一份文件——离婚协议书。

纸张在她手中发出轻微的响声，像是在嘲笑她曾经天真的梦想。付明嫣将协议书展平，目光扫过上面的条款。她不要抚养费，不要财产分割，只要带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尊严。

她将协议书放在床上，起身走向卫生间。镜子里的女人面色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鲜血染红了卫生巾，她咬紧下唇，用冷水拍打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

“结束了。”她对镜中的自己说，“一切都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