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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妈罢工后,崽崽猛踹渣爹跟我跑许许江少顷精选小说推荐节选在线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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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妈罢工后,崽崽猛踹渣爹跟我跑许许江少顷》精彩片段
诸城。
夜晚,八点。
江氏庆功宴上,大家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被人群围住的主人公江少顷,多年前家门落魄,后又白手起家,成功让坍塌的江氏企业重新上市,自然值得祝贺。
“恭喜江总,着实年轻有为。”
“日后可定要多多合作才是啊。”
“不光事业辉煌,江总家庭也美满啊。
我家太太常说家有贤妻,万事不愁。
真是羡慕您有位那么好的太太。”
当然羡慕,那位江太太年纪轻轻就甘愿做后妈,还把两个孩子养的那么好,哪个男人不羡慕?
提起许许,众星捧月的江少顷目光向四周扫去。
远处人群中,那位身穿黑色晚礼服,谈吐得体的优雅女人,便是江太太许许。
这场庆功宴从一月前,许许便亲自操办布置,纵然忙碌,她却也没忘记照顾孩子们。
如今孩子们茁壮成长,他事业稳定,许许功不可没。
这一点,江少顷还是给予肯定的。
许许这时带着两个孩子走来,她挽住江少顷的手臂。
众人赶紧接着夸:“江总与江太太,以及两个可爱的宝贝,真是幸福之家啊。”
“都是有福之人呐!”
许许莞尔:“各位谬赞,承蒙这些年各位对少顷的支持,还望日后......”不待许许的话说完,庆功宴门口处有人惊讶出声:“陶琳?
你是陶琳吧?”
保安道:“刘太太,她鬼鬼祟祟在这里半天了,您认识她?”
这声音不算小,瞬间传入众人耳中。
许许听见‘陶琳’这个名字的那一刻,心脏咯噔的一下。
不待她反应,手臂便是一空!
只见江少顷大步流星奔着门口而去,只见神色紧张又带着期待。
陶琳?
这世上能有几个陶琳?
又能有几个能出现在这里?
入口处,保安正抓着一个女人的胳膊,“您是哪位?
有请柬吗?”
“放手!”
这一声呵斥,是出自江少顷口中。
众人也紧跟着过来。
陶琳这个名字,他们谁都不陌生。
那是江少顷的青梅,曾有过婚约,更是江太太养大的那两个孩子的生母!
“陶琳?
真的是你?”
江少顷冲过去,抓住陶琳的胳膊,有些不可置信的确认。
他此刻的紧张在意,尽数落在许许眼中,让她的心都提了些许。
“少顷,我......我实在是太想念孩子们了,这才过来看看,我没想打扰你们的......对不起对不起......”陶琳穿着朴素,双眸泛红,贪恋不舍的看着许许身边的两个孩子。
江少顷看着只觉得心脏刺痛。
陶琳从前性格外向,灿烂爱笑,自信张扬,绝不是如今这幅小心翼翼又落魄无比的模样。
江少顷紧盯着她,仿佛生怕她再次无缘无故的消失:“这些年你去哪了?”
人群这边忽然冷场,有些寂静。
“江总拉着的那个女人是谁啊?
小三吗?”
“那是陶琳,当初的陶家大小姐。
当年那场金融风暴把江陶两家都毁了。
他们打小就有婚约,后来不知道怎么,陶琳生下一对龙凤胎就失踪了,婚也没结成。”
“她就是江总那对龙凤胎的生母?
那江太太......”大家的目光立刻转向许许。
此时的许许正牵着两个孩子,目睹着她的丈夫,不顾她的颜面,当众关怀其他女人。
陶琳眼里全是无助痛心与恳求:“我......我产后就生了病,那时我们都过得不好,我不能再拖累你。
我知道我不辞而别是我的错,可孩子们是无辜的。
如今你事业有成,请你一定要善待我们的孩子。”
这话在外人听来,像是在暗指许许这位继母会虐待孩子一样。
江少顷蹙眉,陶琳产后就生病了?
因为生病怕拖累他,所以才离开这些年的?
陶琳挣扎,“我该走了,少顷你松手......”江少顷道:“先别走。”
众人闻言,心思各异,但更多的是看向许许。
可许许又怎么能阻止这个场面?
陶琳是孩子们的亲生母亲,这个事实谁也抹灭不掉。
这时,龙凤胎中的姐姐江若,仰头问着许许:“妈妈,爸爸抱着的阿姨是谁呀?”
弟弟江淮单纯发问:“爸爸怎么可以抱着别的阿姨呢?”
场面本就寂静,两个幼童的话几乎传遍了所有人的耳中。
江少顷一怔,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开口道:“抱歉各位,时间也不早了。
改日我再邀请各位来家中做客。”
“是是是,那江总您先忙!”
众人赶紧离开。
周遭安静下来,江少顷抬手擦拭掉陶琳汹涌的眼泪,“别哭了,既然想孩子,那就留下住一晚,陪陪孩子们。”
陶琳惊喜抬头,带着几分怯弱:“可......可以吗?”
她说完又立刻看向许许,“江太太,抱歉,我只是想看看我的孩子,还望您不要介意。”
话都说成这样了,许许怎么能说介意?
亲妈看孩子,天经地义。
许许垂眸,只能道:“自然是不介意的。”
江少顷见她同意,眼中少有欣慰,吩咐管家:“把客房重新收拾一下,记得要一尘不染,陶琳有洁癖。”
听到他还记得自己有洁癖,陶琳眼底透着感激与喜悦。
许许则是垂眸不语。
陶琳进门后,蹲下看着那两个孩子,激动的想要摸一摸他们的小脸儿。
可是江若与江淮下意识抵触她,后退了好几步。
见状,陶琳情绪很绝望的样子,“少顷,他们是不是恨我啊?”
江少顷赶紧对孩子们说:“若若,淮淮,这才是你们唯一的母亲,快叫妈妈。”
许许心脏拧动。
唯一的妈妈?
那她又算什么?
家中佣人听着这话都皱起了眉头。
江太太虽说不是两个孩子的亲妈,可到底是从两个孩子几个月大时就养在身边的。
先生这话,有些伤人心了。
“我不!”
弟弟江淮脾气大,“她才不是我们的妈妈,我们妈妈在这里!”
说完,他紧紧地拉住了许许的手臂,缩在了许许身后。
许许怎么可能不是他跟姐姐的亲生母亲呢?
爸爸一定是在骗他们!
江少顷向他们耐心解释:“许许并不是你们的亲生母亲,陶琳才是。
她是这世上最爱你们的人,任何人都比不上亲生母亲重要。
你们就是这样不懂礼貌的吗?”
许许猛地抬头看向江少顷。
她不会否认一个母亲疼爱孩子,可江少顷这话,无异于把她也排除在外了。
这些年,她对两个孩子视如己出,为了照顾他们,她甚至都没有要自己的孩子!
姐姐江若哼了一声:“我不知道这些!
我只知道最疼我们的是妈妈,照顾我们的也是妈妈!
是许许,不是其他女人!”
许许抿唇,咬着牙:“你去吧。”
一整晚,许许都在医院带着女儿,照顾儿子,寸步不离。
至于说很快回来的江少顷与陶琳,却始终不见踪影。
许许心中苦涩万分。
那会儿江少顷与陶琳发送的微信消息照片里,他是在家,且每一样都在询问陶琳是否正确。
这已经不是对待客人,以及单纯对待孩子母亲的态度了。
难道,他心里还在爱着陶琳吗?
一开始她只以为江少顷是想弥补陶琳,毕竟她为他生下了一双儿女,江少顷自己也是那样说。
可如今他对陶琳的态度,以及今天他说的那句‘继母到底是继母’,让她觉得这六年,越发像是一场雇佣关系。
似乎她的好与坏全依赖在孩子身上,而她的责任就只是照顾孩子。
孩子好,她就是贤惠妻子;孩子稍有差池,她就是逃避责任的继母。
无论她做得多么完美,都比不上陶琳那位亲生母亲的身份。
即便陶琳什么都没做。
晚上九点半。
“妈妈,我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江淮输完液,不愿意在医院待着。
许许想了想,“好,那妈妈去给你办出院,你跟姐姐不能离开病房,知道吗?”
“嗯嗯!”
许许是一步三回头。
她没有帮手,江少顷也没派保姆来,她害怕孩子在医院丢了。
所以走出病房,她就麻烦护士照看一下孩子们。
办完出院,她带着两个孩子打了一辆车回家。
-江家,此时却是灯火通明,门口还有几辆豪车。
许许想起江少顷约了一些好友,大概是约在了家里?
“妈妈,这辆车子很贵吧?”
江淮指着其中某一辆。
许许看了眼,“还好吧。”
在她眼里的确还好。
她从前的车,闭眼挑出来一辆都足够这几辆加起来的价格了。
带着两个孩子进家门,许许被眼前的那一幕愣在原地,胸膛直至大脑顿时发出轰的一声!
家中不仅有人,且还在开怀聚餐。
门很隔音,进了门她才听见那些人的欢呼起哄的声音。
“亲一个!
亲一个!”
“江总,你别害羞啊!”
“陶琳女士,你们孩子都那么大了,还不好意思啊?”
大家玩的热闹,压根没注意到门口进来人了。
但佣人们看到了,他们想提醒,却害怕太太此时的脸色。
人群那边,江少顷与陶琳面对面。
陶琳笑着责备那些好友:“不许闹啊,以前我跟少顷是未婚夫妻,现在可不是了。”
“那还不是因为时运不济,要是没当初那些事,你们现在该多幸福啊。
就当是再次庆祝江总公司上市,以及跟青梅团圆,亲一个!”
江少顷的兄弟任豪说道。
提起过往,江少顷看着面前为他解围的陶琳,她似乎永远都在为他考虑。
可他却什么都没给过她。
陶琳浅笑:“不要提以前了啊,少顷现在这么优秀,我已经很知足了。”
她的话让江少顷心里的愧疚猛然袭来,涌入胸口,迫使他情不自禁的朝着陶琳的脸颊而去。
“亲一个!
亲一个!”
旁人还在起哄,最起劲的就是那个任豪。
可另外一个发小却是皱着眉头,全程一言不发。
众人等着看他们接吻,所以这一刻突然全部噤声,目光如炬。
以至周围变得十分安静,便也让许许开口的声音衬得清晰无比——“好玩吗?”
平缓宁静的三个字,却让在场之人的心都颤了一下。
江少顷恍然回神,立刻后退两步拉开距离,陶琳的面色同样带着几分无措。
谁也没想到许许能突然回来。
许许的心在寸寸滴血。
如若她没出现,他们这会儿大约已经亲吻上了吧?
江少顷这个人,强迫他是无用的。
所以刚刚靠近陶琳,他内心深处一定是愿意的。
原来,他是真的对陶琳还有感情。
这个认知,让许许险些喘不过气来。
她一个人照顾孩子,他们嘴上说很快回来,实际上却不管不顾地在这里你侬我侬,还热闹开怀的聚餐!
江少顷的这些好友见过许许,但次数不多。
多数人都觉得是许许在占便宜,白捡了一对龙凤胎,又师出无名,大约是普通人家出身,还没工作,家庭妇女一个,无非样貌气质出众些。
不然哪能入得了曾经诸城第一贵公子江少顷的眼?
可说到底人家现在是江太太,他们这么干有些理亏了。
任豪嬉笑:“嫂子回来了啊,您不是在医院吗?”
许许勾唇轻笑,目光扫过那边的江少顷与陶琳,“是啊,我是在医院。”
所以你们在干什么?
这话一出,那些人更没底气了。
江若有些生气:“爸爸,您不是说招待下朋友,很快就回医院吗?”
同样,江淮也哼了一声:“爸爸都不管我的死活了,我差点过敏死过去,你却陪着害我进医院的人在这里玩闹,我不喜欢你啦!”
周围的朋友相互对视。
他们不知道这事儿。
孩子们的话犹如巴掌,打的江少顷脆生生的。
他原本的确是想去医院看孩子的,所以临时改成在家里聚餐,这样也好晚点拿着孩子的换洗衣物赶回医院。
可是好友们起哄不让走,任豪又把陶琳叫了回来,这才耽搁了。
许许看向客厅的众人:“你们是少顷的好友,你们来家中做客我十分欢迎。
但有些事,我也希望各位自重,陶小姐是我跟少顷的客人,还望你们能友好对待。”
话里话外地在指着他们鼻子说他们没有礼义廉耻。
这谁都听得出来。
可他们敢怒不敢言!
许许忽然看向陶琳:“陶小姐,你是不是忘了,少顷已婚的事实了?”
任谁都没想到,向来好脾气,说什么都只是笑笑的许许,会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咄咄逼人。
对,就是咄咄逼人。
尤其是在打小就跟江少顷与陶琳一起长大的任豪眼里,陶琳是弱者,是需要被保护呵护的。
许许才是那个欺负人的强势女子!
捡了便宜还卖乖!
陶琳有些不知所措,“对不起,我没......”江少顷开口,“许许,你说话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
许许眼眶泛红,“我在医院带着两个孩子,你们在家里旁若无人的要亲吻?
纲常廉耻,不知道怎么写吗?”
江少顷呵斥:“你够了!”
周遭瞬间寂静。
许许被他的吼声愣在原地。
眼前是江少顷愤怒的脸;余光是众人看热闹的目光;耳边是两个孩子在喊她妈妈。
可她的脑海里,却是闪过结婚那日,江少顷握着她的手,说的那句‘我愿意’。
六年的呕心沥血,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江少顷的那句继母,换来了别人那一句暗含嘲讽的嫂子。
她试了各种身份,却唯独忘了用许许这个身份,去看待江少顷对她的感情。
有什么东西好像在心底悄然碎开。
六年......她好像是该跳出继母与江太太的身份,做回许许自己了。
女人的泪那样刺眼,笑着点好:“好,你们继续。”
江少顷的心脏像是被人抓住了一样,他下意识拉住许许,却被她躲开。
他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
江若焦急拦住她:“妈妈你去哪里?
你带着我跟弟弟啊。”
回过神的江少顷也有了情绪。
他走过去抱起江淮,拉住江若,“爸爸陪你们。”
陶琳凑近一双儿女,柔声安抚道:“妈妈也在这里呢。”
他们的一唱一和,让许许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家没有她,也不会散。
他们才是一家四口。
她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客厅那边,唯一没起哄的好友项彦辰赶忙起身,“抱歉嫂子,任豪刚才喝多了,说话没个边际,您别生气。”
任豪还想反驳什么,却被项彦辰瞪了一眼。
还嫌闯的祸不够?
“我们就先走了。”
项彦辰拽着任豪往外走,其余人也跟着一起。
上了车,任豪忍不住了:“我说你怎么回事?
你干嘛说陶琳的不是?
还给那个女人认错?
她一个捡便宜的,值得尊重吗?”
项彦辰让司机开车,“你以后要是再这样,我们就不用做朋友了。”
任豪不理解了,“你干什......”项彦辰打断:“不管许许如何,你看不看得上,她现在到底是少顷的妻子,合法妻子!
陶琳就这么住人家算怎么回事?
你还在那起哄亲一个,你有病吧你?”
任豪不觉得自己有错:“一个普通人嫁给了江少顷,就是烧高香了!
还白得了两个那么好的孩子,她照顾是应该的,凭什么生气甩脸色?”
“就凭人家能亲自带大两个孩子,视如己出!
换做是你妹妹,你觉得你妹妹能吗?”
任豪:“我妹妹敢去做后妈,我非打死......”说到一半,任豪忽然就闭了嘴。
此时,江家门口。
许许正欲离开,却在走到玄关时,无意间看见鞋架上落下的一只不知道谁忘了拿走的手机。
手机屏幕里正亮着张合影,合影里的江少顷看起来也就高中时期的模样。
其中最醒目的是,他拍照时穿的那件衬衫,与照片里陶琳的衣服一模一样,看起来像是情侣款。
而那件衬衫江少顷至今还留着,虽然穿不了了,却时常精心熨烫挂在衣帽间,不许任何佣人乱碰。
她知道那件衬衫对江少顷很重要,也猜测过可能是他的母亲送给他的,却不曾想......居然是跟陶琳的情侣款。
这猝不及防的事实,狠狠的给了她当头一棒!
许许的眼泪彻底溢出眼眶,心脏也撕裂出一条血痕,疼的她说不出话,抬腿便走出家门。
江少顷看见她走,对陶琳说:“你先休息。”
“妈妈!”
江若江淮则率先跑出去追许许。
没走几步的许许被江若拉住,她低下头,眼泪挂在脸颊上,“妈妈今天去朋友家,你们在家里要听话。”
“不要!”
江淮立刻阻止。
江若十分维护许许:“要走也是她走,凭什么你走呀,你是我们妈妈,是这里的女主人!”
许许一怔。
是啊,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可是江少顷却一次次打她的脸。
跟来的江少顷听见女儿的话,才意识到孩子们有多抵触陶琳,又有多喜欢许许。
他的脑海中也浮现起许许曾经照顾两个孩子,彻夜不眠的样子。
这些年许许的付出,所有人都看得见。
“许许。”
女人没抬头。
他的一声呼唤,忽然让她想到当年相识在训练班的那个早晨。
许许的眼泪更加止不住,“你还爱她吗?”
江少顷沉默。
许许苦笑一声。
他道:“爱不爱,你现在都是我的妻子,我们才是夫妻。”
许许目光突然震颤,“你对我,就只是夫妻的义务?
你......”天之骄女一般长大的许许,快要被这个事实击碎。
原来人到极度无助的时候,是真的发不出声音。
这一刻的许许好想再问问他,所以你娶我只是为了帮你照顾两个孩子?
她犹如大梦初醒般,忽然意识到,她好像真的错了。
错在当初没有听从父母兄长的劝说;错在婚后只围着他与他的两个孩子转;错在放弃事业,丢失个人价值,在他眼里只有‘责任就是照顾孩子’的作用!
一步步,步步错。
她曾以为父母是枷锁,所以为了他,她挣脱开了。
可现实却血淋淋的告诉她,那是护着她的命,是她的尊严。
她的泪犹如断了弦。
江少顷眉头拧紧,“许许你......”她从没有这样哭过,结婚六年,一次都没有。
江少顷忽然心脏拧动,想去抱抱她。
这时,陶琳的声音忽然出现:“许许,我跟你解释一下吧,你先别走......啊——”原本上楼休息的陶琳竟然出来了,她焦急下台阶,却意外崴了脚。
听到惊呼,江少顷猛地回头:“琳琳?!”
陶琳看样子崴的不轻,疼的脑门瞬间出了一层汗,“不能动,疼......”江少顷径直抱起陶琳离开,驱车赶往医院,一刻不曾停留。
车子的引擎声就在耳边。
而原地的许许,只觉得胸口痛到麻木。
她所有的期待与自我安慰,彻底破碎满地。
-深夜。
因为家中只有佣人,许许没办法就那样离开,只能暂且照顾两个困得不行的孩子睡下。
小床边,许许摸着江若的小手,每次女儿维护她,她都觉得自己这些年没有白付出。
而同样她也体会到被孩子牵绊的滋味。
门忽然被人推开。
江少顷回来了。
许许看了眼他,却没说话。
“孩子们都睡了?”
“嗯。”
许许起身走出儿童房。
她侧身对着江少顷,“我们谈谈吧。”
江少顷唇瓣微抿,没作声。
主卧。
许许坐下来,干脆利落:“离婚吧。”
陶琳仿佛受惊一般,不可置信:“女儿......你怎么能这样诬陷妈妈?”
看着陶琳受伤的眼神,江少顷觉得女儿是在说谎。
她是为了维护许许,所以这样故意污蔑陶琳。
毕竟哪有母亲会害孩子的?
江少顷说教:“若若,小孩子不可以撒谎。
再者她不是陌生女人,是你跟弟弟的亲生母亲,没有她就没有你们。”
“我没撒谎!”
陶琳泪中带笑,赶紧安抚江少顷:“没事的,小孩子不会撒谎的,他们只会想着维护亲近的人。
不要紧,他们喜欢江太太,说明她对孩子们好,这样我就高兴了。”
是啊,小孩子不会撒谎。
那就是许许故意教唆女儿这么说的。
看着陶琳眼中的心酸委屈,江少顷一时间更加火大,“佣人呢?”
保姆赶紧进门。
江少顷盯着许许:“把孩子都抱走。”
这是要让孩子们远离许许的意思!
等保姆把一双儿女全都抱走,江少顷带着火气,与陶琳一同离开。
许许独自站在原处。
他们一个是亲生父亲,一个是亲生母亲。
她有什么权利说什么?
看着一旁沾染着血迹的棉签,她心痛不已。
但其中失望更多。
结婚六年,她帮他料理家庭与孩子,让他心无旁骛的打拼事业。
她以为她是特殊的存在,毕竟江少顷这些年并没有朝三暮四,对她也算体贴,尽到了做丈夫的职责。
可这一切,都基于陶琳没出现之前。
仅今天这一个晚上,江少顷对陶琳的维护,比这六年来对她的维护还要多。
这便显得他对她那点好,有些过于可笑了。
-入夜。
许许洗过躺下,很快脚步声传来。
江少顷同样洗过澡,躺到另一边,二人背对背。
半晌后,江少顷道:“陶琳只是想念孩子,来看一看,你没必要对她那么抵触,还教唆孩子撒谎。
今天的事,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
许许微咬着牙:“我养了他们六年,从嗷嗷待哺就是我在照顾他们,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他们平安懂事。
你凭什么说是我教唆的他们?”
“不是你,难道会是陶琳?”
江少顷冷漠:“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陶琳才是他们的亲生母亲。”
与他声音一同落地的,还有许许犹如万箭穿过的心脏!
六年付出,竟比不上陶琳一场哭诉。
那她这些年算什么?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
许许起床时,江少顷已经不见了。
今天周末,属于家庭日,江少顷不会上班,要留在家里陪伴孩子。
下了楼。
“太太,早餐......做好了。”
管家林叔欲言又止的样子。
等许许走向餐厅,才明白怎么回事。
陶琳做了早餐,很丰盛。
“江太太,你醒了呀,快来吃早餐。”
陶琳的笑容的确温柔。
可这落在江少顷眼中,就成了陶琳在讨好许许。
他有些看不过眼,“你不必如此,这里是你孩子们的家,你心安理得的住着就是。”
许许脚步一顿,只觉得脸颊火热,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
陶琳一笑,“好。”
待许许落座,陶琳说:“你尝尝这个,这个汤包我以前最拿手了,少顷也爱吃,我就想着做一顿给你和孩子们都尝尝。”
江少顷的确爱吃汤包。
江少顷不吝夸赞:“手艺比以前更好,辛苦你了,以后不必亲自做,许许也会。”
辛苦你了......许许也会......所以陶琳不必做,让她来做?
许许默默看着碗里的粥,她曾照顾生病的江淮两天两宿,眼睛都熬得满是红血丝,可当时的江少顷却都没说一句‘辛苦你了’。
她强压反驳的欲望,只当江少顷把陶琳当做客人,礼貌对待。
许许抬起头,“是啊,我也会做。
而且若若对蟹过敏,没办法吃。”
陶琳惊讶:“过敏吗?
少顷,孩子们过敏的体质都是从小没调养好。
孩子不能太过分保护的,要让孩子接触各种菌群,增加免疫力。”
江少顷顿了顿,看了眼许许。
许许这些年对孩子,其实一丁点错都挑不出来。
所以这次,他倒是没再顺着陶琳的话往下说。
陶琳也察觉到了江少顷的沉默,转移话题:“我想带孩子们出去玩,少顷你陪我们?”
说完,她又看向许许:“江太太,你也跟我们去吧?”
江少顷忽然道:“叫她许许就行。”
陶琳顺从改口:“好,许许。”
两人一应一答,压根没有询问许许的想法。
许许一口粥都没喝,“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今天约了一个朋友。”
江少顷下意识反问:“你哪有朋友?”
许许张了张嘴,“我之前的一个朋友,她搬到诸城了,我去看看。”
她朋友很多,只不过自打嫁给江少顷搬到诸城后,便很少来往,毕竟朋友们都在首都长京。
江少顷没再多说,只是嘱咐:“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许许转身上了楼。
罢了,江少顷主动给陶琳夹菜:“病彻底好了?”
陶琳笑着点头:“都好了,你放心。”
他道:“嗯。
这些年受了不少苦吧?”
陶琳垂眸,眉眼染着凄凉,“还好。
现在不也苦尽甘来了吗?”
事实上,她并没有受苦,反而过的还算滋润。
只是那些过往不能提及就是了。
-等孩子们起床,许许帮他们准备今天出去要用的东西。
水杯,湿巾,儿童相机,备用衣服。
“妈妈今天就不陪你们出去了,出门要听爸爸的话,不可以乱跑。”
许许蹲在地上给两个孩子整理衣服。
江淮噘着嘴:“那谁陪我们呀?”
“爸爸,还有......”许许顿了顿:“你们的亲生母亲。”
“我们不要!”
江若的小脾气来了:“你怎么可能不是我们的亲生妈妈呢?
是那个女人撒谎,我们都没见过她!”
许许劝说:“若若,她的确是你们的亲生母亲。
你们抵触她,爸爸会不高兴的。”
两个孩子虽然不开心,却也乖乖听许许的话。
他们十分难接受许许不是他们生母的事实,以至于抵触陶琳的心理越发的浓郁起来。
下楼后,许许将一张纸放到餐桌上,“孩子们的饮食习惯,还有过敏忌口的食物我都写在上面了。”
说完后,她没再多留,换好衣服就离开了。
直至傍晚前,许许都待在女朋友的清吧里。
“家庭日,你难得能在我这里待大半天啊。”
乔与梦拿来果盘。
许许轻笑,有些不明显的自嘲:“人家一家四口出去玩,我能干什么。”
“你可以做自己的事业啊。”
许许缓缓摇头:“我的事业,诸城没有。”
她学的是风投专业,可诸城的这些中型制造企业,目前还谈不上有什么动辄百亿的大型项目需要拉拢融合。
最有希望扩大的,也就只有江少顷的公司。
毕竟江氏已经算是附近三省中的最强的地头龙了。
但许许从不插手他的公事。
“你真是浪费了你的一身本领。”
乔与梦都为她感到惋惜。
许许自幼被父兄耳濡目染,17开始便跟着她父亲接触投资,小小年纪眼光十分毒辣,帮着许家不知赚了多少钱。
正因如此,出身权贵家族的天之骄女许许,当初决意嫁给未婚又带有一双儿女的江少顷时,许家才那样反对,甚至闹到了断绝关系的程度。
可人家学生时代就暗恋的男孩,如今成了丈夫,自然要全心全意对待,乔与梦也不能指摘什么。
不过这些江少顷并不知道。
他只以为许许只是个普通家庭的出身,老家偏僻路途遥远,所以她的父母才会这些年都不曾出现过。
许许有些头晕了,“不喝了,我要回......嗡——”手机忽然响起,打断她的话音。
是江少顷的来电。
许许猜测应该是孩子们有什么事,不然江少顷几乎不给她打电话,一般都是微信沟通。
她接听:“喂?”
江少顷语气沉冷:“快点来儿童医院!”
许许都没来得及跟乔与梦告别,便跑了出去。
车子很快驶离。
江少顷与陶琳这边,也上了车。
“江总。”
王忠赶来。
江少顷以为他是来告知有企业想要与他合作的,笑道:“王总您说。”
王忠有些气闷,“抱歉江总,长京那边的企业,似乎不太满意江氏。”
江少顷微怔,“哪里不满意?
在诸城三省,江氏是最大的医疗器械商。”
如果不是卫氏早些年就垄断了出口市场,他根本不惧卫氏。
王忠情不自禁看了眼车内的陶琳。
此刻的他心里很气,他原本想着能让江少顷跟首都搭上线,他也能从中获利。
可那两位连江氏都没看上,其他企业就更别想了!
全都毁了!
想到这里,王忠语气愈发的差:“许总说,您带着其他女人来这样的场合,还谎称是妻子,诚信上不敢保证。
再者,这位女士全程与您那样亲近,也是不得体。
做生意讲究的就是诚信,而诚信就是脸面。”
为人不正面,不体面,会间接导致企业形象受损!
最后这两句话是王忠自己加进去的。
话音落下,陶琳眼底顿时出现几分不安。
因为她?
王冲气冲冲的走了。
此时车内的江少顷,浑身的气场有些沉。
陶琳轻声问:“少顷,是不是我......我给你惹麻烦了?
我只是太久没参加这样的场合,有点紧张,才......”江少顷没回话。
他最近最期待的就是外企来诸城,他可以抓住机会。
半晌,江少顷道:“不关你的事,这个理由大概只是一个说辞。”
企业合作不合作,不可能因为女人这样的小事儿,大抵有别的原因让他们没选上江氏。
“少顷,我想了想,我也该走了,看着孩子们都很好,我就放心了。”
陶琳语气里全是生怕给他添麻烦的隐忍。
她作势要下车。
江少顷拉住她,“这么晚了你能去哪?”
陶琳神色伤感又绝望,嗓音很轻:“时过境迁,你现在有家庭,我就应该离远一点。
我只是还是会觉得遗憾,早知这样,当初哪怕病入膏肓我也不会离开你跟孩子的。”
“生他们时我险些难产血崩,没有人比我更希望生活安稳了。
我已经够不幸,我不想让你跟我一样,你要过得很好很好才行的。”
这话直接戳进了江少顷的肺管里。
陶琳说,她是产后查出胃癌,为了不拖累自己无奈选择离开。
好在是早期,已经痊愈,这才忍不住来看看孩子。
可如今孩子们却不认她,她又毫无依靠。
更何况当初他以为陶琳是有了更好的选择,甚至恨过她,现在得知她是因病离开,又过的不如意,他十分自责愧疚。
他不仅误会了她,还先一步背弃了他们的诺言,娶她人为妻。
这是他的失职。
江少顷道:“你放心,我一定让孩子们叫你妈妈。”
陶琳笑着,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忽然开口:“少顷,你还爱我吗?”
这句话问出口很久,却只得到了打火机响起的声音。
车窗开了条缝隙,江少顷吐出烟雾,看向夜幕里渐渐落下的雨滴,并没有回答。
陶琳低下头,手心儿攥了又攥。
-九点钟。
许许正在餐厅吃夜宵,傍晚那会儿心情不佳,她也没怎么吃东西。
正吃着,他们就回来了。
“先生,这是您的快件。”
林叔拿着今天收的国际快件交给江少顷。
江少顷扯了下领带,神情有点淡,“给太太的。”
林叔一愣,陶琳听着同样一愣。
她了解江少顷,他一般送礼物只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在意对方,一个是在道歉。
陶琳将唇咬得微微泛白。
林叔赶紧抱着大盒子去往餐厅,递给正在吃夜宵的许许,“太太,这是先生给您的。”
许许却没动,林叔便帮忙打开外面的密封袋,里面是礼服的盒子。
陶琳今天穿走了许许一件礼服,出门的时候江少顷就让秘书订购了一件新的回来。
看着礼服盒子,许许吃饭的动作缓缓顿住。
恍惚间,她忽然想起与江少顷在一起之初,是吃过苦的。
那时候江家破产又欠债,江少顷独自带着几个人跑业务。
起步时也赚不到多少钱,可每个月江少顷都只留下些应酬的钱,剩余的全部给她。
而他第一次送她的贵重礼物,就是这位设计师的定制礼服。
许许握紧了筷子。
她心里难过又煎熬,记忆跑回多年前。
她与江少顷不是同学,只是一起担任过省级代表参加全国奥数竞赛。
刚去奥数训练班时,里面的孩子多数家庭条件都不错,可她被父亲教育要低调,便向来穿着朴素,浑身上下一件名牌没有,也用不到什么零花钱,吃喝用家里都有。
以至于被训练班的同学们当做穷困人家的孩子,参加比赛只是为了赚取奖金,态度十分鄙夷,故而孤立,甚至排挤,都不愿意跟她一组。
也就导致她前期的状态很不好,比赛成绩也越发不理想,险些被顶替下去。
就在那时,是江少顷主动提出跟她一组,不厌其烦的为她讲解题目,帮助她调整状态,更是旷课陪她出去散心,在同学排挤她时,也是他出面维护。
情愫就是在那时产生的。
那时候江少顷跟她说:“别被他们影响。
你记住了,等你拿了奖金,不要学他们买名牌衣服攀比,要继续学习,改变命运是最重要的。”
他似乎也以为她只是普通家庭的孩子。
那会儿的江少顷太阳光了,他好像无所不能,好像什么都会。
后来他们一次次拿下冠军,仅差一步就走上国际赛。
因为她生了病,等她时隔一月再去训练班时,江少顷已经不在那了。
她托人打听,才得知江家破产了。
那年,他们十五岁,距今十三年。
再后来见面是在医院,江若骨折住院,他怀抱江淮,手忙脚乱。
而她是骑车意外骨裂,恰好在同一间病房。
当时他也认出她来了,那么慌乱的阶段,却还主动照顾她。
也是从那时开始,出院后他们频繁联络,直至动情,结婚。
至此她都不曾后悔,哪怕是当后妈,哪怕是父母反对,甚至断绝关系。
她独自隐忍,从没跟江少顷提及过半个字。
因为她不仅仅是在追寻年少时的倾慕,她也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更想给父母一个交代。
她想有朝一日告诉他们,她的选择没有错。
但现在,她已经没有底气了。
然而这些隐忍付出,江少顷都未曾察觉。
从回忆中抽神,江少顷恰好在她身边站定,“还没休息?”
许许没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情绪到了尽头,唯有沉默。
陶琳这时跟来,“少顷,你晚上也没吃什么,要不也吃点吧?”
江少顷看着起身离开的许许,“嗯。”
一起吃着宵夜,陶琳总是情不自禁的动一动背脊。
江少顷察觉到:“不舒服?”
“没什么,就是生产以及患病之后,做手术总打麻药落下的毛病,站久了或者睡太软的床就容易腰部酸痛。”
陶琳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没关系的。”
江少顷唇瓣微抿,吩咐林叔,“给客房换张床垫。”
林叔:“先生,客房的床垫都是一样的。”
“不用的少顷,这个我自己能解决,我昨天无意间看见主卧的床垫是我们以前最喜欢的那一款,明天我去买一张就是。”
那款床垫的确是陶琳最喜欢的。
江少顷沉默半晌,又对林叔说:“你去把主卧的床垫换去客房。”
林叔有些犹豫。
“少顷,真的不用了,这么晚了怪麻烦人的。”
江少顷也不想让许许多想,可是陶琳腰上的病痛,都是因为他才留下的。
陶琳提议:“要不换一下房间呢?
这样省的折腾许许,等明天我买来新的床垫,也不用再换来换去的了。”
她说完这话,桌下的手微微攥紧。
餐桌上的沉默有些久。
半晌,江少顷道:“这不合适。”
陶琳睫毛微颤,笑容险些维持不住:“也对,那毕竟是你们的婚房。”
顿了顿,她又说:“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
江少顷没再接话。
主卧这边。
许许以为自己听错了,“把主卧的床垫换去客房?”
为什么要换?
江少顷这时出现在林叔身后,“陶琳生育之后腰留下点后遗症,睡太软的床难受。
床垫换一下,明天再买。”
陶琳扶着腰走来,“少顷,我还是坚持一下吧,别影响你们休息。”
许许面容冷静:“还要借什么,一次性说完吧。”
江少顷眯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许盯着他:“我的意思是,请别在我这里借东西,有钱就去买,没钱就别睡。
还有事吗?”
空气突然变得稀薄。
两人仿佛在针锋相对。
江少顷的秉性向来强势。
他冷着目光,轻笑了下,依旧对林叔说:“去搬。”
林叔不敢不听,毕竟老板是江少顷。
很快,床垫从主卧被抬出去。
它刮过许许额前的发丝,撩动的皮肤有些痒。
可力道明明很轻,却像是戳进了她心脏里的裂口似的,生生的疼。
陶琳已经带着抬着床垫的佣人们回了客房。
主卧门口,只剩他们二人。
江少顷语气平静:“我最后说一遍,陶琳是孩子们的母亲,于情于理我都不能不关照。
我今天心情很不好,别再闹情绪了。”
许许险些笑出来,“你心情不好,不是我造成的。
你们两人私自商定换走我的物品,考虑过我吗?
你在意她,就要牺牲我?”
“我说了,那不是在意!”
“爸爸妈妈......”江若突然出现。
在孩子面前,两人都下意识闭口不再争执。
许许红着眼睛不再多说,拉着江若去了儿童房。
江若早就在那边听着了,进房后说:“妈妈,你跟我睡吧,我也好久没跟妈妈一张床了呢。”
知道女儿在安慰自己,许许有些不争气的没忍住眼泪。
“妈妈不哭啊!”
江若手忙脚乱的给许许擦泪,“妈妈哭了就不漂亮啦。”
她模仿着许许哄她的时候说的话。
许许看着面前亲手养大的孩子,眼泪完全止不住。
她曾以为只要一心一意对江少顷好,照顾好孩子,她就可以拥有最幸福最美满的家庭。
她也想有一天可以带着江少顷回长京,告诉所有人,她在江少顷身上的投资,没有失败。
但那都是过去了。
一日之隔,便如跨越千山。
许许逼退眼泪,咬碎牙往下咽,“睡吧,妈妈陪你。”
江若担心妈妈,迷迷糊糊之际还在说:“妈妈你最好,我最爱你了......”就在听见孩子那句‘我最爱你了’,许许的情绪再也压不住!
她紧紧抓着江若最爱的娃娃捂住嘴巴,无声的崩溃哭泣,肩膀抖动,令人心碎。
难过无助时,她甚至无人诉说。
结婚至今,江少顷只问过一次关于她父母的事,还是在结婚前,问她父母亲来不来。
她当时回答的是太远了,来不了。
江少顷便更加确定许许是农村出身,家离诸城太远,当时见许许不愿多提,他自然就没再过问过。
这一刻的许许,也好想妈妈......-此时,江淮的房间里。
江少顷过来给儿子掖了掖被子,他知道许许在江若那里,便过来看看儿子。
江淮没睡熟,发现爸爸来了,突然坐起来,“爸爸,你爱我们跟妈妈吗?”
男人沉默少许,轻笑道:“爱啊。”
至于他这个爱,指的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那我跟姐姐不喜欢那个阿姨,她都让妈妈哭了,爸爸你让她走吧。”
他童言无忌,怎么想就怎么说。
江少顷眼底浮现一丝无奈:“可陶琳是你们的亲生母亲。”
“我不管,我跟姐姐只要妈妈,妈妈只有一个!”
江淮委屈巴巴。
江少顷一直以为亲妈怎么都是亲的,可是两个孩子的反应完全推翻了他的想法。
他照顾儿子重新躺下,温声道:“睡吧。”
“爸爸,你不会跟妈妈分开的吧?”
江淮有些不安的问。
-深夜。
远在长京的许家。
许太太忽然惊坐而起。
“怎么了这是?”
许先生被妻子的动作弄醒,打开床头台灯。
许太太此时大口喘着气,“我做梦了。
我梦见许许被人欺负了,自己在哭。”
这话让许先生突然沉默。
许太太扭头看着丈夫,“你说你当初干嘛非要置气跟她说什么断绝关系?
她哪怕受委屈都没办法跟我们讲。”
许先生也坐起来:“那个江什么顷的,未婚就带着一儿一女,我倒不是怕别人笑话我,而是咱们许许,从小就是个小天才,精明能干,博学广知,大家闺秀!
这么好的女儿,去给人家当后妈,我接受不了!”
“你也说了是后妈,许许要是再没有强大的娘家护着,得怎么挨欺负?
你明知道商业圈子里惯会拜高踩低!
我刚刚还......”许太太捂着胸口,眼泪婆娑:“还梦见她在喊妈妈。”
许先生眼里带着挥不开的心疼,却咬牙道:“那也是她活该!
她自己选的!”
翌日。
许许还没醒,她就听见孩子在哭。
她猛地惊醒,身边的江若不见了,外面小床上的江淮也不见了。
她赶紧寻着孩子的哭声找过去。
主卧里。
陶琳被江少顷抱着,江若坐在地上大哭,江淮则是抱着姐姐。
地上还有一件女士睡衣,正是陶琳穿她的那件,此时是撕碎的样子。
许许赶紧过去,“若若?”
“妈妈!”
江若抱住许许,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江少顷满面怒色,“你看看你教育出来的孩子,剪碎长辈的衣服!
这是什么恶劣行为?”
许许抱起江若,一字一顿问道:“你推她了?”
江若不是那种撒泼打滚的孩子,这会儿坐在地上哭,肯定有原因。
刚刚为了抢走江若手里的剪刀,江少顷下手的确用了点力气,所以导致江若没站稳跌坐在地。
江少顷道:“她连自己的母亲都不尊重,还拿剪刀那么危险的东西,即便真的打了,也是她有错在先。”
许许盯着他:“你凭什么打?”
她这一刻的语气令人莫名心头一紧。
她没有吼,可正是那份冷静的阴寒,让人害怕。
许许道:“如果你们两个想秀恩爱,请离孩子远一点儿。”
听到她的指责,江少顷心里虚了一下。
他重申:“你没看见她拿剪刀吗?”
“这是儿童剪刀!”
许许指着陶琳:“她的睡裙是被剪碎的吗?
那明显是被扯碎的!”
江少顷顿住,皱眉。
陶琳眼神很是无奈的样子,“她要去剪,我怕她误伤到自己跟淮淮,就想着去阻止。”
江少顷过来的时候也是看见陶琳在拉着女儿,又看见女儿拿着剪刀,这才着急。
江淮此时突然道:“才不是!
她撒谎!
姐姐都还没有碰到睡裙,就被她抢走了,睡裙是她扯走撕坏的,不怪姐姐!”
一个小细节的错乱,意思却天差地别。
可江少顷完全不信儿子的话,训斥着:“你们妈妈会诬陷你们吗?
况且小小年纪怎么能这么自私,一条睡裙都不懂得分享?”
江若哭着反驳:“我跟弟弟就是不想让她穿妈妈的衣服!
她说妈妈坏话,说妈妈是后妈,是白雪公主里面那样的后妈!
她这样说妈妈,凭什么可以穿妈妈的衣服!”
陶琳心脏一抖,脸都白了。
“什么?”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江少顷也意识到这两天,他的确有些地方亏待了许许。
可她怎么动不动就能提离婚?
他作出解释:“陶琳没有父母亲人了,她只剩下这两个孩子。
她现在有难,我没有理由眼睁睁看着。”
许许冷笑:“所以你一定要亲自帮吗?
佣人一堆,保镖一群,她一哭,你就抱。
最重要的是你,你心里有她,那我算什么?”
江少顷背过身:“你误会了。
我说了我们才是夫妻,离婚这种话以后少说,早点休息。”
又是夫妻......所以夫妻就可以忽略另一半吗?
说完,江少顷抬腿离开,没再给许许继续开口的机会。
楼下。
管家林叔刚带着人把餐厅收拾妥当,“先生。”
江少顷想了想:“明天让厨师做道清蒸鱼。”
许许爱吃,但他不喜欢清蒸的,所以这些年厨师几乎不做。
-翌日。
江少顷很早就出了门,公司很忙,他不可能天天在家。
许许起床下楼时,就看见陶琳穿着她新买的睡裙,坐在沙发吩咐佣人做什么早餐,而她昨晚崴的那只脚看起来并无什么异样,。
“清蒸鱼呀?
我记得少顷不爱吃清蒸鱼的啊。”
林叔说:“太太爱吃,先生想让厨师做给太太。”
陶琳的笑容僵了一瞬,“这样啊。”
她一回头,恰好看见许许下来,“许许,你醒了,少顷刚走。”
许许垂眸,一个字没讲。
陶琳微笑着,“对了,许许,我今天不在这里吃晚饭。”
许许不理解她去哪干嘛要跟自己说?
但直到晚上,她就明白了。
因为江少顷要带陶琳去参加一个酒会。
陶琳笑说:“许许,是这样的,我外语还算可以,少顷参加的这场酒会挺重要的,我想着也许我能帮的上他的忙。”
“只是我没有合适的礼服,现在去找也有点来不及了,也怪我,我记得我的行李箱里有礼服的,可是找不到了。”
“所以许许,能不能问你借一下礼服?”
借礼服这件事是她擅自做主提出的。
闻言,江少顷不着痕迹的皱眉:“有专属礼服店,应该会有你的尺寸。”
许许的礼服都是定制的,仅此一件。
陶琳微怔,忙解释:“我是怕赶过去来不及了,这才......”许许沉默着。
所以江少顷是认定她外语不好,就干脆直接带着陶琳出席,已经旁若无人到这个地步了吗?
也对,他们都到了谈离婚的程度了。
的确不必再多在意对方什么。
许许道:“都在衣帽间,你随意挑吧。”
她不在乎的态度让江少顷有些不舒服,便忽然解释了句:“只是一个商业酒会。”
许许没回话,去了餐厅。
陶琳道:“少顷,已经五点了。”
江少顷一直看着餐厅方向。
半晌,他转身往外走:“你去换礼服。”
陶琳莞尔:“好。”
-路上。
江少顷脑海中尽是许许那张平静的脸,从前这样的场合他都会带许许出面。
今天也是陶琳提起,说很久没有参加这样隆重的场合。
想起她的遭遇,他实在不忍,恰巧陶琳的外语的确不错,便答应带她一同出席。
“少顷,等回去我跟许许解释。
也怪我,有点贪恋曾经了。”
陶琳低下头,凄凉一叹。
江少顷回过神来。
贪恋曾经?
这四个字突然提醒他,这一切原本应该是属于陶琳的。
他们谁都没错。
何况他与陶琳一同长大,她又为他生下两个可爱的孩子,他哪怕多弥补一些,许许也应该理解。
“别哭了,一会儿妆都花了。”
陶琳温柔笑起来,“我就知道少顷最好了。”
-酒会现场。
外企十分多,诸城这边的医药企业重新复活后,外企便盯上了。
江少顷在北下诸城三省里稳坐第一,只要不进入首都,便可谓是屈指一数。
可真往首都长京走,还是差了那么点意思,所以江少顷很需要投资商,来帮助他扩大规模。
这时,有几个人恰好路过,项目人王忠介绍:“卫总,许总,这位就是江氏的老板江少顷,当初可是仅用了几个月就拿下三家三甲医院的招标。”
王忠身边那两位资质出众的男人,顿时吸引了附近所有的目光。
经王忠介绍,左侧的男人是国内最大的医疗器械出口供应商之一的老板,卫驭城。
今年二十九,家族继承人,本人气质卓绝,沉稳干练,凌厉非常,自有企业的规模大了江氏大约一倍。
而卫驭城旁边的男人叫许晋,长京权贵家的大公子,如今是长京排名第一风头企业的董事长。
他正是许许的亲哥哥。
听到江少顷的名字,许晋的目光抬起,落在对方的脸上。
从前只是看手底下的人送来妹妹近况的照片,也看见过江少顷的模样,如今见到真人,的确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可是......他身边的女人是谁?
江少顷气质上丝毫不落下风,不卑不亢的对二人伸手,“卫总,许总,久仰大名。”
卫驭城点点头应了声:“江总。”
许晋此时紧盯着江少顷,简单握了握的手,“刚听说江总公司上市,恭喜。”
江少顷谦虚一笑:“哪里哪里,跟许总与卫总比,天壤之别。”
“没有。
您可比我幸福多了。”
许晋耐人寻味的看着他:“妻子贤惠,又有一双儿女。”
卫驭城像个看客,闲雅站至一边,他知道兄弟许晋在审视他这个妹夫。
罢了,许晋故意问起陶琳:“这位便是江太太了吧?”
陶琳面颊泛红,犹豫地看向江少顷。
江少顷本不想承认的,可他没想到对方会问起陶琳的身份。
担心许晋得知自己这种场合不带自己的太太,显得有些不尊重对方。
他便只能道:“是的。”
陶琳闻言,赶忙向那两位问好:“你好,许总,卫总。”
殊不知,许晋在听见江少顷应答的那一刻,眼神已经变了。
他冷声应答:“嗯。”
罢了,许晋转身便与卫驭城一起走了,一句话没多留。
不过江少顷也没在意,只当对方跟他说这么多,又这般关注江氏,就说明许晋很可能已经看中了江氏。
待酒会结束,项目人王忠满面春风的送他们上车。
谁料,卫驭城先开口,“综合考虑,卫氏并不打算与江氏合作。”
许晋立刻接话:“投资候选企业,把江氏排除在外。”
他的宝贝妹妹年纪轻轻就给江少顷的孩子做后妈!
他不仅不珍惜,还带着其他女人出席如此重要的场合,还敢谎称是自己太太!
王忠的笑容僵住,“二位,我能问下原因吗?”
许晋强压怒火:“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
他江总带着其他女伴招摇过市,还谎称是自己太太。
这样的人品,我可不放心投资。
卫总也不觉得与这样的企业领导人能够合作共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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