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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萌娃,带飞一堆隐世大能薛澈苏知知精选小说推荐节选在线试读
黑匪山。清明这一日,村里众人都起得很早。大家以前都是在江湖上混过的,到如今,认识的人里,死的比活的多。村民们三三两两往黑匪山的南面走。山南侧有一片墓园,立满了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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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萌娃,带飞一堆隐世大能薛澈苏知知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黑匪山。
清明这一日,村里众人都起得很早。
大家以前都是在江湖上混过的,到如今,认识的人里,死的比活的多。
村民们三三两两往黑匪山的南面走。
山南侧有一片墓园,立满了墓碑。
有的墓碑后边是个小土包,而有的,仅仅就是一块墓碑。
细雨蒙蒙。
苏知知和薛澈走在前边。
两个孩子手里都拎着一大串纸元宝。
苏知知左手已经好全了,张开双臂,迎着雨丝往前跑,手里的纸元宝被风吹得呼啦啦作响。
她发顶的花苞头圆鼓鼓的,像两个小包子。
苏知知的头发很黑很多,伍瑛娘要拿绑头绳给她绕好几圈才能缠牢。
她今日戴的头绳很漂亮。
年前村里猎到一只虎,老虎筋被抽出来给苏知知做头绳和弹弓。
伍瑛娘在虎筋外头缠了一圈圈的红丝线,绑在知知头上,好看又紧实。
郝仁和伍瑛娘走在后边,手里提着香烛和祭品。
薛澈今日本打算待在屋内的,但苏知知拉着他一起来,说要让她天上的娘亲见她的新玩伴。
“我娘见到你,肯定很高兴的。”
苏知知他们走到了一排墓碑前。
点了蜡烛,烧了香,将装着肉和米团的碗放在墓碑前。
薛澈原以为只是来祭拜苏知知的生母。
来了才知道要祭拜的墓碑有好几处。
“知知给外祖父、外祖母上香。”
“大舅父、大舅母请吃米团……”
“娘,知知又给你带花了……”
“娘你看阿澈,我新收的小弟,是不是很好?”
苏知知忙得不停,嘴里念念叨叨的。
薛澈跟着在后边问候:
“知知外祖父、外祖母、大舅父、大舅母好……”
“晚辈薛澈,见过各位长辈。”
“晚辈不是知知的小弟,各位长辈莫误会……”
苏知知总是爱出门跑,她自从前年记住墓园的位置后,有时自己也会跑去母亲的墓碑前送东西。
可能是一把颜色热烈的野花,也可能是一捧熟得甜透的浆果。
苏知知从衣服上缝着的小荷包里掏呀掏~
掏出来几颗青嫩的野果子,在每位长辈的墓碑前放一个。
伍瑛娘拂去苏知知头上沾着的花瓣:“知知有心了,外祖父他们收到知知采的果子一定很喜欢。”
苏知知变戏法一般从篮子里抽出个小纸鸢:
“我今天还要和阿澈放纸鸢给他们看!”
纸鸢是秦老头照着阿宝的样子做的。
苏知知把纸鸢递给薛澈:
“阿澈你举好纸鸢,我放线往前边跑,起风了你就松手。”
薛澈不屑于玩这些幼稚的小玩意,但说实话他其实从来没玩过。
他双手托着纸鸢,看着苏知知手里的线越拉越长。
一阵风刮起。
薛澈松开手里的纸鸢,朝苏知知大喊:
“知知,风来了!”
苏知知两条小腿像轮子一样快速蹬起来。
纸鸢一摇一摆地往上升。
阿宝也飞过来了,像是要和纸鸢一比高低。
郝仁站在墓碑前,看着两个孩子玩闹的场景。
而后,他掀开衣袍下摆,跪在墓碑前,面容肃穆地磕头:
“父亲、母亲、大哥、璇儿,凌云来看你们了。”
他伏下身子磕头,如被积雪压弯的竹枝,久久没有直起来。
他不姓郝。他姓裴。
他不是山野村夫,不是江湖大盗。
他是当年风流傲气的长安才子,裴家二郎。
是那些世人口中,随着裴家流放,死在路上的裴凌云。
当初父亲被人诬陷私通敌国陷害薛家军,皇上大怒,百官求情后,裴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夜风嘶鸣过村口的门坊。
门坊上“良民村”几个字隐没在夜色中,旁边刻着“黑匪山”的旧石碑倒是被火把照得通亮。
门坊边靠着间小木屋,木屋是给值夜人用的。
虽然这些年大家不做山匪,但很多山寨聚居的习惯已经刻在了骨子里,白天黑夜都有人轮值在村口。
今晚值夜的是秦老头,年近七十,发须花白。
木屋内,秦老头半躺在竹椅上,手里拎着一壶酒,抿一口,嘴里都是辛辣:
“今晚得精神点,怕是有小鬼作乱喽。”
秦老头对面坐着膀大腰粗的孔武。
“啊啊啊、啊啊、啊……”
孔武拿手比划着,张开的嘴里只有牙齿,没有舌头。
孔武不过十六七岁,生得圆头圆脑,浓眉厚唇。
全村就他长得最彪悍,偏偏全村也属他最老实听话。
今夜明明不是他值守,却被秦老头叫过来陪着喝酒。
“这酒花二娘给你带过来的?你也不怕她下毒哈哈哈……”秦老头说着,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孔武挠挠头,笑得很憨:“啊、啊啊、啊。”
“眯一会儿吧,人来了我叫你。”
秦老头在竹椅上翻了个身子,露出没有耳朵的那一侧脸——
秦老头只有一只耳朵。
可这一只耳朵,却能够听见二十丈外的响动。
蜡烛滚下一层层的热泪,堆叠在烛台上。
秦老头在躺椅上像是睡了过去,忽然耳尖微动,从椅子上直起了身子。
“小鬼来了。”秦老头拧紧了酒壶盖子,“该起来练练筋骨了!”
“啊、啊。”孔武会意,提上身边碗口粗的铁棍,出门一晃就没了影子。
窸窸窣窣。
几十条蛇在草丛中游走,进入了门坊。
一只金环蛇悄然往木屋的门缝中移动,阴鸷的眼睛如深渊中两点寒星。
金环蛇身子刚滑进一半,一道梅花镖从空中旋来。
砰!金环蛇被扎扎实实地钉在门板上,血迹从门板缝隙间蜿蜒而下。
秦老头将食指和拇指放在口中,使劲吹出一声哨响。
咕——
一只半人高的巨鹰从空中尖啸着落下,爪子一落地就抓住条蛇嘶咬起来。
其他原本在草中游动的蛇见了那只巨鹰纷纷后缩。
秦老头踢了一下金环蛇的尸体,看着上面金黑色的环纹笑道:
“花色不错,扒了皮正好给知知做条新鞭子。”
二十丈外。
藏匿在山林里的青蛇寨按住了腰间的武器。
柳银环眼中显出杀意:“差不多时候了,动手!”
他带着人刚出林子,就见面前一道黑熊影子狂奔而来。
“熊!有熊!”青蛇寨的几人下意识往后退。
那黑熊影子几乎是闪到他们身前,抡起铁棍就砸。
柳银环向后一个空翻堪堪躲过,这时才看清原来不是熊,是人。
是个像熊一样壮的少年。
孔武力气极大,爆发力强,速度快,一棍下去就打得人骨裂筋断。
“你们先缠住他!”柳银环让人在前面分散孔武注意力,同时从怀中摸出淬了蛇毒的银针。
他正要发出手中银针,手背忽传来一阵剧痛,血腥味弥漫开。
他低头一看,手背上赫然扎了一只梅花镖。
秦老头拈着梅花镖从阴影中走出,冷笑一声:
“敢犯到我手上来,真当我老得拎不起刀了?”
柳银环见到独耳秦老头的那一瞬,浑身血液倒流!
比起身边跟着的兄弟,他混江湖算早的了。
他十多年前刚混江湖的时候,就听过一个传说:
道上曾有一人号“顺风耳”,此人双耳天生过人,可听见数十丈外的响动。常使梅花镖,最擅夜袭。
曾在夜间以一屠百,镖无虚发。
而且最可怕的是,谁得罪他,他就掘谁家祖坟,扰人祖宗!
但据说后来他有次掘错了坟…惹了厉害的仇家,被割了一只耳朵,从此就退出了江湖,无人知其踪迹。
柳银环哆嗦着嘴皮:“你、你、前辈是顺……”
他还没说完,身后孔武已经追上来,对他脑后就是一棍子,砸得他眼冒金星。
月光里,黑影一个个倒下。
“啊——啊——!”惨叫声响起。
村内。
静谧的小屋里,几个孩子睡得正香。
本就没睡安稳的薛澈被惊醒,他撑起身子:
“什么声音!”
“他们又打猎呢。”
在床头的苏知知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嘟囔一句,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薛澈抓着被褥,爬到窗边仔细听,却没再听见叫声。
连他自己都恍惚是不是方才听错了。等了半晌见没动静,才困得钻回被子里睡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薛澈睁眼的时候,见身边的床铺都空了,只有满床明晃晃的日光和窗棂的影子。
苏知知这个时候端着一碗蛇汤进来了:
“你醒了呀?我娘让我端碗蛇肉汤给你。”
她把手里的陶碗放在桌上:
“昨晚秦爷爷和孔武抓到了好多蛇,每人都分到一碗蛇肉汤了。你闻闻,多香。”
薛澈下床简单洗漱了一下,喝了一口蛇肉汤。
意外的,没有一点腥味,肉汤鲜香,把他肚子里沉睡的馋虫都勾醒了。
被吴老三拐走的其他几个孩子一早就送回附近的县里了,只剩薛澈还在。
苏知知拍拍薛澈的肩膀,安慰他:
“你别急,你家虽然远,但我爹会想办法帮你联络的。而且虞大夫说你现在身体弱,也没法远行。”
薛澈低头继续喝汤。
他没有迫切地想回去,即使回去,也只是面对一座偌大空旷的府邸。
“村中集议,速来集合——”
“速来——”
窗外一阵浑厚的嗓音炸响,薛澈差点落了手里的筷子。
苏知知撑起窗户,拉着薛澈趴在窗边往外瞧:
“我爹今早回来了,召集村民议事呢。”
村子空地最前边,左手持刀的白洵正在喊人。
他吼一声,整个山头都能听见:
“集议了——!”
苏知知:“这是刀叔,他声音大,每次集议都是他喊人点人。”
村民们聚在一起,一个个的,袖子都卷到了手肘上。
白洵站在石墩上,清点好了人数,然后转头道一句:
“村长,人齐了,可以开始了。”
苏知知示意薛澈往后边看:“你看,那个就是我爹。”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白洵后面从容走出。
薛澈从苏知知和还有村中

其他人的言辞中能感受到,郝村长在众人中很有威信力,大家对他都很敬重。
因此他想象过,郝村长应当是个有些气度的田舍汉。
可白洵身后走出的是居然是一位面容极俊雅的郎君。
那人穿着褐色粗布衫,站在枝叶青嫩的枣树下,衣角随风荡起一片清风竹月。
一行一步端方自矜,温润如玉,甚至有几分世家贵胄的风范。
苏知知撑着脸蛋:“我爹是不是很好看?县里的姑婶们见到我爹都脸红呢。”
薛澈哑然。
他见过不少世家公子。
在长安,人人皆道贺府三郎容貌气度冠绝京城,喝茶只用青瓷盏,穿衣只着云锦。
他好看到连院中妻妾都自愧不如,纷纷自请下堂,最后贺三郎居然成了长安大龄单身郎。
薛澈见过贺三郎几回,的确是光彩照人,见之如玉山上行。
可眼下,他竟觉得眼前粗布麻衣的乡野村长,比起贺三郎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日集议,有几件事要商议。”
啪!
李章盛飞快地将手中的匣子倒扣在薛澈的书箱上,然后带着匣子离开了。
室内,书页被风吹得哗啦啦翻开。
薛澈的书箱里,吐着蛇信子的小青蛇缓缓游移,在底部找到一个舒适的角落盘踞。
下课了。
薛澈把书箱盖好,背起就走,他要去伙房和苏知知碰面。
提起书箱的时候,不小心手滑,书箱眼见着要侧翻在地上。
“小心!”
一只手伸过来及时扶着书箱,然后又迅速收回。
薛澈看见这手的主人是李章盛时,眼中有两分惊讶。
李章盛尴尬地笑了一下:“走路小心点。”
然后似乎怕泄露什么一般,不等薛澈说话就和其他同窗大步离开了。
薛澈不解李章盛为何今日有些反常。
他还未来得及细思,在路上就遇到苏知知和顾青柠。
苏知知和顾青柠气色都很好,小脸红扑扑的。
吃得好,睡得香,功课过得去,还能天天和玩伴在一起。
如果忽略掉李韶儿那一帮人,这日子还是过得挺滋润的。
“阿澈,你们今天在外头上课了吗?”
苏知知有点羡慕,她也想在室外上课。
一直坐在讲堂里,她的屁股都坐僵了。
薛澈长长的睫毛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
“今日柳山长带我们即景吟诗,然后让我们作一幅画,画上题诗。”
苏知知:“那你画好了么?”
薛澈:“画好了。”
“我看看我看看。”苏知知好奇的兴奋劲起来,挡都挡不住。
薛澈知道苏知知这样子,肯定是等不了的,于是转过身把背上的书箱对着苏知知:
“在书箱里,最外边那一卷就是。”
“知知,让我也看看吧。”顾青柠也探头过来看。
苏知知伸手进去抓了一下,结果抓到一个滑溜溜的东西。
她拿出来一看,不是画卷,竟然是一条小青蛇。
顾青柠脸色刷白,赶紧拍打苏知知的手腕:
“知知!是蛇!快放下!”
薛澈听见顾青柠的叫声,当即皱眉回头看,见一条大拇指粗的蛇正被苏知知揪在手中。
薛澈:“知知,快扔掉!”
苏知知:“哦。”
自从青蛇寨到黑匪山闹过之后,苏知知见了好多蛇,现在看这条小蛇就像看条小虫。
苏知知把蛇往旁边的石头上一摔,小蛇被摔晕了。
下一刻,她又赶紧把晕过去的蛇捡起来,找出条细绳把蛇绑住。
“刚好,过两天回家,可以带给阿宝吃。”
苏知知有一种路上捡到惊喜的心情。
薛澈:……
顾青柠:……
顾青柠心里涌起不安:“可是薛澈的书箱里怎么会有蛇?”
按常理,蛇不会无缘无故从书箱里出现,除非有人故意放进去。
苏知知看向薛澈:“阿澈,你见到谁往你书箱里扔东西了么?”
薛澈摇头,目光明灭。
他没看见,但是他能猜到。
……
李章盛的心情很忐忑。
忐忑而激动。
他在池边的柳树下徘徊,手里拿着书卷,但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从现在开始,到今晚,他随时可能听到薛澈悲惨的尖叫。
到时候,他要装作非常意外而害怕的样子走过去。
然后薛澈会昏厥地被抬走,被咬的伤口也许还会流很多血。
不会有人发现这是他做的,要怪只能怪薛澈他自己倒霉!
“哥,你在这做什么?”李韶儿正好从这边路过。
李章盛压下脸上的情绪,瞪了一眼妹妹:
“我在念书,你看不见?”
李章盛是李府正室所生,李韶儿则是李长史的宠妾之女。
李章盛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向来不太合得来。
眼见着学堂内人都走光了也没见苏知知,郝仁眉心拧起,担心苏知知又出了事情。
他快步走进讲堂,一进去就看见苏知知趴在桌上画画。
室内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拿着墨汁直接在桌案上圈圈涂涂。
“知知,你在做什么?”
苏知知被叫到,身子一抖,看清来人后眼中溢出欣喜:
“爹、阿澈!你们怎么来了?”
她高兴归高兴,却不忘拿身子赶紧遮住桌上的涂鸦。
薛澈:“知知你在画什么?”
“没什么。”苏知知笑得有点假。
郝仁两手一拎,把苏知知抱起来,低头一看——
桌上画了一只黑漆漆的大王八,王八缩着脖子,旁边有一条还没画完的蛇。
薛澈:“你为什么要在自己桌上画王八?”
苏知知叉腰:“谁说这是我的桌子?这是李韶儿的桌子。”
“她躲在背后指使人诬陷我,她就是个缩头乌龟!被蛇咬也是自食其果。”
苏知知又用了成语。
她说话的时候,悄悄觑着爹的脸色,以为爹会教训她。
郝仁本来是要告诫知知一顿的,既为学子,就不可随意在桌案上涂鸦。
但看见苏知知画的那只乌龟后,不知记起了什么,酸胀的眼中几乎要涌起泪意。
他沉默了片刻,到嘴边的话最后只变成了一声叹息。
“知知,我们回家。”
“好,爹。”
伍瑛娘这时候也正巧来了,一家人整整齐齐地走出书院。
回到家中,薛澈和苏知知说了这些天在书院发生的种种。
秦老头直啧嘴:
“傻丫头,在书院受了委屈,早该报个信回来。”
孔武在旁边啊啊地点头。
苏知知疑惑道:“我写信了啊。”
她转头看看:“阿宝呢?”
咕——
头顶一片阴影压下来。
阿宝落下来了。
苏知知过去摸摸阿宝的脑袋:
“阿宝你去哪了?怎么才送来?”
阿宝“咕咕”地叫,低头看自己的爪子。
鹰爪上系着两封信。
郝仁把信拆下来。
一封是苏知知之前写的,另一封是白洵写过来的。
郝仁看了白洵写的信,拇指和中指岔开来揉着太阳穴。
伍瑛娘接过信:“阿仁,怎么了?”
郝仁把信递过去:“知知的信被阿宝送去了山上,他们说要下山。”
苏知知脸上的笑容被点亮,拍手道:
“他们都来?太好了!”
郝仁看着苏知知无忧无虑的笑容,心情也舒缓了几分。
若是当年没有发生那些事,知知说不定在宫中念书。
以她这样的性子,不知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
长安城。
恭亲王府,汀兰院。
慕容婉在床上翻了个身,睁眼时透过锦帐看见侍婢隐隐绰绰的身形。
春月轻声问:“郡主,可要起了?”
慕容婉刚睡醒,含糊地嗯了一声。
房门被打开,逆光中一排婢女鱼贯而入。
锦帐被缓缓掀起,日光透过花纹繁复的窗棂,铺在床上的织锦。
春月扶着慕容婉从床上起来,一个婢子手捧银盆走来,伺候慕容婉洗漱。
慕容婉洗漱过后,清醒了一些,坐在梳妆台前让春月梳头。
“今日梳个简单发式就好,去宫里不能晚了。”
“是,郡主。”
春月手巧,慕容婉的头发在她手中仿佛格外柔顺。
也就是因为她手巧,慕容婉才留她在身边伺候。
上回王妃让春月领了二十鞭子后,就给慕容婉换了个侍婢。
但慕容婉用新的侍婢不习惯,还是觉得春月更好用,又让春月回来了。
春月梳头又好又快,在慕容婉的发髻上对称地插了两朵珠花。
薛澈意外地探头去看。
竹篓提起来,月亮和溪水从缝隙间溜走,只剩一条湿漉漉的鱼。
那条鱼足有四尺长,头部异常宽阔,银色的鳞片在月色中闪烁。
苏知知的小脚丫踩在溪水中裸露的石头上,垫着脚把甩着尾巴的鱼抱起来。
那鱼立着都比她高了。
“阿澈你快看!”
薛澈:真的是好大的鱼!!
“是胖头鱼,接着。”苏知知喜滋滋地把鱼抛给岸上的薛澈。
薛澈被这条大鱼砸得往后一个趔趄。
太沉了。
沉到他根本抱不动。
苏知知把竹篓再次放进溪水里,这回像是玩水一般,随意晃了两下,居然也抓到了几条一两尺长的鱼。
“好了,这些鱼差不多就够了。”苏知知满意地拎着竹篓上岸。
“阿澈,你做我小弟,我单独分一条鱼给你。”
薛澈吃力地拖着鱼:“不用了。”
“哼。”苏知知把鱼抱过来都装进篓子里,不让薛澈抱了。
胖头鱼半个身子塞进了竹篓,还有半截尾巴露在外边。
两人正要回去,空中忽然飘下细密的雨。
阿嚏!薛澈打了个喷嚏,下意识说了一句:“失礼。”
苏知知左右张望了一下,拉起薛澈的手:
“我给你找把伞。”
薛澈害羞尴尬地想缩回手,京中见过的世家小姐们,可不会这样直接上来抓他手。
可是苏知知握得紧,力道大,薛澈挣不开,而且她的手心温热,暖意源源不断地从手上传来。
薛澈也就由她牵着了。
“你去哪找伞?我们不是没带伞么?”薛澈记得苏知知就只带了个竹篓子。
“这就刚好有一把啊。”
苏知知在一棵枯树桩边站定。
那棵枯树桩有七八人环抱那么粗,盘根错节,如林间一只苍老的妖。
树桩上长了很多蘑菇,其中一个极大,蘑菇顶大如冠盖。
薛澈没见过这么大的蘑菇,但是他不诧异。
短短两天内,他惊奇了太多次,一个巨大的蘑菇已经惊不起他眼中波澜了。
苏知知两手抓住蘑菇柄:“把它摘下来,刚好做伞用。”
蘑菇牢牢地长在树上,苏知知使劲拔。
夜风呼呼吹过,雨水斜打在枯木桩上。
薛澈揉揉眼睛,他方才好像看到枯木桩在发抖。
啪!大蘑菇被拔了下来,苏知知没站稳,抱着蘑菇摔了个屁股墩。
薛澈去扶她,她已经自己站起来了。
苏知知屁股上都是泥,开心地把手上的大蘑菇举起来,刚好盖住他们俩的小脑袋:
“阿澈,我们有伞了!你不用淋雨了。”
她踮脚撑着蘑菇转了个圈,眼中繁星灿灿。
蘑菇伞下,薛澈黯淡许久的脸色被她的目光点亮,心中有一处荒瘠被雨水润湿,嫩芽破土而出。
“知知,谢谢你。”
薛澈觉得浑身的血液滚烫起来,视线开始模糊。
苏知知发觉薛澈脸上浮起反常的一抹红:
“阿澈,你没事吧?”
薛澈摇头:“没事。”
刚说完,眼睛一闭,身子往后栽下去。
苏知知把手上的蘑菇一扔:
“阿澈!阿澈!”
……
小院门口,伍瑛娘披上了蓑衣。
她在村子里找了一圈,没看见苏知知,立刻就要出村找。
“阿仁,你在家等着,知知回来了的话,就让阿宝来报信。”
阿宝在屋檐上扇了扇翅膀,一双鹰眼在夜间更加锐利。
郝仁点头,帮伍瑛娘理好蓑衣:
“你找孔武同去,有个照应,小心些。”
伍瑛娘脚还没跨出门口,就看见不远处出现一小团人影。
郝仁和伍瑛娘同时开口:
“知知!”
今夜的苏知知着实有点狼狈。
她的衣衫被雨打湿,污泥左一块右一块,湿漉漉的头发一缕一缕贴在额头上。
背上背着晕过去的薛澈,脖子上挂着一个竹篓,竹篓里还露出半条粗壮的鱼尾巴。
阿宝飞过去接应,爪子一伸,帮苏知知取走了脖子上挂着的竹篓。
伍瑛娘的身影也冲到了知知面前。
看着满身泥水的女儿,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
这孩子得赶紧洗洗才能要。
“娘,阿澈晕倒了。”
苏知知一路背着薛澈和一竹篓大鱼,累得够呛,路上还摔了几跤。
她声音里带了一丝委屈,一双大眼黑白分明。
伍瑛娘看两个孩子这模样,火气一下就全消了,只有心疼:
“快回家洗澡换衣裳,我送阿澈去虞大夫那。”
郝仁事先烧好了热水,让苏知知赶紧去泡。
苏知知实在累得厉害,郝仁跟她说了什么她都听不清,洗完澡爬上床,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郝仁无奈地笑了,帮苏知知盖好被子。
雨水滴滴答答地下了一整夜。
薛澈在虞大夫家中也烧了一整夜。
虞大夫给薛澈喂了汤药,等到天亮,薛澈才退烧,但人还在昏睡。
苏知知早上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问伍瑛娘:
“娘,阿澈怎么样了?”
昨晚薛澈突然晕倒,苏知知真是吓到了。
村里的叔叔伯伯们被砍两刀都还能喝酒下地,可是薛澈跟她去抓条鱼就晕倒了。
苏知知极为诧异。
伍瑛娘简单说了薛澈的情况:“他身子弱,经不起和你一起折腾。”
苏知知急得就要去虞大夫家看薛澈。
外面的雨还没停,阿宝昨晚帮知知拎回来的竹篓就靠在墙角,伍瑛娘忙得都没功夫去看。
苏知知出门时瞄到了竹篓:
“娘,篓子有我抓的胖头鱼!我想喝鱼头汤。”
她顺手把篓子里的大蘑菇翻出来,撑在头上挡雨,跑去了虞大夫家。
伍瑛娘闻言,也才想起来女儿昨晚带的竹篓。
她走到竹篓边弯腰,拎出一条几十斤的大鱼。
伍瑛娘:嚯!全村都能喝碗鱼汤了。
……
虞大夫家在村子的最东边,很安静,适合他安心钻研医术。
郝仁起了一大早,赶过来看薛澈:
“虞大夫,阿澈可有生命之忧?”
虞大夫熬了个通宵,眼下乌青,但目光灼灼,透出些兴奋:
“眼下没有,但他这身子不好治。”
他就喜欢和阎王爷抢人,越是遇到疑难杂症,夺命剧毒,他就越有劲。
“他娘胎带毒是其一,幼时寒气侵体是其二,前段时日被人贩子带着风餐露宿,加之昨夜淋雨受寒,他这身子自然受不住。”
郝仁脸色肃然:“虞大夫可有医治之法?”
虞大夫拿笔写方子:
“既然送到我这,我定然能救他。需先清他体内毒性,再除寒气,若调养得好,最快两年,身体可如常人。”
郝仁面色缓和了不少:“有劳虞大夫。”
虞大夫语气一转:“只是现在还医治不了,要祛毒还缺一味药。”
郝仁:“什么药材?我可去山下采买。”
虞大夫语气幽幽:“千年灵芝。”
郝仁默然。
灵芝不易得,药铺里连百年灵芝都难见,更别提千年灵芝。
他地就算有千年灵芝,也八成会作为贡品送入宫中。
多年前,太后寿诞,曾有地方官献千年灵芝一株。
郝仁有幸见过一次,形如伞盖,根茎粗壮。
虞大夫:“所幸他年岁尚小,还有时间。若是等到及冠后才医治,那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他了。”
“哇——阿澈——”
苏知知眼泪汪汪地从外边冲进来,跑得发丝飞起。
她从家一路小跑到了虞大夫门口,听见虞大夫和爹在说话。
也没听见别的,就正好听见那句“神仙来也救不了他”。
苏知知趴到薛澈的床边,粉嫩的小脸吓得失了血色,泪珠子从眼角接连滑下来:
“阿澈,我再也不带你抓鱼了……我、我不知道抓鱼也会死人……”
“我把你害死了……哇……”
苏知知哭得大声,手里的蘑菇伞滑下,在地上骨碌骨碌滚了半圈。
郝仁没出声,定定地看那棵巨大的蘑菇滚到自己脚边。
纹理光泽,盖大如伞。
比他多年前在太后寿诞时看见的那棵,还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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