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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挽救恋爱脑亲娘,我手刃渣渣赵卿诺赵明秀后续+完结精品阅读节选在线试读
他向威武侯夫人行了一礼,告罪一声,威武侯夫人毫不在意的点点头,连个眼神都没施舍一个。裴谨默默走到后面,路过裴谏的时候,就听到一声不屑地冷哼。这声冷哼引起了威武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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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挽救恋爱脑亲娘,我手刃渣渣赵卿诺赵明秀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他向威武侯夫人行了一礼,告罪一声,威武侯夫人毫不在意的点点头,连个眼神都没施舍一个。
裴谨默默走到后面,路过裴谏的时候,就听到一声不屑地冷哼。
这声冷哼引起了威武侯夫人的注视,她横了一眼裴谏,暗示他听话一些。
裴谨表情不变,走到裴谏身后站定。
赵卿诺看着那样孤零零走在最后的裴谨,目光复杂。她不由得攥紧拳头,这就是庶子的生活吗?
看到威武侯夫人一行人朝厢房这边走来,赵卿诺赶紧躲好。
“夫人,午膳便让寺里把斋饭送到这边用吧?”扶着威武侯夫人的婆子躬身说道,“您赶早儿便往这边来,这头疾才好些,用过膳也歇息一下。”
这婆子声音不低,显然是说给另外两家人听得。
在场的都是人精,自然听得懂婆子话中的含义,既点明威武侯夫人对这次事情的重视,又表明她身体不好需要休息。
两家知趣的寒暄几句,分头进了另外几间厢房。
董夫人由婆子陪着,自己占了一间,董芷嫣则和姨娘占了一间。
那位穿着素雅的夫人带着女儿占了一间。剩下的便被威武侯府的人分了。
赵卿诺记好各人所在房间位置,等到没人的时候,钻在树林里朝裴谨所在房间跑去。
裴谨的隔壁就是裴谏的屋子,她这头刚到裴谨房间的窗户下,那头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声出现在裴谏的屋子里。
赵卿诺杏眼圆睁,不禁感慨,这么大胆的吗?果然是真爱呀!
厢房外的窗户下,赵卿诺矮下身子,又低了低头,把自己缩好,往前小心翼翼地挪了两步。刚移开几步,就察觉到裴谨的窗户开了。
她维持着姿势回头,食指放在唇间,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又朝裴谏房间的方向挑了挑右侧的眉毛,示意他那边有动静,接着又用力眨了眨眼,用眼神问道:行动不?
裴谨静静地望着挤眉弄眼,表情在一瞬间就能变换好几个的赵卿诺,一时有些怔松:这么多表情,脸不会酸吗?
赵卿诺看他眼神涣散没有反应,挠挠头,小幅度地扬起手,冲着他摇摇,无声地张开嘴巴问道:“要行动吗?”
裴谨倏然一笑,点点头,从窗户翻出,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学着她的动作蹲下,朝她扬了扬下巴。
赵卿诺咧嘴一乐,眼里满是要做坏事的兴奋激动。
她心里的小人摇摇头,不不不,这怎么能是坏事,这是为了董芷嫣与裴谏的爱情添砖加瓦,好让他们早日修成正果。
两人挪动裴谏的窗户外头,就听到里头压低的说话声。
董芷嫣红着眼眶,期期艾艾地说道:“二郎,那个乔明雪便是你母亲为你看中的妻子吗?那我怎么办?”
裴谏听到她的话,皱起眉头,望着董芷嫣的眼里闪过一丝暗光。
似乎是担心她发现那其中隐藏的厌恶与不耐,裴谏急忙移开视线,看向房门的方向:“你怎么过来了!若是被发现了……你的名声不要了?”
裴谏想说的本不是这句话,可又怕惹恼了董芷嫣,让她不管不顾的吵嚷开,到时才是真的麻烦。
董芷嫣察觉到他话中的停顿,捏着帕子的手指用力,却不得不牵起唇角,露出温柔的笑意。
她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裴谏,起身走到裴谏身畔,伸出手臂,攀上裴谏的脖颈,缓缓说道:“二郎,你别生气。我今日只是陪着母亲来上香,是恰巧与你碰见的。”娇细的语气柔软又撩人。
自家女儿遇到这样的事,张母无心待客。赵卿诺也明白,她将人送到,便告辞离去。
留在马车上的方娘子正依靠着车壁出神,见到赵卿诺掀帘子上来,忙问道:“如何?”
才问完,就自嘲的摇摇头,碰到这样的事情还能如何?这个世道哪怕再是民风开放,这样的事情放在男子身上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换做女子……
“哎!原只当外头兵荒马乱的,这才想着到这京城讨生活,却没成想,还不如外头……”方娘子幽幽地说道。
“你今日这么跟着走了可会有事?”赵卿诺恍然记起,京城不是阡州,方娘子这么跟着出来,怕是会得罪了那些人。
方娘子摇摇头,悠悠地叹口气:“奴原来想着应下这邀请,好借此机会扬名。姑娘也晓得,像奴这样出身风尘的女子,要么熬到时候,成了风月场所的妈妈,要么幸运些,能被赎身为妾。可这两样奴都不愿,那年得姑娘搭救,奴便想着活的像个人一样……”
把车窗上的竹帘掀开一点,方娘子看着外头南来北往的行人,怔了片刻:“世人对有才者皆会给上几分敬意,奴以为只要奴的舞跳的够好,名气够大,得人唤一声方大家,便不会如其他姐妹一般……却没成想……是奴着相了。”
到了荷桂坊,方娘子下了车,站在下头望着赵卿诺:“姑娘……”过了一会儿,又摇摇头,福了一福,笑着说道,“姑娘快些回府吧。”
马车缓缓而动,赵卿诺突然掀开帘子那仍立在荷桂坊门外的女子喊道:“方娘子,你的想法没错,舞跳的也很好!”
方娘子一愣,点了点头:“奴明白。”
桃笙听到动静从里头出来:“娘子,怎的回来这样早?”
今日去的海棠苑都是些贵人,桃笙年纪小,性子活泼,方娘子便没带她,以免惹了贵人,自己又护不住她。
“那里出了些事,便回来了。”方娘子提裙往里走。
“哦!娘子,那个讨厌鬼今日没来!”桃笙想到今日没见到那个日日都来纠缠的人,便觉得心情好。
“他今日去了海棠苑。”
桃笙口中的讨厌鬼便是钱元。自打方娘子来了荷桂坊,那钱元便每日领着小厮过来纠缠堵人。荷桂坊的掌柜的帮着挡了几次,便也懒得再管。
说到底方娘子不过是董家请来的舞姬,这舞姬陪陪客人也没什么打紧的。
“啊?那娘子没出什么事吧?”桃笙担忧地赶紧上前查看,“娘子,咱们要不要把这事和赵姑娘说下,她现在毕竟是伯爵府的……”
“桃笙!”方娘子口气严厉地喝止她,“这事决不许和姑娘说!”
直把小姑娘瞪得点头答应,方娘子才放缓脸色:“这京城不比别处,姑娘有自己的难处,我们不能总是依赖她。”
想到今日那位姑娘的遭遇,方娘子蹙了蹙眉。
她觉得那钱元应该是冲着她去的,只是不知为何跑到了那位姑娘的房间。想来这里头还有别的事情,这女子的手段翻来覆去都是那几样,虽说老套但好用。
女子聚集之地,争斗间从来不见真刀真枪,却招招直奔命门,出手绝不留情,从无威慑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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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赵卿诺正陪着赵明秀用早饭,榴花院的一个婆子急急地走了过来。
艾叶见她脸色不好,赶紧上前把人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询问,这主子正怀着身孕,若是乍然听到不好的消息,受了惊吓可要糟的。
三皇子平王和四皇子襄王分别由后妃贤妃与柔妃所出,母族势弱。
时至今日,太子与昭王相争几乎摆在明面上,宁远伯府虽然已经没落,但到底武将起家,时至今日,军中仍有跟随过老宁远伯的人。
怕只怕姜蓉为人所利用,枉费了一腔情谊,万一站错了队,再害了一家人且不罪过。
“这宫里出身的嬷嬷,规矩自然是顶顶好的,妹妹得了嬷嬷的教导,回头说起亲事来也是一项长处不是?”
姜芙明白孟氏想要姜蓉高嫁的心思,这一点她并不反对,但是怎么嫁,嫁到哪户人家就有的说头了。
只是这个时候的孟氏并不适合谈论这个话题,姜芙自然挑着她爱听的说,先哄着人扭转了心思,回头再请了嬷嬷,再把姜蓉看住了,也免得惹出什么事情来。
这边姜芙柔声细语的哄着劝着,那头姜世年却和姑爷裴谦有些相对无言。
与闲散勋贵的宁远伯不同,威武侯世子裴谦是靠着自己苦读,通过科举入仕,是正经的进士出身。
他最初是待在翰林院,三载后任起居舍人,至今日已做到中书舍人的位置。
中书舍人,正五品,非天子近臣而不能当。
且威武侯裴玮更是领着大都督一职,现今虽以养病为由在家休养,但身上的职务却都还在。
威武侯府对于太子与昭王的态度,便是两不相交,摆明了不结党营私,也不站队,只做忠于今上的臣子。
也因着如此权势,威武侯府除了裴谦入仕为官,次子裴谏与庶出三子裴谨皆未入仕,便是连个闲职都没任。
当初威武侯为世子裴谦的亲事挑了又挑,既不能是有实权的人家,女方又不可地位太低。
太低了,缺少眼界,手段,以后如何掌家理事。
挑来选去,姜芙便入了威武侯府的眼,有出身,无实权,子女教养好,有手段又不乱来。
姜芙嫁入威武侯府是高嫁,初时宁远伯并不同意这门婚事,奈何老夫人周氏与孟氏铁了心要结亲,宁远伯无法,只得答应。
最后为了不让女儿受委屈,给了一份厚厚的陪嫁,几乎掏去半个家业。
至于裴谨与姜世年,因着姜世年喜欢好马,去选马时碰到了裴谨,宁远伯姜世年觉得与他对脾气,便时常拉着他一道玩闹。
裴谨话少,两人之间多是姜世年说,裴谨听着,只偶尔才会有一两句回应。
这日也是姜世年的画眉鸟破壳,特让裴谨来选上一只养着。
裴谨坐在下手默默品茶,听着裴谦一句句问着姜世年差使上的事,明明是翁婿,此刻像是查问课业的父子,只不过父是裴谦,子是姜世年罢了。
对于宁远伯递过来的眼色,他完全装作没看见,喝完茶就欣赏茶盏上的花纹,耳朵却听着二人交谈的内容,不动声色地一点一点记在心里。
裴谨虽为庶子,身份却比一般庶子还要尴尬一些。他的生母柳姨娘是守寡后,先有孕,再被威武侯纳为妾室的,以至于他的身份为人所诟病。
……
榴花院内,小憩了一会儿的赵明秀已经起来,正在丫鬟艾叶的服侍下梳洗。
赵卿诺望着镜子里女子姣好的面容,一时有些怔愣住。
她娘赵明秀长得好,听祖父赵五说是随了祖母曾氏,可对于曾氏的事情,赵五并不常讲,便是说起,也不过是夸一句好看。
赵卿诺总觉她家是有些故事的,但看赵五的身手便知道不可能是寻常出身,虽不知内里到底如何,但她却明白,在这个世道,独身带着女儿隐居在乡野的,想来不是什么好故事。
赵明秀从镜子里见到女儿出神,打开妆匣子,从里头取出一只半开未开的玉兰发簪,顺手朝赵卿诺扔去:“前阵子随你爹出去逛时瞧见的,你试试看,娘觉得很适合你。”
赵卿诺扬手接住:“这翡翠的簪子,娘也不怕摔碎了。”
“你接的住。”赵明秀咯咯一笑,宛如娇俏的少女一般,柔美的脸上是少见的明媚,“还有啊,这可不是翡翠,是……”
“姨娘,是翠玉。”艾叶在旁边适时的提醒道。
姜世年本就不愿意让赵明秀做妾,也曾想要人称呼赵明秀为夫人,有些内情不好说出口,却不代表他愿意万事退忍。
赵明秀却觉得只是一个称呼,姨娘也好,夫人也罢,她只是想和姜世年一块过日子,有儿有女便满足了。
再者,有她女儿赵卿诺在,便是将来有事,她也不怕的。
赵卿诺嘿嘿一笑,完全不见猜错的尴尬,拿着玉兰发簪瞧了两眼,反手插到头发上,作怪一般摇头晃脑,压粗了声音,起身拱手:“小生谢娘子赠簪——”
最后一个字拉长了调子,咿咿呀呀的

唱了起来:“我本是农家子,苦读诗书数十载,只为那一朝登殿堂,只为那佳人笑……”
“唱错了!数十载都成老头子了,应该是十数载……”
赵明秀指着赵卿诺笑的趴伏在妆台上,身后的艾叶也笑的直捂嘴抖肩膀。
外头才一进院子的婆子听到里面欢快的笑声,神情一怔,这榴花院倒是好生得意的感觉。
想想也对,后宅里头别管身份如何,这得宠才是正理,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历来如此。
门口守门的张婆子见到来人,赶紧起身:“孔嬷嬷怎的来了?可是老夫人那吩咐?”
孔嬷嬷也是跟着老夫人周氏陪嫁过来的嬷嬷,只是不如段嬷嬷得宠。
但她为人做事却很有一套,万事留一线,是故在宁远伯里与各处关系都不错。
段嬷嬷才得罪了人,这会儿便由孔嬷嬷出面请人,既给了榴花院身份,又不至于吃闭门羹。
“今日二姑娘做生辰,老夫人使婆子我来请你家姨娘与姑娘一道儿过去热闹热闹,且大姑娘与世子也来了,顺道认认自家人。”
按理这样的场面赵明秀不该参加,可因着姜芙的话,干脆一块请过去。反正都是自家人,没必要遮着掩着。
孔嬷嬷礼数周到,对着赵明秀与赵卿诺也是一副恭恭敬敬地样子。
孔嬷嬷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有些事情她看在眼里,却时刻提醒自己莫失了分寸,老老实实办差才是正经事,主子们之间的长短不是她个下人能掺和的。
她那位老姐姐段嬷嬷便是时间太久,受惯尊敬,忘了本分了。
里头的赵明秀听到这话,直接应下:“劳您跑一趟,我这边梳洗好就带着阿诺过去。”
孔嬷嬷得了准话,这才松口气。她可是知道这位新来的姑娘有多厉害,甫一见面就给自家老子一茶盏,这哪家闺秀干的出来。别说闺秀了,便是寻常人家的女儿都做不出来这事。
“我前头给你新作了一身衣裳,正巧能穿。”赵明秀起身就要去衣柜里翻找。
成了顺便求个签,不成也是打着烧香拜佛的名义,于面上都好看。
福明寺距离城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以赵卿诺的脚程走上一个时辰也就到了。
她戴着帷帽,跟着人群往福明寺走,道路中间是贵人们的马车,亦有不少男子骑马小跑而行。
行人见此,纷纷避让,免得磕伤自己,再惹恼了贵人。
赵卿诺看的有些惊讶:“不是说城中不许跑马?”
“姑娘也忒天真了。”旁边一个有些壮硕的妇人挎着一个竹篮听到她的话忍不住回道,“这不许骑马只是说的如咱们这般的人,那些个贵人哪里需要守着规矩。”
“就是就是!这规矩,向来都是给平头老百姓立的。”另一人跟着附和。
赵卿诺想了想,觉得说的在理。
且不说别的,但看着大魏朝外头都乱做什么样子了,杀人越货哪里还有王法可言,也就这京城瞧着好似“世外桃源”一般,由此可见,“王法”一词确实是因人而异,因势而异。
到了山下,平整宽阔的空地上已经整整齐齐的摆了许多摊位。
她仰头往上看,就见到扫的干净的石阶上已有许多香客,再上头金顶红墙的寺庙大门已经打开。
赵卿诺透过帷帽就看见宁远伯背着手,身后还跟着一队人。
他们或是让那摆摊摆出位置的人把摊子往后挪挪,或者是让那生火做吃食的摊子看好火苗,莫烧了东西。
赵卿诺一直不明白五城兵马司是做什么的,这回一瞧,便立马懂了,这职能看着倒是前世的城市管理单位有些相似。
她从内侧捏紧帷帽垂下的水色青纱,不动声色地从姜世年身边绕过。
赵卿诺今日要做的事情可不敢让姜世年知道,否则定要拦着她。
福明寺香火旺盛,许多人都会带着家人来此烧香拜佛。
赵卿诺进入寺庙,一边随着人群在大殿中跪拜,一边搜寻钱元的身影。
昨日裴谨递来的消息说明,钱元今日会带着小厮偷偷溜出府邸。
而以他那性子,必然会来这福明寺。就算他不来,裴谨也有法子让他过来。
赵卿诺东转西转的,便走到寺庙后面的竹林。
那里有一处凉亭,此刻正坐满了人。
为首的是一个妇人,盘着高高的发髻,鬓边插着一支金镶玉红宝石簪子,身上穿着一件酱红色如意纹的遍地金褙子。
妇人身后立着两个熟悉的青年,一个站的稍近一些的是威武侯府的裴谏,另一个站在凉亭外头的正是前一日给赵卿诺递了消息的裴谨。
今日的裴谨穿了一件竹青色的暗纹锦袍,身子挺拔的站在竹林中,神情内敛淡漠。
联想到他今日的相看对象,赵卿诺总觉得他是故意穿这么一身。
看到熟悉的人,赵卿诺挑了挑眉,这位妇人想来便是威武侯府的夫人了。
威武侯夫人对面还有两拨人,一个是穿着素色打扮裙长的年长妇人,她的身后婷婷立着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女子,女子容色清淡,却气质清朗优雅。
另一拨人打头的是个穿着老气,眉目哀愁的妇人,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年岁略轻些的妇人。
只见这妇人长得明艳,穿着一件蜜合色洒金褙子,头上斜斜的插了一支赤金镶绿宝石的双喜字步摇,带着一对红珊瑚耳坠,脖间挂着一条朱砂项链。瞧起来端的是富贵华丽。
董芷嫣的丫鬟彩云见到自家姑娘从里头出来,又往更衣房的方向跑,赶紧起身跟上去伺候。
到了更衣房附近,董芷嫣才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朝身后望了一眼,见除了彩云再没人跟来。
“姑娘,可是腹痛?奴婢……”彩云担忧地凑近询问。
董芷嫣小声呵斥:“闭嘴!”说完,又偷瞄了一圈周围,见空无一人,脚尖一转,满脸喜悦地朝另一边小跑过去。
彩云看到她的动作,脸色顿时煞白,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而是轻手轻脚的跟着董芷嫣的身后,哆嗦着嘴唇,心中不停地求神拜佛,千万别被人发现。
课堂内,齐先生被打断,心中不快,到底失了再讲的兴致:“我点一遍,你们专心看好。”
赵卿诺离得近,就见到齐先生取出一块茶饼,先是经过碎茶、碾茶,筛茶,又把茶叶放入黑瓷茶盏中,倒入沸水后,用竹筅搅打。
她让众人上前观赏:“……汤花要均匀细腻,与茶盏边沿相合,久聚不散,茶汤纯白是为优……好了,现下你们自己动手。”
赵卿诺看的有趣,听到可以自己动手,赶紧照着刚才看到的步骤一一做起来。
等到搅打时,为了让汤花又多又密,更是把力气集中到手上,竹筅在她手中近乎打出残影。
正在兴头上的赵卿诺没注意到,因着她的动作,黑瓷茶盏“啪”的一声直接炸开,旋转的茶液带着白色的茶沫瞬间飞散。
赵卿诺呆愣在原地,竹筅上滴落的茶沫落在满是水渍的桌子上。
众闺秀皆停下手中的动作,吃惊地望着赵卿诺的位置,更有那活泼的,直接从她身后侧身探头查看情况。
“呀!你用了好大的力气!这建盏都碎成这样了!”说完,少女对上赵卿诺的眼睛,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半掩着嘴,小声道歉,“对不住,我失礼了。”
少女年龄看起来要比众人小些,梳着垂挂髻,发髻两侧簪着金丝缠绕制成的蜻蜓发簪,动作间,晃动飞舞,显得俏皮又可爱。
赵卿诺见她可爱,摇摇头:“无事。”
齐先生冷冷地扫了赵卿诺一眼:“出去……简直粗鄙不堪!”
赵卿诺也不反驳,好似没听到其他人的取笑声一般,走了出去。
“继续……”齐先生视线在剩下的人身上一一扫过,直把众人吓得收起取笑,老老实实继续点茶。
她们可不想和赵卿诺一般被撵出课堂,跟个笑话似的,真要那样的话,以后也不用出门了。
从里头出来,赵卿诺在回廊呆坐了一会儿,日头高升,越来越热,把她晒得有些昏昏欲睡。
赵卿诺四下看了一圈,起身,朝侧边的林子走去,那有一棵大树,枝繁叶茂,一看就是睡觉的好去处。到了跟前,才发现选中的大树竟在矮墙的另一边。
好在矮墙不高,她一个起身飞跳上去,又借着矮墙的高度,直接跃到那棵茂密的大树上,在上头挑了个粗壮结实的树干,仰躺在上头。
舒服的喟叹一声,却刚好对上一双吃惊中略带着戏谑的眼睛,黑沉沉的眸子里倒映着她小小的身影。
这眼睛的主人赵卿诺还恰好认识,正是她那便宜爹宁远伯姜世年口中的三郎裴谨。
裴谨在的位置更高一些,也更隐蔽,若不是赵卿诺躺在树枝上,只怕根本发现不了。
“你怎么……”她刚要说话,裴谨赶紧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随即两道声音在树下炸响。
“为何要来这里?”女子的声音慌乱中透着娇羞,“万一被人瞧见怎么办?”
“不会,这个时候国子监也好,你们碧波斋也好,不都在听那些个歪门邪理?哪个有空出来?”男子的声音有些嚣张,又带着显而易见的鄙夷,“再说,不是留了竹柏和你那个丫鬟在小门守着,有人来会提醒咱们的。”
竹柏便是跟着男子的小厮。
“什么歪门邪理,明明是圣人教诲,偏你会说。”女子娇笑地说道。
“管它是什么!咱们好容易见一面,你就和我说这个!”男子说完,将女子推靠在树干上,动作粗鲁,整个大树被推得晃了一晃。
赵卿诺连忙扶住,这会儿要是掉下去,那可真是作了大死!
“不要在这里,还回那个房间,这里连张床榻都没有!哪里好……”女子娇怯得推拒着。
“那屋里闷热,连个冰盆都没有,好妹妹便在这处,不是有个什么绿松松……咱们也试试。”
女子半推半就间到底依了男子。
赵卿诺牢牢抱住树枝,忍受着晃动的树干,满脸都是无措与尴尬,尤其是在看到那女子的脸时,更是恨不得时间倒流。若是知道会碰上这么一遭,她说什么也不会来找什么阴凉地睡觉的。
尤其是旁边还有个男子裴谨,这活春宫听得简直就是酷刑啊!
裴谨自然也看到树下的这一幕,又瞥了眼双目紧闭,眉头紧锁的赵卿诺,表情一时也有些尴尬。
时间似乎过了许久,又好像只有一会儿,赵卿诺听到一声低吼,树干晃动的越发剧烈,甚至她这边有许多树叶飘飘洒洒落了下去。
她吓得赶紧又往上一跳,落在更高更隐蔽的树枝上,觉得自己稳妥了才舒了一口气。
看到她的动作轻盈稳健,裴谨一贯莫测的眸子闪了闪,又见赵卿诺不过片刻表情接连变换,心中更觉得好笑。
树下的低吼夹杂着一声低低的娇声尖叫,晃动的树干终于停了下来。
原本以为该走的两人,却没有走,还搂在一起说起话来。
“你母亲使人来我家了,说是为你家那个三郎来提亲的!”董芷嫣推了男子一把。
董家虽有四个女儿,但前头的三个都已出嫁,只剩下董芷嫣还待字闺中,又正值婚配的年纪。
“他也配!裴谨那个野种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是他能肖想的!”裴谏呸了一声,脸色暴躁。
听到这名,赵卿诺杏眼瞪得又圆又大,虽然告诫自己不能转头看人家,这是特别特别失礼的行为,但她的脖子和眼睛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完全不受控制的朝着裴谨看去。
和当事人一起旁观他被自己亲哥哥和未来的未婚妻戴绿帽子这件事,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见他眸子漆黑,神色莫测,赵卿诺叹息一声,抬手用食指在自己嘴唇上从左到右比划了一下,意思是自己会紧闭嘴巴,绝不透露一丝出去。
看到她的动作,裴谨愣了片刻,心中微暖,尽管才认识不久,这人竟愿意为了自己杀了这对狗男女,虽说蠢了一些,但到底是性情中人,不愧是宁远伯的女儿,与他倒是有些相似。
裴谨仰头,视线上移,落在赵卿诺带着煞气的脸上,静静看了一会儿……
片刻后,他抬手拍了赵卿诺的额头一下,“啪”的一声脆响,见少女捂着脑门,鼓着腮帮子,有些疑惑又有些不满的样轻笑出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如何?”
“可。”赵卿诺痛快的颔首答应。
裴谨再次一愣,旋即彻底笑开,然而他的笑仍是压抑的,低低的声音只回荡在两人之间:“阿诺……”
甚合……心
赵卿诺奇怪的看着他,听见自己的名字被他幽幽地念着,耳朵莫名有些发痒。
两人合作算是达成,从梦鱼出来分别之际,赵卿诺摸了摸耳根,对着裴谨抱拳致谢:“刚多谢你教导。”
从《大魏刑统》到张家情况,再到钱家,这些都不是赵卿诺能知道的。
人前见过的裴谨寡言少语,虽性情温和,却少有存在感。而不论是那次树上相遇,还是面摊亦或这一次梦鱼相谈,裴谨都格外不同。
藏拙……
赵卿诺知道他是威武侯府的庶子,自然明白他的处境。
“阿诺,为何要执着于钱元一事。”裴谨站定,双手背在身后,遥遥望着赵卿诺。
“此事因我疏忽而起,且我亦是女子……”
这世道于女子太过苛刻艰难,看似民风开放,女子却仍然好像附属品一般。
若是自己都能放过此事,那她真的泯然于此世了。
看着少女越走越远,裴谨恍然,再一看手中拿着的书稿,摇头失笑,朝原本的目的地走去。
……
张家院外的一棵大树上,赵卿诺缩在上头,静静地望着倚靠在窗边出神的张宜。
张宜呆呆地望着外面,一双眼睛又红又肿,眼眶里还包着泪水,不时便有一串串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她也不擦,任它们往下流着,一滴一滴在微尖的下巴上汇聚,跌落。
趁着没人,赵卿诺先是扔了一颗瓜子吸引张宜的注意力,然而连扔了几颗才让她的视线移向自己。
赵卿诺见她看过来,想对她笑笑,却又觉得不合时宜,便赶紧收了咧开的嘴唇,四下看了一圈,见无人靠近,双脚在树干上猛地一踏,身体好似一支离弦的箭一般,从树上飞落到张宜的窗户外头,落在地上时轻盈的没有一点声音。
张宜目瞪口呆地看着赵卿诺,一时说不出话来。
赵卿诺被她看的有些脸红,尴尬愧疚的拿着脚尖撵着地上的一片落叶。她清了清嗓子,结结巴巴的开口:“能……能让我进去说……说吗?”
明显底气不足的声音里还带着小心翼翼……
张宜往旁边让了让,算是同意。
赵卿诺眸子顿时一亮,一手撑着窗沿,手臂发力,身子翻过窗户,轻轻巧巧地落在屋子里。
张宜的屋子不大,布置的很素净,最里面放着一个有些陈旧的架子床,挂着月白色的纱帐,许是用的有些年头,帐子边缘已经起了毛边。
床前一侧放着一张桌案,上头有一个崭新的妆匣,黑漆描金的妆匣与整个房间显得格格不入。
赵卿诺视线在那妆匣上停了一停,便赶紧收回,只觉得心里坠的难受。
张宜见她动作,却先开了口:“那是钱家送来的,一匣子的金银首饰,还有许多珍贵之物……被我……我母亲收进了她住的那屋。”
说到那珍贵之物,才止住的眼泪又滑落下来。
张宜侧了侧脸,忙用帕子抹去,待止了泪水才继续说道:“钱家使的个婆子上门,这些东西一来,母亲便好了许多。”
远处的赵卿诺看的心神急迫,生怕裴谨被他们发现了身份。
那边裴谨忍着厌恶,在钱元与小厮扫红靠近的时候,从帷帽里探出手臂。
看到那虽然白皙修长,但骨节分明的一只手,钱元愣在当场,这分明是个男人的手?一个男人为何会戴着方娘子的帷帽?
不等他们主仆二人反应过来,裴谨捏着加了料的丝帕,抖开从二人脸上一一扫过。
一、二、三……只见钱元与扫红很快眼神就变得迷离。
裴谨掀起轻纱,瞥了眼陷入幻觉的两个人,朝着赵卿诺的方向招招手。
赵卿诺一见成了,三步两步的跑跳到裴谨身边,探头看着抱到一块的钱元和扫红,指着他们,睁大眼睛:“这……接下来怎么处理?要我把他们搬到……”
她抬头四下看了看,指着半山腰处一块空地,那里这会儿聚集了不少休息的香客。
“搬到那里怎么样?”说完,赵卿诺搓了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瞅着已经开始互相撕扯衣服的主仆二人。
她嫌弃的咧着嘴,又满是好奇的不肯收回目光,心中感慨,我的天啊,我这一辈子也算是值了,前阵子才看了一场活春宫,这会儿又见到传说中的场面。
“也算是……死而无憾了!”赵卿诺悠悠地感慨着。
正要再看时,身前一暗,她抬起头,就对上裴谨满是谴责的目光。
赵卿诺抓了抓后脑勺,忘了“老”同伴在跟前儿了。她有些尴尬地开口解释:“头一次见到这个……这个传说中的……那个什么水陆不走走旱道……”
“闭嘴!”听到赵卿诺的话,裴谨瞬间脸黑。
赵卿诺有个毛病,那就是一尴尬就会犯口不择言的毛病。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不对劲,反而越发尴尬。
“来人了。”听到脚步声,裴谨顾不得教训她言语不当,转身闪进旁边的树林里。
赵卿诺自然也听到了脚步声,还有一个浑厚的声音:“这的求的签好,保准能得个大胖小子……”
她正要紧跟着裴谨躲进树林里,就听见压在扫红身上的钱元喊道:“娘子……方娘子……小子我可算是抓到你了……”
听见这话,再加上刚才看到的场景,赵卿诺一下子就明白,这个钱元竟然对方娘子起了觊觎之心,当真是祸痞该死!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赵卿诺只能恨恨地在钱元的屁股上跺了一脚,然后窜进树林里。
“啊——”一声惨叫从扫红口中发出。
树林里,赵卿诺小心谨慎地把裙角提起拢在手中。她今日为了打扮的好看,引钱元上钩,特意穿了件银纹缕金绣花纱裙。
因为上次疏忽而引起的麻烦,还牵连到无辜人,赵卿诺这会儿格外仔细,生怕哪里勾了丝线再惹下麻烦。
那边扫红的一声惊叫不仅引得男子上前查看,就连下头在空地处休息的人也纷纷起身往上跑。
裴谨注意到赵卿诺的动作,移开视线,他摘下帷帽,重新扣回赵卿诺的脑袋上。
外面那男子已经看清楚钱元与扫红的样子,赶紧把自家媳妇挡在身后。
他一脚蹬上两人,口中骂骂咧咧的说道:“谁家的混账玩意儿!乱耍也不看地头!若是惹了佛祖的怪罪,让你全家都不好过……”
叽里咕噜滚了几级台阶的钱元与扫红停了下来,正好落在从空地上来的一干人跟前。
许是因着摔痛了,那钱元二人竟然清醒过来。
“哎呦!这是占着地界儿欺压苦主来了!”武夫人一拍大腿哭嚎起来,“我那侄儿好好的去参加个宴会,就被打的一头是血的抬回家,我不过来问问,便被这般指着鼻子教训!真是勋贵家的风范……”
“武夫人,你侄儿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真掰扯开,你家才是理亏的。”赵卿诺打断她,心里只觉得荒唐,这惹事的怎么有脸上门来闹。
“我家理亏?我家做什么了理亏!我就知道我侄儿让你打了!我上门要个说法,你家现在又在这仗着身份欺负我一介妇人!不过是瞧我夫君官职低,又看不起我娘家是商户人家罢了!但你别忘了!咱大魏是讲究王法了!”
武夫人钱氏干脆跳了起来,朝赵卿诺挥舞着手。
赵卿诺两世头次见到这么胡搅蛮缠颠倒是非的人,后退两步躲开她,攥紧拳头,耐心将要耗尽。
武夫人往前撵着,跳着脚,伸长胳膊,她蓄着长长的指甲,修剪的尖尖的指甲上涂着猩红的蔻丹……
“快拦住她!成何体统!仔细抓了脸!”老夫人周氏连忙摆手,让一旁傻眼的丫鬟婆子赶紧上前护住赵卿诺。
得了命令的丫鬟婆子一拥而上,可对比武夫人的身材,这些人便显得如瘦弱的小鸭子一般,哪拦得住人。
混乱间,一声脆响,那留着指甲的巴掌便落在一个丫鬟脸上,立时出现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带着血淋淋的划痕。
赵卿诺再不能忍,抬手就卸了武夫人那条胳膊,杀猪一般的声音瞬间响彻松鹤堂,就见武夫人那胳膊以一个怪异的状态拧着。
得了消息被匆忙请回来的宁远伯姜世年,被这声音惊得脚下一个踉跄,好悬没摔在外头台阶上!
“我的胳膊!杀人啦!宁远伯府杀人啦……”武夫人抱着胳膊嚎啕大叫,尖利的声音几乎掀翻屋顶。一众丫鬟婆子无从下手地看着这难得见到的一幕。
“这……这……”老夫人周氏傻了眼,不知道说些什么。
历来妇人都自持身份,端着当家主母的风范,彼此之间都是动嘴不动手,就连动嘴也是说着七拐八弯的话,主打一个对方最好别听懂。
都说这骂人的最高境界便是你骂了她,对方当场没听懂,等回了家私下品味才晓得自己被人骂了,却又不能找回场子,只能暗自生闷气。
今日这御史夫人已然让她开了眼界,却没想到她这在外头长大的孙女更是厉害,一言不合直接卸人胳膊。
赵卿诺眉头越皱越紧,看了眼那用帕子捂着脸默默哭泣的丫鬟,又听着这噪音,抬脚靠近武夫人,抬手捏上她的下巴,向左下方一拉,手腕用力,下巴瞬间脱臼,整个堂屋立马安静下来。
“喊什么!”赵卿诺握着武夫人那被她卸脱臼的胳膊,转动发力,只听“咔嚓”一声,那被她卸下来的胳膊又被接了回去。
姜世年刚跨进屋子,正好瞧见他那浑身泛着煞气的女儿一抬手一落手间就把人料理了,当下便觉得自己胳膊下巴痛。
姜世年不由得回想最近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这样的手段回头可千万别用在自己身上!
他宁远伯虽是武将起家,他也算的上是自小习武,可他那水平也就和府里的护院比划两下,哪是赵卿诺这种在江湖上讨生活的对手。
香兰吓了一跳,正要去弄帕子,一个声音挤了进来:“帕子来了!”
香梅赶紧把弄好的帕子递过去。
原来在赵卿诺一开口后,她就赶紧去弄了。
赵卿诺接过帕子,一块敷在姜蓉的额头,另一块敷在她的脖颈处。她又抬起姜蓉的一只手,手指按压在她手背侧的合谷穴上:“这个穴位可以帮助退烧……”
这是她跟着东叔他们走镖的时候学的,谁都有个头疼脑热的,在这个缺医少药,感冒发烧都能要人命的时代,多学一些总没错。
“奴婢来了。”香梅忙上去,接过赵卿诺的位置,照着她的方法按压着合谷穴。
“老虎挂佛珠,端的是假好心。”香兰回过神来,皱了皱鼻子,小声嘀咕着。
赵卿诺瞥了她一眼,也不想去计较香兰的话。姜蓉这事是她疏忽,忘记了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乍一见到这种事必然会受到惊吓。
然而,赵卿诺不计较,不代表别人也不计较。
“贱婢!你在说什么!”姜世年当下喝问道。
香兰吓得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却连一句话都不敢再回。
孟氏望着怒气冲冲的姜世年,张了张嘴,却又不好说什么,只能闭上嘴无语垂泪。
“你喊打喊杀的做什么!”老夫人周氏抬手就拍打到姜世年的胳膊上,“她又说错了什么!她为着自家主子叫两声屈又有什么不对!”
刚才还在外人面前维护赵卿诺的老夫人,此刻对着她怒目而视:“昨日两人一道儿去的海棠苑,回来时却只有蓉儿一人……今日一早又惹得御史家的夫人上门吵闹……若不是人上门来闹,我老婆子还不知道你竟胆子大到把人打的头破血流……”
“大夫来了!”
跟在婆子后头的大夫,一进屋就瞧见这场景,赶紧垂下头,这富贵人家是非多,可莫要惹祸上身才是:“病人在哪?”
“这里。”孟氏忙说道。
大夫近前,看到姜蓉额头与脖颈处的帕子点点头,正要把脉时,瞧见那手上按压出的痕迹说道:“做的不错……要知道高热可是会要命的……”
里头孟氏与老夫人周氏守着姜蓉,姜世年将赵卿诺叫到外头,见她面色平静,全然不在意刚才老夫人周氏的训斥,心里默默地叹口气。
“蓉丫头自小在你祖母眼前长大,她便偏疼了几分,你别往心里去。”
赵卿诺摇摇头,人有偏心很正常,如果是她也是更偏心那个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人之常情。
“无事,蓉姐这事是我疏忽,忘了她年幼,见到那样的事必然会害怕。
姜世年被这话噎的一时无语,抬头望了望碧蓝的天空,他记得阿诺还要比蓉丫头还要小上一岁吧?若是算的仔细些,两人年龄差将近两年了。
“府上姑娘受了惊吓……老夫开个退热的方子……再配上几服镇定的汤剂……”
屋里大夫开好了方子,便让个婆子跟着他去配药。
香兰和香梅留在里头照顾姜蓉,孟氏扶着老夫人周氏出了内室,到外间坐下,姜世年见了便带着赵卿诺进去。
“说罢,昨日在外头到底闯了什么祸,惹得人家找上门来,又把蓉丫头都吓病了。”
老夫人周氏上来便定下赵卿诺的罪名,姜世年才劝了赵卿诺别往心里去,这会儿听了老夫人周氏的话,极为不满:“母亲说的这是什么话!阿诺一贯懂事,能惹什么事!那御史家的什么德行,满京城谁不知道!要怨您就怨儿子无能算了!”
孟氏无声的哭倒在地上,原以为是姜世年对自己用情至深,甘愿忍下那事,却没成想竟是自己多想,这么多年下来,以至于一颗心落在那遐想中。
从正院出来,姜世年想了想又去了松鹤堂,并未多说什么。孟氏的事情说出来难堪的到底是他,没必要再为着这旧事把老夫人周氏气出个好歹来,他只是和老夫人周氏知会一声赵明秀有孕的事情。
……
威武侯府,姜芙服侍着裴谦更衣。
自嫁进威武侯府,裴谦的事情再忙她都会亲自操办。
“那位赵姨娘是怎么回事?”裴谦漫不经心地问道。
姜芙心里咯噔一下,到底还是问了。
她赶紧打起精神来,面上却仍保持着端庄:“父亲那年出了意外流落到外头,因没了记忆,便和那位赵姨娘成了亲。后来恢复记忆又回了伯府。之后也去寻了几回,没曾想那赵姨娘一家搬到别处去住,直到前阵子才被父亲寻到。”
裴谦嘴角噙着笑,拍拍她的手:“你很好。我要去前头处理公务,你先睡吧。”
“是。”姜芙躬身行礼,目送裴谦离开,直到人出了屋子才彻底放松下来。
当初父亲不愿她嫁到威武侯府,想为她挑个家室不如不如宁远伯府的,她却死活不肯。
她要强惯了,又有祖母耳提面命为了家族荣耀,又见识到了威武侯府的权势,如何肯低嫁。
然而真做了这世子夫人才晓得父亲是真的爱重疼惜她这个女儿。
宁远伯府人口简单,威武侯府却正好相反,为了坐稳这个位置,她便是连睡觉都不敢睡沉。
只盼母亲妹妹能省心一些,弟弟蕴哥儿今年定要高中。
……
那边,裴谨回到院子里,就瞧见小厮正倚在门廊上打瞌睡。
拿脚尖踢了踢他:“有事?”
“三郎,柳姨娘头儿使人来传话,让您挑个像样的礼物,回头董家四姑娘办生辰宴时让您务必送过去。姨娘还说,钱若不凑手让您去和她拿。”
裴谨脚步不停地往屋里走,小厮在后头撵着,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姨娘说。
“你去找把那祛疤的药膏找出来,明日给宁远伯送去。”
小厮应声离去,裴谨这才耳根子得了清净。
柳姨娘是裴谨的生母,眼瞅着裴谨已经二十有二却仍不见侯夫人为他张罗亲事,干脆自己出面,费尽心思四处打听买消息,这才挑中了董家的四姑娘,又求了威武侯让嫡母出面,想要定下这门亲事。
董家四小姐是吏部尚书董文川最得宠的庶女,柳姨娘打的主意是觉得自能为自家儿子挑个好媳妇,又能为他挑个好岳丈,等成了亲,再谋个差事,自然是最好。
想起那些姨娘说,裴谨讥讽一笑。
先不论朝堂那些事,只单说董家。
他那位生母怕是不知道,董四姑娘是个心大的,哪里看的上他这个连差事都没有,又身世不明的庶子。
不过不急,慢慢来……
自己境地再差至少还有一双干净鞋穿,比那跑江湖讨生活的阿诺姑娘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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