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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必,春兰穿上亵衣,便下了床榻去沐浴。待坐进了满是水的浴桶里,她这才闭上眼睛放松了下来。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对于自己这副身子的厌弃之感,可很快便被她压了下去。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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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番外芙蓉锦春兰许长颐》精彩片段
事必,春兰穿上亵衣,便下了床榻去沐浴。
待坐进了满是水的浴桶里,她这才闭上眼睛放松了下来。
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对于自己这副身子的厌弃之感,可很快便被她压了下去。
不是她的错,春兰默默的在心底告诉自己,她如今只不过是被迫要向他示好,待有一日脱离了这种日子,这些事情便都会过去。
虽心里是这样想,可她还是觉得十分难堪,貌似每次被他碰过之后她都会有非常强烈的自弃感,即便是屡次说服自己女子的清白在于品性不在于身子。
——相府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沈绾竟都没有过问许敏德的事,这让许敏德非常不快活,或者可以说是如坐针毡,毕竟一个人转变的如此之快,他更多的感觉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不再善妒飞扬跋扈的沈绾让他心中百般揣摩,为此还特意派人时刻注意沈绾院中的动向。
这日有人禀报沈绾不甚摔了一跤,孩子没了,许敏德赶过来的时候只看见沈绾躺在床榻上面色惨白的模样,她的身下不停的留着血,一个类似于稳婆之类的人把一团肉乎乎的东西从她的身体中扯出来,她看着许长颐道:“是个未成形的小公子。”
此话一出,闭着眼的沈绾虽虚弱,但也睁开了眼睛望了一眼,泪便顺着眸子流了下来。
苏瑾听到消息也过来了,见她如此虚弱,不免也升起了几分心疼的道:“绾儿,你好好养着,孩子以后你与德儿还会再有的。”
提到孩子,沈绾便觉得一阵窒息,都是因为她,才失去了这个孩子。
她的额头都是因为疼痛而冒出的冷汗,整个人也提不起一点力气,只怔怔的看着头顶的锦帐。
许敏德在一旁瞧着,自是心里也不好受,毕竟那也是他的孩子,他只走到近前握住沈绾的手道:“孩子还会再有,你如今要做的便是养好身子。”
“不会再有了。”沈绾看着他道,声音中带着几分笃定,虽如今身心剧痛,可她惨白的脸色还是浮现出了一丝冷然的神色:“我要合离。”
许敏德怔了怔,反应过来之后便觉得她说的应当是气话,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失去孩子的事他能明白,于是便道:“你好好修养一阵。”
“许敏德,我沈绾,要合离。”她再次重复

道。
沈绾的这话不禁让许敏德发懵,就连苏瑾也是懵在了当场,她看着许敏德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于是不由的道:“绾儿,我知你突然失去孩子,难免伤心难过,但那也是德儿的孩子,他也十分痛心,这等话,以后还是莫要再说,免得伤了夫妻情分。”
沈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娘,他若是真的在乎这个孩子就不会两月没踏进这院子了,我不怪他,本就没有夫妻情分,所以又何必相互折磨。”
“我不愿,”许敏德听她这番话不由的道,“凭什么你沈绾愿意成亲就成亲,愿意合离就合离,你身为我的妻室,何曾有一日起到为人妻室的本分?这段日子我原本以为你是想开了,却没想到竟是有这般打算,不会是在外面已经与人有了首尾,所以才想一脚踢开爷?!”
沈绾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她自从嫁进相府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竟能说的出口这样的话,当真是让人心寒。
最近朝中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听说圣上突然发怒把永朔王及永朔王府所有人都斩杀了,行刑那日下了雨,当时刑场血流成河,血腥程度可见一斑,当日去观刑的百姓经由此事之后,整整半月没人吃荤食,见到街边卖的猪肉都会立即吐出来。
不过这些春兰都是不知道的,处决永朔王及永朔王府所有人的是自己的枕边人。
府中的人都知道自家大爷亲自监管砍了永朔王府二百零八口人,提起那日的事,有人出府办事不幸看见,回来之后都对许长颐避之不及,即便是在府中看到他,都会觉得遍体生寒,恨不得立即逃走。
许长颐从宫里回来之后,这才大步迈进了房中。
眸光在屋中巡视了一遍之后没有看到人,他不由的转身对门旁的婢女质问道:“你们主子呢?”
丫鬟彩杏战战兢兢的开口道:“姑娘刚才说屋中闷得慌,所以便带着彩桃去了后花园。”
作为姑娘身边伺候的丫鬟,彩杏最怕的便是如今面前的大爷,每次大爷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她都会忍不住全身发抖,手脚发软,恨不得立即晕过去。
无关其他,主要是许长颐身上的威压十分强,除了春兰之外,别的婢女都十分惧怕他。
许长颐听说人去了后花园,只一怔便回了房中,关上屋门,他只随意拿起了她平日里看的书翻看了起来。
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正妻王氏进门的日子。
这日相府到处都是喜声一片,唯有某处院中,只一如既往的安静。
迎亲,拜堂,这日许长颐拉着一个对他来说全然陌生的女子走完了礼数全程。
苏瑾坐在堂上,看着底下的一对新人,脸上不由的溢出一丝笑意,女子端起茶盏呈到了她面前轻声唤道:“母亲。”
苏瑾笑着接过了茶喝了一口便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道:“好,你既然嫁与了颐儿,以后便要帮助颐儿打理好后宅,早些为相府开枝散叶。”
王氏听到开枝散叶四字脸不由的一红,可盖头下的眸子还是下意识向着身旁看去,只看见了大红色的喜服与一双黑色的靴子。
这便是她的夫君,如今京城女子最想嫁的男子。
王氏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手,心中除了忐忑之外还多了一层忧虑,因为在未嫁之前,父亲便已经告知过她许长颐有不少妾室。
拜完堂之后王氏便被人领着去了新房,而许长颐只身着喜服,接过宾客一一敬酒。
如此热闹的相府可有一处却是极其冷清。
院里的丫鬟都被春兰赶去领赏银去了,她听着从府中某处传过来的戏曲声,只闭上眼睛在榻上静静地躺着。
按理说她这样的妾室是应该去前院拜见大少夫人的,可不知为什么,许长颐特意让年宝过来告知她不用过去,所以她便也依从他的意思留在了这院中。
今夜许长颐定是不会过来,春兰心想,若是如此岂不是可以出去逛逛,虽不知有没有人跟着自己,但若是能够误打误撞的混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如此大喜之日,谁会关注她的动向?
刚踏出辕门,便看见一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唤了一声:“姑娘。”
春兰步子一僵,随后看着来人道:“年大人怎么今日不去前厅,反而待在此处?”
晚间安寝时,年宝突然敲响了房门。
许长颐只放下手中的笔道:“进来。”
年宝进来之后,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书案上的簪子与香囊之后,又不着痕迹的垂眸道:“陛下,几位大人送过来了几位姑娘,不知该如何处置?”
许长颐抬眸望向他,只背着手道:“将人带进来。”
脸上错愕了一瞬,年宝这才出去把人带了进来。
进来的几位女子身上都只穿着单薄的衣裙,看见许长颐之后便立即跪下道:“皇上。”
许长颐走上前低眸望着她们,开口道:“抬起头来。”
她们便十分听话的抬起了头,见传闻中的新君竟然长相如此英俊,不由一愣。
许长颐挑起其中一人的下巴问道:“多大了?”
此女惊惶的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回禀陛下,臣女今年十六。”
许长颐听了这个年纪,不由的挑了挑眉,随后便松开手道:“你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另外几个女子听到此话便站起身退了出去。
他们刚一退出去,这女子便被许长颐打横抱了起来向着床榻走去。
她心中一惊,不禁想要挣扎,却被许长颐轻而易举的制止住了动作,许长颐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开口道:“害怕了?”
此女子当然是怕的,毕竟她还是个处子,送给皇上的女人,那些大人们自然不敢糊弄,只寻了府上未沾身中最貌美的送了过来,除了柳行舟没送之外,另外的几位大人都送了一个过来。
许长颐把她放在了床榻上,抚摸着她的脸道:“莫要害怕,看在你长得那么像她的份上,朕会轻些。”
单薄的衣衫从她的身上褪了下来……
事必之后,许长颐便让年宝把人带了下去,年宝看着被白布盖上的人,不由的想,这主子如今愈发残暴了。
若是以后找不到春兰姑娘的话,说不定还有多少女子死在陛下手上。
想着上次问出的消息,只知道春兰姑娘是向北边来了,可这北边那么多座城镇,若是一个一个的找,只怕极难找的到,其实年宝并不能明白陛下如今为什么要如此执着的去寻春兰,明明当初是他愿意放她离开,还不让他们跟着,可不知为何突然在最近变了卦,一开始只是看到与春兰长相相似的女子便会带进府中,后来干脆都纳为了妾,再后来,便又一个个的掐死……年宝的心中一个激灵闪过,该不会是因为恨吧?
脑中反复回想了一番,年宝觉得,还真有可能是因为恨,毕竟主子身份尊贵,哪里在女子身上栽过那么大的跟头,当时是放了她,可按主子一贯的作风,事后想想必定不甘心,一开始还能压制,直到看见每一张与春兰姑娘相似的脸都会想起春兰带给他的羞辱,于是便在某一天转换成了恨意,以至于杀掉了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
他心想道,早知道如此,当初就应该极力劝阻陛下不要放了她,如今倒好了,本人没找到,反而多了许多冤死鬼。
柳行舟去阳关城的那一日,春兰并未去送他。
柳行舟只以为她是还在与他置气,却不知她是为了躲避许长颐,毕竟许长颐今日必定会去相送柳行舟的,若是被他看见,只怕会引起大麻烦。
更何况她的肚子也渐渐的大了,待在屋中养胎反而更安全些。
许长颐一走,柳娘与秀林便走了进来,秀林被柳娘嘱咐去烧水,柳娘掀开锦帐,看着榻上躺着的人,心里不由的一痛。
只见春兰此时正躺在锦被中,闭着眼睛轻轻的喘匀了气,她睁开眼睛看到柳娘,眼中带着一丝自嘲的道:“娘,你说大爷大概多久会腻了我?”
柳娘坐在床沿用巾帕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视线落到了她颈间的痕迹上,立即便垂下头道:“兰儿,你放心,为娘一定会帮你逃出去。”
春兰听到此,抬眼看向柳娘,目光中闪过一丝恍惚,随后才淡声道:“娘,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些什么,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她看着柳娘的眼中带着一丝疑虑,正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秀林的脚步声渐近,于是便立即住了口。
秀林端着水走进来,看见春兰在榻上躺着的模样,不由的面色一红,随即低下头道:“姑娘,水已经烧好了,不知你要不要沐浴?”
春兰的视线落在了秀林的身上,自那***把年宝带过来,她便知晓了秀林如今是谁的人?果真人心易变,不过几日,情同姐妹的两人就又变成了陌路。
她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的水盆上,只顿了顿才道:“让人抬水进来。”
秀林听命放下了水盆出去,柳娘拧干了帕子给她擦了擦手,见她手上触目惊心的红痕,不仅心中一惊,随即才扶着她下榻向着净室走去。
进了净室之后,她哑着嗓音对柳娘道:“娘,我想自己待一会。”
柳娘应了一声,随即把手中的亵衣跌宕在一旁然后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春兰的身形顿了一顿,强自忽略身上的酸痛迈步进了浴桶里。
待温热的水浸没她身子之后,她这才感到舒服些,酸痛的腿也获得了短刻的镇静。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她用力的搓洗着身体,只待搓的红了一片,才放下了手。她微微的别开了脸,紧抿的唇也崩的紧紧的,待用帕子擦干净身子,春兰穿上一身亵衣拉开房门,这才看见外面秀林正守在门外,她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似想要跟春兰解释什么,可到底张了张口,还是什么都没说。
春兰不动声色的越过她走到了床榻,见热水已经被人给抬了下去,于是不由的道:“你们都退下吧。”
她们听到此,便行礼退下了。
待门一关上,春兰便上了床榻,闭着眼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烛火熄灭,屋外的丫鬟们也都已经离开,只有秀林还怔怔的站在原地。
从厨房回来的柳娘看了她一眼,只叹了一口气道:“你快回去休息吧,兰儿这里有我照看。”
秀林点点头,转身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只不过心中确实极为难受。
她心想,如今她自然能感受到春兰对她的疏离,只不过她也是被迫无奈,毕竟在这相府中大爷是主子,她不过是个下人而已,想着大爷允诺她,只要能伺候好春兰,有事便去禀报,她明年便可以离府,还会赏她一笔银两,若她不这样做,便会被立即打板子发卖,她只是个普通丫鬟,没有春兰那样的好样貌,能得大爷青睐,可若是不留在这府中,被发卖出去说不定便要被卖进青楼,这她是万万不愿的。
见春兰很是得大爷的宠,她心里自然也替她高兴,只不过每次对上春兰那双冷淡的眸子,她都会从心里生出一丝愧意出来。
柳娘见秀林的身影走远,于是便推门进了屋内。
墙角隔着一扇屏风处置了一张软榻,平日里用作守夜的人休息,她躺在软榻上,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想起今日春兰身上的痕迹,她心里不由的涌上了一阵凉意,没想到这大爷房事上竟对女子如此粗鲁。
按理说这些贵家公子,定在及冠之后都会有通房丫鬟教习房事,可大爷早已及冠,这般年纪才开荤,又是最血气方刚的时候,春兰的身子柔弱,似是很难能受得了。
柳娘又想起大爷离开时候的模样,那样的神色,想必短时间内必定不会厌了春兰。
千丝百转的思绪最后都化为了一声叹息,她不由的想,难道就因为出身卑微,所以她们这些女子便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春兰再次醒来已到了第二日,她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只感觉全身酸软无力,刚站起身走了两步,便感觉双腿打战。
柳娘听的动静走了进来,见她面色苍白,不由心疼的扶住她道:“怎么不多睡一会?你身子本来就虚弱,刚才我让人熬了参汤过来,待你喝了补补。”
春兰没开口,只静静地用手扣着自己身上的扣子。
待扣子扣好之后,她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屋外,竟发现屋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天空也是灰蒙蒙的一片,于是她瞧着院中被雨水打湿的地面,不由的便出了神。
柳娘见她神色郁郁,知她心情不佳,于是不由的开口道:“兰儿,你一向喜欢食甜,今日大爷让人送了好些糕点过来,不若我拿与你尝尝?”
春兰看着柳娘殷切的脸点了点头,其实心中并没有任何胃口,曾经喜甜食是因为她心中无忧虑,日子过得也算顺遂,心情好自然胃口就好,可如今被关在这么一个院子里,看似比当奴婢的时候风光,可究其根本不过是权贵养的金丝雀罢了,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不能有自己的自由,就连喜怒哀乐也要受人控制,这种窒息的生活,她哪怕待上一刻都感觉到无比痛苦,可怜这古代的女子竟然要被困上一生。
一年的期限,春兰眯着眼睛看着门外滴滴答答的雨幕,纤细的手指不由的抓紧了袖口,他当真能放她离开吗?
若是他反悔她又能如何,到时候只怕已经被这宅院困的如同被循化的野兽,永远失去了追寻自由的勇气和信心,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不断的浸淫着她,待到那时,她还是现在的她吗?
春兰真的不知道。
她已经不足够自信自己能坚持那么久。
转眼已过了一月,自许长颐出京到现在算算时间也已经到了归来的时候,这一月来,天气已经入了冬,一场大雪下的整个京城都白茫茫的一片。
早间春兰拉开房门,便看见了门外厚至膝盖的积雪,她愣了愣,随即十分罕见的踏出了房门。
见她出来,柳娘只把一件白色的狐裘斗篷披在了她的肩头,待系好之后才道:“下了那么大的雪,怎么从房里出来了?”
春兰望着她笑了笑,随即开口道:“今年的第一场雪,我自然要出来看看,否则再待在房里,人都发霉了。”
柳娘见她面上露出罕见的笑意,也不由的笑了笑:“园子里的雪景更美,若你觉得无趣,可以过去看看。”
听得这话,春兰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要去园子里势必要经过前院,上月许长颐受命出了京办事,如今已经过了一月,只怕就快要回来了。
柳娘见她短短时间竟变了脸色,一时之间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惹得她想到了许长颐,于是不由的开口补救道:“我们这院子里的雪景也甚美,今日园子里的几位小丫鬟,没事还在雪上做了一副画呢,就在那银杏树下,你若看了定会喜欢。”
她说着便向着树下指去,春兰的目光落在了那棵银杏树上,不由的迈步向它走了过去。
绣鞋落在雪地上,一步便是一个脚印,她又浑身素白,远远看去,当真如同天上下来的仙女一般好看。
走了近了,春兰才看见那银杏树下的画,说是画,不过是用树枝做笔勾勒的简单几条线条,只不过因为画线之人技艺高超,倒真有几分意思。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春兰淡淡启唇道。
柳娘虽不懂诗,但也能听出来此诗极好,又看了看地上画着的垂钓的老翁,与一叶孤舟,不免笑道:“兰儿原来擅文采。”
春兰没有说话,毕竟她无法开口告诉柳娘,其实自己来自另一个时空,这首诗也不是她所做,而是一位古代大诗人所做,她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见春兰沉默不语,柳娘也不再开口,她只陪着她静静的在雪地里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春兰纤长的睫毛都已经挂满冰霜之后,她才开口道:“进去吧。”
她转身向着屋中走去,柳娘也跟着走了进去。
待门关上之后,隔绝了外面的风雪,里面的炉子已经把屋内烧的极暖和,春兰脱下斗篷,只坐在案前开始煮茶,最近她一直在跟柳娘学习如何煮茶,毕竟煮茶也是需要很深的技艺的,想要把茶煮的好喝,入口回甘,不仅要把控火候,还要醒茶,每一步都不能马虎。
待茶煮好之后,她给柳娘倒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才出声道:“快尝尝我煮的茶,有没有得你的一二分真传。”
柳娘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脸上并没有什么神情,只吞下去半晌才道:“尚可,只不过火大了些,损了茶叶原本的味道。”
春兰听她如此说,也是一副受教的模样,她喝了一口道:“果真,凡事用心之外,还需要天赋。”
屋内点着香,丝丝缕缕的透过香炉升了上来,春兰有些惬意的躺在软榻上,闭上眼睛道:“娘,我想要逃出去。”
柳娘本来已经被炉火烤的身上暖烘烘的,听到此只觉得一丝冷气从头上透了过来,半晌之后她才道:“兰儿,大爷的身份在京城也算是一手遮天的人物,若是逃不脱,后果定是你我二人都不愿看到的。”
春兰睁开了眼睛,坐起身子望着柳娘道:“若是再这样继续过下去,只怕我便真会变成一个空有皮囊的躯壳,这相府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个华丽的牢笼,只可惜我并不想当其中的一只关在里面的雀儿。”
柳娘显然没想到春兰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出来,只怔怔的看了她半晌,随后才道:“兰儿,你果然和寻常女子不同。”
春兰望着她淡声问道:“你希望我和她们一样吗?”
“不,”柳娘脸上带着一丝怅然开口道,“为娘希望你这般,兰儿,娘自小便听那些酸文儒节,可心中一只不服气她们规劝女子的言语,在我看来,那些不过都是束缚女子的枷锁。”
春兰听的柳娘这样一番话,只感觉到心神俱震,没想到在这个朝代,当真有女子有先进的思想,而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养母。
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两个人回过神来,只听外面传来秀林的声音:“姑娘,大爷回来了,年大人让您准备一番,晚上大爷会过来用膳。”
春兰眸光不由一滞,随即便见柳娘出声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秀林的脚步声走远,柳娘这才把目光又落回到春兰的身上,见她神情难看,于是不由的用手握住她的手道:“再忍一两日,我这便传信给他,他定会相助。”
这些日子,柳娘已经把自己与那书生的事说与春兰听了,虽春兰听了之后暗自为这对有情人可惜,但心中更为佩服的是柳娘的脾性,竟在知道那人娶妻之后不愿再嫁与他做妾,春兰心中是极为钦佩的,这才应该是女子应当有的模样,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她们原都是女子,何必要因为身份被人视之如敝履。
自己尚且不自轻自贱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春兰因为是现代人,所以她知晓,但柳娘作为一个古代女子,就已经这般通透,这让她不得不佩服。
她冲着柳娘笑了笑:“你放心,我便是再厌恶他,可总归是心疼自己的,如今只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待出了这扇门,我便再也不会踏足京城。”
夜色沉沉,许长颐顶着一身风雪进了屋。膳食早已经摆好,春兰行了一礼称道:“大爷。”
经过这半月的时间,她已经从嬷嬷口中基本了解了许长颐此人的性情,他与四姑娘虽一母同胞,可性格却截然不同,四姑娘一向恃才傲物,平日里他们这些丫鬟她都是不当人看的,即便春兰已经服侍了她许久,可对于自己的这个“主子,”她也是从心里不喜欢。
而许长颐显然就更加深不可测些,他的喜怒很少显露于脸上,就连已经在府中待了十几年的嬷嬷也不能完全知晓他的性情,只将一些他惯有的习惯告诉了她,本意是想让她能好好服侍他而已。
到了院子里,年宝便停下示意她独自进入,春兰点头,迈步便进了屋子。
刚进了屋子,她便闻到了一股十分浓郁的香料味,抬眼望去,许长颐此刻正坐在书案前看着书,而手中捧着的书,显然就是她写的那本《孙子兵法》。
仿佛是觉察到了她的目光,许长颐抬眸看了过来,待看到她之后,视线不由的在她身上停了片刻,随即淡声道:“怎么不过来?”
春兰抬步走了过去,随后脚步停在了离桌案不足两米的地方,然后弯腰行礼道:“奴婢参见大爷。”
许长颐见她低垂着眉眼,面上极是平静,于是视线不由的落在了手中拿着的书上,开口便问道:“我问你,这本书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春兰自然会料到有此一问,于是急忙跪地磕头道:“此书乃是奴婢偶然所得,如今呈于大爷,也是因为有一事相求,望大爷应允。”
此话一出,许长颐不由的仔细打量起她来,见她今日穿了一件半新不旧的衣裙,头上的发髻也是普通的婢女发髻,上面只插了一根镀了银的簪子,于是不由的放下书坐在椅子上,带着一两分了然的道:“我会让年宝把赏赐送到你屋子里,你放心,就算你不把这书呈上来,我也绝不会亏待了你。”
眼见他误会,春兰只又磕了一个头道:“大爷,奴婢不要任何赏赐。”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许长颐静静的看了她半晌,很久之后才开口问道:“哦?那你要什么?”
春兰心里一惊,忍着头顶摄人的目光,一狠心便开了口:“奴婢姿色平平,从没有起过攀高的念头,望大爷网开一面,能够让奴婢出府回家去。”
她话一说完,并没敢抬头看许长颐的脸色,即便是不看她也知道,必定是不快的,但她没有想到的是,一双手竟然捏住她的脸迫使她抬起了头来。
许长颐的脸上确实带着一分恼意,可碍于平日里的修养,他还是冷声再次问道:“你不愿意?”
春兰知现在话既已经说出了口,就再也没有了退缩的余地,于是只得抬眸对上面前阴沉的眸子道:“是。”
她就是不愿意,即便面前的男子长得确实俊美,但那又与她何干,此刻他看着她的目光,依旧是在看一个奴才,而不是看一个女子,他的怒意,也不过是因为他不相信自己会被一个身份卑贱的婢女拒绝而已。
春兰的脸因为他的力道隐隐作痛,可眸中却依旧坚定,她才不要一辈子做别人的奴才,这种被人轻贱的滋味她早就受够了,即便是知道会惹他生怒,她还是要说出来。
许长颐的眸子与她对视了半晌,许久之后才收回了手,他站起身冷声道:“出去。”
春兰出了门之后,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应该是成事了,一路上她慢慢的走着,越走越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待晚间柳娘回来,她便要说服柳娘,然后带着柳娘一起离开。一阵风吹过来,她捋了捋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便向着四姑娘的院子走了回去。
当天晚上她便收拾好了包袱,连带着柳娘的那一份,柳娘如今年纪大了,自也不比从前,昨夜得知她想要离开京城的心思,便也决定跟着她一同离开,毕竟她如今只有春兰这么一个亲人了,若是春兰不在府中,她留下也没有什么意思。
听闻春兰要走的消息,水秀自是惊诧,虽说平日里她看不惯春兰的做派,可如今一听闻人要走,心中也不由的一堵。
她心想:平日里春兰在四姑娘的院子里干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要离开,怪不得这几日经常见她跟嬷嬷一起出去,难不成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不成?但应当是不可能的,毕竟她家里只有一位养母,这是她们这些人都知道的事,她昨儿个可是还在府中看到她养母跟在夫人身边来着。
想到此水秀不由的道:“春兰,你莫不是哪里惹到四姑娘,在这府中待不下去了,所以这才想着离开?”
春兰看了她一眼,心想自己虽没有惹到四姑娘,但确实是在这府中待不下去了,但这种事她又怎么会说与水秀知晓,只扯唇道:“是我做事笨手笨脚,被嬷嬷训斥了两句,便觉再也无脸待下去,水秀姐姐就莫要再问了。”
水秀识趣的闭了嘴,可总觉得春兰定是刻意找借口骗她的,毕竟她们在府里待的时间也不短了,春兰是什么样的人她又岂会不知道,她做事一向周到细致,很得嬷嬷喜欢,嬷嬷才不会训斥她,再说就算被训斥两句又能怎样?水秀并不相信春兰是这样小家子气的一个人,此事定是另有隐情。
既然春兰不想说,水秀明白,她定也不会再问出什么来,只得把上次四姑娘赏的镯子从怀中拿出来塞到了春兰的手里道:“姐妹一场,你如今要走,我也没什么好送的,便把这镯子送你做临别礼吧。”
春兰一怔,随即推拒道:“这是四姑娘送你的东西,你还是留着卖些银子,趁早为自己赎身,”春兰又沉默了片刻,随即道,“好姐姐,听我一句劝,你还是多为以后打算吧,依你这样的样貌身段,出了相府也是能嫁与一户好人家做正妻的,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还是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好。”
此话说完,她便把镯子复又塞到水秀手中,然后转身进了屋子。
一直等到了中午,春兰竟也没有等来有人给她送卖身契,这让她心里不免隐隐生出一丝不安出来。按理说那日许长颐的样子,应当是应了她才是,怎么到现在也不见人过来,春兰正欲拉开门去询问,却突然听见门外有人开口道:“春兰,四姑娘让你过去。”
春兰拉开门,随即对着门外的嬷嬷问道:“嬷嬷,四姑娘可说是什么事?”
嬷嬷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随即道:“四姑娘只让我来唤你,待到了地方你便知道了。”
听嬷嬷那么说,春兰点了点头,随即跟在她身后向着四姑娘的院子走去,四姑娘住的院子名为清澜院,乃是整个相府中最精致的一个院子。
此刻刚迈进院门,春兰便看见了院中的亭子里坐了两个人,女子穿着一身红色衣衫,正是喜穿红色的许锦瑟,而男子,穿了一身褐色衣袍,虽背对着她们,看不清脸,但春兰还是看出来了此人是谁,正是昨日所见的许长颐。
见二人都在亭子里坐着,春兰心里不由的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嬷嬷走上前行礼道:“大爷,四姑娘,人带过来了。”
春兰感觉到两道目光向着自己直射过来,让她不禁捏紧了自己手中的衣袖,只弯下腰冲着两人行礼道:“奴婢参见大爷,四姑娘。”
许锦瑟看着下首跪着的春兰并没有出声,因为她竟没有想到,这丫鬟竟然会得罪了许长颐,在她看来,即便是春兰有几分姿色,但去做许长颐的通房丫鬟还是抬举了她,却不曾想到她竟自己擅作主张在兄长面前说自己不愿。
许锦瑟眸中闪过一丝鄙夷,她平日里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自己身边的这个丫鬟竟然那么有骨气。
春兰在地上跪了许久,都没有听到他们让她起来,便知道他们这是在故意折辱她,虽膝盖已经隐隐作痛,可她还是挺直了背端端正正的跪在那里,垂着眸,不想抬头去看面前的两人。
许锦瑟见自己的大哥迟迟不开口,只悠然的品着茶,目光自刚才这春兰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再也没有向她身上看去,不由的心里想,大哥这样的人,自然是抹不开面子去强迫一个丫鬟,只不过若真的愿意放她走,也就不会来自己的院子里“喝茶”了。
看来还得她来做这个坏人,许锦瑟轻咳了一声,随后对着地上跪着的春兰道:“起来吧。”
春兰这才站起了身,只不过刚一站起来,便看见了自旁边的房里拖出来一个人,她见面前两人都无动于衷,于是不由的转头看过去,竟见拖出来的竟是水秀。
水秀被两名侍从拖着扔在了春兰脚下,离得近了春兰才看见,她的背后竟然有血,血已经渗透衣衫显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看来是刚刚才受了杖刑,春兰皱眉,在心里琢磨她到底会犯什么错,就在她沉思之际,水秀似终于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即扑上来拉住她便道:“春兰,你快跟四姑娘说,那镯子明明是四姑娘前几日赏与奴婢的,奴婢真的没有偷窃,想来是四姑娘忘了……”
她哭的凄惨,春兰正想伸手安抚,却突然听到上首的许锦瑟怒斥道:“大胆,水秀,你做我的丫鬟时间也不短了,我自问待你不薄,可这手镯乃是宫里御赐之物,我哪里会赏给你,你这奴婢挨了板子竟然还不说实话,现在大哥也在,你只需要如实告诉我,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此话一出,水秀哭着抬起了头,见到四姑娘旁边果真坐着府中的大爷许长颐,一时之间,她突然哭喊着上前:“大爷,你可要为奴婢主持公道,这镯子真的是四姑娘赏与奴婢的……”
她哭的可怜,素日本还算水灵的眼睛如今已经肿的不成样子,只不过还没有靠近许长颐,便被他身边的护卫拦住了。
水秀见自己被人拦住,只停住哭声小声啜泣道:“奴婢说的都是实话,春兰可以为奴婢做证。”
许锦瑟皱眉正想说话,却不曾想许长颐已经先一步出声:“既然不从实招来,那留着也没用了,便把她的皮给我扒下来做第二盏灯笼吧。”
此话一出,水秀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就在春兰犹豫着要不要为她求情的时候,突然听到水秀大喊道:“大爷,都是春兰指使奴婢这样做的,手镯是她让奴婢偷的……”
春兰刹那间好似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脑海中只循环着水秀的话,她突然想笑,可怎么也笑不出来,只定定的看着她。
亭中似是安静了一瞬,然后许锦瑟抬手便让人把水秀给拉了出去,她看向僵立着的春兰道:“春兰,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事到如今,春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设了那么大一个局,不过就是为了给她定罪,于是她只冷声道:“奴婢无话可说。”
她还能说些什么呢?身为一个奴婢,即便她是被冤枉的也很难洗清自己的冤屈,况且还是主谋来评定对错,即便再挣扎又能如何?
见她竟然这样简单就认了罪,许锦瑟颇为意外,随后她只打量着春兰道:“既然犯了错,便要受罚,依大哥看,怎么罚她才好?”
许长颐的目光定在了那张清凌凌的小脸上,见她仍旧低垂着眸子不看他,于是不由的冷声道:“抬眼。”
春兰十分顺从的抬起了眼,只不过此刻眼中含着的,并不是他所想看见的恳求神色,而是一种带着怒意与嘲讽的目光。
对上她这样一双眸子,许长颐不由的一怔,看来她还真的和普通的丫鬟不一样,竟敢这样望着她,难道真的觉得他不会把她如何?
“奴婢既做错了事,恳请大爷与四姑娘赏奴婢一顿板子把奴婢赶出府去。”春兰砰砰的在地上磕了两个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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