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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变心?不慌,转头嫁他兄弟卢宴珠霍敬亭完整文集阅读节选在线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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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非常严重!”上一次夫人和二爷吵架,她暗地里一直猜测就是与驸马爷有关。卢宴珠皱着脸,纠结了一小会儿就彻底放弃了:“木已成舟,我们再担心也没有用。刚才我惩罚高嬷嬷,她都没有提及这事,很可能她根本没听清。再说,就算霍敬亭知道了,生气了,我都会让他冲着我来,绝不牵扯无辜。”椿芽张了张嘴,又忍了回去,现在给夫人提之前被处罚的下人,也无济于事了,就像夫人说得事情已经发生了,何必让夫人更忧心。“夫人你说得在理。”椿芽重新打起精神,“夫人,奴婢再和讲一讲府中的人事,以免又出现高嬷嬷这样,你认不得人的情况。”卢宴珠自然没什么意见,她对十二年后的情况也非常好...
《竹马变心?不慌,转头嫁他兄弟卢宴珠霍敬亭全集》精彩片段
卢宴珠见椿芽神情紧张,她的心也跟着提了一下:“如果被霍敬亭知道,后果会很严重?”
椿芽用力点头:“非常严重!”上一次夫人和二爷吵架,她暗地里一直猜测就是与驸马爷有关。
卢宴珠皱着脸,纠结了一小会儿就彻底放弃了:“木已成舟,我们再担心也没有用。刚才我惩罚高嬷嬷,她都没有提及这事,很可能她根本没听清。再说,就算霍敬亭知道了,生气了,我都会让他冲着我来,绝不牵扯无辜。”
椿芽张了张嘴,又忍了回去,现在给夫人提之前被处罚的下人,也无济于事了,就像夫人说得事情已经发生了,何必让夫人更忧心。
“夫人你说得在理。”椿芽重新打起精神,“夫人,奴婢再和讲一讲府中的人事,以免又出现高嬷嬷这样,你认不得人的情况。”
卢宴珠自然没什么意见,她对十二年后的情况也非常好奇。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椿芽说得口干舌燥,在喝水的间隙,瞥了一眼窗外:“夫人,时间也差不多了,高嬷嬷还在屋外跪着,你看要不要奴婢去叫她起来?”
“说半个时辰,就半个时辰,现在时间还没到,不着急。”卢宴珠还在消化椿芽给她说的信息。
“奴婢是担心老夫人那边会不高兴。”算着时间,希安堂的人也该发现高嬷嬷久久不归了。
卢宴珠之前从未见过霍敬亭的母亲,也没什么感情,在她心里老夫人高不高兴,与她无关,不过这话不适合直说:“老夫人的人来了再说。”
椿芽见卢宴珠毫不在意的模样,就知道是劝不动。不过想起之前,夫人根本没罚这些人,反而担了恶名。相比之下,还不如像如今这样把事情坐实了。
不管结果如何,至少解气。
椿芽正给卢宴珠介绍着府中的情况,清辉院又来人了。
不过这个人,比高嬷嬷懂规矩,见着院里没什么人,也没自作主张的进来,而是站在廊下扬声道:“夫人,奴婢奉老夫人之命,特来求见夫人。事情紧急,还望夫人赐见!”
椿芽听声音认出人来:“夫人,这就是奴婢刚才给你说的老夫人身边的杨嬷嬷。”
卢宴珠:“她就是跟在老夫人身边几十年的嬷嬷?”
椿芽点头:“杨嬷嬷以前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说着她也觉得有些奇怪,“平时杨嬷嬷很少到清辉院来的,今儿是出什么事了?夫人你要见一见吗?”
杨嬷嬷望着屋内,神情焦急,连跪在一旁的高嬷嬷的都没有发现。
还是高嬷嬷撑不住,哎哟叫唤了一声,杨嬷嬷才注意到她:“你怎么跪在这里?”
高嬷嬷抬头点了点屋内的方向,又摇了摇头,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
杨嬷嬷的心里更焦急了,本来夫人与老夫人就不对付,如今这情况,怕夫人更不会答应她的请求。
杨嬷嬷顿时心急如焚,正想着要不要闯进去的时候,椿芽从屋内走了出来,招呼她道:“杨嬷嬷,夫人有请。至于高嬷嬷,夫人说半个时辰到了,你冒犯夫人的事情就了了,你起来吧。”
高嬷嬷咧到一半的笑,又收了下去,她心里不服气,正好杨嬷嬷来了,想让杨嬷嬷当个见证,在老夫人面前诉诉苦,往常夫人就当他们这些人不存在一样,懒得搭理她们,这样恰好给了她添油加醋的空间。
今儿,她都还没开口,怎么椿芽就出来把她老底揭了?
高嬷嬷脸上挂不住,她求助的看向杨嬷嬷,指望杨嬷嬷来替她争辩两句。
只是杨嬷嬷现在满腹心事,哪有心思处理她的事情。
“老姐姐,你听我——”
杨嬷嬷摆了摆手,疾步就向里屋走去:“你没事,就快回老夫人屋里请安吧。”
卢宴珠已经从椿芽的口中知晓,十二年后的她不喜欢和希安堂的人打交道,能不见就不见,或者一句话把人打发走。
她是听杨嬷嬷的焦急声音,情真意切不像是装的,一半好奇,一半是真担心出什么大事了,就把人叫了进来。
杨嬷嬷见到卢宴珠后,忍下焦急,也没拿乔,先给卢宴珠行了礼。
卢宴珠见她梳着整齐圆髻,头发花白,看着比高嬷嬷大上些岁数,也比高嬷嬷更面善。
对于知礼和善的杨嬷嬷,卢宴珠心下多了两份好感,直接让她起来:“杨嬷嬷,你直接说有什么事情想找我?”
杨嬷嬷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被卢宴珠的开门见山打乱。
她抬眼,见圆凳上端坐的人确实是卢宴珠,也就来不及细想,赶紧说道:“夫人,二爷要让大少爷去跪祠堂,现在天寒地冻,祠堂没地暖火盆,只有寒凉的青岩砖,大少爷的年纪那么小,成年人跪一晚上都挨不住,更不要说大少爷那个单薄的身子骨了!”
听着杨嬷嬷一声声的大少爷,卢宴珠不自觉想起了她的哥哥,然后猛然抬起了头:“你说霍敬亭要让霍昀希去跪祠堂?”
这生分的语气,的确是夫人无疑了,杨嬷嬷老眼含泪,是真真心疼霍昀希:“夫人,大少爷并不是故意不来看您,实在是前段时间下雪,大少爷有些受寒。他说了要来给您请安,是老夫人心疼孙儿,不准他来的。您要怪就怪我们这些下人,何必和大少爷一个孩子置气,还因着这件事,让二爷下重手处罚大少爷呢?”
杨嬷嬷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样当母亲的,没有一点舐犊之情。若是卢宴珠是继母还好说,可大少爷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呀。
杨嬷嬷言辞更委婉含蓄,卢宴珠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什么请安不请安,她没听懂,不过有一句话她听明白了:“你是说,霍敬亭是因为我,让我儿子去跪祠堂?”
卢宴珠她这人恩怨分明,最是护短,只要是被她认定成自己人的,就绝不会看着对方吃亏。
霍敬亭——一个不知道怎么成了她夫君,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
霍昀希——十二年后的她十月怀胎生下来,与她有血缘之亲,是她的亲生骨肉。
谁是自己人,谁是外人,显而易见了。
那事情在卢宴珠心中也清晰了——霍敬亭这个外人,欺负流着她们卢家血脉的自己人!
卢宴珠必然是不会坐视不理。
半夜,还是不放心的梨果,发现了卢宴珠高烧不退的躺在床上。
陷落在床榻里的女子面如金纸,苍白的脸上被烧出两团诡异的殷红,枯瘦得身体没什么起伏的躺在床上,仿佛是一具被画了胭脂的纸人。
卢宴珠闭着眼嘴角上扬,场面凄厉而诡艳,
府里的大夫换了一拨又一拨,都只是摆手摇头。
这些大夫心里都清楚霍夫人的身体如风前残烛,就是大罗神仙来了都难救活,更不要说稍微懂行一点都能看出这位夫人根本没有任何求生意志——她根本就不愿意活了。
这些大夫也想不明白,霍夫人出身卢府,赫赫有名的官宦世家,父兄都在朝中为官,嫁得夫君刚从吏部调任到兵部当侍郎,要知道兵书尚书的位置一直空挂着,霍敬亭可以说实际上掌握着兵部,不管哪朝哪代看,都是位高权重。而且这位霍大人也不过而立之年,就是他们这些大夫都能知道,霍大人的前途不可限量。
听说当初还是霍夫人慧眼如炬,执意要下嫁给霍大人,选了如此出色得夫婿,又生下霍府唯一的子嗣,这样好的福气,怎么看都不应该会是要一心求死。
不过高门大院有些不为人知的辛秘阴私,也在正常不过了。
想着方才希安堂老夫人的冷淡,大夫摇了摇头,也不敢多留,只说了无能为力就告辞了。
来来去去好几个大夫都这样说,梨果彻底崩溃,她涕泗横流地跪在床前:“小姐,你别丢下奴婢,你还没看到小少爷长大娶妻生子,你舍得就这样留他一个人吗?”
床榻上的人依然静静地躺在床上,汤药完全喂不进去。
眼见着卢宴珠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梨果擦了擦眼泪,像是下定决心,闷头就要往外冲,差点把另一个大丫鬟椿芽撞倒。
“梨果,你冒冒失失的做什么,这位是宫里出来的刘老太医,你要把人撞出个好歹,谁给夫人看诊呢。”椿芽挡在了刘老太医前,揉了揉肩膀,面色沉稳说道。
“这位是太医?”梨果眼睛一亮,“椿芽,你从哪里请来的?”说着忙退开身,让太医进去。
椿芽年纪比梨果小,但做事却更有章法:“我去前院找了张管事,他亲自套马去叶儿胡同把刘老太医请过来。”
听到是张管事的请来的人,梨果的眼神暗了暗,她不相信霍府的人,霍老夫人巴不得她家小姐一命呜呼,好给她的侄女腾位置,至于姑爷,之前或许他还会念着小姐对他的恩情,上回那次争吵后,保不准姑爷也想换一个身体康健的夫人。
事关小姐性命,梨果不敢赌。
“椿芽,院里的事情就先交给你打理了,我要出府一趟。”梨果当机立断。
椿芽不解:“这么紧急的情况了,梨果你出府干什么?”
“椿芽你别拦着我,我要去找能救小姐命的人。”也是现在梨果唯一能相信的人。
椿芽脑子灵活,看着梨果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她吓得一个激灵:“你不会是想去找裴家二公子吧?”梨果的神情给出了答案,椿芽再也控制不住声量,“梨果,你疯了!二爷知道会杀了你的!而且你清醒一点,他早已经尚了公主,是皇家的二驸马了!你这样会害了夫人,也害整个霍家和卢家!”
“你不懂。再说小姐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说完这句话,梨果没有一点的犹豫的冲进风雪中。
椿芽气得跺脚,梨果不是霍府的家生子根本不知道二爷的性子!但是现在夫人的身体更重要,她没时间去阻拦梨果,只能接过担子,先让刘老太医给夫人看病。
进到屋内看清卢宴珠的状况后,椿芽的脸有些白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梨果会那么冲动了。自从上次夫人和二爷吵架,二爷处置几个下人后,夫人就把他们这些霍府的奴婢支开,只留了她从卢家带过来的下人伺候。
没想到二爷离府短短的半个月,夫人竟然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椿芽的膝盖有些发软,完了,全完了。二爷性格酷烈,一旦夫人出事,二爷一定不会放过她们这些伺候的人。
可惜上苍没有听见椿芽的恳求声,曾经的御医圣手在给卢宴珠施针用药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提前准备后事吧,也就这两天的事情了。”
椿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刘太医,求求你救救我家夫人,她还不到三十呀。”
一直候在屋外的张全也出了一脑门的汗,他早派人快马加鞭去通知霍敬亭,依照这样的情形,就是马儿跑得再快恐怕二爷也赶不到回来见夫人最后一面。
他从小就跟在霍敬亭身边伺候,其他事情他都自诩能猜出霍敬亭三分心思,唯独在夫人的事情上,他完全猜不透霍敬亭的想法。
是爱,还是恨?是恩惠,还是利用?是真心实意,还是假意算计?
张全想不明白,他只能揣测,毕竟夫人与二爷结謧十二载,还是二爷唯一子嗣的生母,不论现在二爷对夫人是什么感情,总归是不能接受连最后的告别都没有。
“刘老太医,烦请你再想一想法子,你的仁心高义霍府必然铭记在心。”张全言辞恳切,以霍府的人情作为筹码,见刘老太医有所动容,他又添了一句,“我家二爷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夫妻一场,还请刘老太医施妙手,至少让夫人与我家二爷告别一番。”
刘老太医闻言眉毛舒展了一点,起死回生他是做不到,不过只是给卢宴珠拖些时日他还是能想出法子。就是依卢宴珠现在的心境身体,还不如归去,少受些折磨。
强留不愿意留的人,其实有违天和,只是霍府霍敬亭的人情太有诱惑力了,他倒是活够了,该享受的荣华富贵都享受了,唯独放不下的就是家里不成器的小孙儿,霍敬亭深受皇上看重,之前在吏部任职当侍郎,没上任几年之前的三朝元老吏部的龚老尚书直接丁忧致仕,吏部可以说在霍敬亭的掌控下,以霍敬亭的权势能力,给他孙子补个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想到这里,刘老太医忽然记得一桩事情,霍夫人有位嫡亲兄长,在去岁吏部考功司循例对京官考察时,给卢家大公子评了个“不谨”,不仅升迁无望,还被降了一级,好似因为这件事霍家和卢家这两姻亲还起了嫌隙,在朝堂上不时发生龃龉,也不知是皇上授意还是霍大人有意报复,被罚降调的卢公子,因为下面没有合适的空缺,现在就闲赋在家,等待任命。
也不知道霍夫人的心如死灰,是否与这件事情有关?
不过刘老太医能在皇城宫帷中活这么长,深谙不该有的好奇心不能有的道理。
他摸了摸胡子,飞快的写了下一个秘方:“用这个方子试试,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再辅百年以上的参片含服,再保霍夫人几日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张全捧着药方,暗舒了一口气:“多谢刘太医妙手。”
他这个管事能做得都做了,现在就只等二爷回来了,再行定夺了。
卢宴珠脚步定住了,忽然有些迈不开腿了。
一旁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卢宴珠抬眼,就看见霍敬亭穿着件赭红色圆领长袍踩着月色走来。
他似在思考事情,漫不经心走着,偏偏周身又自带睥睨的气势,让他每落脚一次,旁人的呼吸也跟着轻了一拍。
卢宴珠此时没什么心思关注霍敬亭的气势,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赭红色的衣袍,天爷呀,更像是成亲了。
卢宴珠的视线太直白了,让人根本无法忽视,正在沉思的霍敬亭缓缓抬眸,离他两丈远的地方,卢宴珠一身素色,黑水银一般的眼眸也正看向他。
月光似水般倾泻,所有的一切都美得如梦般迷离。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遥遥相望,时间仿佛被静止,现实的纷杂隔绝在了这静谧夜色之外。
卢宴珠站在原地,霍敬亭的视线仿若实质的落在她身上,动也不对,不动也不对,开口也不对,沉默也不对。
伸手不打笑脸人,卢宴珠提了提唇角,笑意爬到一半,霍敬亭动了。
他缓步走到卢宴珠身前,看了看院门,又看向卢宴珠:“你怎么在外面?不冷吗?”
“衣服很缓和,不冷啊。”霍敬亭自然寻常的语气,让卢宴珠也跟着放松下来。
霍敬亭跨过门槛,转过头:“这就是你还不进去的原因?”
卢宴珠悻悻跟了上去,霍敬亭说话可真拐弯抹角。
进了院落里,卢宴珠才发现院里比院外装饰得更有过之无不及,摆放了很多珍奇异宝。
卢宴珠甚至怀疑椿芽不会把霍府的库房都搬空了吧?
霍敬亭目光扫过四季山水屏风旁半人高的珊瑚树,意味深长的看了卢宴珠一眼。
卢宴珠疑惑的目光迎上霍敬亭的视线。
“你以前很讨厌这些东西,我以为它们会永远放在库房里无见天之日。”霍敬亭难得开口解释。
卢宴珠认真打量了几眼屋里新添的金玉陈设:“那我现在喜欢了。”
这其中不仅有椿芽布置的心意,既然霍敬亭会关注这点小事,她猜测这些摆件都是霍敬亭送给她的。
她并不贪财,但她知道这些珍贵财物下的心意。
不管霍敬亭之前是出于什么目的,送她这些东西,于情于理,她也应该替自己正视这份心意。
霍敬亭因卢宴珠的答案顿了一下,直白坦荡的话像是自带温度,能熨平内心的阴暗。
院内的丫鬟仆人都喜气洋洋,椿芽本是想要去寻卢宴珠,此刻见夫妻二人一同走入院内,她转急为喜,还悄悄给卢宴珠比了一个大拇指。
还是夫人厉害,竟然想到直接在院外等着二爷。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椿芽心中形象变化的卢宴珠,正记挂着霍敬亭是否会留宿的事情。
“椿芽,既然二爷人已经到了,就传膳吧。”卢宴珠默默祈祷霍敬亭只是过来用膳的。
椿芽应诺,她站在门口拍了拍手,没过一会儿,早有准备的下人就提着一个个食盒,开始上菜。
因着卢宴珠特意吩咐过,晚上的饭菜非常丰盛,天上飞的、路上跑的、海里游的应有尽有,而且都是卢宴珠喜欢的菜式。
上菜之后,袅袅的热气在两人间氤氲出温暖的烟火气息来。
卢宴珠自认为自己是主,霍敬亭是她招待的客,她热情介绍着桌上的菜式,把她觉着好吃的菜都挪到霍敬亭面前,招呼霍敬亭一定要尝尝。
很快,张全就领着徐大夫到院子里来给卢宴珠瞧病。
事关自己的身体健康,卢宴珠自然乖乖配合大夫的动作。
不过眼前的大夫和她之前见过的很不一样,一身粗布麻衣,脚下穿着草鞋,手指粗大长着老茧,一头花白的头发用树枝簪起,看起来不像是大夫,而像山野里的村夫。
之前椿芽不是说,给她看病的人是刘老太医吗?
卢宴珠把疑问先咽下,等大夫看诊后,她问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大夫,我醒来之后发现我的武功尽失,这是什么缘故?”
她没注意到当她问出这个问题时,霍敬亭的眼眸一深。
“徐大夫,我夫人如今身体情况如何?”他在如今两个字上加重了音。
徐老怪扣了扣耳朵只当没听见,他见卢宴珠神色如常,并不像其他达官贵人那样面露嫌弃,于是好心解答道:“你这武功废了起码有十年了,看你这脉象当初生产的时候,应该是极为凶险。”
“什么?”卢宴珠睁圆了眼睛,疑心是自己听错了,生产?谁?她吗?好像椿芽之前是提到了一句大少爷。
可她以为是霍府其他女子生育的孩子!
卢宴珠慌了,求助的目光看向霍敬亭。
然而霍敬亭说得话却打破了她的侥幸:“是的,我们有个孩子。”
卢宴珠手指轻颤指向自己,艰难问道:“我生得?”
“不然是我生得?”霍敬亭语气微妙,似乎夹杂着不满:“夫人,我对你许过誓言,此生绝不会有异生之子,霍某再不济,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诓骗你。”
黄老怪诧异得看了霍敬亭一眼,无异生之子?在子嗣为大的月朝,这可是非常罕见的承诺,多少令人称赞的恩爱夫妻,膝下都有庶子庶女存在。
再说这位霍大人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儿女情长的人。
卢宴珠低头看着平坦的腹部,又想了想霍敬亭无异生之子的诺言,脑子更乱了。
她原本以为霍敬亭是不喜欢她的,可这样的誓言不可能轻易许下。
“他,多大了?”卢宴珠心慌意乱,旁得事情她还能在霍敬亭面前强撑理智,一想到她竟然有个孩子,顿时就有些无措了。
霍敬亭眉梢微动,神情有些异样:“霍昀希,今年十二。”
“不可能。”卢宴珠脑子转得很快,一算就发现了不对劲,“他明明比我侄女小上两岁,而且,怀胎十月,我不可能那么快嫁给你。”
十六岁时她已经定亲了,就算悔婚也不可能那么迅速,而且那时候霍敬亭对她而言还是陌生人,他们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就有了孩子。
霍敬亭诧异地看了眼卢宴珠:“你想起什么来了?他是腊月出生的,虚岁十二。”
“我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不是失智了。”卢宴珠摇头:“是椿芽告诉我的。”
“哦——”霍敬亭所有的情绪起伏又归于平静。
对于只比自己小四岁的儿子,一向张扬肆意的卢宴珠都踌躇不已,完全不知该如何面对。
卢宴珠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想见霍昀希的要求。
黄老怪觉得这对夫妻真是怪异,如果不是知道两人身份,他都要怀疑两人这夫妻身份是假扮的,这也太生疏了。
“你运气不错,连百年雪蝉都找到入药。只是这雪蝉药性刚猛,要想母子平安,就只能舍弃你的一身根骨。你就别多想了,那种情况下你能保下一条命已经是阎王爷开恩了。”黄老怪啧啧称奇,雪蝉少见,怕是皇宫也不见得有,上了年份的雪蝉更是难得,所以在那样凶险的情况,还能保住母子两人的性命,只是可惜了卢宴珠的一身武功与健康的身体。
“按理说,你筋脉虚弱,就是日日用上好的药温补着,也是气若游丝久病缠身的体质,可我刚才号你的脉,发现你的脉搏沉缓有力,沉疴已好了大半,之后好生将养,说不准能痊愈。”黄老怪还没见过这么奇特的脉象,与之前相比,就好似换了个人似的,破败的筋脉不断修复,脱胎换骨恍如新生。
霍敬亭在黄老怪诊脉的时候非常沉默,直到黄老怪说完诊脉结果后,他才淡淡吩咐了几句:“那我夫人的身体就劳烦你调养了。”
好冷淡呀,如果是爹娘哥哥在,肯定不会是霍敬亭这种波澜不惊的反应。
卢宴珠撇了撇嘴,不过想到自己身体能痊愈,就不在意这些小事,又开心起来。
没等到她的讥讽咆哮,霍敬亭看了卢宴珠一眼,才继续道:“我夫人醒来后,忘了许多事情,记忆好像停留在了十多年前,黄大人可看出是什么缘故?”
卢宴珠刚想开口,一盏茶就被霍敬亭单手递到了她的唇边。
“夫人,茶凉了,润润喉。”
卢宴珠不好推拒,只能把话和着茶水咽了下去。
黄老怪抓了抓花白的胡子:“我是没发现尊夫人的身体有什么其他异样。看她的情况,不是外伤,可能是癔症,老头我见过不少这样的人,大病一场或者受了巨大刺激,记忆出现错乱的。这种说病也不是病,可能第二天就好了,可能一辈子也好不了了。”
黄老怪语气平常,远不如之前那样热切。
霍敬亭沉吟了下,吩咐道:“那黄大夫你只管负责调养我夫人的身体,至于失忆的事情,我会寻其他大夫来看诊。”
黄老怪当然没意见,对达官贵人他只医疑难杂症:“那诊金?”
“照旧。”霍敬亭干脆道。
“霍大人果然大气。”黄老怪喜笑颜开的吹捧了霍敬亭一句,就下去亲自给卢宴珠配药了。
等人走后,卢宴珠搁下茶盏,动作不轻。
霍敬亭斜睨她一眼,没开口。
“为什么不想让我说话?”卢宴珠不满开口。
霍敬亭面容冷静,沉默纵容着卢宴珠发泄情绪。
“你以为我会在被你提醒后,还说自己是来自十二年前?”卢宴珠直视着霍敬亭的脸。
脸上的平静被打破,霍敬亭脸上浮现波澜。
嚯,还真得被她说中了。
“霍敬亭,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卢宴珠语气轻缓,带着点疑惑,“还有,为什么你不直接和我解释?对我,你这丁点的耐心都不愿意给吗?”
卢宴珠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她退到一旁让出空间给他们,与之前对他的冷漠天差地别。
按理说霍昀希应该开心才对,这是曾经的他暗地里期盼了好久的事情。
恰好卢宴珠发现了霍昀希的视线,还俏皮地对他眨了眨眼。
霍昀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冷酷收回视线,不再去看卢宴珠。
祠堂外本来就守着好几个希安堂的下人,先前有霍敬亭的命令在前,他们不敢动,现在卢宴珠把大少爷唤起来,他们这些拿吃食的,拿厚衣裳的,拿手炉的人都围了上去。
刚才还倔强高傲的小可怜,顿时变成了众星捧月的大少爷。
“大少爷,老夫人先前劝不动你,直接去前院找二爷了。”希安堂的下人跟霍昀希说道。
霍昀希脸上闪过一丝紧张:“快派人去把祖母唤回来,跟她说我没事了,别让祖母为了我,与父亲闹得不高兴。”这个家,父亲才是说一不二做主的人。
祖母去了也无济于事,只是让父亲更生气罢了。
他了解父亲的性情,如果他生气,他不会对祖母做什么,却会针对祖母在乎的人。
现下周家败落的不成样子,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情,祖母心中不会好受。
杨嬷嬷连忙拦住霍昀希想亲自去的动作:“希哥儿,你别急,嬷嬷早都让人给老夫人传口信了。你先和嬷嬷回希安堂,说不准老夫人已经在希安堂等你了。你的腿可要好好看看,可不能落下病根。”
和卢宴珠一同走到祠堂门口时,杨嬷嬷就差人去传话了。
只要夫人肯出手,在大少爷的事情上,二爷最后一定会妥协了。
毕竟二爷想要希哥儿亲近生母的意图,府里有心的人都能发现。
椿芽走到卢宴珠身边,压低声音道:“夫人,就让大少爷跟着他们回希安堂吗?”
椿芽看出来了卢宴珠是想和大少爷缓和关系,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夫人怎么不把大少爷叫到清辉院去?
母子俩一起用个膳,说说贴心的话,不就能修补母子之情了吗?
“小昀希与他们熟悉些,去希安堂也更自在。”卢宴珠能看出杨嬷嬷之流是真心疼爱霍昀希,现在他受了委屈,应该也更想和亲近的人相处。
她是想和小昀希亲近,只是来日方长,何必为了她的私欲,让孩子不自在呢。
霍昀希被杨嬷嬷的话提醒,如果不是卢宴珠让他起来,等父亲忙完公务,肯定会一一清算。
霍昀希想了想,稍稍挺起胸膛,走到卢宴珠跟前,矜持有礼的说道:“夫人,今天多谢你了,祠堂到清辉院路远地滑,不方便行走,昀希差人送你回去吧?”
卢宴珠见只到她胸口的小小少年,努力扮着大人说话,心间痒痒的,好想捏一捏霍昀希一本正经的小脸。
知道小孩子脸皮薄,她忍住笑,用平等的态度回答:“昀希你考虑得很周到,只是我等会儿不回清辉院。你先和杨嬷嬷回希安堂,记得上药,别让老夫人久等担心了。”
霍昀希大大的眼睛里有些迷惑。
“先回去吧,”卢宴珠弯了弯唇,“我会和张管事说,是我做主免了你的罚。你父亲不会再因为这件事责罚你了,你放心走吧。”
他才不是担心这点,霍昀希见卢宴珠真的没有别的话说,他藏起心中的失望,在其他人的簇拥下离开了祠堂。
“椿芽,你带我在霍府四处转一转吧,顺便去给张全带个话,我可不能在自己儿子面前失信。”卢宴珠最不耐烦待在屋子里,现在霍敬亭连卢府都不要她回,更不可能同意她出府了。
正好霍府的院子她还没逛过,一边认认路,一边看看景,也聊胜于无了。
霍昀希走到转角处,忍不住又回头望了那个生养他的女人一眼。
她正偏头与丫鬟说话,乌黑的鬓发,衬托得她久病的脸白得透明,不知是说到了什么兴处,她眉梢眼角都是他从未见过的笑意。
不是那种刻意挤出来的、敷衍的、倦怠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快活神情。
他曾梦到过,母亲温柔得与他说话,关心他的课业,关怀得给他擦汗。
霍昀希早都不做这样的梦了,但现在一身丁香色的夫人,真的好似一朵馥郁的花,即使病容未消,都比他梦中的那个人美上一万倍。
“希哥儿,你在瞧什么?是有东西落下了吗?”杨嬷嬷关切的声音响起
霍昀希收回视线:“我刚才误以为荷包掉了,现在找到了,嬷嬷我们走吧。”
卢宴珠不会想到,在她看来只是随手做了一件小事,会让霍府有的人寝食难安。
毕竟霍敬亭口口声声说她是霍府主母,想当初她娘亲掌家的时候,多少次救他们兄妹于水火之中,最多引得父亲抱怨两句,娘亲太娇惯他们兄妹,这在卢府根本算不上能拿出来说道的事情。
小山居书房内。
霍敬亭在拟好信件的间隙,看着外面的天色问道:“霍昀希还跪在祠堂吧?你差人去看看,老夫人有没有给他准备吃食和取暖的衣物,要是没有,你让人以清辉院的名义送一份过去。”
霍敬亭捏了捏鼻梁,睁开眼,就见石墨的神情有些古怪。
“怎么?你不愿意去?还是又想说霍昀希不会相信东西是清辉院送得?”
“二爷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大少爷根本不信是夫人在关心他!那你为什么还要坚持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还不如直接就以二爷你自己的名义送给大少爷。”石墨不解的说道。
霍敬亭把写满丽州除匪后收尾安排的信纸装进信封中,又用火漆封缄:“谁说没有意义?只是换一个名头就可以给他希望,没有比这更容易,又更起作用的事情了。”
“可是这些都是虚假的,只会让大少爷一次次失望。”
霍敬亭在桌上敲了三下,一个最普通的灰衣仆人闪身出现在屋内。
“把这封信交到丽州卫所一个叫蒋启的千户手中,我要送他一份谢礼,这事做得隐秘些,不要让旁人知晓。”霍敬亭淡淡吩咐。
灰衣仆人面无表情抱拳领命:“是。”
话刚落,书房内已不见他的身影。
“石墨你错了,虚假的希望也是希望。而且不管希望是否掺杂谎言,没成真前,真的也是假的,而希望成真后,假得是真的了。”霍敬亭淡漠开口,最后下了结论,“所以不管真假,希望必须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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