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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月厉城渊阮柠列表完整文本节选在线试读
“哦,老奶奶,您想要多少钱呀?”一身高少说一米九的年轻男人,乖乖巧巧的蹲在老太太身边,声音也不是那种成熟男性的低沉沙哑。他说话的语调,更显灵动欢脱。那是独一无二...
男女主角分别是厉城渊阮柠的其他类型小说《缚月厉城渊阮柠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唐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哦,老奶奶,您想要多少钱呀?”一身高少说一米九的年轻男人,乖乖巧巧的蹲在老太太身边,声音也不是那种成熟男性的低沉沙哑。他说话的语调,更显灵动欢脱。那是独一无二的青春基调!“我……我要多少钱,你就给多少钱?”碰瓷老太太都被年轻男人的好说话,给震惊到了。年轻男人点点头,开始介绍,“老奶奶,是这样的,我是男护,专科毕业,一个月的工资,扣掉五险一金的话,能剩下四千五,不过我没女朋友,月底能攒下五六百,现在支付宝里还有不到一万块,您都要吗?”“我……能、都要吗?”碰瓷老太太开始不好意思了。年轻男人微笑,颔首,“当然可以呀,您老人家若是还想多要一些,就等等我,我回去把我租的房子退了,还能再多几千块钱。”“那你、住哪?”老太太被激发了同情心。年...
《缚月厉城渊阮柠最新章节列表》精彩片段
“哦,老奶奶,您想要多少钱呀?”
一身高少说一米九的年轻男人,乖乖巧巧的蹲在老太太身边,声音也不是那种成熟男性的低沉沙哑。
他说话的语调,更显灵动欢脱。
那是独一无二的青春基调!
“我……我要多少钱,你就给多少钱?”碰瓷老太太都被年轻男人的好说话,给震惊到了。
年轻男人点点头,开始介绍,“老奶奶,是这样的,我是男护,专科毕业,一个月的工资,扣掉五险一金的话,能剩下四千五,不过我没女朋友,月底能攒下五六百,现在支付宝里还有不到一万块,您都要吗?”
“我……能、都要吗?”
碰瓷老太太开始不好意思了。
年轻男人微笑,颔首,“当然可以呀,您老人家若是还想多要一些,就等等我,我回去把我租的房子退了,还能再多几千块钱。”
“那你、住哪?”
老太太被激发了同情心。
年轻男人认真回答,“住宿舍呗,偶尔在医院的走廊上,也能将就一宿的,我年轻嘛,老奶奶,您别担心我啦。”
“这孩子,这孩子也太可怜了。”
碰瓷老太太从地上起来。
她一边慈爱的抚摸着年轻男人的脑袋,一边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沓现金,有一两千。
“来,孩子,这是奶奶给你的零花钱,你再记一下我的电话号码,以后没地方住了,就去奶奶家住啊。”
“好,谢谢奶奶。”
年轻男人和老太太互留了联系方式。
等老太太走的时候,一旁一直看热闹的阮柠,瞧见年轻男人悄无声息的,将那一两千块的现金,重新揣进老太太的衣服口袋里。
人群在掌声中散开。
阮柠上前,微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妇产科的阮柠,你是……冯一一?”
“是我,阮医生,你好呀!”
冯一一回头,当那一双充斥着满满活力的眸,正对上阮柠的视线时。
她猛得一愣。
心口剧烈收缩。
好像!那双眼睛,和弟弟的眼睛,真的……好像……
冯一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凑上去。
他很自来熟的握住她的手,幅度有些大的上下晃了晃,“阮医生,你长的好漂亮,就跟仙女姐姐一样,我以后能不能直接叫你姐姐啊?”
“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叫我?”
为什么?
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男孩儿,会让她如此亲切,如此想要拉入怀中?
就因为,那双和弟弟一模一样的眼睛?
那双,五年来,如梦魇一般,始终在她的噩梦里,飘忽不定,怎么也抓不住的眼睛……
阮柠不受控制的红了眼眶。
她握着他的手,在瑟瑟发抖。
冯一一嘻嘻哈哈,毫无忌讳,“因为我是孤儿啊,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没有亲人,后来还生了一场大病,失去了很多记忆,但我就是觉得,我应该有一个姐姐的!”
“你是孤儿,还……失过忆?”
仿佛一记记重锤,咣咣咣的,就全砸在了阮柠的心口上。
冯一一咧嘴笑,阳光又爽朗,“是啊,还有哦,姐姐,我十八岁得了白血病,是被好心人资助,换了骨髓,才能这么健康的,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
原来冯一一替换过骨髓。
凡是接受过骨髓移植手术的患者,体内的基因序列就会被赠与者的DNA遮盖住一部分。
再进行亲子鉴定,结果的出错率百分之一百会非常高……
“走吧,姐姐,院长说,我十点之前必须把你送回来的,咱们别在这浪费时间啦。”
冯一一卫校专科毕业,今年才二十岁。
虽是孤儿院出来的,可这性格,简直根正苗红的,都有点善良过了头了。
阮柠就这样,任由冯一一男女不忌,牵着她的手,把她塞进一辆贴满动漫人物贴纸的小奇瑞。
奇瑞……QQ?
这车,还没下线?!
冯一一人高马大,性格和身材完全成反比。
他往驾驶座上一坐,整辆车都跟着震颤了两下。
阮柠死死抓紧……额,粉色的安全带。
冯一一发动车子,装酷道:“姐姐,坐稳了,我要带你速度与激情……”
奇瑞小QQ时速三十,慢慢爬出了停车场。
同一时间。
黑色法拉利驶入小QQ空出来的车位。
宴月亮不知从哪里蹦跶出来,一把抱住正准备下车的厉城渊,“老师,快走快走,我们今天一定要活捉到阮姐姐和她老公,嘻嘻嘻,太有趣了啦~”

相亲会在隔壁街区的大剧院。
小时候,妈妈很喜欢听歌剧,爸爸总是嘲笑她,说妈妈初中文化,能听得懂那么高雅的东西吗?
后来,妈妈居然自学考上了京港市最有名气的歌剧团。
爸爸被狠狠打了脸,还能笑着调侃自己,“瞧瞧,我闺女和儿子性格如此好强,肯定是随了我老婆啊!”
的确。
妈妈说,弟弟只随了她一半,她却随了她十成十。
可一个女孩子,拥有那样执拗的性格,到底是好是坏?谁又能说得准呢……
“姐姐,你喜欢听歌剧吗?”
“还好,你呢?”阮柠的视线,就跟黏在了冯一一眼睛上似的。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她的弟弟,可内心深处,就总有一个声音在呐喊。
那声音告诉她,“是他,一定是他,他就是她的弟弟,她的弟弟还活着,他还活着!!”
“我也还好吧,不过之前在孤儿院有一个朋友,他就特别酷爱歌剧,还说他知道,他的亲生母亲就很喜欢歌剧。”
冯一一絮絮叨叨,直到进了礼堂,他还在找各种话题,和阮柠闲聊。
阮柠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
她只想多看一看,看一看那双眼睛,看一看那双让她魂牵梦绕的眼睛。
蓦的。
她身边,突然多了一道威压十足,又散着一股子清冷薄荷香的身躯。
身躯阴影被礼堂内的光线无止尽拉长。
阮柠被笼罩其中,几乎浑身上下的每一颗细胞,都在这一刻,莫名就有了被捉奸在床的可笑躁动!
紧接着,就是宴月亮的惊呼,“阮……阮姐姐,你……你不是结婚了吗?为什么还要来参加相亲大会啊?!!出轨吗?”
厉城渊因为特殊原因,没能正式上台演讲,不少为他而来的投资人,都表示非常遗憾。
而魏讯的登台,却成了今年一整年的新闻焦点。
只为他一句话,“逊克科技在芬兰起家,我很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亲人和朋友,尤其是我结婚三年的妻子,我很爱她,也是她的鼓励和默默奉献,才有了如今的逊克科技。”
逊克科技被滚石投行预估值三千五百个亿,这还是在纳斯达克IPO上市之前的数字。
一旦魏讯上市成功,他的身价,以及逊克科技的未来,都将是改变世界的一大创举。
“然而,我的妻子思念家乡,执意想要回到京港市,作为丈夫,我尊重她的决定,也愿意带着逊克科技一起,重归祖国的怀抱!”
一石激起千层浪。
魏讯宣布,逊克科技总部搬迁,不仅放弃海外上市计划,还要为了妻子,在国内主板重新开始。
这样的情深义重,夫妻恩爱,分分钟就在全球互联网上掀起一波超强热度。
有人实名制羡慕阮柠这个小娇妻,可以得到魏讯这种大佬的无限宠爱。
但更多的,是来自于四面八方的批判和诋毁。
他们认为,魏讯在这个时候忽然放弃纳斯达克上市,这根本就是周幽王宠爱褒姒,祸国殃民的行为。
同样的,阮柠一意孤行的回国,也可见她为人自私自利,毫无头脑的愚笨。
峰会结束。
魏讯牵着阮柠的手,拒绝任何采访,穿过人群,护着她,去了地下停车场。
司机不在。
是魏讯开车。
阮柠想坐后排。
男人却已经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柠柠,为什么你总能让我很不开心呢?”
“魏讯,你带逊克科技回国,放弃纳斯达克上市,不是因为我,我只是你的一个借口,对吗?”
阮柠站在车的另一边,与魏讯对峙。
魏讯一只手解开另一只手的袖扣,挽起袖口,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
他无奈,叹气,撑着额头,很难过,“柠柠,逊克回归京港,这是既成的事实,你何必刨根问底?”
“魏讯,我不是你的傀儡!也不是你的奴隶!”
阮柠忍无可忍。
魏讯摇摇头,掏出手机,拨出一通电话,“接岳母去海滨疗养院,好好照顾,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随便探视。”
“魏讯!”
阮柠咬牙切齿,都想杀人了!
男人无所谓的耸耸肩,“柠柠,你知道的,我很爱你,为了儿子,我也不会逼着你和我复婚,但有一点,你是我的,任何人也抢不走,记清楚了?”
下午,被逼无奈,阮柠陪着魏讯吃了一顿饭,快天黑的时候,他送她回了谈判组的酒店。
在前台,酒店经理亲自出面迎接。
她的那个小套房,很快就升级到了顶层至尊VIP总统套。
比宴月亮的都要豪华一千倍。
而这一切,都因为,她成了不容分辨的“魏夫人”!
夜深。
魏讯走了,阮柠一个人,像是一尊没有情绪,也没有温度的雕像,直挺挺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
她手里握着一把修眉的小刀。
一下一下,伤口不深,却密密麻麻的割在手腕上,血流了不少。
那一年,在芬兰的街头,在举目无亲的异国他乡。
阮柠想过死,想过自杀,想过结束这可悲又可笑的一生。
只是,在鲜血流尽,生命停止的那一瞬。
一个男人,带着如太阳一般温和的微笑,出现在她面前,朝她伸出手,问道:“很想死吗?那拜托多活几天吧,把你的生命借给我,我很需要你的帮助。”
就这样。
阮柠稀里糊涂的,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外一个火坑。
“啊!”
“啊啊啊!!!”
她尖叫着,发泄着从沙发上跳起。
她扔掉所有能扔掉的奢侈摆件,砸碎所有能砸碎的家具。
手腕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阮柠长发蓬乱,人也狼狈的跌坐在地。
恐惧吗?
害怕吗?
还是绝望?
好像都不是。
她只觉得这个世界好冷好冷,冷到快要让她窒息,让她抓狂,让她迷失方向。
让她觉得,她活着,就是为了悲剧。
一个又一个的悲剧!!!
嗡嗡——
手机震动。
是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备注留言:阮柠,你拉黑我?
是厉城渊,他用另外一个微信号加她。
她无视。
嗡嗡。
嗡嗡嗡——
好友申请每隔一两分钟就发来一次。
阮柠,加我!
阮柠,别墅不想要了吗?
阮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阮柠,我想见你。
阮柠,老地方,我等你一晚上。
有些话,我们该说清楚了!
“阮医生?阮医生!”
“不好,阮医生自残,失血过多,人已经休克了,马上送医院!”
混乱中,阮柠的手机被踩碎。
人来人往,那个举报楼上总统套太吵的住客,也看傻了眼。
次日一早。
阳光透过纱帘,薄薄一层的照在阮柠虚弱苍白的面庞上。
她不耐的皱了皱眉。
紧接着,魏讯的声音,让阮柠瞬间清醒。
“柠柠,长本事了?闹自杀?威胁我?”男人的语气平和无波,甚至给人一种像是闲聊一般的舒适感。
但阮柠知道,他现在很生气,气到随时随地都能大开杀戒!
她在被子里缩了缩,不小心触碰到手腕包着医用纱布的位置,整条胳膊都疼到痉挛。
魏讯剑眉微蹙。
他命令,“很疼?把手给我,我看看。”
阮柠猛摇头,“不用,我只是躁郁症犯了,你知道我的老毛病,你忙你的,不用在这陪我。”
“柠柠,我快四十岁了,我真不想和你折腾,明白吗?”
魏讯从看护椅上站起身。
他很霸道,也从不跟除他自己以外的任何人讲道理。
胳膊被扯住。
阮柠叛逆心起,拼命挣扎,想推开魏讯!
“柠柠!”
魏讯难得一次被她激怒。
同一时间,病房门从外面推开。
宴月亮铃铛般清脆悦耳的小声音,随之传来,“阮姐姐,我听说你住院了?我和老师都很担心你呢,你没事了吧?”
话音甫落。
就听小姑娘捂着嘴,羞答答的跟厉城渊说道:“老师,你快看,我说什么来的?网上的热搜也不全是假的嘛!魏姐夫和阮姐姐是真的很恩爱的啦!”
“阮柠,真的是你?”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他一把抓住想避开的阮柠。
阮柠闪躲不及,瘦弱的身躯,咣当!一声,就撞在了坚硬冰冷的电梯壁上。
手里的药盒掉了。
郑源垂眸,看一眼。
他嗤笑,“阮柠,五年前你不是走的够心狠吗?现在还回来干什么?在外面混不下去,想找城渊救济吗?”
郑源是厉城渊为数不多的好兄弟之一。
他们俩的那一段。
他全程观摩!
“姓阮的,厉城渊不是你的舔狗,更不是五年前那个被你们阮家看不起的穷小子了!当年你说走就走,一句话都没留,你知道城渊他……”
“他很幸福,我看到了。”
阮柠冷眼瞧着郑源,那黑白分明的眼珠,总给人一种过分空洞的不真实感。
但她笑的很美,“郑源,我结婚了,还有一个儿子,作为以前的朋友,你是不是也该恭贺我一句?”
“阮柠,你他妈的……”
一向以好脾气著称的郑副总,居然被一个女人的三言两语给气的,爆了粗口。
电梯里的旁人,一阵唏嘘,眼神怪异。
阮柠不在乎。
她扯开郑源抓在她胳膊上的手,没去捡起掉在地上的药盒。
就那样在药盒上踩过去,出了电梯。
郑源咬牙,“阮柠,你们阮家人,欠城渊的,一辈子都还不起!”
阮柠脚步一顿。
她没回头,只笑道:“那厉城渊欠我的,又该怎么还?”
爸爸的一条命。
妈妈的一生清醒。
还有她不知生死的弟弟。
他厉城渊,又该如何偿还?
阮柠走了。
她找了市政专门负责管理她们这些第三方成员的领导,再派人跟着她一起出酒店,去药店买止痛药。
郑源愣在电梯里。
身边的助理询问,“郑副总,您不是说厉总忽然结束会议,跑出去买药,是为了宴小姐吗?可这药怎么在……”
“闭嘴!别胡说!你们都出去,坐另一部电梯,出去!”
郑源要去顶楼找厉城渊。
他烦躁的要死。
两人一起到隔音还算不错的露台抽烟。
厉城渊不抽,只用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还故意离正在抽烟的郑源远一些,以免身上沾染香烟的味道。
郑源蹙眉,“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月亮怀孕,以前怎么不见你戒烟?”
“感冒了。”
他回答的轻描淡写。
郑源脑子快,冷哼,“是你感冒了?还是感冒的另有其人?”
“你找我,有事?”
厉城渊挺没耐性的。
郑源瞧着客厅里正看胎教动画片的宴月亮,叹口气,“城渊,别做对不起月亮的事,这五年,阮柠是个什么东西,你还看不清楚吗?更何况,人家都结婚了,还一家三口!”
一段录音,从郑源随身携带,二十四小时开机的录音笔里播放出来。
砰!
录音笔被摔碎了。
厉城渊沉着脸,一走了之,连宴月亮都没能把人留下来。
小姑娘缩在门口,默默掉眼泪。
郑源长叹一口气,走过去,拍着她软软绵绵的小香肩,安慰,“月亮,城渊是你的,就算是为了腹中孩子的未来,这个男人,你也得牢牢抓住了,知道吗?”
轰隆!
轰隆隆——
前一秒不见风云的天,在快入夜的时候,被几道狰狞的闪电,撕破那惬意的晚霞。
暴雨来袭。
阮柠从药店回来,知道楼上的总统套里,一男一女,巴不得黏在床上,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想将彼此融入体内。
一楼咖啡厅里。
吃了药,缓了一茬,等药劲儿上来,小肚子不疼了,她倒是觉得有些闲极无聊。
又不能回房睡觉。
脑袋在药物的作用下,晕乎乎的。
凑巧,咖啡厅的老板娘见外面下着暴雨,便想临时开个温馨的小舞会,大家放松放松。
却少了个弹钢琴的。
阮柠起身,坐到钢琴椅上。
暖光照射下来,笼在身上,溢出一圈圈毛茸茸的光晕,让那原本就美好多姿的身材,此刻更显不真实的仙气缭绕。
她想,我真的好冷,好冷。
五年了,从未有一时一刻温暖过的。
所以,就坐在这,弹一曲,暖和暖和吧。
就暖和一点点。
一点点……
昏眩的头脑,让阮柠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皮肤正愈发滚烫,喉咙干涩疼痛。
黑白钢琴键好像自己会跳动。
她稀里糊涂的,就弹了一首《婚礼进行曲》。
呕!
烧的厉害了。
阮柠趴在自己的腿上,干呕的翻天覆地。
“好冷,爸爸、妈妈,柠柠好冷,你们在哪啊?柠柠好想你们,你们到底在哪啊?
“柠柠错了,柠柠真的知道错了,柠柠不要爱情了,柠柠只要爸爸妈妈,柠柠只要一辈子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就好了。”
“爸爸,妈妈。”
“弟弟……”
人在生病的时候,哪怕裹了一身的钢筋铠甲,也会出现一道道裂纹,露出最不堪的脆弱。
阮柠觉得,自己许是出现幻觉了吧?
要不然,厉城渊怎么不是陪在宴月亮身边,而是将她抱在怀里,带出咖啡厅?
她傻笑了两声,八成是烧糊涂了。
厉城渊低吼,“阮柠,你除了笑,还会什么?身为罪人,你有什么资格去笑!!”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去笑?”
“但是,厉城渊,让你失望了呢,这五年,你希望我生不如死,可我过的真的很快活!”
哪怕被拖欠工资的便利店店主诬陷偷窃,坐了一个月的牢。
哪怕在工地上干最苦最累的活,晚上还要担心被强奸,一整晚一整晚睡不好。
哪怕她挨饿受冻,居无定所。
哪怕她担心移民局抓到她这个黑户,躲躲藏藏。
她!
阮柠!也从未后悔。
这五年,她不后悔。
这五年,离开厉城渊,她是真的自由了,重生了,更快活了!
“你呢?”
阮柠被放在酒店的VIP医用诊疗室的床上。
她不老实的翻个身。
两只手,像小时候一样,撑着下巴,仰起头。
那总是时时刻刻带笑的眸,清澈见底,却清冷异常。
她看人,永远像是在看一个死物一般,不带分毫的情绪在里面。
“厉城渊,我问你,过去的五年,你有我快活自在,和……幸福吗?”
嗡嗡嗡——
从衣服口袋里掉出来的手机,摊在床上。
一条没有备注的号码,发来的短信:老婆,我和儿子,都好想你,真的,很想!
锁屏界面的背景图,是一个两三岁小男孩儿的照片。
男孩儿笑起来很漂亮,水晶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哪怕在2D静态图里,都活灵活现的很灵动。
阮柠睡着了。
小护士给她打了退烧的吊瓶。
从VIP诊疗室出来。
小护士抹了一把满头的冷汗,和同事絮絮叨叨,“厉先生这是动怒了?我给那位阮小姐打点滴的时候,他就站在床边,那脸黑的,都能滴出水来了,还有那眼神,我看他一直盯着那部手机,跟利剑似的,杀伤力十足啊!”
男人附在她脸侧,气息是滚烫、燥热的。
他笑,笑的凌冽又阴森,“阮柠,记住,别惹我,否则,后果是你不能承担的!”
“厉先生放心,为了爸爸的那栋别墅,我也不会得罪您和厉夫人的。”
阮柠的微笑,始终灿烂。
厉城渊俊脸黑沉,烦躁的要死,“阮柠,我于你而言,除了那栋别墅,是不是就没别的了?”
“我该对一个有妻子孩子的男人,如何?”
她觉得讽刺至极。
五年了,在这个男人的心里,她依旧是那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舔狗。
为了和他在一起,她可以放弃自尊,放弃尊严,甚至连最爱最爱的家人都能全部抛弃。
但厉城渊不知道的是,曾经那个一腔热血,满脑子都是他的阮柠。
早在五年前,五年前那一场大火之后,灰飞烟灭,尸骨无存了。
而活下来的,是一个生命里彻彻底底删除他的,全新的,对过去再无留恋的阮医生!
“厉先生,麻烦您让开,我要带我的朋友去医院验伤治疗,如果他想要起诉您故意伤害,我想,我会是最直接的证人,还请您做好应诉的准备吧。”
阮柠一字一句,字字珠玑。
厉城渊冷呵,“你威胁我?就为了那个男人?”
“就像厉先生为了替厉夫人出气,就直接动手打人一样,冯一一是我的朋友,我理所当然要为他全权考虑。”
阮柠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身躯。
她径自走到冯一一身边,挎着他胳膊,两人慢吞吞的离开剧院。
厉城渊没再追上来。
可身后,还是传来宴月亮小声啜泣的声音,“老师,你真是的,你怎么能为了我,就跟人家打架呢?我知道你很爱我和宝宝,但你要是受伤了,我会伤心死的!”
“有些人,不给点教训,是不会长记性的。”
这是阮柠听到厉城渊说的最后一句话。
之后她开着冯一一那辆几乎快要报废的奇瑞QQ,送他去最近的医院。
所有的验伤证明齐全。
而且在离开剧院前,阮柠就拷贝了礼堂里的监控视频。
冯一一看得有些哭笑不得,“姐,至于吗?厉城渊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不会真的对我一个小老百姓赶尽杀绝的。”
“那是你不了解他,行了,好好歇着,你有内伤,少说话。”
阮柠已经跟谈判组那边请了假,在下周三第二轮会议开始前回去就成。
冯一一调皮的眨眨眼。
他用打着点滴的手,握住她的手,嘻嘻哈哈,“姐,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厉城渊有什么样的过去,但从今往后,你放心,我一定能好好保护你的。”
“我和他,什么都没有,你别胡思乱想,我也不用谁来保护,你先把伤养好吧。”
阮柠对冯一一,就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她也不排斥他的过分亲近。
门口。
宴月亮娇滴滴的声音,很是突兀的响起。
她是跟厉城渊说的,“老师,我就说嘛!阮姐姐对朋友是很好很好的,你看他们两个,若是阮姐姐没结婚的话,我都以为他们是在热恋当中的小情侣呢。”
话毕,小姑娘就阳光灿烂的跑到病床旁。
她全程都是和厉城渊十指交扣,如胶似漆的模样。
冯一一翻白眼,冷嘲热讽,“要秀恩爱,就去酒店,这里是病房,两位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一一,你误会啦,我和老师过来,就是单纯的想关心你一下,不过现在看来……”
宴月亮很是暧昧的在阮柠身上睨一眼。
小姑娘纯情,“哎呀,是我多心了,不过,阮姐姐的确把你照顾的很好嘛,倒是我跟老师有点多余了呢。”
这话里话外听着,都像是在暗示什么不伦恋一样,叫人很不舒服。
连进来给冯一一换药的小护士,也多看了阮柠几眼。
阮柠秀眉微蹙,提醒,“厉夫人,您好像忘了,冯一一会受伤住院,还是厉先生的手笔,我们保留追诉权,而你们就这样过来,也的确不算太合适。”
“老师……我怕……”
话音未落,宴月亮就哭唧唧的躲到了厉城渊怀里。
她委屈巴巴,“阮姐姐,我知道你很喜欢一一,如今全世界都很open的,你又是刚回国,老公不能像老师陪我一样陪着你,你想找点温暖,我和老师是能够理解的。”
言外之意,石锤她和冯一一的关系不正当!
阮柠淡笑,风姿卓越的问一句,“厉夫人可知宋明宗的典故?”
“什么?”
宴月亮呆萌。
阮柠微笑,“宋明宗时期,皇帝微服私访,他和官员们经过一处勾栏,见那勾栏大门敞开,姑娘们坦胸露乳,各种招摇,随行官员们就纷纷批判,‘如此污秽,有碍视听!’
“而宋明宗却道,‘你心中若洁净无垢,又哪里能看得出她们污秽肮脏呢?’。”
宴月亮一口一个她和冯一一暧昧不清。
阮柠身正不怕影子斜,也懒得解释分辨。
可真正思维扭曲龌龊的人是谁。
但凡不瞎的,都该看得一清二楚。
冯一一添一把火,“厉夫人,你若不想承认自己是天生内心黑暗肮脏,那就赶紧跟我和我姐道歉,不然,啧啧……厉先生,我这边是建议你换个老婆的,小心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他盯着宴月亮的肚子,说的一本正经。
宴月亮“哇”的一声,就哭了,“呜呜呜,老师,我是因为太喜欢阮姐姐这个朋友了,才希望,无论如何,只要阮姐姐开心幸福,我都会祝福她的。”
“好了,别哭,我心疼,对宝宝也不好。”
厉城渊揽住宴月亮的肩膀,很是温柔体贴的替她拭去眉梢眼角间的泪珠。
阮柠静静看着。
她想到过去,想到她为了厉城渊挡掉商场死对头的算计,那一把刀,鲜血淋淋插在她肚子上。
疼啊。
疼的她嚎啕大哭。
他却跟她说,“别哭,忍着,不然,会被人发现你的弱点。”
你看,他爱的,他便骄纵着。
他不爱的,你的每一滴泪,就只会是给他徒增麻烦的软肋罢了!
厉城渊哄好宴月亮。
他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阮柠,“月亮还小,心性单纯,她并没有什么恶意,我替她给你道歉,卡里的五十万,算是补偿。”
啪!
话音甫落,银行卡也被一巴掌,打落在地……
阮柠不喜凑热闹。
她退出人群,往街口的方向走。
刚停下的库里南,再次发动,速度很慢,就一路跟着阮柠,与她平行。
起初阮柠以为只是巧合,但走了大概一两分钟,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脚步一顿。
车停了。
她一走,车就跟上。
透过贴着防窥视膜的车窗,阮柠只瞧了一眼,那颗总是过分沉稳的心,便随之疯狂跳动!
车窗落下。
魏讯那张立体矜贵,笑起来,永远自带绅士属性的俊脸,就那样,毫无预兆的,恶狠狠的,戳进她的视线里。
他朝她伸手,温柔又体贴,“柠柠,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
阮柠两条腿都软了。
她连连后退,根本没瞧见不远处的那一棵行道树,后背撞上去的时候,真的很疼。
疼得撕心裂肺!
魏讯下车,亲自搀扶住她的胳膊,两人靠的很近,氛围也很暧昧。
阮柠想挣脱。
他却牢牢揽住她的肩膀,耳鬓厮磨,宛若多年来的恩爱夫妻。
男人笑容和煦,像太阳一样,能给全世界带来无尽的光明。
于她,却是地狱级的黑暗!
她逃了,他又追来了……
“柠柠,闹一时可以,毕竟那天是我做错了事,但丢下儿子,一直不肯回家,这就是你的问题了!”
魏讯的声音很好听,在芬兰,他就被评为全球前十的蛊惑之声。
厉城渊也名列前茅!
阮柠咬破唇,用疼痛来抑制生理性的恐惧。
她一字一顿,态度坚决,“魏讯,我们离婚了。”
“那是你单方面提出的。”
在芬兰的家事法庭,只要是女方拿出感情破裂的证据,即便男方再怎么坚持不离,也无济于事!
阮柠握拳,眸中充血,“魏讯,你就非要缠着我不放吗?非要这样折磨我吗?”
“柠柠,我是爱你的。”
魏讯一根手指,带着冰寒的触感,抵在她同样没什么温度的唇上。
男人有混血血统,发色是棕红的,瞳孔颜色很淡,淡的如缥缈仙湖,波澜不起。
他强行牵住她的手,说道:“走吧,魏夫人,今天可是我在京港市的第一场演讲,我希望你能在台下为我喝彩!”
“魏讯,你放手!放开我!法院已经判定我们离婚了,我不是你的妻子,你……”
“柠柠,岳母可好?”
魏讯放手了。
阮柠因着惯性,向后踉跄了两步。
她后脑勺磕在树干上,没出血,就是脑子有些嗡嗡作响。
“魏讯,你不能动我妈!她是精神病患者,你不能那么残忍!”阮柠快被逼疯了。
魏讯笑了笑,再次朝她伸出手,“那就乖乖的,魏夫人,别让我为难,嗯?”
看着那只手,阮柠的胳膊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
她来来回回,最终还是咬碎了牙,和血吞,握了上去。
魏讯很满意,“柠柠,我给你的自由时间真的很多了,有些事,也该过去了,别闹小孩子脾气,你知道的,我很没耐性。”
阮柠一言不发。
两人手牵手,在众多媒体和与会人员的注视下,并肩进入峰会会场。
入口处,之前的那位服务人员不见了。
阮柠心里咯噔一下,“魏讯,你把人弄哪去了?”
“欺负我的魏夫人,不该教训一下?”魏讯说的很自然。
她咬牙,“别闹出人命,他也只是按章程办事!”
“魏夫人,你这样,我会吃醋的。”
魏讯顿足,轻轻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
他的指间,有一股很淡很淡的血腥味。
阮柠捂着胸口,控制不住的,就是一阵反胃干呕。
蓦的,宴月亮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小姑娘震惊,“阮姐姐,你怎么入场啦?”
她身后,是替她拿着包的厉城渊。
男人换了一身更为得体的暗纹黑底西服套装,袖口处,有一小段白衬衫露出来,略显禁欲撩人。
魏讯上前,与厉城渊握了握手,寒暄,“厉总,初次见面,久仰大名。”
“魏先生客气,您在互联网行业的身份地位,厉某佩服。”
这就是大佬与大佬的交锋,不见刀光,言辞简单,却句句锋芒毕露,弥漫硝烟。
宴月亮挎着厉城渊的胳膊,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小姑娘娇俏可人的跟魏讯打招呼,“魏总好,我是老师的……”
“厉总,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阮柠,我想,你们应该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魏讯直接打断宴月亮的话,笑容依旧,就是全程无视白天鹅一样的厉夫人。
宴月亮窘的,又要哭。
阮柠真心不想再节外生枝。
她拽了一下魏讯的胳膊,低声道:“够了,你知道我和厉城渊从前的事,别让大家都难堪!”
“哦?老婆,你和厉总不是兄妹吗?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我不知晓的关系?”
魏讯非要捅破这层窗户纸。
宴月亮闻言,当场捂着嘴,哇哇大哭起来,“呜呜呜……阮姐姐,原来你和老师一早就认识了?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啊?难道是……是心虚吗?”
“小丫头,嘴巴是好东西,但你要是不会用,我不介意替厉总处理一下。”
魏讯今年三十六了。
他身上沉淀的沧桑和社会气,哪里是宴月亮这种天真单纯的小女孩能承受得住的?
厉城渊立刻将人拉到身后,笑不露齿,威压十足,“魏先生,我的人,就不劳烦您来操劳了。”
“是吗?那厉总这是有了妻子,就不要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了?”魏讯是一只笑面虎。
杀人于无形。
厉城渊气场不减,势均力敌,“魏先生,厉某是孤儿,又哪里来的妹妹?”
“孤儿”两个字,如原子弹一般,在阮柠心口上炸开。
魏讯察觉到她的异常,也不再和厉城渊拉扯。
他摸了摸她的脸,关心备至,“不舒服?那走吧,先去休息一下,不然咱儿子知道我欺负他妈咪,又要跟我闹了!”
阮柠无知无觉的,被魏讯带走。
孤儿……
孤儿!
原来在厉城渊心里,他早早就全盘否定了阮家那五六年的美好时光。
但可笑的是。
她还曾奢望过铭记。
哪怕在芬兰最痛苦的那一段日子里,她也是靠着那几年的美好,才能苦撑下来的。
厌恶归厌恶。
可谁又能舍得抛弃人生中仅存的唯一一点光明呢?
“很讽刺,对不对?柠柠,你所珍惜的,厉城渊弃如敝履!”
电梯里,魏讯在她伤口上撒盐。
阮柠苦笑着,耸肩,“魏讯,是你不懂,回忆是回忆,那是独属于我自己的,与厉城渊无关,而他这个人,我早放弃了!”
电梯外。
宴月亮情绪倒是调整的很好。
她笑嘻嘻的羡慕道:“老师,原来阮姐姐的丈夫是魏先生啊,虽说魏先生年纪大了一些,都快四十岁了,可保养得好,仍是仪表堂堂呢,他们看着也很恩爱的。”
砰!
一拳,厉城渊跟不要命似的,打在了电梯门上。
鲜血如注。
人也……
宴月亮惊呼,“老师!老师你怎么了?!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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