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没有难过啊,”卢宴珠的指尖点在眼睑下,她怔然看着,那是一滴眼泪,“奇怪,我怎么会哭了呢?我明明并不伤心难过。”...竹马变心?不慌,转头嫁他兄弟卢宴珠霍敬亭全文免费最新章节由本站网友搜集并发布,竹马变心?不慌,转头嫁他兄弟卢宴珠霍敬亭全文免费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到本站你能找到更多好看的小说,包括全本的和正在连载
竹马变心?不慌,转头嫁他兄弟卢宴珠霍敬亭全章阅读节选在线试读
霍昀希把周茗烟约在了一间环境幽静的茶室,周茗烟正愁没机会和霍家人亲近,自然欣然答应。“周表姑你来了,快请坐。”霍昀希彬彬有礼得请周茗烟入座,然后露出愧疚的神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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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变心?不慌,转头嫁他兄弟卢宴珠霍敬亭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霍昀希把周茗烟约在了一间环境幽静的茶室,周茗烟正愁没机会和霍家人亲近,自然欣然答应。
“周表姑你来了,快请坐。”霍昀希彬彬有礼得请周茗烟入座,然后露出愧疚的神情来,“周表姑,实在不好意思,本来想邀你到府中见面,只是夫人不松口,昀希只能在府外见你了,希望你不要介怀。”
这些话是出门前,卢宴珠与他一起商讨定下谈话的内容。虽然有卢宴珠的许可,霍昀希眼神在门窗上游移了一瞬,不自在的神色,让他内疚的表情更逼真了。
周茗烟根本没怀疑霍昀希的话,在她眼中,霍昀希不过是个可以随意哄骗的奶娃娃。
“你肯帮表姑,我就很感激了,怎么会责怪你呢?再说以表嫂霸道的性子,她决定的事情,你又怎么违抗得了呢?”周茗烟语带怜惜地说道。
霍昀希皱了皱眉,他不喜欢有人说夫人的坏话,不过为了查明真实,他耐心与周茗烟周旋了几句后,直接切入正题:“表姑,你的事情我都告诉父亲了。”
周茗烟的心提了一下,自从她被卢宴珠当众羞辱不准她登门后,她再也没见过霍敬亭,以卢宴珠对她的防备,周茗烟怀疑是卢宴珠威胁过霍敬亭不许见她,所以霍敬亭才故意躲着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不清楚霍敬亭对她是什么态度。
霍昀希有些不满道:“父亲不愿意出手帮忙。”
“是吗?”周茗烟失落道,当初卢宴珠把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肯定是发现了表哥对她的不同。
只是没想到表哥对她的情意也抵不过时间吗?
周茗烟的失落变成一种愤恨,都怪卢宴珠,如果不是卢宴珠强行拆散她和霍敬亭,不许他们来往,表哥也不会对她冷淡到了这个地步。
“不过,好在父亲并没有阻止我帮表姑你出头,还派了些下人供我使唤。”霍昀希吊足周茗烟情绪后,才缓缓说道。
周茗烟跌到谷底的心又生出希望来:“真的吗?表哥真的答应让你来帮我吗?”
霍昀希见周茗烟半点都没有怀疑的模样,心里佩服卢宴珠的智慧来,欲扬先抑,周茗烟才会放松警惕。
他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父亲应该是不想和夫人起争执,才不得不这么做。”
“我就知道,我和表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情分,表哥不会不管我的。”巨大的情绪起伏,让周茗烟没掩藏住心里话,面上也露出得意甜蜜的笑容。
霍昀希震惊地看向周茗烟,他从周茗烟的话中听出她对霍敬亭的情愫。
他握紧拳头,眼里全是愤怒。
就在这出戏要演不下去时,隔壁雅间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霍昀希听见后,深吸了一口气,在周茗烟发现前,压下了面上的震惊与怒气。
按照夫人的计划行事为大,虽然他已经下定决定,不管周茗烟与徐家事情的真相如何,他决不会帮周茗烟这个觊觎他父亲,诋毁夫人的女人!
“为了帮表姑你早日脱离苦海,我派人以霍府的名义去了徐家一趟,原本是想给徐家一个警告让他们不准再为难表姑。只是,也不知道是徐家看出了不是我父亲的命令,还是他们有别的依仗,徐家的态度非常硬气,完全不低头不说,还出言威胁说不介意把事情闹得更大,只是后果有人承担不起。”
曾经独属于裴子顾的那一面。
霍敬亭心里闪过一丝阴霾,笑得却更真切了些。
卢宴珠不通人事,却敏锐得从霍敬亭觉察出自己好像闹了笑话,她被霍敬亭的笑声惹恼:“有什么好笑的?反正有我在这里一天,我就只会有小昀希一个孩子!”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掷地有声,认真到透着股执拗。
霍敬亭被她的情绪感染,敛了笑意,轻声问:“霍昀希他并不亲近你,为什么你不想要其他孩子?”
“就是因为他不亲近我,我才不能再要其他孩子了。要是有了其他孩子,我对他不好,不是重蹈覆辙了吗?要是我对他好,那对小昀希又太不公平。小昀希没有得到的关爱,其他的孩子轻而易举就得到了,那他该多难过呀。”卢宴珠神色坚定,“所以,不管之后小昀希是否愿意接纳我,我都不会要其他孩子了。”
“好,我们就只要霍昀希这一个孩子。”霍敬亭承诺道,然后叹息一般说道,“霍昀希可真幸运,你对他那么好,他不会不接纳你的。”
卢宴珠腹诽,她说得是自己,又没限制霍敬亭,不过想到霍敬亭无异生之子的诺言,识趣得没多说什么。
“夜深了,你把鞋袜脱了快睡吧。既然我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霍敬亭的话里忽然带上笑意,“再说鞋袜根本防不住小娃娃,今晚我不会再扰你了。”
卢宴珠因霍敬亭话里的揶揄,气鼓了脸颊,她不服气的回了一句:“你最好说到做到。”
说完脱掉鞋袜,孩子气得把锦被全裹在身上,闭眼歇息。
霍敬亭摇头笑笑,重新抱了一床被子,并没有再去逗弄卢宴珠。
第二天卢宴珠醒来时,霍敬亭早都不在了。
椿芽伺候卢宴珠梳洗的时候,嘴角的笑都压不下来。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您总算和二爷重归于好了!”
想起昨晚霍敬亭给她端茶倒水,是比之前冰冷的态度好了不少,那她和霍敬亭现在的关系算是“好”了吗?
不过卢宴珠有些疑惑问:“椿芽,你怎么会知道的?”
椿芽捂嘴偷笑:“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昨晚奴婢起夜时在屋外听到了些动静。”
卢宴珠已经意识到昨晚在霍敬亭面前闹了笑话,只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她不想在椿芽露短,于是故作自然道:“你都听见了吗?我现在的身体比之前柔弱了太多,可霍二爷还是不太行,没坚持几招,就认输休战了。”
椿芽暧昧的笑容僵在脸上:“这,这不应该呀?”二爷看起来也不是体虚的男子呀!
但仔细想想这些年二爷一直不近女色,而且这么些年就只要大少爷一个子嗣,难道—
不对,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椿芽慌张摇头,她是嫌脖子太硬,怎么敢妄议揣测二爷呢!
椿芽赶紧阻止卢宴珠说话:“夫人,以后这些闺房私密你可千万不要往外说!特别是不能在二爷面前说,没有男人能忍受这点,二爷知道了肯定会发怒。”
“男人怎么这也不能忍受,那也不能忍受,还这么容易发怒呀。”卢宴珠吐槽道,不过见她完全把椿芽唬住,她也没计较,答应了椿芽的嘱托。
至于周茗烟那边,正如卢宴珠预料那样,霍昀希借着要帮周茗烟摆脱徐家纠缠的名义,很容易就把周茗烟约出来见面。
借由这个机会,穿到十二年后的卢宴珠终于有机会到霍府外面去看看。
卢宴珠摸了摸身上光滑的锦被,现下劫匪都这么富贵了吗?她略略一看,这间房里的布置比她娘亲屋子都要豪奢了。
椿芽奇怪的看了眼卢宴珠:“夫人,你别再逗奴婢了,奴婢是您的贴身丫鬟椿芽呀。”
椿芽?她并没听过卢府上下有叫椿芽的丫鬟。
“椿芽,你把妆台上的镜子拿过来一下。”卢宴珠疑心是椿芽认错人了,便又问道,“你一直叫我夫人夫人的,那你说是哪家的夫人?”
椿芽神情奇异,她动了动唇,小心翼翼的回道:“当然兵部侍郎霍大人府上的夫人了。”
她记得父兄口中的兵部侍郎并不姓霍呀,而且她认识的公子中也并没有一个姓霍的人,所以她微扬着头,带着少女独有的矜骄:“你们一定是找错人了,我并不是你家夫人。我姓卢,家父是太常寺卿卢文峰,不论你们主子是谁,只要你们把我送回卢府后,我父兄必有重谢。”
椿芽张着嘴,双眼含泪得望着卢宴珠。
卢宴珠觉得这个小丫鬟的表情太怪异了,垂下眼帘,手中的水银镜就清晰的映照出她久病初愈的面容。
哐嘡一声,价值连城的水银镜摔在地上,光鉴可人的镜面中印着卢宴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之所以熟悉,是镜中人她几乎是日日相对,她不至于认不出自己的脸来。
而陌生在于,镜中的人面色苍白,除了一双眼眸,已没有半点青春朝气的影子,美则美矣,但眉梢眼角的倦意,让人无端想到迟暮的晚霞。
椿芽再也忍不住,她在乡间听闻过有人重病恢复后脑子却烧坏了,她没想到这样的情景竟然会发生在自家夫人身上。
椿芽头一次觉得夫人有些可怜,前头夫人与二爷吵过很多次架,二爷身边却从未出现过其他莺莺燕燕,但上一次是不一样的,她分明看到了当时二爷的眼神里是带着杀意,那些被杖责的下人是替夫人受了过。
二爷心狠果决,现下是彻底对夫人冷下心肠了,不然也不会在昨日回府后,到现在都没来看夫人一眼。
听人说昨日二爷回府时,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里面影影绰绰似乎是个身材曼妙的女人。
而今日老夫人更是把孀居的表小姐叫到府上,从前夫人性情如火又有傲人的家世,曾当着老夫人的面下令,不准表小姐再踏入霍府半步。
夫人不过昏迷了几天,老夫人就迫不及待打破了夫人立下的规矩,让表小***,其中的意图不言而喻。
看着夫人天真如稚子的眼神,之前有二爷有卢家撑腰,夫人都斗不过老夫人,现在心智懵懂忘了一切的她该如何应对着府里的风刀霜剑呀。
卢宴珠摸着脸,瞪圆了眼睛:“镜中的人是我?”
语气难以置信。
“当然是夫人你了。”椿芽轻声哄着她,担心她接受不了,还宽慰道,“兴许夫人你只是病得久了,等你痊愈了,过去的事情也都想起了。等会儿奴婢再让刘老太医来给您瞧瞧,他医术高明,一定能把您治好的,您不要害怕。”
椿芽不敢再刺激卢宴珠,只是暗地里忧心夫人这种情况到底该如何处理?
她要不要把夫人的情况告诉二爷?
而此时的卢宴珠并不如椿芽担心那样害怕,她也是背着父母看过许多志怪传奇话本的,什么烂柯人、黄粱一梦她都如数家珍,比起转眼百年过、人变兽、男变女等志怪情节,过了最初的惊讶后,卢宴珠很快就接受了自己成为另一个自己。
只当是一场有去有回的奇遇。
“椿芽,如今的我几岁了?我爹娘身体都还康健吗?”卢宴珠兴致勃勃的问道。
椿芽被卢宴珠晶亮的眼神看得一愣,慢了一拍才回道:“夫人你春秋正盛,如今不过二十又八。”
“哇,我都二十八岁了吗?”对于十六岁的卢宴珠来说,二十八岁是一个很遥远的年纪,如果不是来到了二十八岁,她永远也想象不出来二十八岁的自己会是什么模样。
她捡起掉在地上的水银镜,新奇又认真地看向镜子的面容,她低声喃喃,“原来十二年后的我是这个模样。”她弯了弯唇,无视镜中人的苍白与憔悴,自信又肯定的说,“嗯,真好看啊。”不愧是我呀,从出生起到二十八岁都没丑过,一直这样漂亮!
椿芽去扶赤脚就下床的卢宴珠,闻言,手上得动作都慢了一拍。
往常夫人不是应该哀婉又颓然地说自己已经老了,年华不在了吗?
冷不丁听到夫人自信的话语,她心底的悲观都被冲淡,抬眼见夫人歪头揽镜自照的动作,只觉得娇俏可爱。
椿芽没忍住露了点笑,她赶忙敛声,生怕惹了夫人不高兴。
结果卢宴珠只是催促着看着她,让她继续讲卢家的事情,完全不觉得自己说得话有什么问题,也完全没在意椿芽刚才的笑声。
椿芽朦朦胧胧感觉到现在的夫人与之前的她不一样了,失去记忆也会改变人的性格吗?
“卢老夫人和卢老太爷身体都很康健,卢老太爷致仕后就在府上含饴弄孙,去年才过了六十大寿。”椿芽一面给卢宴珠梳妆,一面语气轻柔的说道。
卢宴珠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椿芽口中的老夫人和老太爷说得是她的爹娘,她觉得有些好笑,听起来好像爹娘都七老八十了一样。
听到含饴弄孙,她前几日才知晓嫂嫂怀孕的消息,真是一眨眼哥哥的孩子都十多岁了:“我哥哥的孩子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椿芽顿了一下说道:“卢舅爷如今有一子两女。”
“什么?哥哥已经有三个孩子了?”卢宴珠太震惊了,哥哥知道要当爹后的傻样就在前几日,现在他竟然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
椿芽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不该提大少爷,她知晓夫人与大少爷关系紧张,若不是有二爷强压着大少爷低头,母子俩怕是连仇人都不如。
但如今这个光景,要是二爷真对夫人冷了心肠,大少爷才是夫人唯一的依靠了。
“夫人,其实你也——”
卢宴珠兴致勃勃的追问:“那我哥哥最大的孩子,几岁了?是男孩还是女孩?”等她回去后,她要好好给哥哥一个惊喜,她眼馋卢修麒的袖箭好久了,就用那个做赌注,提前知晓答案的她,肯定能赢。
“卢舅爷家中最大的孩子,比大少爷还大上两岁,是个女孩。”椿芽小心说道。
“原来是个小侄女吗?”卢宴珠脸上带着喜气,刚梳妆好,她就按捺不住说道,“椿芽,你陪我回家去看看。”椿芽说得再多,都比不过她亲自回家看一眼。
相处这一会儿椿芽已经明白,夫人口中的家绝对不是指霍府,而是她出生的卢府。
“夫人,您不能去卢府。”椿芽面露难色的开口。
“为什么呀?”卢宴珠不解道。
“因为——”椿芽看着卢宴珠纯净期待的眼眸,之后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咯吱——悠远绵长一声,屋门被人缓缓推开。
隆冬已过,冰雪开始缓缓消融,院子里长得好的树枝上已经长出了新绿。
明明是春回大地欣欣向荣的场景,霍府主母的院落却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氛围。
倒不是霍府落败,京城中谁不知现在霍大人圣眷正浓,是当今圣上最倚重的大臣之一。
而是霍府的夫人又病倒了,缠绵病榻一个多月了。
之所以是个又字,是因为霍府这位夫人身体不太好,京城中无人不知霍大人娶了个病美人,隔三差五就要病一回,府中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霍府后院内。
梨果担忧地掀开帘子走进卧房,她故作活泼的说道:“小姐,花园里迎春花开了好几朵,黄灿灿的,可漂亮了,您要不要去园子里看看花,您这样一直躺着对身子不好。”
卢宴珠咳了几声,梨果是唯一一个在她出嫁后,会叫她小姐而不是夫人的人了。也因为梨果对她最忠心,所以一直不得霍敬亭的喜欢。
她的身子这次应该是好不了了,卢宴珠不想拂了梨果的好意,她用倦怠的声音说道:“扶我起来吧,我也好久没看过天了。”再不看应该是看不到了。
梨果喜得两眼含泪,她搀扶着卢宴珠从床上坐了起来,唤了小丫鬟进来给卢宴珠梳洗。
起身后卢宴珠的精气神看起来像是好了一些,还吩咐梨果给她上些妆。
梨果这些时日紧绷的心弦总算松了些,上个月小姐和姑爷吵得实在是太吓人了,所有侍奉的下人都被赶得远远,但她还是听到了从内院传出来的激烈争吵声,因为这件事情丫鬟都被发卖了几个。
从那之后小姐就一病不起,梨果心里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一面给卢宴珠上妆,一面夸道:“小姐,你上了妆气色都好了许多,看起来真好看。”
卢宴珠扫了一眼镜中憔悴苍白的妇人,摇了摇头,语气沧桑:“梨果,我已经老了。”
梨果不服气:“小姐你还不到三十,哪里老了?明明和做姑娘时一样漂亮。”
哪里老了?
是心苍老了。
至于梨果说得做姑娘的时候,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卢宴珠把杂乱的思绪赶走,她的时间不多了,不想用在追悔过去做过的蠢事上。
看着镜中用了香粉遮盖没那么可怖的模样后,卢宴珠让人带了些吃食,在梨果的搀扶下来了霍府花园。
卢宴珠没去看迎春花,只望了一眼天,就在花园的凉亭里坐下。
天很冷,寒气未消,就算穿着斗篷,握着手炉也抵挡不了凉意。
卢宴珠就虚虚望着花园小径的方向,不论梨果怎么劝她都不走。
吩咐带来的吃食,就用暖炉一直煨着,卢宴珠一块也没动。最开始梨果以为卢宴珠是没有胃口。
直到一个时辰后,卢宴珠忽然开口:“风变大了,雪化后地面湿滑,梨果你派一个人去小书房接一接大少爷,记得带一件斗篷去。”
梨果才明白小姐坐在这里原来是想等小少爷,她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还只能强颜欢笑的说道:“小姐,因为姑爷不在府上,老夫人就做主免了小少爷每日去小书房的辛苦,把小少爷接到她的院子,让先生到内院来授课了。”所以小少爷根本不会路过花园,不论小姐怎么等,都等不到的。
“被接去了老夫人的院里吗?”卢宴珠喃喃,“对啊,霍敬亭不在,我差点忘了。”她语气轻飘飘的,仿佛不在意,但强撑的背脊却像是承受不了重压一样,弯折了下来。
她现在厌恶透了霍敬亭,根本不在意霍敬亭在不在府上,竟然忘了,没有霍敬亭,她连自己的孩子都看不到。
是她对不起这个孩子,以至于她亲生的孩子根本不想见她。
众叛亲离,她卢宴珠这辈子可真像是一个笑话!
“梨果,我有些倦了,我们回吧。”卢宴珠萧索开口,刚走出凉亭,她就一阵剧烈的咳嗽,站都有些站不稳,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吩咐了一句,“你让人给大少爷身边的人带一句话,我身体不舒服,不想有人打扰,让大少爷今天不必来请安了。”
这是霍敬亭安排的规矩,他很重视孝道,所以让霍昀希每三日必须去一趟卢宴珠的院子给她请安。
小少爷对小姐有心结,现在姑爷不在,老夫人又一向疼爱孙儿,其实不用卢宴珠吩咐,小少爷今天多半是不会来的。
梨果明白小姐这样吩咐不过是为了母子间好看些,免得小少爷被姑爷责罚。
去传话的人走了没半个时辰,老夫人院中的嬷嬷先过来传话了,说老夫人体恤小少爷功课辛苦,就做主免了小少爷来夫人这儿请安,要是夫人想见小少爷,可以一同去老夫人的希安堂用膳。
梨果她们几个丫鬟一脸隐忍,只觉得老夫人太过分了,明明小姐已经为小少爷给出台阶,偏偏老夫人还不善罢甘休,非要来往小姐的心中扎针。
“你去回禀老夫人,我已经用过膳了,而且身上还带着病气,就不去叨扰她老人家了。”就在梨果以为卢宴珠会答应的时候,卢宴珠虚弱的开口。
等嬷嬷走后,梨果不解的问:“小姐,你不是想见小少爷吗?为什么要拒绝呀?”
卢宴珠感觉到身体在发热,白日里出去那一趟,还是让她受寒了,她顿了顿说道:“我和他应该是注定没有母子缘分,不见更好。梨果,我的嘱咐你几件事情,你一定要记住。”
“什么事情?小姐只要是你的吩咐,奴婢就是粉身碎骨都会办到。”梨果只差没指天立誓。
卢宴珠虚虚的靠在软榻上,她摇了摇头:“我不要你粉身碎骨,你安稳幸福的长成一个老嬷嬷,我才安心。”
梨果吸了吸鼻子:“那敢情好,等奴婢成了老嬷嬷,依然在小姐身边伺候,做小姐身边的掌事嬷嬷。”
卢宴珠只是包容的笑笑,然后开口:“你差人给我嫂子那边带句话,她的提议我卢宴珠答应了,我唯一的要求是这个人选,必须是昀希喜欢。”
她不是一个好母亲,那就让那个孩子自己挑选一个他喜欢的母亲吧。
这是她能为这个孩子做得最后一件事情了。
梨果有些听不明白,她傻乎乎的问:“小姐,你答应了少夫人什么?而且和小少爷又有什么关系?要是少夫人不守承诺怎么办?”
卢宴珠微微挑眉,苍白如纸的面容上,终于隐约能看出年轻时的明艳光彩来:“之后你就明白了。她要是反悔了,到时候梨果你就去告诉哥哥,李芷嫣来见过我的事情。”
见她的眼神狡黠,梨果仿佛又回到小姐在外闯了祸,绕着弯让少爷帮忙善后的时光,那时候可真好啊。
“小姐,少爷从小就最疼你了,只要你向少爷服个软撒个娇,少爷一定会谅解你的。”梨果宽慰说道。
那些光彩转瞬即逝,卢宴珠委顿下来,微微摆手:“回不去了,从我执意嫁给霍敬亭那天起,就回不去了。”而且他们之间不是简单的原谅与被原谅就能理清的。
“梨果,我有些乏了,想早些入睡,今晚你就不用守夜了。”卢宴珠换好寝衣,躺在拨步床上,望着梨果吹灭烛火的身影,她的语调轻而浅,“梨果,我今天去花园不是为了等大少爷,别让下面的人多嘴乱说。”
只有卢宴珠自己知道,她的眼睛已经有些看不清了,呼出的气又潮又热,能吸进胸腔里的气息却越来越稀薄。身体被病痛缓慢的折磨,她却是双手交叠在胸前,安然得平躺着。
无牵无挂,无喜无悲。
卢宴珠平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对她而言,死亡不是痛苦,而是她这十多年来情与债的解脱。
椿芽回来时,提了一个红木的食盒,上下四层,除了一碗百合薏米粥,其余都不是卢宴珠点的。
椿芽把各式点心小菜拿出来后,白的红的绿的,摆满了一张桌子。
“这么丰盛?”卢宴珠本来只是找借口把椿芽支出去,看着色香味俱全的吃食,她也跟着来了胃口。
卢宴珠接过椿芽舀得一碗粥,她尝了一口,空荡的胃除了苦涩的药汁,终于尝到其他吃食,熨帖极了。
卢宴珠又喝了几口粥,等胃变得暖暖的后,她开口让椿芽坐下陪她一起用膳。
椿芽先是推辞,卢宴珠用旁人陪着她更有胃口来说服椿芽,怕椿芽不信,她用她之前身边的丫鬟举例。
“当初,梨果她们也是这样陪我用膳的。”其实就在昨天,也不知道她们在卢府过得好不好,卢宴珠怅惘的想着。
椿芽听到梨果的名字,手抖了抖下,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连忙坐下,开始陪夫人用膳。
没有二爷许可前,她不敢把梨果的消息透露给夫人。
“这就对了嘛。”卢宴珠说得都是真的,她喜欢热闹,喜欢旁人陪着她一起吃饭,她也记得先前椿芽眼中对她的关心。
她给椿芽夹了一个红豆糕。
然后就开始给自己夹她感兴趣的吃食,卢宴珠惊讶得发现椿芽端来的每一样吃食都很符合她的胃口。
但她只是每样都尝了点味道,鼓胀的胃就告诉她,她已经吃饱了。
“我现在的胃口变得这么小了吗?”十六岁的她,桌上的吃食不说全部吃光,她至少可以吃完一半。娘亲时常担心她的好胃口,会撑大她的腰身,又是见不得她饿,又担心她暴食没了窈窕的身材,经常愁得叹气。
哪曾想十二年后的她,胃口比鸟儿大不了多少。
卢宴珠摸了摸自己纤瘦得能摸到骨头的腰身,默默叹了口气,难怪现在的她这么瘦。
椿芽原本是打算,筷子沾唇做做样子,但看到夫人口齿生香的模样,她也忍不住食指大动。
等她吃饱回神时,就见卢宴珠撑着脸,笑眯眯得看着她。
“好丫头,我就喜欢胃口好的小姑娘。”只有胃口好,力气才能大,才能陪她行侠仗义嬉笑玩闹。
椿芽被卢宴珠看得不好意思:“夫人,是奴婢失态了。”
她已经从石墨那儿知晓,现在夫人只有十六岁的记忆。
心智也停留在了那时候,明明她应该是更成熟的那个人,却被夫人看得有些脸热了。
卢宴珠摆了摆手:“椿芽,你给我讲一讲我的事情吧。霍敬亭说这几年我身边发生了很多事情,他让我问问府里的老人。可我现在只认识你。”
椿芽听到是二爷安排,放松下来:“夫人你想知道什么?”
这倒把卢宴珠问住了,她想了想问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你先和我说一说府上的大少爷吧。”
卢宴珠没好意思称呼霍昀希为自己的儿子。
太羞耻了。
一听卢宴珠主动想了解大少爷,椿芽更有精神了,几乎是知无不言,恨不得夫人立马修复与大少爷的关系。
“大少爷名为昀希,是二爷膝下唯一的孩子。大少爷生辰是弘正二十八年腊月十二,前几个月,大少爷才过了他十二岁的生辰。二爷很看重大少爷,六岁就给大少爷开蒙,八岁就寻了专门的师傅到明镜院给大少爷授课。大少爷天资聪明,十岁起二爷就安排他到前院小书房听课。前院的事情,奴婢不太清楚,不过听说二爷给大少爷寻了好几位老师。”
卢宴珠安静听着,心里暗暗咂舌,他们卢家世代为官,对她哥哥都没这样严苛教育过。唯一和霍昀希遭遇有些相似的,好像也只有裴子顾的哥哥裴子源了,可对方是永宁侯世子,生来是要继承爵位,撑起整个永宁侯府的门楣。
而霍府又没有爵位留给他继承。
不过换个角度看,霍敬亭是真心把霍昀希当做继承人培养。
只是霍昀希能承受这样的严厉吗?他还这样小,卢宴珠担心他过得并不开心。
卢宴珠悄悄捂着胸口,这就是做母亲的感觉吗?
明明还没见到那个小人儿,就开始心疼怜爱他了?
听着椿芽与有荣焉的语气,卢宴珠并没泼她冷水。
“昀希他长什么样子呀?他长得像我,还是像霍敬亭呢?他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呀?”等椿芽介绍完霍昀希的学业,卢宴珠开口询问她好奇的事情,“除了进学,他在习武吗?我有把我的绝学传授给他吗?”
“夫人你说慢点,奴婢脑子要记不过这么多问题了。大少爷像夫人又像二爷,完全是挑着夫人和二爷的长处长得,从小就生得玉雪可爱,就连老夫人都对大少爷疼爱有加,阖府上下就没有人不喜欢大少爷。”
除了夫人你以外。
椿芽把最后一句话咽了下去,现下夫人对大少爷没有恶感,说不准母子就能和好了。
她才不会多嘴,坏了母子俩之间的感情。
卢宴珠眼眸一转:“就连老夫人都对大少爷疼爱有加?这话说得有趣,老夫人疼爱孙子不是理所当然吗?这样看来,霍府老夫人是不喜欢我了?”
椿芽干巴巴的笑了笑,没想到失忆后的夫人会这么敏锐。
她委婉说道:“老夫人与夫人您的关系平常,不是非常亲近。当然并不是夫人您哪做得不好,只是老夫人之前属意的儿媳并不是您。”
“那她属意的是谁?”卢宴珠合了下掌,“是周茗烟吧?我听裴子顾说过,周茗烟是霍敬亭的嫡亲表妹,那周茗烟就是老夫人的亲侄女了。”
椿芽的眼皮猛地一跳,她有些着急:“夫人,您当众还是不要直呼二爷的名讳,有些不庄重。也莫要喊驸马爷的名讳了,旁人听到会生出是非的。”
“那我之前怎么唤霍敬亭的?”卢宴珠问道。
椿芽卡了一下,夫人之前也时常对二爷直呼其名,她赶紧打住:“夫人你有时唤二爷敬亭,有时唤他二爷或者霍二爷。”
卢宴珠动了动唇,发现都不顺嘴,但她也知道椿芽是好心提醒,她向来善解人意:“放心,以后有人在时,我会唤他二爷。”
“等等,椿芽你方才提到了驸马爷,谁成了驸马爷?”卢宴珠脸上的笑影消失,瞳孔缓缓睁大。
椿芽攥紧了拳头,咽了咽唾沫说道:“永宁侯府的二公子尚了二公主,早已经是当朝的驸马爷了。“
“你说得尚公主的侯府的二公子而不是大公子?”卢宴珠又追问了一次。
“永宁侯世子娶得是华阳县主,尚了公主的人是二公子。”从夫人苏醒后,一直是笑意盈盈的,好似无忧无虑的小姑娘,这是椿芽头一次看到卢宴珠露出伤心的表情来。
“夫人,你不要难过了,你还有二爷,还有大少爷。”椿芽真情实感的劝

道。
“我没有难过啊,”卢宴珠的指尖点在眼睑下,她怔然看着,那是一滴眼泪,“奇怪,我怎么会哭了呢?我明明并不伤心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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